雪浴长风-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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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前叫梁万禄,生人面前叫梁万祥,出外又叫梁鸿升。至于名字俩字,仨字,我看也不一定限制的那么死。”节振国说:“这么说,大爷同意了。喂,弟兄们,听见没有,大爷同意给梁凯改名字了。以后,咱们就把梁凯叫梁振邦了。”贾俊廷说:“好,好。我先赞成。梁振邦同志。”说着对梁凯做了个鬼脸。纪振生说:“这名字起的好。振国、振邦,我这里还有一个振生。治国、安邦、民生都有了。”节振国说:“我就是这个意思,让二弟说出来了。不愧是我的二弟,知道哥哥心里的话。”蔡仲说:“我们两字的名字本来就少,这回又少了一个。”
贾小孩早已经吃完了饭。又去逗小四玩。说:“唉,我说四胖。人家治国、安邦、民生都有了。你长大了干啥大事呀?”小四脖子一歪,说:“我长大了,先把鬼子杀光了,再当省长。”贾小孩问:“当省长。好。哪个省?”小四说:“南七北六十三省。”大家听了,先是一愣,接着都大笑起来。节振国说:“我这四兄弟有志气,长大要当省长,而且是南七北六十三个省的省长。中国从来还没有这么大的省长呢。”二珠在旁边说:“四弟是瞎说呢。有人说,中国有南七北六十三个省,他怎么听见了。瞎说的。”小四说:“不是瞎说。我长大了,一定当十三省的省长。”大家听了,笑得前仰后合。
从这以后,梁凯有了另一个名字,梁振邦,不过没有叫开。大家还是习惯叫他梁凯,只有节振国和纪振生喜欢叫他梁振邦。可是全大队的人都知道梁凯有个四兄弟,四岁就要当南七北六十三省的省长。不管是谁,一来就要见见这手里拿着单子撅手枪的十三省省长。逗着笑着,让大伙开心。
日本鬼子施放毒气
日本鬼子施放毒气
1939年春,日本鬼子像疯了似的,说来就来,一来就到处抓人杀人。日本鬼子还没进庄,年轻人都跑了。家里总得有人看家呀,老人和孩子有的跑,有的不跑。
一天上午,日本鬼子突然进了西新庄,把没有来得及跑的乡亲们都圈到南场院空场上,问谁是马猴子。日本鬼子把八路军叫马猴子。被圈住的有男人,有妇女,还有很多孩子。日本子拉出几个男人,一阵毒打。大家不是说没有就是说不知道。歹毒的日本子觉得对大人没有办法,就对孩子下毒手。鬼子从人群里拉出一个孩子,把孩子的头夹到两腿之间,用枪托拼命打孩子的屁股。打得鲜血淋漓。打完了,让孩子说,孩子不说。再打,再问。有好几个孩子就这样被打得半死,可是没有一个说出谁是八路。从那以后,日本鬼子一来,大人小孩都一起跑。
又有一次日本鬼子突然来了。到小东山的时候,庄里的人们都知道了,向南山或后山跑。
小四正拿着单子撅小手枪玩呢。二珠见了,说:“还不快把这玩艺藏起来。日本鬼子看见了,咱们就都没命了。”小四一着急,伸手把单子撅扔到院子里的泔水缸里,跟二珠、德成、来成一起跑了,跑到南沟里猫起来了。
姚永春的儿子板儿头十六岁,也往南沟跑,跑时高三春(高三爷)还给带上他两个火烧。这时鬼子已经进了庄,在何家南场院,鬼子看见南山坡上有人跑,就远远地开了枪。板儿头不知道哪边枪响,吓蒙了,转头往回跑。鬼子接着又开枪,板儿头身上挨了好几枪。日本鬼子到板儿头跟前看了看,说:“马猴子的干活”,说着又用刺刀把板儿头的肚子挑开,肠子都流了满地,惨死了。鬼子走了,姚永春抱着刚刚十六岁的儿子哭得死去活来。把肠子装到肚子里,抱回家。全家哭了两天两夜。
几天后,日本鬼子又突然来了。这次来的太早太突然。人们还没有来得及跑,全庄就被严严实实围上了。鬼子挨家挨户翻东西找人。鬼子从梁万禄家找到一个日本人的水壶。这水壶是八路军打日本鬼子得的,放在梁万禄家忘带走了。鬼子还翻到一张地图。地图是梁万禄画的抓汉奸用的,是德成拿回来要给梁臣的,梁臣没在家,还没有交呢。还翻出一个药方。
日本鬼子挨家挨户翻完了搜完了,把庄里的老百姓都赶到西场院。把梁万禄妻子和和何先生拉到场院的两侧,分别问两人关于水壶和地图的事。日本鬼子问,翻译翻。整个场院,除了问话和答话之外,几乎没有一点声音。大家都希望两边说话能彼此听见,能说得一致。说也奇怪,那么大的场院,梁万禄妻子和何先生相距那么远,可是两人说的话,彼此都能听见。因而两人说的一致,都说水壶是日本人吃饭后丢下的,地图是随便画的,都说一致了,日本在只好把梁万禄妻子和何先生放了。
天气已经冷了,鬼子又来搜庄来了。这次和往常不一样,是专门搜查游击队的。他们从西往东从搜,先从刁庄开始。最后把刁庄和西新庄的老百姓都集中起来。日本鬼子把青壮年都拉到东坑沿,周围架上机关枪。一个一个拉出来拷打审问。把人打得浑身是血,也没有问出谁是游击队。当时梁自堂的游击队有好几个就在人群里,却没有一个人出卖他们。大家都抱着一个念头,宁可让鬼子打死,也不能出卖游击队。日本鬼子没有办法,下了毒手,想用毒气把这些青壮年都毒死。鬼子把机关枪移到顶风的位置,然后放起毒瓦斯。毒瓦斯的烟顺着风吹到人群里,在人群里散开。所有的人立刻被熏得满地打滚,咳嗽,呕吐,头疼,喘不上气来。日本鬼子知道这些人过一会儿会被熏死的。给日本鬼子当翻译的人姓侯。侯翻译告诉日本人,这些人中确实没有游击队,日本子哈哈大笑着走了。这个侯翻译叫侯福生,日本人不知道他也是西新庄人。侯翻译临走,乘日本不备偷偷告诉,等日本人走远了就把毒气桶踢到水坑子里就不冒毒气了,赶快给大家喝凉水,喝了凉水就有好了。侯翻译也是吃两边饭的。在日伪那边是团局子的头,听日本人的;在这边听游击队的,具体听梁万禄和梁臣的。那次同日本鬼子一起来的还有榛子镇朱印范的警防队。等日本鬼子和警防队走后,朱印范也悄悄派人回来告诉乡亲们,被毒气熏得轻的,给凉水喝,重的喝粉面子(红薯淀粉)水。由于侯翻译和朱印范的暗中帮助,那次没死一个人,游击队也躲过一场大难。
童言无忌 当面叫黑狗子
童言无忌 当面叫黑狗子
1939年战事特别紧张。敌人到处设立据点,一次又一次地进行围剿和扫荡。抗日联军在平原地区活动异常困难,山区便成了抗联的主要活动区域。
梁万禄这个负责后勤的副县长,这时候成了进出山区的接送人员。进出山区有抗联的便衣队,有警防队,还有特务队。便衣队路过西新庄的时候,自然要到梁万禄家里吃饭或者稍事休息。一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警防队和直接给鬼子干事而实际是我们内线人的特务,偶尔也到梁万禄家休息。梁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来往的人年龄不同。对梁万禄夫妇称呼也是各式各样。年龄大一些的,有称呼大哥大嫂的,年轻的有称呼大爷大娘的。梁万禄夫妇黑天白日操劳,显得有些苍老。年纪小的,居然有人叫爷爷奶奶的。
便衣队来往人特别多。基本都是夜里来,人来了,赶紧做饭,吃了饭立刻走。经常来往的有节振国、蔡仲、石安、翟山、殷万宝、王化臣、王凤兰、白乐官。这些人有时候自己一个人来,有时候两三个人,有时候七八个人。
警防队都穿黑色制服,背后大家都叫他们黑狗子。黑狗子一来,庄里的村公所就轮流派饭。有时候也派到梁万禄家。这时候,梁万禄自然用梁万祥的名字迎接。梁万祥是一个只知道种地干活,大字不识几个的庄稼老头。黑狗子来了,吃了饭就走,不会引起注意。有的黑狗子是吃两边饭的,暗地里帮助便衣队,自然知道梁万祥就是梁万禄,是抗日的,例如许三儿;有的人还知道梁万禄不仅是抗日的,而且是个干部,例如侯福生和朱印范这样与西新庄有亲戚关系的人。这些人,有时候到庄里,让村公所派饭,有时候干脆直接就来到梁万禄家,像到自己家一样不见外,有啥吃啥。临走,往往留下饭费。
有一次,朱印范带领十来个黑狗子进山区追剿游击队回榛子镇,路过西新庄。按说,他们可以吃派饭。即便不吃派饭,也应当到梁福德的爸爸妈妈那里去吃饭,那是他的岳父岳母。可他偏不,带人直接来到梁万禄家吃饭。他来梁万禄家,自有他的目的。
朱印范一进院子他就喊:“梁万祥在家吗?”他故意喊梁万祥这个名字,好让梁万禄家里人思想有个准备。梁万禄正好在家,一看是朱印范带着十来个警防队,就急忙往屋子里请,嘴里说道:“朱大队长,带这么多老总来,辛苦辛苦。快请,快请。”
德成和来成拾柴火回来了。德成在外屋看见进来好多警防队,急忙对屋里喊:“妈,二姐,来黑狗子了。”二珠听见了,一步跨出来,用手捂住德成的嘴,小声说:“不许乱说。”但是已经晚了,梁万禄和朱印范走在最前边,已经到了房屋门口,肯定听见了,梁万禄瞪了德成一眼,德成吓得躲到二姐的身后。二珠和德成都认识朱印范。论着,朱印范要叫二珠为姑姑,叫德成来成为叔叔。警防队的一个队长,当着手那么多手低下人的面,这样叫几个孩子,有点不好意思。二珠懂事,主动说:“朱大队长来了。”朱印范笑着,同梁万禄说着话进了屋。紧跟着,四五个黑狗子也进了屋。其他人,看着屋子窄,就在院子里找的地方坐下,说起话来。
见梁万禄和朱印范进屋了,梁万禄妻子赶紧下地,嘴里说着:“这不是朱大队长来了吗?我给老总们烧水做饭去。”朱印范说:“我一来,就给爷爷奶奶添麻烦,真有些不过意不去。”梁万禄说:“大队长来了,就是看得起我梁万祥,大家就不要客气。”
来成从人后转到西屋去了。小四正在炕上玩,看见人多,就往炕稍移动移动,看热闹。小五一看来了这么生人,吓的就要哭。二珠急忙把五弟抱起来,也转到外屋,放到地上玩,然后就要帮助妈妈烧火做饭。妈妈说:“这里有我和德成就行了。你进屋去,照应着点,看你爸爸有啥事。”
朱印范和梁万禄坐到炕说起话来。几句寒暄过后,就说起家常来。朱印范说,西新庄的人怎么怎么好,这个人怎么老实厚道,那个怎么勤俭持家。梁万禄也就顺着说家常。说朱印范的媳妇,小时候怎么乖巧,讨大人们喜欢。其他警防队见说的都是家常话,也插不上言,一个一个也都转到院子里同别的警防队说话抽烟去了。朱印范见别人都出去了,就小声告诉梁万禄,这次追剿游击队,他带领警防队满山转,把这帮警防队都累苦了,连一个游击队毛都没有看见。梁万禄说:“这游击队跑的还是真快呀。”朱印范几乎是耳语说道:“我头一天就派人报信了。”然后大声说:“我们的弟兄各个都不含糊。不怕吃苦,不怕劳累。爬山越岭追剿。虽然没有找到游击队,但也把游击队吓得躲起来,不敢出来闹了。我回去准备向上司好好说说。虽然是无功而返,但是我作为队长是尽了心出了力了。弟兄们各个吃了不少苦,我想上司会理解的。”梁万禄知道这话里的意思,是告诉抗日政府,他这次出来追剿游击队,连游击队的一根毛也没有伤着,是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