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皇涅槃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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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致,赶紧上岸穿衣。
李涯刚把衣服穿完,突然大叫一声:“我知道了,哈……这位老先生还真是有趣。”曲通猝不及防被李涯这一声吓得一下子坐在地上,见李涯手舞足蹈,也为他鬼上身了,惊恐地看着他,但又不像,赶紧走过来问他怎么回事。
李涯低声对他说:“哈……走,咋们回去拜见高人。”
他们推门进院的时候,老仆人和文秀在院子一角玩耍,文举和妻子在边上看着,默默无语。李涯走到文举身边,问道:“文大哥,请问您恩师如何称呼?”文举看着李涯,伤心地说道:“我师父姓颜,名讳光,人称无忧子。”李涯点了点头,径直走到老仆人身边,恭恭敬敬地拱手拜揖道:“晚辈拜见无忧子前辈。”
老仆人一怔,冷冷地盯着李涯道:“这位少年,老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无忧子老先生的奴仆,你开玩笑了吧。”此时,文举和妻子也目瞪口呆看着李涯,曲通更是感到莫名其妙。
李涯继续躬着身子,缓缓说道:“晚辈敢确定您就是无忧子前辈,如果老人觉得我们兄弟俩来路不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那我们立刻离开就是了。”说完,李涯站起来,走到曲通身边,轻声说道:“我们收拾行李,还是离开吧。”曲通泄气说道:“非要今晚走,好吧……我去收拾东西。”
“哈哈……”“老仆人”爽朗地大笑起来,赞赏道:“我多年的徒弟都没认出我来,还是让一个孩子认出来了。好吧,你们不用走,我就是无忧子。”
“啊……”文举惊呆了,“真的是您,老师,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不仅面容变了,连声音我也认不出来了。”他上去去,仔细端详自己的老师,激动万分。
“你还是那么愚钝,这么多年一点进步都没有,还没见到老师的墓,已经哭了那么多次了,我差点就被你哭死了”。无忧子哭笑不得,无奈地看着他不争气的学生。
“老师,我是……听到你的死讯……不……太激动……不,是太伤心了”文举解释道,不禁用手去摸摸老师的脸,奇怪道:“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不是江湖上传说的人脸面具,可是没有一点褶皱啊,好像真皮一样”说着,不禁用手拉了拉。
“不要拉,你再拉我的脸就僵硬了。还不快将孩子带进去,别吓坏他。”文举妻子赶紧哄着孩子进屋睡觉去了。
无忧子进入自己的房间,等他出来时已经和刚才截然不同了,完全变了一个人。
“真的是您,老师!”文举显然十分激动,好像做梦一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样,李涯和曲通也是大开眼界,觉得匪夷所思,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本领啊。
“哈哈……”无忧子的声音也变得洪亮,和刚才那低沉沙哑的声音迥然相背。
“老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您从哪里学的这一手本领啊?”文举脑子充满了疑问,连问道。“说来话长,不过我先得知道,这位少年如何判断出我就是无忧子的?不然我这本领又有何用呢?”无忧子显然也是对李涯的判断更感兴趣。
李涯一低头,老实答道“晚辈也是猜测,刚开始晚辈并没有怀疑前辈的身份,后来前辈的几点行为确实比较蹊跷的,其一,无忧子老前辈写信给文大哥,让他来此地生活,按常理来说信中内容别人应该不知情,今天却有仆人专门在河边等候;其二,在船上前辈刚见到文大哥时,刻意避过脸去;其三,作为奴仆,当客人提到要到坟上祭拜,不该拒绝,再说后山离这也没有十多里路;其四,前辈说无忧子去世刚三天,可是院子里没有任何办过丧事的迹象,还有前辈这丧服,看起来干干净净,可事实却是前两天一直绵绵阴雨。晚辈想,先生隐瞒真实身份的原因也许就是怕我和曲通来历不明,对前辈构成威胁。”
“哈哈……看你年纪不大,这思维倒也缜密,这世界上人们都相信自己的眼睛,岂不知道往往我们就因为过分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而被蒙蔽”,无忧子听了李涯的分析,感慨万分。
“最近我的一位老友提醒我,说我有人要送我一程,到我这个年龄,应不必将生死放在心上了,不过既然有人还能因为我的存在感到不安,那么活下去就很有意思了”,无忧子捋了捋胡须,一席青色轻衫随风拂动。
“恩师,那你岂不是很危险?”文举为老师担忧道,“到底是谁想陷老师于险地?”
“当我接到警示的时候,你已经在路上了,我只有施展一下年轻时学雕虫小技,没想到骗过了你,却没骗过一个孩子,这也是让人着实可笑了。”无忧子苦笑着,摇了摇头,进屋去了。
第四章 万壑松涛()
西山夕阳慢慢落下,一轮银月月亮渐渐东升。李涯和曲通两人住在最西边的茅屋里,对刚才的无忧子那鬼斧神工般变脸换声之术仍津津乐道,谈论不停。这间屋子虽然没有床板,两人悠闲地躺在地面竹席上,尽享从轩窗吹来的清凉,微风送爽,携带荷花开放的清香怡人,屋后竹林滴落的露水声音清脆。
“大哥,如果我们能学的无忧子这精妙绝伦的手艺,那多拉风啊!”曲通双目炯炯,兴奋道,“这可比什么人脸面具方便多了,你说如果我去拜他为师,他会教我吗?”
“这就很难说了,初次见面,你当这是江湖卖艺啊!文大哥是他的徒弟,都不知道他老师这一手本事,可见他连徒弟都不教,如何会教我们这些外人。”李涯望着屋顶,陷入沉思,心里道,古人诚不欺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世上的奇人异士,肯定如天上的繁星那样数不胜数,如果能够踏遍圣龙大陆,经历各地风情,结识能人志士,这样的人生才算是丰富多彩呢。
“是啊,既然这老头身处险境,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要不今晚我们就逃走吧?”曲通想到这里,吓得都坐了起来,继续道:“到那时,他使个易容术,一溜烟闪人了,我们可是在劫难逃啊!”
“现在走,那也太丢人了,再说连他徒弟都认不出他,那谁还能找到他啊!”李涯一拍曲通的肩膀,肯定地说:“至少今晚我们很安全,要走明天也不迟,大晚上谁帮你过河啊?”
听李涯如此说道,曲通才稍稍心安,又躺了下去,翻了个身子,哈欠连连没精打采地说道:“好吧,那就明天走,这朗朗乾坤还真是找不到个安稳的地方啊。”说完,躺着不再说话,睡意渐浓,不一会又开始打鼾,如阵阵鼓点敲得李涯苦不堪言。
“真拿这小子没办法,看来他打鼾是习惯了,下次决不能再和他一间房了。”李涯躺了一会实在难以忍受,只得盘坐在竹席上打坐调息,不一会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心神宁静下来,不再受鼾声的干扰。
大约一个多时辰,李涯睁开双眼觉得耳目一新,望着窗外,月华如霜一般覆盖着大地的万物,李涯望着明月心中淡淡升起对家人的思念,也许家人此时此刻也在看着这轮明月,在谈论自己呢!想到这里,李涯再也没有睡意了,轻轻地开门,静静地站在院中,看着如银盘一样的明月入了神,想起小时候夏天晚上,全家人坐在月下,父亲总是端着酒杯默默无言,母亲无限慈爱的看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猜着月亮上的场景,给他们讲月亮上的故事,月宫仙子在桂树下跳舞,白兔捣制仙药,因为蟾蜍把圆月啃食得残缺不全,所以皎洁的月儿会阴晴圆缺、晦暗不明。
就在这时,一阵琴声隐隐从屋后传来,李涯心里暗暗奇怪:“有哪位文人雅士深夜在此抚琴”,于是循声移步,刚到屋后见竹林茂盛,竹林边更是种植了菊花、兰花等许多花草,在月下摇曳生姿。竹林深处有一石桌和两个石凳,一位老者坐在一张石凳上,正在弹奏那石桌上的“九霄环佩”琴,琴声悠扬,如清风穿山掠树而来,老者潇洒而遒劲的拨动琴弦,琴声如群山中的无际松林齐声作响……
“少侠夜不能寐,难道有心事?”琴声止歇,老者停下站了起来,转身走来。
“原来是无忧子前辈,我是不是扰了您的雅兴?”李涯拱手拜揖,言有愧意道。
“哈哈……你年级不大,却冷静沉稳,彬彬守礼,真是难得。”无忧子笑眯眯地看着李涯,“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李涯照实回答,没有任何隐瞒。无忧子盯着李涯,眼中疑惑一闪而过,长叹一声道:“看到你,老夫不禁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的岁月,那时候也是如你一样被儿女情长羁绊,后来内心渐渐被刀光剑影、鼓角铮鸣风干冷漠,经历帝国的兴亡盛衰,才知道年轻时追求的不过是蜗角虚名、蝇头微利。”“前辈辅佐当今皇帝赢得了天下,又舍弃功名退隐江湖,这番气度是很多人不能比的。”李涯好不隐瞒心中的崇敬和仰慕。
“一个帝国的更替湮没了多少黄尘古道,荒芜了多少城池村镇,更是夺取了多少鲜活的生命,到头来也许是一切重头,循环轮回,所谓的功名,只是后人酒前饭后的谈资。”无忧子神色黯然,坐在石桌前,凝视李涯说道。
李涯默默无语,无忧子的话语在心中如石子落在平静的水面,溅起阵阵涟漪。
“你打算去红雾城千军门学艺?”无忧子淡淡地问道。“我心中正是这么想的,可不知道圣龙帝国还有那些值得前辈推荐的去处,能否给晚辈指点一下。”李涯期待地看着无忧子。
“其实去哪里不重要,关键你要弄清楚为什么去?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走着走着就忘记了当初的目标,为尘世俗念所惑,不再前行了。正如我有很多弟子,他们无论是天赋,还是勤奋都远远超过文举,最终却用十多年所学所得作为谋取荣华富贵的敲门砖,有的甚至失去了人的本性,为了攀上权力的高峰,将无数百姓的血肉践踏成前行的阶梯,如此说来,老夫也算罪人呢。这么多年仍然保持无欲无求的唯有文举,这也是我欣赏他的地方。”无忧子惆怅地继续道:“能达到他这种境界的要么是圣人,抑或是傻子。”
李涯见无忧子神色惶然,暗忖这位老人内心肯定经受了长期的煎熬,想安慰老人两句,一时也想不起来该如何说,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个凄惨的老人。
“如果说起来也不能怪他们,我最得意的一个弟子,二十多岁时就才华横溢,冠绝都城,有时候皇帝在吃饭时读到他的文章大为赞叹,立即召见他一起享受晚膳,那时在别人眼中可是无上的荣耀。就在他人生最灿烂的时光,因在文辞中提及都城雪夜露宿街头百姓的悲惨场景,被人诬陷入狱,最后受杖刑而死。死后勘验尸首发现他的臀部已经缚了枕垫,从此整个都城传诵着陛下礼贤下士的故事,纷纷念叨皇恩浩荡,却没人记得一个年轻生命如花朵一样陨落了。”无忧子不再说下去,抬头看着明月,此时整个天地一片静寂,连蛙鸣虫叫的声音都消失了。
过了良久,无忧子方继续道,“这才让老夫彻底醒悟过来,看淡了名利得失,也许我只有离开那个争斗不休的地方,我的学生才能活得更安心,尽管很多弟子已为了生存已经不在承认我这个老师了!”老人此时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脸上神色黯然,对李涯说道:“少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