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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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北阳低下头:“是的。”韩叶道:“要让更多的人,甚至整个人类都知道宁海历史上的屠城真相。”朱北阳吃了一惊:“韩叶,你的意思是……”韩叶道:“宁海应该建一个铭耻馆!向世人展示宁海沦陷的屈辱,铭记历史。”朱北阳激动地道:“我早就想把宁海的近代史馆改建成宁海铭耻馆。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在邮件往来中就讨论过。”韩叶道:“可是你恐怕早忘了,如果没忘,为什么迟迟没有行动?”朱北阳掩饰道:“缺改建经费。”韩叶一针见血,很委婉地道:“恐怕不止是经费吧?还有政治和社会压力,如果是经费上的问题,我可以无偿赞助!”朱北阳不安地问:“为你的家族继续赎罪吗?”韩叶心中微微一颤:“我想还历史以真实。希望在铭耻馆里能有那么一块地方,铭记下当年你我的祖父截然不同的命运。你的祖父作为这个城市的最后一名勇士,血战洋人。而我的祖父,则成为历史罪人,遭到历史和世人的口诛笔伐。”朱北阳道:“韩叶,如果你想为你祖父赎罪,你的赞助就免了!”韩叶心里有点难受:“北阳哥,我们不说这个了。你曾经不止一次地谈到过你身为市长的国防梦想,今天你能不能当面告诉我,一个市长的国防梦想是什么?”朱北阳盯着韩叶,久久才道:“为了宁海,为了中华民族不再重蹈覆辙,不再深陷战火!不再重蹈外侵铁蹄蹂躏的耻辱!”
韩叶静静地望着朱北阳,那个英武挺拔,忧国忧民的热血青年又浮现在他眼前。这二十年来,他的个性依然未变,岁月沧桑并未磨平他的棱角,相反,现在的他激情里隐蕴理智,火热里饱含冷静。
3
高雄飞是宁海造船厂的高级工程师,是宁海造船厂技术中心“计算机技术应用三维建模开发室”的副主任,在工程建造、信息编程方面有极高天赋,连脑袋也长得像个正方形。宁海造船厂技术中心是国家级的技术中心,“三维建模开发室”是中国潜艇的生产设计单位,是军方水面舰艇与水下潜艇三维应用中走在最前列的模范科室。也是中国潜艇制造最核心部门之一,中国最先进的潜艇生产设计草图底图都是从这里出去的,从“商”级到“夏”级再到“元级”所有国家级绝密图纸都集中在这里。顺手拿起一张图纸,就盖着国家“绝密”图样。
哈工大船舶制造系毕业的他30多岁,在三维建模与程序重构方面有着极高天赋,在他的领导下,宁海造船厂技术中心构建了以SOLARIS为系统的计算机生产体系,将原来以CAD二维平面设计提升到全新的三维立体建造,形成了从船舶到舾装再到电装一体的全新造船模式。不仅在中国的船舶行业中走在最前列,而且与法国DNS,日本的中集川奇,美国的纽波特纽斯造船厂也能一较高下,这也是曲志光信誓旦旦要在宁海造船厂造出中国第一艘航母的底气。
然而事实让高雄飞失望,已经申请了几年的项目至今没有批准,存在许多反对的声音。一是对中国造航母的技术表示怀疑,二是认为现在中国走“和平崛起”的道路没有必要造航母,这会引起世界性的“中国威胁论”。技术方面高雄飞觉得已经成熟,对于“中国威胁论”,他觉得非常可笑,中国威胁论起源于19纪纪80年代,只是某些国家争取自己的军事预算所必需的一个借口。B国造了那么多航母等攻击性武器,为什么没有“B国威胁论”呢?当中国有了五艘以上的航母后,“中国威胁论”将彻底消除。他一次又一次地问曲志光:“曲总,航母的事批下来没有,预订的钢板都生锈了。”曲志光实在被这个只懂技术不懂政治的书生问烦了,“航母,还是先看照片过一下干瘾吧!”他也为这个事伤透了心。作为技术方面的负责人高雄飞,他那硕大的头颅尽管充满智慧,但同时也简单纯洁得像个处子,他并不知道,造航母不仅仅是技术问题,还有政治、经济、外交各方面的问题。
曲志光的回答让高雄飞跌到谷底,来自中日合资中集川奇集团同学的话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老高,到我这边来,年薪30万!在一个国营企业,无法发挥你的特长啊!不是老朋友说你,你看我们那一届的同学,论技术,谁比得过你,可论资产,你比得过谁啊!你的顶头上司邓晓彬也是那个德性,你受得了他啊!”邓晓彬是技术中心的正主任,在技术方面无所作为,却能把顶头上司蒙得云天雾里,其组织能力也算不错,只是对高雄飞处处防范,生怕这个技术出众的副主任哪一天夺取了自己的帅位,那他所掌控的财产大权就不再云山雾罩了。其实高雄飞不是对钱特别感兴趣的那种,对所谓的“主任”称呼毫无概念,每天穿着拖鞋晃来晃去,没有半点“领袖”风范,对技术的特殊嗜好才是他的最大追求,造出中国第一艘航母是他终生梦想。可是如果宁海造船厂不造航母的话,他在这里还有意义吗?这是他现在思考的问题。如果不能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那么追求最大的物质利益也是理所当然。
同事李义民一个星期都无精打采,作为技术主管给他分配工作时,李义民火冒三丈的在那里指桑骂槐:“有些人啦,除了给领导抹香港脚外,还能做什么呢,以后谁愿意跟着你混。像我们这样号称国家级的技术人员连房子也买不起。这是造潜艇造舰艇呢!真不如去卖茶叶蛋算了。”边上就有许多同事在附和,特别是那些新来的刚从高校毕业的青年,来到宁海造船厂像是被冤入狱。
高雄飞两眼呆滞无言以答,他并不是当领导的料,同事奚落他也是常事。这也难怪他们,他们一个一个都系出名门,来到中国造船行业的金字塔尖,拿着“绝密”的军方补贴,过几天就要开一次“保密会议”,听起来真是风光无限,这份荣耀差点就与熊猫比肩了。但待遇其实与街头卖“菠罗蜜”的差不多,的确是菲薄了点,毕竟是处于军备前沿的技术人员,起码应该还贷后还能吃碗饭吧!这样才能静下心来钻研“磁动力”等新型推进方式。
连老婆周诺怡都有点看不起她:“什么国家级技术中心的主管,拿点工资就像挤牙膏。”他们在市中心买了个四室二厅的房子,还贷压力太大,儿子小虎吃了不知名的劣质奶粉脑袋几天翻了一倍,周诺怡一怒之下把对那些奸商的怒火等同于老公的无能。
高雄飞无言地走出家门,走在空荡的大街上,空气里弥漫着麦当劳的气息,一只流浪狗跟了他近两里路,最后发现高雄飞比它还要寒酸。高雄飞躲在办公室里睡了两天,直睡得内心流血。
睡眼惺忪的他遭到众人围攻,技术中心新调来的调度员齐素贞看不惯:“技术中心已经是不错的了,那些成功的商业人士是风光无限,但又有多少下海的负债累累呢。不要以为那口饭就真好吃。技术中心虽然工资不高,但也不算太低。好歹也算个铁饭碗,没有动不动就被炒的压力。在外面工资是高,可是哪一个不是被榨得只剩下206块骨头。高主任业务过硬,又没架子……”齐素贞伶牙俐齿,这位外相柔美的女士,平时看起来温婉文静,说起道理来让人无法反驳。
齐素贞生得风情万种,一袭淡黄色的长裙更添女性韵味,在这个以男人为主的技术中心里分外惹人注目。由于刚调到技术中心,她经常问高雄飞一些问题,满身馥郁直让高雄飞喘不过气来。李义民在那里喃喃自语:“谁不知你看上了这个长个正方形脑袋的家伙,也不知你是什么审美观点。”说着李义民拂了一下油光可鉴的额头。
作为国有企业,宁海造船厂的待遇算不错,在这一点上高雄飞没有为难过曲志光。他非常理解雄心万丈的老总,一个几万人的老国企,上万的退休老职工,福利也要为其他企业树立榜样,同时要应对各种社会募捐,对宁海城市建设也要作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贡献,还要对下一次的产业更新作出前期投入。可以说,宁海造船厂能发展到今天这样在国内首屈一指,与国外的几大船厂同场竞技,曲志光可以说是玩到了极致,是这个时代的风流人物之一。可高雄飞理解,但这些年青人能理解吗?这个时代太物质也太现实。如果这些年青人不能理解,那以三维软件为工具,以程序优化为手段最新造船技术就缺乏激情与血性,一个没有活力之源的团队怎么能更进一步呢。即使引进再先进的三维软件,高雄飞开发更人性与系统的程序。那又有什么意义?一个人可以对抗欧美那些国家的团队协作?
当然这些不能与这些年青人说,信心也不能丢,前进的动力也不能丢,高雄飞对这一点心知肚明,“虽说我们不能与外资企业的待遇相提并论,可我们的工资也一直在涨,过上几年,那就很难说了。”李义民道,“也不是厂里没钱,这是体制问题!贫富差距拉得太大也不行啊,难呐!”
高雄飞步伐蹒跚地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李义民的话说到实处了。曲志光即使想给技术中心更好的待遇,也无法与另外的那些人交待啊!国有企业的痼疾不是一天就可以扭转过来的。看来他是必须离开了,劣质奶粉打碎了他想成为中国航母设计之父的梦想,看来还是他老婆周诺怡说得对,航母虽大,却是浮于云际的空中楼阁,儿嘴虽小,就是实实在在的黑洞。只是如果他离开宁海造船厂,那谁还能把这个摊子撑下来呢,他可是拿着军方补贴的技术人员,这对得起国家吗?儿子和老婆都回娘家了,家里狼藉不堪。看来他一定得离开这里了,不管对方是不是日资企业了。只是他内心放心不下,技术中心的建模程序都是他开发的啊,万一出了什么问题……
高雄飞到那个“酒吧”喝得头重脚轻,听得警报响后他骂了一通服务员没有警觉性,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在宁海街头,嘴里喃喃自语:“航母,他妈的除了航母,谁也不能阻止我赚钱的脚步,我要成为百万,不,千万,不,千千万富翁……”他醉醺醺地一头栽倒在一辆车上。
此时高达还在焦头烂额到处寻找朱北阳,他恼怒地从车上跳下来。
“你想寻死啊!也别把我的车给撞坏了,这可是部队的,我赔不起。”
他看了一眼是个长着正方形脑袋的家伙,嘴里喃喃着什么“航母”“航母”的,他一听倒乐了,竟然还有个醉汉在大街上叫“航母”,看来是个军事迷。
这时边上突然冒出一个穿淡黄长裙的女子,长发飘飘裙袂飞扬。
她过去扶起高雄飞:“高主任,你怎么又喝醉了。”她对高达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他喝醉了。对不起喔。”她像个日本女子一样深深地鞠了一躬。
高达恨恨地想,朱北阳你这头倔驴,找半天找不到人,明明是你打了败仗不敢见人,搞得我也陪着挨骂。正准备上车时,突然他眼前一黑,双眼已被人蒙住。
“猜猜我是谁?”“不用猜,脾气挺大的路佩佩同志。”高达狠狠地一掐路佩佩的手,“好你个路佩佩,以前只告诉我朱市长是你舅舅,刚才又叫上爸爸了,到底怎么回事?”路佩佩被握得尖叫起来:“我生得这样娇嫩,你这么大的人应该知道怜香惜玉。”高达对自己“辣手摧花”并没有丝毫歉意,装得很疑惑地问:“你娇嫩,别扯了。我问你,他姓朱,你姓路,这……”路佩佩嫣然一笑道:“这太简单不过了,我随妈妈姓。妈妈在我5岁那年遭遇了一场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