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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仙凡变-第68部分

小说: 仙凡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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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定格在一瞬。

    下一刻,整个院落上空开始充斥痛呼、血雨、轰鸣、破碎。

    “你要死了。”织夏开口,她的面前,一支手臂粗细,晶莹透彻的锥状冰棱,里头裹着一道幽蓝火光,一道血红脉搏,伴随她双手一振,直刺何媚。

    “箭七北冥。”落凰箭卷带着电光,拖行周身数米如龙卷一般翻涌的风雨,射向何媚。

    “噗。”厉一脱手射出的飞剑刺进春生肩膀,几乎将他左边手臂卸下来。

    “噗。”许落长刀斩落,黑光一闪,厉一半边肩膀连同手臂,消失无踪。

    冰锥灌进木质藤缠的大盾,咯吱作响。

    何媚苦苦支撑。

    落凰箭划出一道弧线,先是射断了张畟的飞剑,暂时解除了赤火蟒的危机,而后蜿蜒向上,顷刻间连破三层灵气盾,由右肋下射入何媚身体,顷刻间自左胸口窜出,破体而去。

    何媚依然未死。

    但是与此同时,冰锥穿透了木质藤缠巨盾,何媚已伤,避无可避,只能低头眼睁睁看着冰锥一节一节贯进她的胸口。

    一条手臂几乎废了,春生血如泉涌,身形踉跄,堪堪站住。

    小织夏双目黯淡,嘴唇苍白,扭头看一眼许落,咧嘴一笑,仿佛在说:“许叔,你看,我把欺负你的人杀死了。”跟着,她小小的身体晃了晃,缓缓朝旁倒下。

    花花也倒了,但是它倒下同时用蛇尾在空中接住织夏的身体,轻轻放在身旁。

    “啊”

    厉一胸口插着一支箭,半边肩膀和手臂没了,他还不能退,退回去就是死。

    这一声狰狞的狂吼,他被逼到疯狂了?

    许落扭头看去,没有,他在争取最后活命的机会,他自己已经奄奄一息,所以,他盯上了最弱的目标。

    之前厉一在鬼三身后的那次,鬼三就想过要做一件事,想通过控制屋里那个凡人女子,逼其他人束手就擒。现在厉一要去做鬼三没做成的这件事。

    他踉跄着拼死飞到房屋大门前,竭尽一切能量俯身往下冲。

    没人来得及拦他,许落来不及,织夏和花花来不及,春生来不及张畟,笑了笑。

    “溪儿婶婶。”

    “溪儿姐。”

    “嘶,嘶”

    连声惊慌失声的呼喊。

    “噗!”

    血柱从无头的脖子上喷出,高高的,射到屋檐上方。

    就在厉一自上而下即将冲进房门的那一霎,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他的头没了。

    张畟愣了愣,然后看了看许落,笑了笑:“机关算尽,算出局势发展之深远,你很不错。”

    “你身上青衫,是雪域玉蚕丝做的吧?雪域玉蚕丝珍贵无比,一线难得,你一个凡人,竟拿它做了一身青衫?!”似乎因为感觉事情太过荒唐,张畟摇头笑了笑,“玉蚕丝坚韧无比,哪怕独丝独线,亦非飞剑能伤,但它本身其实极为纤细且透明,若只取一两根,根本目不可见。”

    “所以,你早先就已经抽了两三根玉蚕丝出来,适才潜伏于屋檐下的时候,偷偷将它们横绑在房门高处,我说的没错吧?这样别人来往无伤,但厉一是从高处俯身低头往下冲,所以正好撞上,被割断脖子。”

    他说的都对,但是许落又何必理他?!

    这时候其实有一个人很需要张畟理她。

    何媚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开出的一个大洞,那里的皮肤现在就如同收割后稻田里干枯的泥土,灰白,开裂,裂纹越来越大,她听见张畟在说话,扭头看他:

    “夫师,张畟。”

    连换三个称呼,最后开口叫出的,是最疏远的那个。

    “诶。”张畟微笑着上前,将她拥在怀里,“辛苦师妹了,你看,那边已经没人能战了。其实我不是不愿出手,实是那些人手段诡异,而我不能负一点伤,否则回去就容易露出破绽。师妹可否明白?”

    “我知道,你想独吞纯阴厄难体,这个我早已经看出来了”,何媚扭头看了看他,凄然道,“我只是没想到,你原来并不打算带我一起走。”

    张畟平静的点了点头,温和的解释:“实在是此事干系太大,风险太大,我也没办法,还请师妹见谅,不要怪我。”

    “可是我们?噗”何媚胸口的皮肉正一块块掉落,她吐了一口血,血凝成了冰块。

    “我这个人,你最了解了,天赐的机缘,如此大好机会,我一丝风险也不愿承担的。不管你未来变或不变,也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心,我都不能给你半分说穿的机会,你说对吗?”

    张畟温柔的笑着问道,就像当初指点她这个师妹修行。

    “可是我们,两百年,你还是不能信我吗?我从来不与你争”何媚最后气若游丝道。

    “师妹确实情重,若是凡人夫妻,也是难得的贤良,可惜,两百年够长了,你我自踏入宗门,一路相互依靠、相互扶持,此情当已经圆满。

    “两百年相濡以沫,恩爱绵长,我很满足,师妹你也该满足了。”

    “两百年修行大道无情,师妹怎还不悟呢?我初时豪情壮志,本欲留你到有一日斩情再杀的,可惜那个境界暂时看来无望了。今日这样也好,总好过我一会儿还要亲手杀你。”

    张畟抱着何媚,柔情的一句一句说着,直到何媚在他怀中彻底断绝最后一丝生机。

    “砰。”

    张畟撒手,何媚的尸体落地,碎成粉末。

    “我娘子今日死了,死得其所,从今以后,我就是孤单一人了,还好,有阴厄尸傀伴我纵横天下。”张畟在空中慢慢浮行,慢慢道,“终于可以收场了。”

    “别瞪我,小丫头你还能动吗?莫怕,我不杀你,日后你我还要相伴。”

    “别挣扎,一会儿我就取你内丹。”

    “你?你手臂都断了,拿什么开弓杀我?”

    “你?我要谢你赠我青衫”

    一个个指过,说过,张畟张开双手,“阴厄无敌,阴厄无敌,还有谁能挡我?谁来杀我?”

    他是筑基中期,很久了,一直以来前途无望的困顿,早先冲击后期失败的沮丧,一切都一扫而空,这一刻,未来太值得畅想了,太值得豪情壮志,一向谨慎自持的张畟,难得张狂。

    “待一日,天下纵横,谁能挡我?谁来杀我?”

    他喊完

    “咻。”

    一支箭,歪歪扭扭,向他射来。这一箭太无力了,甚至没到张畟身前,就失去惯性,一头栽落。

    张畟扭头看去,两袭火红吉服并肩站立。

    新郎双臂垂落,手中长弓落地——这箭,是马当关射的,全然无力的一箭,射完当时,他就已双臂尽废。

    “咻。”

    又一箭,射到张畟身前,然后落地。

    这一箭是春枝射的

    她咬牙再次张弓搭箭。

    张畟失声笑了:“愚昧。”

    许落家屋后树丛,终于,第一个人手持长弓,捡了一支地上的符箭。

    “不活了。”他说。

    “不活了。”另一个说着同样的话,一样上前拾了一支符箭。

    “死就死吧。”

    “对啊,以后流传,我们兄弟死前曾向仙人开过弓,也是豪气。”

    “射他八百个窟窿”

    越来越多人走出来。

    “嘀嘟嘀嗒”

    一声高亢嘹亮的唢呐吹响。

    这一日,唢呐本是为喜事准备的,但是丧事,它其实也用得上。

    族长夏谷就是出圣村吹唢呐的那个人。

    八百人,几十个身手最敏捷的跃上了屋顶,剩下的有些从许落家后院穿堂而过,从前门出来,有些,从房屋两侧出来。

    八百个凡人,八百张弓,八百支符箭,箭指天上张畟。

    除了唢呐声,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

    “你们想杀我?”张畟笑着问。

第95章 轰杀() 
闷雷,闪电,大雨依然如洪水般倾泻下来,不断冲刷着院子地面的血迹和泥土,汇成一条条红黄混杂的细流。

    没有人回答张畟的话,又或者,他们已经用手里的弓箭做了回答。

    八百山民张弓搭箭,沉默以待。

    雨水不断的冲刷着他们或惊惶、或质朴、或刚毅、或恐惧的脸庞。

    每个人都是一身透湿,雨水沿着头发滑过额头,眼睛,鼻梁,嘴巴,有人“呸”两声吐掉灌进嘴里的雨水,有人在颤抖,有人在不停的小声说脏话最脏的脏话,因为若不然,他们心里的紧张和恐惧无处发泄。

    一群山民,要杀仙人。

    张畟负手站在院子上方十余米的空中,周身一圈赤黄色光芒将他与雨水隔绝开来。

    闲庭信步,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满足感,他低头看着下方的景象:

    “你们猜,我杀光你们需要多久?不必惊慌,本来就是要杀光的,我已设阵困住出路,你等及你等妻儿父母,无一人可逃。且今日之事,今日后唯我一人知。”

    “我在想,这样的事世间是否有过?我被一群山民用箭指着。可惜,不能为外人道,否则或也是天下奇闻。”

    “知道什么是修士吗?是这样的,凡人寿命,七十古来稀。张某今已二百有余,未来或千岁,三千岁,长生不死。凡人俯首躬耕,力大者肩扛二百,修士可以断流劈山,更有强者,可以移山填海。”

    “所以,你们拿什么杀我?拿刚刚那样的尚且射不到我身前的箭吗?开弓试试”

    张畟说完伸手一挥,大袖飘荡,十一杆黄土旗带着连声炸响依序浮现,涨大,而后各据方位,虚插在空中。

    这套黄土旗本有十二柄,刚刚被许落毁了一柄,但是也足够了。伴随着旗阵布下,整个院落周遭的空气都开始被压缩,开始变得粘稠如浆,并且不断凝实。

    张畟出手了,没有天雷地火,没有飞剑纵横,他把这整个院落变成了一片泥淖的沼泽。

    而山民们就是陷在沼泽里即将被吞没的脆弱生命,很快,他们就已经连反抗都不能够。

    “你们会死得很痛苦这就是挑衅我的代价。”张畟说,“安静等待死亡吧,不要哀嚎,那样只会让我生气哦,错了,你们也嚎不出声。”

    “哧呼,哧,呼。”

    没有哀嚎,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响彻整座院落。

    山民们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和艰难;他们开不了弓,因为持弓的手臂沉重得再也张不开;膝盖弯曲;他们的胸腔被挤压,内腑开始阵痛

    再这样下去,他们熬不了多久。

    张畟的手段竟让八百强弓来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局面突然恶化至此,这是许落之前没想到的。

    他必须为他们劈开一线生机,至少搏到一个出手的机会。

    “花花,你还能动吗?”许落强撑着站起来,低声问了一句。

    颈间被洞开,内丹暴露在外,赤火蟒身上的鲜血被厚重的空气不断挤压、喷溅,近乎疯狂的流逝。

    “嘶,哈。”一声低吼,它身上残余的鳞片开始卷动

    屋顶上,春生受伤的左肩伤口血如泉涌,一条手臂已经完全失去知觉。

    他本就伤得很重,而且几乎耗尽了所有精力,所以,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了,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把持弓的右手举起,伸向虚空和雨幕。

    “落凰,你在吗?归来,伴我去杀人。”

    他双眼微阖,似无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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