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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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仓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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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入战场
浓雾散去了。
突然的炮袭也停止了。向前进轻轻地从灌木丛里爬出来,一边注目观测着前面那几个搜索过来的越军,一边到处张望,寻找掩护地形。不知部队是推进得太快,还是被打散了,现在身边看不到一个自己人。
他落单了,陷入了重围之中。不过阵地犬牙交错,自己人一定有在附近的,但他不敢出声大喊招呼。他变得很害怕,现在那几个人散开成队形,猫着腰,越来越近了,两下相距已经不过五十来米。好在此刻他虽然很害怕,但还记得丛林作战训练时对此种情形的处理方法,于是他迅速向着旁边的一块大石低姿贴地匍匐,潜行过去,想要以之为依托掩护。
他从一只越军的断手上爬过去,沾了些血迹在衣服的前胸襟上。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到了那大石后面后,他迅速转过身来,将枪口对准了那几个搜索者。正好那大石旁边有一丛灌木和草,可以隐身。
现在还不能开枪,到处都是越军,枪声无疑会引来更多的敌人。这块大石和灌木草丛并不能给他提供理想的安全保护。
老实说,他很害怕。他的害怕是有根据的,也是可以原谅的。从学校里一出来,当兵三月就就上战场,到现在他还没有完成由无一名无知少年到伟大军人的蜕变对接。严格来讲,他还是个孩子,才十七岁多一点。一个十七岁的善良少年,现在要他残忍的去杀人,他觉得办不到,这是他害怕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敌人是个很模糊的概念,那些人并非青面獠牙,而是跟我们模样相近,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就在于装束和语言。要杀掉他们,这些活生生的人,在他的前面还在走动的人,怎么下得了手呢?虽然在战场上消灭敌人是天经地义的,但认知上是一回事,真正要行动下手又是另一回事。
此刻在他的脑海里,竟然感知不到自己处在性命垂危的紧急关口,他不大相信那些人会开枪杀死自己似的。但他没有更多幻想,也没有侥幸,藏好了身子以后,他下意识地打开了56式的保险。
“来了,来了!”他看着搜索过来的敌人,心里在紧张念叨,有点喘不过气来。他这般紧张的趴着在地,耳朵里听着远处传来的枪炮声。枪炮声响得很激烈,尤其炮声,震撼大地。然而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那炮声隔得太远,仿佛来自天堂。那种隆隆的震撼声音像是一种乐章,是专门接引人们到达虚无世界的。
刚才雾气实在太大,几米外就看不见人影。敌军突然发动炮袭时,队伍瞬间全乱了。有一发炮弹落在他前边五米的地方,同班进攻在他前边的三个人随着爆炸声,全都倒下了,哼都没多哼一声。那一刻,他没有庆幸,更没有任何的多余想法,只是立刻趴下了,钻进了刚才爬出来的那丛灌木林,一直到炮袭停止,浓雾散去才悄悄现身出来。
现在他看着旁边和前面的地上,到处都是弹坑,被掀起的泥土,炸断的树枝······尤其敌我双方的尸体跟残肢,四处散落着,惨不忍睹。硝烟味还没有完全散尽,和血腥味混在一起。
这是拿命在拼,必须要杀人才能活下去!他渐渐的由害怕中清醒过来。
越军的搜索小队越来越近,离他这里只有三十来米了。他们散得太开了,他没有把握一下子干掉五个。驳起火来,最多打倒两个,自己就会牺牲。但他还不想这样死掉,这一刻,他突然很想家,很依恋家人,家中的亲人包括父母,一个哥哥,一个妹妹,此际全进入了他的脑海。
他真的舍不得就这样死,就这样死在丛林战地,永远离开他们。可是这是在敌人占领的地方,除了消灭他们,还有更好的方法能让自己安然无恙么?没有,他不能钻进地里去躲藏起来。他迟早要被发现,因为那五个人已经向着他走过来了,搜索得很仔细。而要开枪,他又不敢。
或许是刚才对亲人的想念使他增添了些求生的力量和勇气。看着敌人越来越近,他深呼吸了两口气,以让自己的紧张平静下来。可是这不管用,他仍然害怕着,呼吸不顺。他是真的不想死,而不愿死就得要消灭敌人,只有消灭了敌人自己才能活下去。可是这是在开枪杀人啊!而且一下子要杀五个人。别说杀人了,长这么大,一只鸡他都还没杀过。
然而一定得要消灭他们,除此别无选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感觉到自己异常的痛苦。世间在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了。
再没有时间给他犹豫和恐惧!厮杀是不可能避免的了!因为越军已经搜索到了距他只有二十来米远的地方!他都已抖抖索索,迅速取下了手榴弹,摆在了前面。或许是出于潜意识,现在他的脑海里在紧张较量着,是先扔手榴弹呢还是先开枪?他想,手榴弹扔出去后,会提前暴露自己,只怕它还没爆炸自己就招致了敌人的射杀。正这样评估着,敌人又已经走进了几步!他决定不先用手榴弹,一则卧着小幅度动作手榴弹他扔不了那么远,二则敌人分散的那么开,手榴弹威力并不如直接开枪。
他将枪口抬高了一点。他实在是希望敌人发现不了他啊,胡乱搜索过后就离开,那样的话,他也会迅速离开,去找自己的部队,大家都可以活得长久一点。
他心里明白,刚才在遭到越军猛烈的炮火袭击后,虽然部队被打乱了,但是大家都记得自己的目标方向,会有大部分人马向着任务高地继续攻击前进的。现在跟随部队,才是他心中最想要的,至于消灭敌人,在此种情形下,他万万不想,也不敢。
他可不是贪生怕死,他决不会做俘虏或者被敌人白白打死。他的害怕是正常的,是大多数新兵第一次上战场的通病,没有什么丢人。他是个正常的善良人,不是心理变态的凶残暴虐者,更不是杀人机器,三个月前他还只是个普通高中生,纵然现在三个月后身份变了,可是他仍然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一个第一次拿起武器要杀人的人,害怕是当然的。
远处高地的枪声、炮声仍然在激烈的响着。那是友邻部队在进攻,说不定是自己连队正在夺占某个高地,助攻主峰。虽然这里周围暂时都很静,他可不想要这样的平静,这种平静他承受不了,要是突然响起枪声就会好了,搜索的敌人一定会被引开去,那么自己就安全了,他想。
此刻可能是由于他的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的缘故,导致他的手心里现在全都是汗,在敌人越逼越近的当儿,浑身也有些发抖起来。
他想起刚才部队在浓雾中推进,当他亲眼看到自己前边的三个人在越军炮弹的突然落地爆炸中丧生时,可把他吓坏了。有一个湖南的当场断为两截,闷闷的“呕”的惨叫了一声,他觉得太恐怖了。昨天他们都还在一起抽烟,说各自的理想。那个湖南兵说等仗打完了回家去再复读高三考大学,可是这永远不可能了。他在战场一枪未开,转眼之间就去了另一个世界,才18而已,成为了永远的烈士。
现在他很想家,脑子里只闪念过父母,兄妹,他在想他们一定很担心他。绝别信他已经寄出去两个星期了,现在他很后悔了,为什么要寄给至亲的人令其担惊万分的信呢?做父母的永远都害怕自己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在战场痛苦的死于敌人的残忍之手
!也许母亲要忧忧愁愁,终日以泪洗面了;父亲也开心不起来,嘴上也许会说没事,内心里却一定担心得要命;哥哥和妹妹呢?他们又会是如何的担心和害怕?如果他们又真接到我阵亡的消息······向前进不敢再想下去了。
必须得要活着离开此地,凯旋归去,才不会给至亲的人们带来痛苦。而想要活下去,不让家人担心,就只有杀人,干掉前面的这几个敌军。他实在没有别的选择了,对!干掉他们,干掉他们以后自己就安全了。就可以去追随连队,就可以跟战友们在一起。他觉得只有跟战友们在一起,他才不会害怕。那么,现在还犹豫什么,开枪吧,开枪干掉他们!若不那样做,他们定会干掉自己。开枪,开枪!在敌人发现他之前开枪!
他终于战胜了自己,变得什么都不再想了。脑子里太多的杂念屏去了,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开枪,开枪!”
他终于扣动枪机。
然而糟糕!
这一刻,他的心理明明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因为没有时间供他多想,再去害怕什么,敌人就在眼前。可就是开不动枪啊,手指弯不过来了。浑身都很僵硬,仿佛冰冻住了。
这真是要命!“开枪!开枪!开枪!”
他急得要命,几乎是在祈求自己。对面的两个越军已经离他不过十二三米,正在走过弹坑边。他们看上去很瘦,高高的,年纪要比他大得多。其他的三人他现在看不到,被岩石和灌木草丛挡住了。先干掉他们再说,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脑子了只有一个念头:“开枪,开枪,开枪······”但他实在开不动枪。此际他变得是如此的紧张,肌肉僵硬得要命,但为什么会是这样?自己心里明明已经不再害怕了,可偏偏浑身都在颤抖,而且抖得是如此厉害,甚而他能感觉得到身边的隐身草木都跟着动起来。这次死定了!死定了!他感到无比绝望!
他只能感觉到绝望。
这该死的手指,为何不在抖动中往后痉挛收缩,扣下枪机呢?
这一刻,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恐怕是没有奇迹发生了。一则敌人离得太近了,二则周围看不到自己的任何一个同志。现在他真的已经完全感觉得到死神来临,只等着敌人来要了他的命去了。
这一刻,在临死前,他最想念的人就是母亲,在家乡乡村小学里教书的母亲。
母亲,母亲是多么神圣的两个字眼,可是他只怕再也看不到这两个字了,再也领会不到这两个字所带来的深沉的关爱了。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敌人搜索过来的脚步声清清楚楚,就在前面,很缓慢的脚步声,小心翼翼,死神来勾魂摄魄的脚步声。“来了,来了,来吧,来吧,老子做好了死的准备了。”
在绝望的等待死亡的来临中,他心里还有一种愤恨和耻辱!他真恨不能将要杀死自己的人是他自己。“你这真是该死,你这是真的该死!”他在心里对自己绝望的愤怒的骂道。
脚步声依旧不停,在草丛中悉悉索索而来······
这一刻,他是真正的感觉到了害怕,害怕死亡,对死亡的害怕。
害怕中突然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如果以后再做梦遇到‘鬼’,
就念观音菩萨······只要念三遍,观音菩萨就会来保佑你的,‘鬼’自然就不敢来了,记住了吗?”这是小时候他一次噩梦见到了‘鬼’,吓得大哭,母亲起来安慰他的话。在临死的这一刻,他就只记得母亲关爱他的这一件事了,只觉得小时候躺在母亲怀里的安全感是多么的美好。此刻他在为着这种安全感而觉得很幸福。
然而幸福时光总是短暂的,这一刻安全感也只能是一个回味了。敌人已近在咫尺,他还能逃出生天吗?
现在在绝望之中,他的嘴里倒不知不觉地无助的轻轻念叨起母亲教给他的那句话来。
然而观音菩萨真的能解救他于眼前的这场生死大劫?除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