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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竞月贻香-第24部分

小说: 竞月贻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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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话喊出,才发现自己周围的难民居然早已停了下来,个个面露恐惧之色,却不是因为被射杀的无霰子,而是齐齐望向自己身后。

    谢贻香惊奇地转过身来,只见月光之下宁萃脸色狰狞,青衣上、油伞上全是鲜血,那无绛子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竟被她分作了数块,满地铺洒的血肉中,一颗头颅滚落一边,碎裂得不成形状。

    谢贻香顿时生起一股恐惧,眼见宁萃这般模样,急忙跑过去拉住宁萃。宁萃身子一震,冷冷扫视着一干难民,狠狠说道:“再不滚开,这便是下场。”

    周围的难民听她这么一说,全都惊惶起来。谢贻香心想:“我用好言相抚,这些难民却是听不进去,倒是宁萃这一发狂,立刻便将他们震住了。说什么以德可以服人,原来也要看看是对什么人而言,至少对眼见这帮家伙就毫无作用。”

    她深吸一口气,扬声喝道:“我数三声,大家立刻就地坐下,静候朝廷发粮。要是三声一过,还有人不愿坐下,休怪我手下无情。”顿一了顿,她又大声说道:“城上那位神箭将军,三声之后若是还有人没坐下,你便立刻将他射杀了!”

    听到城墙上庄浩明应声,谢贻香便缓缓数道:“三!二!一!”

    三声一过,只见城外那数千难民顿时便有一大半坐了下来,却还有好几百人茫然无措,站立着不动。庄浩明心中大是焦急,他这位“神箭将军”如何能下手射杀百姓?幸好他老谋深算,当机立断,眼瞅着一名没坐下的太远观道士,当即一箭射出,正中那道士胸口。

    他这一箭用上了巧劲,箭一入肉,劲力才迸发出来,如同火药一般在那道士体内炸开,将那道士的胸膛炸得血肉模糊。看到庄浩明射出如此霸道的这一箭,那些没坐下的难民吓得屁滚尿流,迅速坐了下来,有几人坐得急了,索性就势躺在地上装死。

    如此一来,不到片刻工夫,城外的数千人便已尽数席地而坐,就连混在其中的太元观道士也坐了下来。谢贻香知道大局已定,当即沉声说道:“在场的诸位道长可自行离去,我谢贻香决计不会追赶。其余的各位百姓还请稍候片刻,我这便进城取粮。你们若要离去的,也可自便。”

    那些太元观的道士眼见无霰子和无绛子双双毙命,心知败局已定,早就惴惴不安。此刻听谢贻香居然肯放他们离开,仿佛捡回了一条命似的,急忙连滚带爬地离开,还生怕谢贻香反悔食言。其实谢贻香心里却是另有顾虑,倘若让这些太元观道士留在此处,难保他们不会再次鼓动这些难民暴动。

    尽管此刻城外这数千难民已尽数席地而坐,城内的公差们却不敢卸下那道封门的铁链网。庄浩明只得叫人结出一根十几丈长的铁链,将谢贻香和宁萃拉上城头。

    想不到这场叛乱居然被这么平息下来,城内众人都是高声欢呼,喜形于色。庄浩明更是激动得手舞足蹈,一边叫人通报朝廷,一边叫人去找附近居住的大富人家筹备食物来安抚城外难民,忙得不亦乐乎。

    谢贻香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隐隐生出一丝莫名的害怕,却又说不上来。她见宁萃脸上毫无血色,定是受伤极重,再想起她刚才杀无绛子的举动,隐隐又有些说不出的担忧。

    那宁萃见谢贻香望着自己,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我的伤并无大碍,休息几天自当无恙。只不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在此要向妹妹道别了。”

    谢贻香微惊道:“你……你要走了?要去往哪里?”宁萃并不作答,反问道:“不知妹妹是否还记得,下午在香酽居中我曾说过,这天下间虽有千万个男子,却没一个是能让我瞧得上眼的?”谢贻香听她忽然提起此事,不明所以,问道:“那又如何?”

    宁萃笑道:“妹妹莫怪,当时我说的是假话,欺骗了你。其实就在不久前,我已经遇到了一个值得我追寻一生的人,恐怕这天下间,也再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般的男子了。所以这一次,我决计不会再错过,这便要随他而去,只能与妹妹暂且分别。”说到这里,只见她双眼中目光闪烁不定,幽幽说道:“希望他日有缘,和妹妹重逢之日、相见之时,妹妹没有忘记今夜并肩作战之情。”

    谢贻香听她这番话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却似乎另有所指,正待细问,宁萃已纵身一跃,撑开油伞望城中飘去。只听她在半空之中向自己传音说道:“妹妹可别忘了韩锋那五千禁军。”

    随着话音飘落,宁萃已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谢贻香经她这一提醒,顿时想起京城里还有韩锋的五千禁军。那韩锋既然参与了太元观的谋反,将东安门的守城禁军尽数撤离,那他此刻又身在何处?

    略一思索,她立刻醒悟:“那五千禁军既然已身在京城,自当和太元观里应外合,太元观率众攻取东安门,那韩锋的禁军自然是直奔皇城而去了。”

    然而再看那城墙之下、东安门内,此时正聚满着形形色色的人。有附近的百姓,有金陵的武师,有官府的公差,也有半夜从被窝中爬出来的各部官吏,四面皆是商讨之声,议论着应该如何安置城外那数千难民,有几人甚至为此大声争吵起来。庄浩明也身在其中,正面红耳赤地高声喝骂,说要以刑捕房的名义上报朝廷,然后再筹备粮食。

    一时之间,当真是百花齐放,群芳斗艳,却无一人有所行动。想不到大难之后,众人的所思所虑居然是自扫门前雪。谢贻香独自站在城头,但见漫天繁星的点点微光之中,那轮明月甚是孤独,只是默默地将大地映照得一片雪亮,不禁让他想起了先竞月。

    师兄他孤身一人留在了太元观中,独自面对那修为近乎妖魔的希夷真人,也是那泯灭人性的撕脸魔。即便强如父亲和毕无宗,单打独斗也不是那妖道的敌手,更何况照言思道所说,如今那妖道的“借阳之术”已成,百尺竿头又进一步,这天底下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可是先竞月依然义无反顾地留在了太元观,毅然与之相抗,他心里难道就一点都不害怕么?谢贻香微微摇头,先竞月若是不害怕,之前又怎么会叫胡老瞒着自己?

    可见在师兄心中,其实也是害怕的。然而有些事情,并不在于能不能做,而是要不要去做。

    想通了这一点,谢贻香突然清啸一声,狠狠地一咬牙,决心已定。她再不理会四周那些人,飞身跃下城墙,踏着城内一干房舍的屋顶,孤身往皇城方向奔去。

36 剑为窈冥真人恼() 
话说太元观中,三清殿内,那希夷真人喝退了无霰子和无绛子,当即漫不经心地将手一挥。

    一声崩裂之声陡然响起,那三清神龛上当中的太清神像已然破裂开来,从中分做两半。破裂的神像中,隐隐露出一柄乌鞘长剑,笔直地插在神龛之上,无风亦兀自发出嗡嗡之声。

    希夷真人缓步上前,慢条斯理地抽出这柄乌鞘长剑。只见他将宝剑自鞘中拔出,微一抖动,一时间但觉流光溢彩,布满了整个三清大殿,充盈于天地之间。

    希夷真人抬眼望向先竞月,沉声说道:“此剑名为‘窈冥’,铸成于盛唐年间,长四尺,重八斤,以海底极寒之金母与天外极烈之火石相融而成,其坚可削金断玉,其柔可削风分水。此剑自辗转流落于贫道手中,携之浪迹天涯已有大半生光阴。十六年前贫道清心寡欲,嫌其杀气过重,便以三清上仙之灵气镇压于此。想不到今夜拜刀王传人所赐,它才终于得以重见光明。”

    先竞月似乎并没有听见希夷真人的话,眼见他剑已在手,估计谢贻香和那公差也去得远了,便踏上一步,腰间纷别离鞘而出,一刀自上而下,往希夷真人头顶劈落。与他刚才杀死无霞子的情形一般模样,仍旧是那招“独辟华山”。

    想不到对方居然如此狂妄,说打就打,根本不多讲一句废话,希夷真人气得咬牙切齿。他待到先竞月的刀至眼前,身形虽没有丝毫动作,却陡然平平挪开,向后滑出了半尺,在间不容发的刹那间,避过先竞月这当头的一刀。

    希夷真人这般举动,却是心中另有盘算。想那无霞子是自己的首席大弟子,深得太元观的真传,却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先竞月这招‘独辟华山’之下,当中必然有诡异之处。此番这年轻人故技重施,自己还是莫要与之硬拼,倒不如以退为进,观察出其中的奥妙方为上策。

    随着希夷真人这一闪避,先竞月的纷别却并未批落,反而掉转刀尖,插回了刀鞘之中。他这一举动竟是收刀入鞘!

    需知这天下间的功夫,虽有“先发制人”的口诀,也有“后发制人”的境界。此两者看似矛盾,却是殊途同归,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战胜对手。但是由于出招之人各不相同,受招之人也不相同,因此其中没有绝对的准则,关键就是要在恰当的时候,以恰当的方式战胜对手。简而言之,那便是无论先后,关键在于“随机应变”这四个字。

    而先竞月的刀法有进无退,纯走阳刚一路,讲究的更是占据先机,尤其是面对希夷真人这等惊世骇俗的高手,他一刀既出,自然应该是全力以赴,不留丝毫退路。可是此刻希夷真人见他全力劈出的这一刀居然说收就收,犹如羚羊挂角,根本不见一丝一毫的勉强。能做到这一点,比他方才一招击毙无霞子还要难上数倍,看来这个名震四海的“江南一刀”,果然有些门道。

    随着先竞月收刀入鞘,他已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输了。”希夷真人双眉一扬,喝道:“还未拆得一招,我如何便输了?”

    先竞月似乎不愿多说话,只是简短地说道:“此招一出,退者必败。”希夷真人微微皱眉,他明白先竞月这话的意思是说,无论任何人面对他这招独辟华山,若是采取像自己方才那般躲避的方式,那便是必败无疑。

    久闻这先竞月虽然目空一切,行事却是堂堂正正,必不至以谎言相欺。希夷真人脑中立刻思索起来,将刚才的一幕重新展现于眼前,顷刻间便预测出自己那一退之后会出现的二十三种情况,却根本没有一种情况是自己会输。想到这里,希夷真人不禁笑道:“空口无凭,你若想胜我,只怕还是得靠你手中的刀。”

    先竞月脸上依稀显出不耐烦地神色,淡淡地说道:“你徒弟与我硬拼身亡,所以你心中有惧,不敢出手。我不愿占此便宜。”

    听得这话,希夷真人脸色微微一变,想不到自己纵横一生,居然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他当即一挥手中的“窈冥”宝剑,怒极反笑道:“好,好一个……”

    话刚出口,只见先竞月又踏上一步,一刀当头劈下,仍然是那招“独辟华山”。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希夷真人心中已进行了一场激战,究竟是再次退避,还是听先竞月的话出手相攻?

    自己毕竟身为一代宗师,如果仅仅因为这后学晚辈的几句话,就改变了自己战略,那么即便能胜出此战,也是毫无光彩可言。

    当下希夷真人身形依然不动,和之前一样向后挪开了半尺,脱离出刀势笼罩的范围。他用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方式来接先竞月的这招“独劈华山”,也算是对先竞月最大的蔑视了。

    谁知伴随着希夷真人这一平挪,先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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