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挥鞭-第4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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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的郡国制是郡县制和分封制的杂糅,终将会逐步演化为真正的郡县制,别说刘非这“贤王”,便是小刘沐的“沐王”,甚至更早的牧丘候和顺候,皆是刘彻刻意为之。
随着推恩令的颁布,大汉王侯的现有封邑会被不断裂解,将来封的王侯也不会再赐下封邑了,那还称甚么江都王,赵王,鲁王……索性寻合宜时机改称贤王,忠王,勇王,将分封制早些扫入历史的尘埃中。
刘彻倒不是想着子子孙孙传承帝业,来个千秋万载,华夏大一统是大势所趋,不管未来是谁当家做主,甚或是推翻皇朝帝制,搞甚么滋油皿猪,总之意图分裂华夏的屑小奸佞就该抄家夷族!
刘彻身为帝皇,就该尽快将华夏捏把捏把,黏得牢牢的,免得像强大无比的罗马帝国般顷刻分裂坍塌,最终湮灭不见。
诚然,史上的华夏是好好传承下去了,然刘彻现今在大汉推进工业化,天晓得公知愤青们会否提早出现,还有可怕的圣母表。
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还是要未雨绸缪,努力提升华夏百姓和汉民族的凝聚力,免得有不肖子孙搞思潮,搞运动,把好端端的民族搞得四分五裂啊!
貌似又有些犯忌讳,然作者君不吐不快,为之奈何?
三伏将至,嘉奖完治河的有功之臣,刘彻便是领着妻儿提前跑南山河谷避暑去也。
皇帝陛下提前数日离京,朝臣们倒也没甚么非议,仍是按部就班的在中央官署处理政务,如今大汉四海升平,着实没甚么军政要事非得奏请陛下圣裁的。
太上皇刘启更是早就跑渭北甘泉宫避暑去了,估摸着要到明岁开春才会摆驾回京,主要是近年不知是何缘故,长安的盛夏愈发闷热,酷暑着实难熬得紧。
刘彻翻阅过不少史籍,晓得未来数年大汉仍会是风调雨顺,想来还是因华夏此时正处于温暖期,平均气温仍在攀升的缘故。只要不闹旱灾,他这皇帝也就无需太过杞人忧天了,气温高有气温高的好处,尤是对于以普及麦棉复种的关中郡县,农作物多些日照是大好事。
大农令东郭咸阳却没那般悠闲,皇室实业已然完成治河工程,接下来数年朝廷就不会再大举治河了,还得靠沿河各郡县的官府维护河段,每岁清淤固堤。
大农府掌着国库,自是要为各地官府调拨相应的治河款项,皇帝刘彻也晓得大农府的执掌太过庞杂,在离京避暑前,特意谕令大农府增设水利司,分掌江河百川的防洪、灌溉、航运等除害兴利诸事。
掌水利之事乃是肥差,眼馋官缺的世家权贵不少,然皇帝陛下却是留下话来,让丞相曹栾拟定府司官制,却不释出官缺,由大农丞孔仅兼任水利令,并从大农府派驻各郡县的属官中拔擢官吏出任该地水利监。
孔仅本是兼着的中央钱庄钱监,则改由另一位大农丞卓王孙兼任,刘彻心里清楚得紧,国家货币发行机构的执掌者不该长久留任,好歹要有轮调,否则太容易监守自盗,营私舞弊。
现今大汉的金融业尚未建构成型,更没有甚么股市,倒还好些,否则中央钱庄随便露出点“内部消息”,有人就能挣得钵满盆满,有人却会赔得倾家荡产。在金融监管体系尚未彻底健全前,该防备的还得防备,好歹先形成轮调惯例,官员害怕被后任者掀老底,也就不敢做得太过火了。
皇帝陛下的态度很明显,不想让世家权贵们过多涉入水利司,也就没甚么人不识趣的再多做觊觎,免得惹陛下不悦,不值当的。
孔仅亦是深悉圣意,尽职尽责的评鉴和拔擢适任官员入水利司,他比东郭咸阳小了十余岁,就等着将来继任大农令之位,岂会为讨好旁的权贵而误了自身前程?
第四百八十九章 招商引资()
大农丞卓王孙近来有些犯愁,兼任中央钱庄的钱监虽是好事,然却非他最大的祈盼。
昔年皇帝陛下曾言,若卓王孙在有生之年,能修筑好巴蜀至关中的大道,便会为他封侯的。卓王孙倒不指望能得封列候,然若能被封个关内候,他的子孙也就能世袭爵位,卓氏也才能成为真正的世家大族,而非仅是商贾世家。
诚然,现今卓王孙已官居大农丞,女儿卓文君更是出任大长秋,位同诸卿,然官位远不如可世袭的爵位来得长久,更难以荫蔽后世子孙。
汉人对身后之事的执念,为子孙留下遗泽的心思,是从古至今皆然的。
若非深知皇帝陛下最忌惮卖官鬻爵之事,卓王孙宁可向朝廷捐输大笔赀财,用以修筑蜀道,以换取关内候的爵位。
卓文君今岁未随帝后离京避暑,而是回卓府省亲。
嗯……实也算不得省亲,卓文君虽是丧夫寡居,但她现今官居高位,自居的府邸也是挂着“卓府”的牌匾。
说句难听的,她连亡夫的样貌都是记不清了,毕竟昔年两人的婚事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且刚成婚不久便是丧夫,她又回了娘家守寡,至今已足有二十二载,她也已年近四旬了。
岁月是解药亦是毒药,会消减人心尖的疼痛,也会吞噬人过往的回忆,总之已是往事随风,再不复忆,她自觉过得挺好。
两处“卓府”皆在北阙甲第,实则离得不远,只因卓文君身为大长秋,乃是皇后的首席属官,平日多常居宫内,打理长秋府的诸多事务,故也多是无暇探望父母。
此番归家探望时,见得自家阿父闷闷不乐,便是探问缘由,闻得阿父的心思,着实是哭笑不得,心道阿父非但是个官迷,现下还心心念念想着封侯,即便卓氏家赀巨亿,实则也无法支应修筑蜀道所需的开销。
正如昔年“陛下所写”的词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自古巴蜀出关中之路皆为狭窄危险的山间栈道,想要修筑平整宽阔的大道,那必得开山,这着实太难了。
莫提甚么愚公移山,依皇帝陛下的脾性,应是没有那“子子孙孙无穷尽”的水磨心思,想让朝廷投入大笔公帑修筑蜀道,只怕还有得等。
不得不说,卓文君对皇帝刘彻的心思还是理解得颇为准确,现下大汉的工商业正在蓬勃发展,资金投入和劳动力皆严重匮乏,类似蜀道这等难以迅速产生庞大经济效益的大规模基础建设,刘彻并不打算立即着手,治国如烹小鲜,好大喜功的下场,前朝的秦始皇和后世的隋炀帝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三伏休朝结束,帝后返京。
卓文君是个大孝女,不愿见得阿父愁绪满腹,便是将此事与皇后阿娇提了提,倒也没指望皇后的枕边风能说服陛下,只是想探探陛下的口风,到底可还有心修筑蜀道,又欲何时着手。
刘彻听得阿娇探问,这才忆起昔年确是对卓王孙许诺过的,仔细想了想,觉着虽不宜投入过多的人力物力,但稍微为将来的出蜀大道打打底子也无不可。
毕竟巴蜀非但是重要的粮食产区,铁业更是愈发兴盛,从大江水运由要途径诸多布满暗礁的险峻水道,难行大船,着实太不方便了。若是将巴蜀和关中的道路打通,不再尽数依赖山间栈道往来,两大“天府”连通后,且不提能为大汉的工业化进程提供不少助力,至少函谷关以西的汉境就更是稳如磐石,也不怕将来中原群雄作乱了。
刘彻不是担心自个镇不住场面,但却也不指望刘氏子孙代代是明君圣主,不求大汉社稷能千秋万载,但求将来局势不妙时,后世子孙能有些筹码,和对方谈谈条件,好歹留条活路吧。
譬如后世的刘禅刘阿斗,虽是被曹魏灭了国,好歹还能落个“乐不思蜀”不是?
刘彻权衡多日,又是宣召卓王孙,与他商议良久,终是有了个折中的法子。
仲秋八月,皇帝刘彻下旨,着少府丞陈诚出任广汉太守,原广汉太守则调任回京,另做任用。
少府陈氏出了个封疆大吏,群臣虽有些讶异,但也没太多艳羡之情,盖因这广汉太守着实算不得甚么肥差。
提到巴蜀之地,汉人所能想到的无非是巴郡和蜀郡,广汉郡实则也在巴蜀之地,却多是被人遗忘,盖因其为高帝朝分蜀郡东北部与巴郡数县置的新郡,辖十三县,郡治乘乡,亦称雒县。之所以称为雒县,自然和雒人脱不了干系,正是雒人被从巴蜀赶走,其部族首领才在交趾建立起雒越国,也就是现今对大汉怀恨在心的雒越部族了。
除却雒人,在广汉郡属地内还有不少散居山林的氐人,因其与世隔绝,不成气候,大汉官府也就没费劲去搜山清剿,任其自生自灭好了。
巴蜀之地虽是天府之地,然仅限与盆地内的巴郡和蜀郡,紧挨着秦岭的广汉郡却是地无三里平,农人耕作实在是辛苦,真真穷得可以。
总之广汉郡就是所谓的“穷山恶水”,刁民倒是不多,只因本就没多少属民,下辖十三县皆为不足万人的小县,仆射长官也不是秩俸六百石的县令,而是秩俸四百石的县长。
实话实说,广汉太守做起来着实没油水,京畿随便找个县令出来,过得都比广汉太守滋润,更遑论陈诚这位少府丞了。若非天家对少府陈氏向来信重,皇帝陛下也对陈诚多有褒奖,群臣只怕会以为陛下此番是将他明升暗贬,找个由头“发配”到穷乡僻壤去。
陈诚却是欣喜不已,自家婆娘王嫣被人怂恿,犯了天家忌讳,皇帝陛下虽没降罪,但还是暂且远离长安这是非之地为好,也免得他对涉及此事的两大世家难抑杀心,坏了陛下的盘算。
皇帝刘彻亦有这般考量,却也非主要因素,广汉郡的百姓既是无法靠农业致富奔小康,索性就应募监役,做做监工也可获取些赀财,聊以贴补家用。
治河工程告一段落,皇室实业匀出数十万奴隶修筑蜀道没太大问题,关键还是赀财的来源,国库的公帑还有更大的用途,不可能再如治河般每岁拨个数十万金投入蜀道的修筑中。
故而刘彻下了圣谕,将大农长史程郑调任广汉郡,出任该郡的郡丞,兼比曹掾史,并分掌漕曹掾史。
程郑本是蜀地的豪商巨贾,若说卓氏为巴蜀首富,那程氏就为次富,两家世代交好,卓王孙和程郑更以兄弟相称。
昔年卓王孙得为行人令,掌与夜郎往来事,就帮程郑求得官身。多年来,程郑鞍前马后的跟着卓王孙,作为其辅官一路升迁,做到了大农长史的官位。
皇帝刘彻倒也没觉得卓王孙有何偏私,程郑本就有才能,况且每个大臣都需要有信得过的辅官从旁协助,后世华夏官场也有秘书处和办公厅的,皿猪国家的政务官更是当选人自行做政治派任,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刘彻此番让程郑出任广汉郡丞,无非是想让他帮助新任太守陈诚在巴蜀为修筑蜀道招商引资。
没错,招商引资!
比曹掾史掌郡府财务,漕曹掾史掌漕运诸事。
广汉郡傍山不依水,又是一穷二白,本是没多少漕运事宜,然要修筑蜀道,必得是在广汉郡的属地内,那让程郑兼任比曹掾史,再分掌漕曹事就颇有必要了。
朝廷没甚么闲钱修筑蜀道,但巴蜀商人有,关中和中原的商贾皆有本土圈子,巴蜀商贾想完全融入是颇难的,就算想抢生意,也是强龙难压地头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