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挥鞭-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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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太后剜了他一眼,倒是没甚么怒意,她知晓刘彻能做到这步,真是出于对她的孝心。否则凭着刘彻的狠戾手腕,待她百年之后,窦氏必得夷族。
她复又摆手道:“你先在窦浚的嫡子中寻个知情识趣且能扶得起来的,哀家再宣窦浚入宫觐见,为窦氏指定下任族长。”
“皇祖母圣明!”
刘彻见得大势底定,忙是趁热打铁道:“至于人选倒不必麻烦,窦浚的嗣子窦宪便是合宜。窦宪的嫡长女和姑母的幼子陈蟜定有婚约,索性孙儿借机把陈氏亦同等归置了。”
“嗯,倒是不错的法子。”
窦太后自是颌首认同,若日后阿娇得为皇后,陈氏就是得势的外戚,多与陈氏交好,对窦氏是有好处的。
翌日午后,窦太后召大行令窦浚入宫觐见,姊弟俩多日未见,自是相叙甚欢,直至暮鼓响起,窦浚方才告退离去。
出得长乐宫门,窦浚敛去笑意,面露些许颓唐,喟然长叹道:“罢了!”
是夜,太子刘彻召诸位皇兄及广川候嗣子窦宪和堂邑候嗣子陈须入宫,于太子府设下家宴,把酒言欢。
刘彻虽是不喜陈须的脾性,但好歹是姑表亲,又是未来的大舅子,总得顾及姑母和阿娇的脸面,保他得享富贵。
窦宪倒是识相的,应是得了其父窦浚的嘱咐,对刘彻乃至诸位皇子皆是恭顺,没摆甚么辈高年长的架势。
刘彻对他颇是满意,且根据羽林卫查探,窦宪不甚热衷权势,往常皆是专注在打理窦氏族产,做事颇为稳妥,虽没甚么大的建树,却也鲜少犯错,是世家子弟中少见的踏实低调之人。
陈须是不成器的,多少产业交到他手里都会败掉,还是得由窦宪执掌,陈须乃至陈蟜今后跟着吃干股就好了。
刘彻心中已有定见,待得酒过三巡,便唤窦宪暂且随他离席,到书室叙话。
窦浚自是不敢怠慢,跟着刘彻离席而去。
两人入得书室,刘彻也不多言,将一本线装书递给他。
窦浚忙是躬身,伸出双手接过,见得封面上书七个大字——清河百货策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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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公主出降()
(预先提醒:看到朋友花大钱办汉式婚礼,觉得婚庆公司不走心,服饰及同牢合卺束发皆不对,才特意写这章,没兴趣的朋友可以不看,与情节无碍的)
张骞未及及冠之年,因着被封了朝官,去年年末提前行过了冠礼。阳信公主与他年岁相仿,早已及笄待嫁,皇后王娡随皇帝回返未央宫后,即刻接手操办长女的婚事。
依古礼,宗室女出嫁的前个三月,当由内宰及宗妇教于公宫教以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教成祭之,牲用鱼,笔之以蕉藻,以成妇顺。
然阳信公主自其母王娡成为皇后,便是天子嫡长女,屡屡随皇后操持宫中祭祀及庆典,礼数熟稔周全,自是不需似寻常宗室女那般经受三个月的突击培训。
皇后只在春祭前着内宰教其些男女之事,再由宗亲贵妇传授些夫妻相处之道,主要是御夫之道,而非甚么三从四德。
毕竟待刘彻即位后,阳信公主便是大汉长公主,地位同诸侯王,不管嫁入何等人家,定没人敢教她受了委屈。
春分之日,汉帝刘启竟未亲领臣民出郊设坛,祭祀日神,而是如秋祭般指派太子刘彻代行祭祀。
朝臣们这才彻底明白,皇帝此番回京仅是为了出席阳信公主的大婚,待公主出降后,皇帝指不定甚么时候又会再度移驾甘泉宫了。
长安权贵们一方面愈加确认了皇帝禅位的决心,另一方面亦愈加对阳信公主的出降之事上心。
皇帝专程为此事回返长安,显是对嫡长女的婚事极为看重的,而非是将深闺恨嫁的女儿匆匆下嫁,既是如此,那家世不显的张骞被破格拔擢为丞相长史,就应是真的立了甚么大功,得蒙皇帝看重,而非全因阳信公主的关系。
东瓯及闽越之事不宜宣扬,故朝臣们皆蒙在鼓里,自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只知张骞此人应不是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大汉婚仪遵循古之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世家大族视礼节是否周到为绝等重要之事,天子之女出嫁,更是如此。
大婚之日虽早已定下,流程还是要走的,前头五项典仪逐一行过,方至亲迎之日。
阳信公主虽早已出宫开府,但大婚仍从宫内出降,嫁衣不似后世的大红衣裳,而是身着锦绮罗谷缯,缘袍绘色十二彩,鸾凤金纹滚双边。
汉帝刘启虽厉行节俭,但对长女出降可没半分吝啬,赐下金辕舆车,香玉为榻,金丝华盖敝之。并着太子少傅兼女学祭酒直不疑为傧者,赵王刘彭祖代太子刘彻驭车送嫁。
这场面就彻底整大了,朝臣们不敢怠慢,仍如往日上朝的时辰,早早候在宫门外观礼,地位略低的官吏则沿着宫门外的大道而立,直至皇亲苑。
凌晨时分,张骞之父已领着儿子入宗祠祭告祖先,因着张骞乃是尚公主,婚后会入住公主府,故从某种意义而言,张家人也算送子出族,虽是门楣光耀,却也难免感伤。
待得清晨,汉帝刘启入得未央正殿,张骞跪伏宫门外,遥行叩拜大礼,傧者直不疑出言问事,复入正殿请命。
待直不疑请得皇命,老宗正刘通往引阳信公主出其所居,随刘氏宗亲与宫内祖祠告庙,复送其至椒房殿外,宗亲贵妇纷纷赠礼添妆,珠玉盈车,皇后王娡泪眼婆娑,执她之手,送她登车,且命内宰两员随侍。
赵王刘彭祖扬鞭驭车,待舆车出得内宫,直入正殿宫门,停驻殿前广场。
汉帝刘启早立于殿前,直不疑领众赞礼躬身立殿前御阶之侧。
阳信公主着褕翟纁袖,由两名内宰左右搀扶缓缓落车,朝御阶上刘启顿首叩拜。
刘启微微颌首,命近侍固具赐雁,寓意终生一侣,天涯共飞,故而六礼中除了纳征不用雁,其余五礼皆需祭雁。
阳信公主泪眼朦胧,不顾花了妆容,乱了发髻,顿首再拜。
刘启摆手,令赞礼唱诵,公主复登车。
宫门外,张骞闻得礼赞,忙是伏身再拜。
不多时,金辕舆车徐徐行出,华盖罗帷,不得见公主容颜,唯见驭车的赵王刘彭祖扬眉佯怒:“便宜你这厮,日后若教皇姊受得半点委屈,且饶不得你!”
张骞不以为忤,但是笑颜以对,起身向舆车行过揖礼,即翻身上马,伴车前行,往皇亲苑的阳信公主府而去。
到得公主府,舆车直入内院,张骞翻身下马,拾掇片刻,便至府门率众引宾迎候前来道贺观礼的诸多权贵。
北阙甲第的世家大族皆是来贺,诸如丞相袁盎等元老重臣虽未亲自前来,却也派了嗣子代为送上重礼。
保皇派的朝臣们虽多是奉公清廉之人,但近年国库岁入暴涨,皇帝的少府私库更是充盈,自是屡屡重赏保皇派朝臣,使得他们也得享富贵荣华。故今日天子嫡长女大婚,他们出手亦颇为豪爽,贺礼厚重得紧。
昨日阳信公主的嫁妆已送入公主府,先前张骞纳征的聘礼自也一并赐了回来,数百箱金玉珠宝,外加难以计数的绸缎锦绣,库房塞满都放不下,只得放置在厢房。
今日再加上这么些贺礼,便连内院侧厢都已堆满,公主府的下人们只得往后院抬。
到得初昏时分,登门道贺之人仍是络绎不绝,张骞却无暇再迎候,只因吉时已到,该行三礼。
掌事者已设洗于东阶东南,并陈设牢馔铏俎,羊豕节折,大羹在于爨。其器皆明乌漆,惟以陶,卺以匏。
张骞执阳信公主之手,朝南遥拜未央宫,起身危坐后,共牢而食,合卺而酳。
此为同牢合卺,寓意合体、同尊卑、共甘苦。
尚有一礼,谓之结发。
后世之人,常由掌事者将夫妻之发各剪下一缕,用细绳死死绑在一起,并放入切开的葫芦中,寓意着夫妻一辈子很难被打散。
秦汉之时却是不然。
结发乃夫妻私隐,旁人实是不能观礼的。
女子及笄后,若已许嫁则编五彩丝绳为缨,用之束发,以示已有婚约。
大婚之日,行过同牢合卺之礼,夫妻执手入室,男子亲手脱妇之缨,并将此缨珍藏,视为信物。
故结发本指女子许嫁时的系缨束发,后移指成婚当夕的夫脱妇缨,后世之人行剪发相束之礼,与古礼不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不可轻毁的,何况还让掌事者动手,着实不宜。
张骞携阳信公主回了喜房,数刻后方才行出,开喜席,大宴宾客。
因着阳信公主府居皇亲苑中,故而不少同辈的宗亲子弟前来赴宴,尤是诸位皇子除却江都王刘非后,皆是居于上席。
八大诸侯王列席,非但张骞颇感压力,便是前来道贺的权贵们都是额角冒汗,心道有这么群大舅子小舅子,张骞也着实不易。
好在赵王刘彭祖是个活泛的,又被皇帝命为送嫁的驭者,怎的也得把婚宴给办好了,否则如何向父皇交差?
有刘彭祖从旁相助,张骞又擅长交际,甚是爽朗风趣,宴席的气氛倒是渐渐活跃起来。
只是待得酒过三巡,门外引宾却突是长宣,太子殿下驾临道贺。
诸皇子和宾客们忙是起身离席,随张骞前去恭迎。
刘彻缓步而来,笑道:“孤王不请自来,可是扰了各位酒兴?”
“臣等不敢!”
众人齐齐躬身道。
刘彻摆手道:“今日是皇姊大婚之日,孤王乃是以阿姊之弟的身份,来敲打敲打张骞,日后莫要委屈了阿姊,没旁的事,诸位就无需多礼了。”
众人自是应诺起身。
刘彻也知自个留在这徒令众人拘束,拍着张骞的肩膀,好生勉励了几句,便是转身离去。
在场之人皆出身世家大族,岂会看不出太子用意,说是来敲打张骞,实则是来替他撑场面的,免得旁人因其尚公主,而视他为攀附权势之人。
众人又想到张骞曾为太子中庶子,不免暗自琢磨,这张骞果是深得太子看重,如今尚未及冠便官居丞相长史,待日后太子即位,岂非更是前程似锦?
念及至此,不少人更对张骞生出结交之心,酒宴再开时,气氛更是热烈,宾客们皆是频频举杯,向张骞敬酒道贺。
张骞天生酒性过人,堪称千杯不醉的海量,自是来着不拒,使得宾主尽欢。
是夜,张骞终是微醺,洗漱之后入得喜房,锦被翻波自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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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图谋西南()
上元节过后,女学便已重开经筵讲席,只是因着春祭和阳信公主大婚,断断续续的讲讲停停,待得清明过后,贵女们的课业方才逐渐恢复正常。
博士馆内,卓文君正自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