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挥鞭-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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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邀前来的女子皆是家世不凡,更有不少诸侯王妃特地不远千里,从封国赶来观礼,备下的贺礼自是价值不菲。
江都王妃杨氏先前还自忧心,唯恐江都王刘非嘱咐她备下的贺礼太重,盖了太后和皇后的风头,反倒落个僭越不恭的名头。
此时见得太后和皇后的赏赐,方才赞叹自家王爷真真算得准,莫说她备下的那套周身玉饰价值千金,便是万金,十万金,也断盖不过太后和皇后去!
那凤冠,那玄玉簪,可比数年前陛下的那道赐婚的旨意要重得多。
过得今日,谁还会将这陈氏阿娇当翁主看待,分明就是太子妃了。
即便尚未大婚,却还有哪个不长眼的亲王妃和公主敢让她躬身行礼?
莫不是想仔细瞧瞧头上那枚玄玉簪不成?
除了江都王妃,皇亲苑里住着的诸侯王妃亦是尽数备了厚礼,珠玉金银皆是论着箱子往公主府里抬,满满当当的塞在库房里,端是看得馆陶公主眉开眼笑。
尤是梁王妃,既是阿娇舅母,亦是太子皇婶,待得阿娇行过笄礼,便将一对鸡血赤玉龙凤镯戴到她的手腕上。
要雕出这么对浑实饱满的玉镯,那方鸡血赤玉怎么也得两拳大小,甚是罕见。光是这对镯子,价值便是不比江都王妃那套周身玉饰低。
长沙王妃陈婕见得这般情形,更是觉得自家贺礼拿不出手来,都怨自家王爷太过谨小慎微,诸多顾忌,备下的甚么破玩意?
陈婕向来直率,当即拉过赵王妃许氏,问她备了甚么礼。
赵王刘彭祖惯会谄媚讨好,见风使舵,深得诸皇子信赖,跟着他行事定是错不了的。
赵王妃也不隐瞒,将礼单的副本拿给她瞧。
陈婕细细估量一番,不多不少,将将五百金上下。
她已然心里有数,有些肉痛的摸了摸腰间悬着的琳琅佩,前些日子刚在那古奇贵妇坊定制的,足足花了三百金,算上先前的贺礼,恰好是够了。
念及于此,她便卸下那佩儿,待得阿娇近前谢礼,便是格外亲昵的替她系在腰带上。
如此种种,皆是套路,且不多提。
是夜,太子刘彻听得内侍李福回禀笄礼的盛况,不禁仰头长叹:“昔年孤王被封为太子之时,母后竟未大开筵席,邀些既有钱又好面子的老娘们前来道贺,真真失算,端是血亏啊!”
李福不由嘴角抽搐,心下暗自腹诽,那时您的储君之位能否坐稳都尚未可知,谁会巴巴贴上来给送礼?
翌日,刘彻下得早朝,特意去了椒房殿,向皇后王娡道:“母后,儿臣需与姑母和阿娇见上一见,愈快愈好。”
王娡疑惑道:“如此着急,可是出了甚么大事?”
刘彻肃容道:“现下虽是无事,但需得预先提点姑母,阿娇阿娇,切不可恃宠而骄!”
王娡微是愣怔,随即重重点头:“正是如此!”
皇后王娡办事向来利落,全无半分拖沓。
过得午时,馆陶公主和阿娇便是入了宫,在御花园的梅苑小阁见到了太子刘彻。
馆陶公主入得小阁,疑惑道:“咦?彻儿你怎的在此,皇后呢?”
刘彻出言打趣道:“怎的?姑母如今身家巨亿,便不想见侄儿了,过往可总是追着我讨要好处的。”
馆陶公主翻了翻白眼:“说得甚么话,都是自家人。”
说完,又扭脸冲她身后的阿娇道:“装甚么娇羞,往日可不是骑马行猎,飞鹰斗狗,端是闹腾得紧,可从未见你这般怯生生的模样。”
“”
阿娇被自家老娘当着刘彻的面揭了短,不由又羞又恼,扯着馆陶公主的狐裘,跺了跺脚,只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钻进去。
“别拽,快放手!”
馆陶公主却是急了,这是新入手的火狐裘,千金难求的好皮毛,瞧着阿娇手里拽下的绒毛,可心疼死她了。
“呵呵,我也常听二姊提起,说阿娇性情爽朗,与她甚是投缘。”
刘彻笑着招呼母女二人落座,便是打量其阿娇来。
阿娇因已及笄,本是后垂分髾的垂挂髻,如今散发尽皆盘起,如墨青丝绾成小巧发髻,以簪插定。
阁内的炭盆燃得旺,甚是暖和,她落座后,便是解下貂皮围脖,露出那纤长的颈脖,在那羞红的俏脸托衬,愈发显出那白皙如玉的肤质。
端是个美人胚子!
刘彻虽不是甚么萝莉控,但好歹是自己将来的媳妇儿,长得养眼还是很重要的。
至于脾性么?
直率本就不坏,莽撞娇纵也并非不可调教,便连周亚夫这样的暴脾气,如今不也被治得服服贴贴的?
尤是对于刘彻这个穿越者,只觉女汉子也没甚么不好的,就怕遇着白莲花,甚或美女蛇,那才是真真要了亲命。
朝堂上刀光剑影,下朝后还得时刻提防枕边之人,那种日子,想着都累,哪里是人过的?
正如刘彻的姨母王儿姁,亦是和阿娇一般憨直率性,无非少了几分娇纵罢了。
偏生汉帝刘启近年愈发宠爱王儿姁,看她短短数年竟连续诞下四个皇子,其他嫔妃却再无所出,就知她有多得刘启欢心,若不算上皇后王娡,说是专宠王儿姁一人都不为过。
可见男人经的事多了,就是怕累。
尤是终日算计着臣子,又终日忧心被臣子算计的帝皇,多是想找个没甚么城府的傻女人,终日跟着她傻乐,才是极好的。
“彻儿”
馆陶公主见刘彻失神不语,不由提高了几分声调:“太子殿下!”
刘彻回过神来,轻笑道:“嗯,姑母还是唤我彻儿吧,反正此处也无外人。”
馆陶公主臻首轻点,复又问道:“今日皇后宣我们入宫,却未露面,是你的主意?”
“正是侄儿想见姑母和阿娇。”
刘彻颌首,复又取出一副刚裱好的字,用的是纸坊最好的硬纸,递给她:“今日下得早朝,向太傅求了副字,想转赠姑母。”
馆陶公主满脸疑惑的接了过去,放在案几上缓缓摊开,却见上书两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莫教浮华遮望眼,风物长宜放眼量。
馆陶公主出生时,窦太后还是区区美人,又是出身卑微,故而她并未受过甚么良好教育,虽能识字,却若连成词赋,她多是难以玩味出个中意味。
倒是阿娇凑过小脑袋来,满是好奇的看了看,剪水双眸中闪过一丝似懂非懂的迷茫,偷偷抬眸瞄了瞄刘彻。
刘彻的眼睛尖得很,心下颇是满意,这小萝莉憨归憨,莽归莽,倒并非真是个蠢的。
他明知故问的打趣道:“姑母可瞧出个中奥妙了?”
馆陶公主扭脸瞪他:“懂个甚?你这是故意看姑母笑话不成?”
“诶!”
刘彻无奈的摇摇头:“阿娇的笄礼,姑母收了不少重礼,长安城都快传遍了,姑母打算如何应对?”
馆陶公主皱眉道:“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刘彻也不再绕弯子,坦言道:“依着侄儿的意思,姑母留些尤为贵重的奇珍异宝便好,其余的金银珠玉尽数献出。”
馆陶公主豁然起身,恼怒道:“献出?献给谁?”
刘彻目光淡然,缓缓道:“献给皇祖母,并央皇祖母以此赀财,在长乐宫之南,太学之北,划出一地,兴办女学!”
“女学?”
馆陶公主不由愣怔,疑惑道。
汉初虽不似后世皇朝般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荒诞说法,但贵族女子所受的教育是零散的,不成系统的,多由关系亲密的女性长辈言传身教。唯有宗室之女在出嫁前的三个月,宗正府会派遣女官对其进行教导,类似于后世的短期培训。
“不错,我大汉立朝数十载,女范虽肃,女学多疏,需得兴办女学,多取长安贵女,教以妇德、妇言、妇功、妇容。”
刘彻重重点头,复又意有所指道:“阿娇当做表率,先入女学,且需刻苦求学,以为贵女典范,日后才好”
见得馆陶公主目光迟疑,阿娇却是眸光熠熠,想来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刘彻心中愈发满意,当即不加掩饰道:“姑母,你当知晓,日后孤王能给你和阿娇的只会比你今日献出的更多!”
馆陶公主微微一颤,沉声应道:“好,依你!”
第一百九十七章 谋算诸越()
未央宫的宣室内,汉帝刘启阅过中尉张汤遣人千里加急送来的密报,狭长的凤眸中寒光凛冽。
他默然不语,将密报递给身侧的太子刘彻。
刘彻接过后,草草扫了一遍,已是了然。
洋洋洒洒数千字的密报,通篇的关键处,却尽皆涉及一人。
刘驹!
吴楚之乱的反王刘濞膝下有两个嫡子,长子刘贤和次子刘驹。
文帝朝时,吴国太子刘贤入京,因其个性轻佻剽悍,又颇为骄矜,在与皇太子刘启博弈时,举止颇为不恭,言语亦多有挑衅。
刘启看似温和仁厚,实则阴戾凶狠,随手就抡起棋盘朝刘贤的脑袋上砸,终是失手将他打死,只得派人将其遗体送回吴国安葬。
吴王刘濞端是个枭雄,硬生生忍下杀子之仇,另立嫡次子刘驹为吴国太子。
刘启即位后,吴王刘濞就以不满朝廷削藩为由,联合中原其余六大诸侯国,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悍然造反,引发了吴楚七国之乱。
吴楚之乱时,吴王刘濞曾勾结大汉东南的东瓯国,暗中结为盟友。
在丹徒惨遭兵败后,刘濞便投奔了东瓯国。
汉帝刘启闻讯,即刻派遣密使游说东瓯王欧贞复。
东瓯王畏惧汉廷赫赫兵威,便派出其弟将军夷鸟将军欧贞鸣,趁劳军之际杀了刘濞,以此将功折罪。
汉帝刘启自是大为满意,便将欧贞复封为彭泽王,欧贞鸣封为平都王,位同刘姓诸侯王。
不曾想,吴楚之乱平定后的第八个年头,竟得到吴太子刘驹未死的消息。
他非但未死,还投奔了闽越国,成了闽越王驺郢的座上宾。
“刘驹竟能豢养如此众多的水匪?”
刘彻真是被密报所述之事惊到了,颇觉不可思议。
后世的史籍的确是记载过刘驹投奔闽越国的事,最后还导致汉武帝即位后,派出水师征讨闽越国,但皆是一笔带过,算不得甚么大事。
然而根据中尉张汤从雷被处拷问到的情报,那特么是近百座水匪寨子,万余水匪,端是遍布江淮中下游沿岸的诸多郡县!
就算有闽越王出钱出粮,可那些郡县的太守和县令都特么是吃屎的么?
要说没有封疆大吏和世家大族为刘驹豢养的水匪打掩护,那真特么是自欺欺人了!
刘彻沉吟片刻,缓声道:“父皇,可还记得前年出兵征讨匈奴时,私放羌人入关的那些南方将领?”
汉帝刘启显也早将二者联系到一处,冷声道:“如此也好,正好一并彻查清楚,尽数将之夷灭。”
刘彻微微颌首,复又问道:“那依父皇看,闽越国当如何处置?”
汉帝不答反问:“依你看呢?”
刘彻皱着眉头,犹豫道:“若能不动兵戈,还是缓缓图之的好,毕竟系出同源,不便像对付匈奴和羌人那般斩尽杀绝。”
“嗯?”
汉帝不由愣怔,疑惑道:“甚么系出同源?与何人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