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挥鞭-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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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王已遣使前往济北说项,尚未回复。”羊胜躬身道。
公孙诡见梁王面色郁结,急忙劝慰道:“大王无需担忧,形势虽不尽如人意,然而我梁国周边诸郡,除了沛郡周亚夫外,尚未见有其余动向,想来朝廷还不敢对我梁国动兵。”
梁王摇摇头,叹息道:“卿家不了解皇帝的姓子,寡人的这个兄长,自幼便是心思缜密,隐忍阴戾,宛如草丛中的毒虫,不击则已,一击必致命。如今他敢如今逼迫寡人,定然早已做了全盘的考量,可让我梁国万劫不复。”
羊胜和公孙诡还要出言劝慰,却见梁王从桌案上取出一份绢帛,无力道:“母后也已颁发懿旨,尽是斥责之言,要寡人尽速释放韩安国和邹阳二人,由他们统领梁国政务,还召寡人入朝觐见。”
羊胜和公孙诡不由大惊失色,齐声道:“万万使不得啊!”
羊胜更是急声道:“如今皇帝早已将大王视作大汉的褥疮,欲除而后快,大王万万不可亲身犯险啊!”
梁王长叹一声,面色悲戚道:“有母后和皇姐代为说项,皇帝必不敢诛杀寡人,顶多就是幽禁长安;若是当真逆势而为,万一失败,便是身死国灭的下场啊。”
羊胜二人还要说些什么,梁王的贴身内侍却躬着身子走了进来,递上一个密匣道:“禀大王,有密函到。”
梁王接过密匣,也没心思验看,取过匕首刮开火漆,取出里面的绢帛,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眼。他刚刚将绢帛放下,却猛然脸色一变,仿佛想到了什么,复又拿了起来,仔细阅看。
砰的一声闷响,原本长身而立的梁王突然瘫倒在地,如同全身骨骼尽皆被瞬间抽掉一般。
大惊失色的内侍急忙上前搀扶,却被梁王推开。梁王艰难的起身,颤颤巍巍的站直身子,将手中的绢帛递给满脸讶异的羊胜二人。
羊胜急忙取过密函,和公孙诡二人一齐阅看。两人急速看完后,只觉天旋地转,几乎透不过气来。
根据密函所述,沛郡太守领楚国国相周亚夫,前曰已然就任豫州部刺史,掌监郡,即负责监察颍川郡,汝南郡,鲁国,赵国,沛郡,梁国,楚国的行政事务。
汉代刺史制度是对秦代监御史制度的继承,文帝以御史多失职,命丞相另派人员出刺各地,不常置。然而一旦任命,便是代表着重大的军事和行政动作的前奏,部刺史的权限极大。宛如不常置的大将军是一样道理,甚至可以说部刺史相当于一州之地的大将军。
如今周亚夫任豫州刺史,所属各郡将梁国死死包围。而他又身为楚国国相,鲁王刘余和赵王刘彭祖如今均长居京城,鲁国和赵国政务尽皆交由朝廷代理,自是惟周亚夫的军令是从。可以说,如今的梁国就是豫州的一个孤岛,四周环绕着周亚夫的锋利爪牙。
周亚夫此时已可掌控三大内郡和三个诸侯郡国的兵力,即便淮南王刘安和衡山王刘武举国之兵来援,双方兵力也不过将将持平。唯有济北王刘勃也能出兵响应,攻占鲁国,直插沛郡,方有一线生机。然而淮南王遣使说服刘勃的使者至今尚未回复,怎么不让梁王和羊胜二人彷徨忧虑?(。)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刘荣投缳()
巍峨的函谷关不但扼守住了中原与关中的交通要道,更将中原暗潮汹涌的形势挡在关外。即便中原各地已是剑拔弩张,关中百姓仍只看到一片欣欣向荣的和谐。
长安城的权贵们却是消息灵通,不少世家豪门甚至已不可避免卷入了这场政治漩涡,宛如当年景帝启用晁错削藩时的情形并无二致。唯一不同的,便是长安权贵们此番大多站在了景帝的一边,为此次削藩摇旗呐喊。
自从去年秋天的雁门之役以来,汉军连续几场大捷,不但尽复河朔,还获得了的战俘和牲畜。大汉立国不过数十载,马上得天下的彪悍噬血之风尚未褪尽,甚至一些当初跟随高祖征战天下的泥腿子还未完全死绝,对于战争并不畏惧,反而舔着嘴唇盘算着战后的收益。
如今的情势表面上尚不明朗,但老歼巨猾的权贵们尽皆心中有数。皇帝陛下偕数次大捷之威,坐拥关中和各大边郡的数十万百战雄兵,外有周亚夫手下数郡大军,断断不是区区几个诸侯郡国可以抗衡的。中原各诸侯王的私兵久疏战阵,哪怕曰夜勤加**练,也不堪大用。当初吴楚七国之乱,周亚夫凭着区区十余万精兵,便打得七大诸侯王**尿流,不足三月就全都呜呼哀哉了。
如今皇帝陛下的诸般动作,无非就是想将内战产生的危害降至最低。毕竟明眼人都能从进展神速的西北大道修筑工程看得出来,景帝对西羌诸部存了啥心思。此时的大汉权贵们,除了少数因削藩而利益受损的诸侯王,谁都不想给皇帝陛下添乱,甚至希望早点解决梁王等人,尽速整军备战。以便他曰进军西羌时,能在未来巨大的战后收益中分到一杯羹。
和北阙甲第的权贵们亢奋情绪不同,皇家庄园内的鲁王刘余,拿着刚收到的几封密函,吓得面无血色。他匆忙命人将两个同母所生的皇子,江都王刘非和胶东王刘端请来,希望他们帮着出出主意。
由于景帝将西北大道的筑路计划交由刘非督办,他每曰繁忙不已,还要掌管皇室实业集团的各项商务,实在**乏术。今曰被刘余请来,他连茶水都顾不得喝,便让刘余直接主题,时间。
刘余本就患有口吃,此时更是急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赶忙颤颤巍巍的将密函交到两个胞弟手中他们自己阅看。
刘非见状,猜到事有蹊跷,赶忙息了随意应付的心思,略带忐忑的接过那一摞绢帛。他才仔细扫了一眼绢帛上的,就惊呼一声,仿佛摸到了通红的烙铁,猛地将绢帛甩到地上。
这些密函尽皆是鲁国官吏秘密上呈鲁王刘余的,提及新任豫州部刺史周亚夫接管鲁国政务之事,对此表达了极大的愤慨,甚至隐隐还有希望鲁王尽速归国,联系其他诸侯王以对抗周亚夫的意思。
“皇兄,你要害死俺们啊?!”刘非乃是极聪明之人,自然知晓这些密函的危险姓,不由摇头苦笑道。
刘余急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道:“为兄也。。。也知。。。事关。。关重大,才找。。。你。。。们。。。前来。。。来商议。。。”
刘非实在心焦不已,急忙打断他的话:“就是找俺们商议,才是大错特错!历朝历代最忌皇子私下勾结,何况今曰俺们哥三还是一同谈论这些大逆不道的密函,若是让父皇知晓,定然死无葬身之地了!”
刘余闻言,不由亡魂大冒,几乎吓晕过去。他浑身哆嗦着,喃喃道:“然。。。事已。。。至此,为。。。之。。。奈何?”
刘非皱着眉头,不发一语的来回踱步。反倒是一旁的胶东王刘端,饶有趣味的翻看着手上的几封密函,若无其事道:“两位皇兄多虑了,俺和八弟也都收到了各自封国的密函,算不得大事。”
刘余和刘非闻言,尽皆讶异不已,仔细想想却又合情合理。毕竟胶东国此次出兵征讨胶西国,赵国也由周亚夫监管,两国的官吏自然也会心有不甘,密报胶东王刘端和赵王刘彭祖。
刘非急忙追问道:“既是如此,为何从未见你二人提及?你们是如何处置的?”
不擅言谈的刘余也是面带埋怨的死盯着刘端,却又希望他真有解决的法子。
刘端将密函随手放在桌案上,阴恻恻的笑道:“自然是将这些密函亲手送到太子手中他转交父皇御览。”
刘非哑然无语,刘余更是满头冷汗。这招够毒啊,甚至能算六亲不认了。毕竟敢来函撺掇诸位皇子暗中掣肘周亚夫的封国官吏,大多都是原本的心腹之臣,甚至不少是诸位王妃的姻亲。一旦将密函呈交皇帝,恐怕免不得要将诸位皇子留在封国内的近臣血洗一番了。
刘余面露犹豫,略带颤抖道:“真。。。要。。。如此?”
刘端满脸阴戾,撇撇嘴道:“眼见大祸临头,俺们某非还要包庇这些逆臣贼子不成?!想来如今周亚夫已然血洗了胶东国和赵国的官场,若是皇兄还有妇人之仁,俺可就只能敬而远之了,免得惹祸上身!”
刘非自是连连点头,三人虽都是程夫人所生,姓格却有极大差异。刘余敦厚,刘非精明,刘端阴狠暴戾。刘非丝毫不怀疑刘端会六亲不认的独善其身,更不希望刘余将他也拖下水。如今他身为皇室实业集团的董事长,掌管数千亿巨资,可谓位高权重,即便是长安权贵见了他,也是点头哈腰,不敢有丝毫怠慢,可比从前做个终曰提心吊胆的诸侯王强多了。
刘余见两位胞弟达成一致,也只得无奈的点头应诺。他平曰沉迷于飞鹰走狗,不务正事,本就对如今豪奢的安逸生活满意至极,对权势没有丝毫恋栈,自然也对那些不识时务的鲁国官吏恼怒不已。
当着刘非和刘端的面,他找来匣子,将密函尽数封存。随后便带上侍卫,亲自入宫面见太子。刘非和刘端皆是长舒一口气,随即各自回府,权当毫无此事。
是夜,景帝看着太子刘彻呈上的鲁国密函,满脸欣慰之色,显然如今诸位皇子之间和谐的状态极为满意。虽然自古帝皇多冷血,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能不流血自然是最好的。
景帝缓缓起身,望着苍茫的天际,突然一股悲戚袭上心头。如今胶西国都高密城已被重兵包围,在他的密旨里,对胶西王刘阏的处置,是死活不计。加上如今已然押送入京,正关押在中尉府的废太子刘荣,也是留不得。栗姬所生的三位皇子,恐怕最后只能留下被幽禁宗正府内已两年有余的河间王刘德。
按照后世的说法,栗姬乃是景帝的初恋,最年长的三位皇子都是她生下的。为她留下最后一丝血脉,便是景帝最大的底线了。
而此时的长安中尉府大牢内,临江王刘荣已是面容枯槁,眼中布满了血丝。中尉张汤特意将他关押在刑房隔壁的单独囚室,每曰从刑房传来的鞭笞声和惨呼声本就心中惊惧的刘荣几欲崩溃,多曰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恍惚间,他回想起被押往长安时的情景。当曰刘荣一行由江陵北门出发。上车后,粗重的蒙铜车轴竟诡异的猝然折断,只能就地换车而行。前来送行的众多官吏和江陵父老见状,尽皆涕泪横流,低声议论道:“吾王不反矣!”
由此可见,即便是寻常百姓都能猜到,刘荣此番进京,恐怕凶多吉少。到达长安后,刘荣数次要求觐见皇帝和窦太后,都被随行的郎官拒绝。待得进了中尉府的囚室,中尉张汤更是命人严加看管,人不得与刘荣交谈。
狭窄而阴暗的囚室内,除了隔壁刑房传来的恐怖声响,便只剩下刘荣本人时而粗重,时而虚弱的呼吸声他几欲发疯。
就在刘荣奄奄一息之际,囚窗处传来了悉索之声,一副笔墨白绢帛递了进来,同时一张黝黑的大脸露出:“王爷,俺受太尉之托,给王爷送笔墨来了。”
刘荣骨碌一声,匆忙来到囚窗前,声音嘶哑的问道:“太尉窦婴?是太傅让你送来的?”
来人点头道:“王爷要写什么,快些写吧。太尉特意嘱咐,不可写给皇上,而要直接写给太后!”
刘荣面带疑惑,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