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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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营啊!”那是一个藏在暗处的暗哨。他睡在避风的土坡后面。这声音断送了他自己的性命,黑暗中,一柄环首刀斩下了他的头。
凄厉的叫声打破了夜的静寂。魏营中人影憧憧,有人衣冠不整的闯出帐,有人在大叫,战马开始嘶鸣。人们忙乱起来。
汉军前锋们没有任何急躁,几十只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冷静的光,那是久经杀场的战士才会有的,敢于直面死亡的光。他们知道慌乱的敌军不可能迅速组织起反击,而这短暂的时间里,就足矣使他们建立更大的功勋,而不会使他们送掉性命。他们有条不紊的抽出箭支,这次是沾了火油的箭头,一声低喝,齐齐的射了出去。
“扑--”辕门外空架着的防箭的天罗和御敌的飞刺被点燃了,大火照亮了夜空。
“走水拉--”魏军喊叫着。
“不要乱!”一员魏将站出来,大叫呼喝道。
“扑--”魏将身边的营帐被点燃了。魏将被一支火箭射入胸膛,燃烧的火把他变成一支扭动的火炬。单支的火箭点火的效果并不明显,箭上的附着物燃尽,一般很难将木材,营帐点燃,除非是侥幸射中草料等易燃之物。但是,数十支箭同时准确的射在一处时,却绝对可以引燃不易起火的牛皮。
“救火啊!”
“不要乱,准备迎敌!”
敌军开始整顿人马,各部传来号令之声。可知敌军也是一只训练有速的队伍。但是——
“扑--”马棚被点燃了,战马嘶叫着,被烧得发狂的战马挣开笼头,踢开拦马的横木,乱跑起来。才开始整顿的魏军被大火和狂马冲击的重又乱了起来。
与此同时,汉军大队冲了上来,战鼓声中,魏延提刀一马当先冲过前锋扫清的道路,扑入了敌营。乱纷纷的敌军被突入的汉军摧枯拉朽一般劈开。
一员敌将跳出来,他在这寒冷里赤着上身,露着发达的胸肌,他不是显露自己的力量,只是来不及穿上战袍。他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魏延并不答话,举刀便劈,那将横矛来架。魏延只觉一阵狂风,几乎将身前的空气抽干。大刀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有如电击一般。魏延马向前冲,手中刀凭着感觉顺枪杆划过去,似乎砍上了什么东西,但一定不会是人头。因为他听到那将负伤后的怒喝声。
但魏延并不停留,马向前冲。他为那员将可惜,若当真在两军阵前单挑,或许他不见得能胜他。但是今夜,那将死定了--没有人能阻住汹涌的潮水。
魏延毫不停留,向前,向前,再向前。按照孔明的治军要求,偷营时不完全将敌军劈成两半,便不算成功。追求一时的战果,却会使敌军从容集结起来,那仗就难打了。
在魏延的身后,汉军们没有去抢夺战利品,也没有纠缠于个别的厮杀,他们随在主将身后,大声呼喝着:“杀!杀!杀!”山呼海啸的声音一路向前,无可阻挡,将一切阻在前面的东西踏碎。
魏延已经全身是血,他记不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道眼前突然一空,已经冲出了敌军大营。敌军的残军正慌慌张张向南逃走,哭声喊声响成一片,那里面,一定有那个引军的驸马千岁了。你先逃吧,我正要用你的残军去攻破曹军大营。
魏延冷笑一声,对身后的副将喊道:“袁奉!你带武骑军在后追赶,不得令敌军休息。我军稍事整顿,便跟上来。”
“是!”那名叫袁奉的将军引军便扑出去。武骑军是汉军中仅次于西凉铁骑和虎骑军的一支骑兵,以攻势如火闻名。有它的追击,敌军万难有喘息之机。
魏延转过身来,看看还在乱着的曹营,大声呼道:“儿郎们!累不累?”
“不累!”
“那好,随我再闯敌营!”
辰时,曹营已经完全被汉军占领。这一仗打得漂亮之极,一万汉军攻一万曹军精锐,在自己损伤不足一千的情况下,几乎将敌军半数击溃,半数擒拿。而且,这被击败的还是曹军最精锐的新五营之一的中垒军。看着那些身着怪异衣甲的兵将,魏延大笑。新的衣装并不能给他们带来更强的斗志和勇敢,也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一个好的领导者,所以,他们注定不会拥有从前的曹军那样的好运。
魏延也找到了开始与他交战的那员将的尸骨--他早被奔驰的洪流踏成了肉泥,在战阵中,再高强的本领也无法抵挡千军万马的冲击。魏延从属下手中接过一口刀,那刀上铸着一个许字。
这应该是虎侯许禇许仲康的子侄辈吧。可惜就死在这里,连个名字都没留下来。
魏延一面派人通知冯习,用船来装辎重与战俘,一面号令全军,收扰队伍,用半个时辰来吃饭休息,大营交给冯习之后,伤员留下,其余人等立即马不停蹄的南下,随着夏侯懋的影子,攻击风陵渡口。
再没有比追击溃军更令人开心的事情了。那些已经落胆的人,只要看到身后的影子,听到杂乱的马蹄,就会吓得屁滚尿流,弃甲丢盔。从被窝里爬起,连早饭都没吃的疲惫的曹军,哪里逃得出魏延的掌心。他甚至可以把人马分成几批,轮流进行突击,其余的人只是保持一定的速度,边行军边休息就可以了。
傍晚,敌军残部来到风陵渡。被汉军追了一整天,早已筋疲力竭的曹军望见大营,如见亲人。此时突然听到后面汉军一齐吆喝,吓得直向营中冲去。守军将领大声呼喝:“前方是哪里支队伍,不得闯营!”
一个众军护卫的少年排众而出:“我乃当今附马,故大将军夏侯惇之子夏侯懋,速速打开营门!”说罢打马直冲过来。
守将吃惊之余,稍一犹豫,大营已是乱了。营门的兵将不敢阻拦夏侯懋,眨眼之间,夏侯懋的人马已经撞入营中,建制被冲散,败军的凄惶的哭喊与守军无奈的吆喝混杂在一起,互相拥挤着,踩踏着,急于逃出的败军有的竟对着面前的袍泽舞起了刀子。
汉军随在夏侯懋之后,突入了营盘。风凌渡一片大乱,曹军被败军一冲,又见汉军如风而至,再想组织反击,已经无力。乱军中,魏延引众直扑那员守将,那守将环顾四周,自己的护卫早不知被人流卷到何处,不敢迎敌,转身便走。魏延马快,直趋其后,脑后一刀,将人头砍了下来。
风陵渡口,眨眼之间,血流成河。魏军沿着渡口的浮桥向南岸逃去,密密麻麻有如攀上粮棒的蚂蚁。浮桥在痛苦的吱呀着,突然倒塌,落水者不计其数。被杀得落了胆的曹军竟然不顾河水寒冷,水流湍急,纷纷跳入水中,但转眼就被水流卷走。
十一
长安城中,廖立对我说道:“殿下请看,曹丕出潼关立寨,其布控的重点在前方,而其侧翼却空虚之极,我军若能偷渡黄河,杀入河东,乘势攻取风陵渡口,则直接威胁曹丕主营,然后我军正面强攻,敌军自破。”
我望着廖立,他的想法竟与我相同。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英雄所见略同。
“殿下,你可直接行文至魏延军中,令他出兵,则此战局面逆转,殿下亦可威名远播。何况,魏延是殿下西征时的旧部,这功劳给了魏将军,比给孔明和庞德他们强吧。”
我想着,心头也是乱跳。我年轻,最需要的就是令人瞩目的功劳,好让世人知道,我不是只靠父荫才能立身的无能之辈。本领不下于孔明士元的廖立给我出的计策,且这计策与我所思相同,我用还是不用呢?
刹那间的浮躁如同漫天的烟花直冲高空,绽放着各势各样美丽的诱惑,描绘着各势各样动人的前景。
我终于摇头道:“先生好意,我心领了。此事重大,未可轻动。况我在长安,插手前线,实为不智。此事我会写信与孔明,让他参酌办理。”
廖立满脸都是失望:“殿下,原来他们所言都是真的。”
“什么?”
“人皆言,孔明欺太子年少,独掌大权,操控季汉。我本以为太子能力定雍凉,必是有所为之主,不会受人摆布,哪知我却错了,太子心中却还是怕着孔明。”
火,突的被点燃了。我是个任人摆布的人么?我在心里怕着孔明么?另一个世界里,孔明千辛百苦扶不起来的我,行动举止甚至立后纳妃都由孔明代办的我,是他没有给我发展空间,还是我蠢笨到无法自立的地步?一切的一切,都只在梦里纠缠,让我无法摆脱。想不到,此世我已自强如许,却还是有人在笑我怕着孔明。
我怕孔明么?我怕他什么?怕他的聪明么?怕他的智慧么?怕他的忠心么?怕他来操控我的生命么?若他能做到,我便让他来操控又如何?
多年来培养出的自信压倒了一切的迷茫,扫去了那世的迷乱。我是阿斗,我不想用人扶,我要自己站起来。但这不等于不用人帮,生在这个社会上,孤家寡人什么事都做不成。我要做的是一个自信自力的人,这种自信,可以表现为相信自己和相信别人!
为了季汉,我可以放手让孔明施展他的才华!
我望着廖立笑起来:“任何人都无从摆布于我,因为我身后是季汉,而季汉,是我们大家的。廖大人,你的建议我会考虑,但是,请不要用你个人的偏见来影响我的判断。”
廖立退下后,我伏在案上写道:“先生,近日敌情如何?军粮与衣甲兵戈可还足备?近日天寒,我已备足冬衣万三千五百一十二件,不日送达。天气变化无常,先生宜自为国保重身体。或有言,曹丕中军于风陵渡对岸,若引军突袭河东,直捣风陵渡,则于战局或有改观,未知其言妥否?愿先生因前线形势,自斟酌之。纸短心长,匆匆不尽。”
潼关之外,曹军军营。连绵的营帐如雪山一般。五色的旗帜,高悬的金钺,都在表明着这里的威严。正中间的金帐里,居住着三十五岁的大魏天子--曹丕。
他八岁能文,才华出众,善骑射,好击剑,常从曹操征战,颇有见地。曹操去后,他便下手得了丞相之位,夺了几个弟弟的权力,远远放到封地,并派军马看管。手段之高明,心肠之冷硬,颇得曹操真传。其后安排受禅,夺了汉室江山,把献帝废为山阳公。南方孙权低头,被封为大将军;北方公孙恭束手,被封为车骑将军。南方有名将曹仁守宛城,曹休守洞口,以备孙权,起中军二十万、外军十万攻西贼,对外号称十五万。他是打着必胜的决心的。
必胜么?他想起来之前太尉贾诩的话:欲攻敌者,必先权衡兵马,欲建业者,必先宣声德化。陛下应期受禅,成为天子,抚临率土,统领四方。若在此基础上内建文德,修政理,待国家强盛,民心归附,蜀吴有变之时出兵,则平之不难矣。吴、蜀两国虽蕞尔小国,依山阻水。但刘备有雄才,诸葛亮善治国;孙权识虚实,陆逊见兵势;据险守要,泛舟江湖,皆难很快的去谋夺。用兵之道,先胜后战,量敌论将,故举无遗策。臣觉得眼下君臣之中,没有人是刘备、孙权的对手,就算是万岁亲征,以以天威临之,也不见得能有万全之势。
想不到,一生征战,狡计无双的贾文和,在他出兵时却给他浇冷水,出此迂腐之论。还是司马懿懂得自己的心思:西贼猖狂,必乘其立足未稳,举全国之力伐之,若今岁不征,明岁不征,则敌益强,我益难胜之。
这两个人,可说是武帝留给自己的最杰出的两个人才,却因此而反目。因为这件事贾诩称病,不从驾西征,他在殿下当面指责司马懿:“此人狼顾而鹰视,非人臣之相,为一已之私,可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