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道剑-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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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信你?你会什么啊,是胸口碎大石还是吞剑啊?”李元丰找个石凳坐了下来,敲着二郎腿,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嗤笑,他现在就想看看萧殊还有什么可说的,民间杂技绝活见得多了,任你表演。
萧殊一步走到李元丰面前,神色变得淡漠,一根手指点出,可在李元丰眼中赫然却是一把冰冷至极的剑,直直的朝自己刺来,身体根本动弹不得,天地仿佛变成了灰色,将意识和身体隔离了开来,挣扎是无力的,身子微微后仰已是极限,无穷无尽的恐惧包围着李元丰的心神,他瞪大了眼睛,连目光都无法偏离开。
“啪。”
萧殊一指点在李元丰的额头,明明没有用力,可李元丰却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从石凳上跌落了下来,张着嘴巴,任由口水和糕点残渣掉落,一副心神具丧的模样。
“你看你,连我这一指都受不起,逍遥江湖之远?离了你爹,离了这个家,你又算什么,莫说是我,便是那些被你呵斥辱骂的武师亦能将你打个半死!你说我在笑什么?”萧殊冷声道,手轻轻拂过,那钢铁所铸的鸟笼折中而断,里头白燕叽叽喳喳的绕着萧殊飞了几圈,随即振翅一腾,消失在天际。
“犬子就拜托萧先生了,老夫在此谢过。”李员外本想上前,可还是强行忍住了,李元丰性子乖戾,不如此不足以教,闭目转身离去。
李元丰依旧充耳不闻,呆愣如痴傻,瘫坐在地上,萧殊蹲下身子,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突然李元丰坐起身子,俯首便拜道“萧先生教我。”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李元丰深知自己就是一个无能之人,就算周遭人奉承,就算家里宠溺,但在内心深处至始至终,他都很清楚,自己没有任何能力,只要踏出家门一步,自己就什么都不是。
可读书有什么用,李员外十年寒窗换不来一个功名,衣锦还乡作了笑谈,母子二人在南城空守,等了他多少年,最后等来一个落魄乞丐,当初的书生意气敌不过柴米油盐,只可怜自己娘亲早早郁终,自那一日起,李元丰便恨透了读书,李员外说动,他偏偏要往西,让他读书,他就要习武。
但说到底自己也不是一个习武的料,根骨差,资质差,悟性也差,去了那些门派无一人肯用心教,索性也就不学了,混混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什么逍遥江湖之远,不过是一句托词罢了,明知无法达到的聊以**。
萧殊本还以为自己仍要费一番口舌才行,哪里知道这个李元丰态度转变的这么快,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得,说起来自己还真没收过徒弟,这要怎么教,教些什么还是个问题,不应声,沉吟了半天。
“萧先生教我!”李元丰以为萧殊被自己惹恼了,他真的不想浑浑噩噩的过一世,也厌倦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他想要凭自己的本事去生活,离开这儿,这小小南城真的看厌了,向往江湖的快意恩仇,一人一剑独行天涯。
“好,既然如此,你就是我萧殊第一个弟子,起来吧。”萧殊沉声道,负手而立,俨然一副高人模样。
“那弟子是不是算入了玄机门?”李元丰连忙站起身子问道,他已经开始想象自己日后行侠仗义,肆意江湖的生活了。
“不算。”萧殊打断道。
“啊?”李元丰楞了一下。
“为师只是玄机门的客卿,所以你也算不得玄机的弟子,你尊我为师,便只是我萧殊的弟子,仅此而已,若不愿,我也不强求。”萧殊言语冷淡。
“别,师父,是元丰多嘴。”李元丰立马低头认错。
第40章 无端恶名·剑道一途需归真()
虽然收下了李元丰为弟子,但萧殊本身没有什么教人的经验,虽然自身境界实力足够任师,但教人的水平却极其低端,别看李元丰自夸般的说这些年学了不少,其实鸡零狗碎的,别说高不成了,就连低不就都算不上,只懂一些花架子的招式。
萧殊一字一句的解释紫阳真解给他听,李元丰也只是半知半解,马马虎虎进行着最基础的内家修行,两三个月过去了,身体倒是比原先强健了不少,但内元还是寥寥,按这种进度来说,大概六七年才能勉强入的下三品。
不过李元丰倒是乐观的很,虽然自己学的慢,但毕竟明确的有了进步,而且有萧殊这么一位严师在旁,也偷不了懒,平时遛弯逗鸟,逛街寻衅的爱好也放下了,反倒是几个狐朋狗友们很是不习惯。
萧殊也不甚在意,你慢归你慢,该怎么教我就怎么教,一天下来你学了多少我也管不着,即便李员外和李元丰极力劝说萧殊可以住在府上,萧殊还是我行我素,天一黑就回自己的小院子。
每天在李府练练剑,而且伙食大有改善,时不时还能去湘玥楼看看玲珑子,反正一切开销由李员外负责,每个月还拿着银两,日子过的很是惬意。
这几个月萧殊还培养了一个爱好,那就是在自己那个小院子里种种花草,自从李元丰上一次下定决心要住在萧殊那,勤学苦练,住了不到两天就打了退堂鼓,并且让下人送来了不少花草树木的种子。
原本李元丰是想派几个人来打理,顺便照顾萧殊的生活起居,不过仍是被拒绝了,萧殊到底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和方堇一样习受不得被人照顾的生活,换句话说就是清苦惯了,真要奢侈的过活反倒难受。
莫约一年的时间,萧殊的小院子已经从原本荒芜状态变成了鸟语花香,一进门就和进了林子一样,各种花香引得此处变成了鸟的聚集地,屋檐下,树上全是鸟窝,萧殊一回来就得清扫鸟毛和鸟粪,而且每每出门必须把门窗关紧,不然回来之后那屋子内基本是没法住人了。
李元丰的修行也算是颇有成效,当然那只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若和名门弟子相比还是慢了不止五六拍,堪堪进入四品境界,内家修为总算过得去,对于剑法招式也有了一定的熟悉,萧殊颇为欣慰,自己不再需要手把手教这个弟子了。
教导内容也逐渐由繁复的讲解变成了一招一剑的演示。
对此李员外表示很满意,他本身也不懂什么武道剑法,但自己儿子竟然能够打败府内武士,显然萧殊的教导还是有些成效的,这钱花的值。
“师父,你看我这剑法是不是已经有了你两三成水平了。”李元丰颇为自得,手上一把寒铁剑耍的熠熠生辉,剑风激荡,引得周遭树木飒飒而动。
“差得远呢。”萧殊瞥了眼,仍是自顾自吃着糖葫芦,翻阅着李员外家的书籍古典,闲来无事倒是看了不少书,虽然李元丰颇为不屑,但萧殊其实对读书还是有一定向往的,毕竟过去也没这个机会。
“师父,你怎么总是背着把伞,这天也没下雨啊?”李元丰好奇的问道,下雨天萧殊撑着伞,这不下雨也背着伞,不就是一把伞吗,府内要多少有多少,干嘛总是一副怕丢了的样子,难道是情人送的?
“好好练你的剑。”萧殊头也不抬一下,似乎突然来了什么灵感,放下了手中书籍,拿起一旁的笔墨在纸上不断的写写画画,时不时困惑皱眉,时不时又展颜而笑,但桌子上被他捏成一团团的废纸,一天下来,足以堆成一座小山。
李元丰也曾好奇的看过这纸上究竟写了什么,却尽是一些小人舞剑的图案,还有一些难懂的话语,以他此刻的剑道水平如阅天书,虽然每个字都看得懂但理解不了什么意思。
萧殊这一年时间沉寂了下来,因为天人境的阻碍之下,不再盲目的修行,而是将自己所学所悟一一总结,王半仙当初说的话对他影响很大,仙和凡的区别就在于立道,那自己的道是什么,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字,剑。
也许自己无法突破天人境的原因,不仅仅是见闻不够,更在于自己不曾拥有自己的道,自己的剑道不应该是白使所授的剑法,也不是那日张道全所演的天地人三剑,此时此刻自己境界完全是靠对他人剑道的体悟堆砌而成,从不曾真正拥有自己的剑道。
萧殊这些日子苦思冥想,希望能总结出自己对剑道的理解,然后归纳出只属于自己的道,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难,连糖葫芦吃的都有些味如嚼蜡,白头发都多了好几根。
但这也是每一个想要登仙者必须经历的事,总结自己一生所学,所感,所悟,最终返璞归真,舍弃一切,并立下真正属于自己的道,宛如凤凰涅槃,对此外人帮不上忙,玲珑子也只能帮萧殊分析参考,但最终落实下来,还是只能萧殊自己进行。
“看什么?一个人练无聊吗?”萧殊抬头横了一眼偷看的李元丰,手一招,整个李府内所有的剑都被其剑意所摄,纷纷出鞘,铺天盖地如乌云一样,林立在上空。
“师父别。”李元丰无言的看着头顶的剑海,面色有些难看的挤出一个笑容。
“我陪你练。”萧殊还了他一个微笑,手一压,飞剑遮天蔽日,浩浩荡荡的朝李元丰刺去,萧殊一边低头苦思,一边御剑,此刻他的剑道已经入了剑随心转,如意之境,即便是张道全见了,也不得不承认,萧殊的剑道不逊色当世任何一人。
每一把剑都仿佛长了眼睛,拥有自己的意识,精妙之处让李元丰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数百人在陪他练剑,没有规律可循,每种剑法都是各有千秋。
莫约半个时辰之后,李元丰便气喘吁吁,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手上的寒铁剑满是缺口,两只手的虎口都隐隐作痛,把剑一扔就这么平躺在地上,这一停下来就汗如雨下,酸痛麻胀充斥着全身,再也不想动弹一下。
“今天就到这吧,我先回去了,内元修习不可忘,自觉一点。”萧殊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看那将落的夕阳,一挥手那数百把剑顿时做鸟兽散,纷纷回到了原先的剑鞘之中。
李元丰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也不动,半句话都不说,萧殊定睛一看,原来已经是累的睡着了,笑着摇了摇头,慢慢踱着步离开了李府。
“萧先生回了?”管家客气的问道,看到那累得半死的李元丰心中不由一颤,萧先生这般练法,真亏少爷吃得消,换了自己那还不得赔上半条老命。
“嗯,回了。”萧殊含笑点头道。
这些日子和李府内的人也都熟了,抬头不见低头见,谁都知道自家老爷请了个剑仙当少爷的老师,一传十十传百,不说李府,就是整个南城萧殊都算有名。
可人就怕出名,这一出名各种事就找上门,慕名而来的拜师的人有一批,既有平穷人家的孩子,也有富贵人家的子弟。
萧殊最怕麻烦,教一个李元丰已经足够了,也就一一拒绝了,这下子可好,像是捅了马蜂窝,穷苦人家张口闭口就是萧殊看不起穷人,不肯教自己的孩子,什么剑仙,也不过是一个势利眼,只看权财。
至于富贵人家就更不堪了,人有钱能干的事就多,到处造谣生事,什么强抢民女,勾结山贼,这下倒好,什么事都没干,先落一个恶名,一天到晚就有一些自以为是的侠士来寻衅找事,打着为民除害的名号,其实到底是自发还是收了钱就不得而知了。
落日下,萧殊一个人慢慢的走着,身后跟着俩鬼鬼祟祟的身影。
“南北,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