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东汉末-第5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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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乱作一团,有的拼命向对岸跑去,有的却折回来,甚至有人慌了手脚,向下游逃去。散而不乱的渡水人马顿时四分五散,互相冲撞着,叫喊着,像一团煮沸的粥,翻起一个又一个的泡泡,一个个战士,一匹匹战马在水中打着旋,被水冲得东倒西歪。
好在他为了和钟滇共进退,部下还在东岸列阵,没有人在水里,只是看着这出人意料的变故,所有的战士都被吓傻了,不寒而栗。
水火无情,那天与汉军厮杀了一天,战死的不过六千多人,现在眨眼之间,至少有同样数量的羌人战士被水冲走。更重要的是,如今大军被截成两段,隔水相望任何一边如果遇到敌人来袭,可能都不占优势。
“列阵——”北宫伯玉久经战阵,知道这时候最危险的不是洮水,而是即将来袭的汉军。他拔出战刀紧催战马,在阵前来回奔驰,举刀大吼:“列阵,刀盾手、长矛手在前,弓箭手在手,骑兵准备冲锋!”
一连串的命令传达下去,他的部下在慌乱中反应过来连忙列阵,虽然也显然有些乱,但比起旁边钟滇的人马,他们训练有素多了,至少没有人在阵里四处奔跑、大喊小叫的。
钟滇真的疯了,他还想利用洮水打个胜仗呢,没曾想反过来被刘修利用了,看着数不清的战士在水里挣扎、求救他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应付眼前的这一切。
他始终没想明白,这洮水怎么会变得如此迅急如此无情?
这当然是阎忠的主意。
阎忠是汉阳人,经常来往于洮水两岸,对洮水的情况太熟悉了。眼下chūn末夏初,正是雪山上的积雪开始融化之时,洮水的水量会变大,浸润范围大幅度的变宽。当然了,如果不作任何处理,这洮水虽然会比冬天深一些,宽一些,却和盛夏时节的水量无法相比人马只要小心一些,还是能渡过去的。
所以阎忠建议,在上游的狄道附近筑堰蓄水,在羌人涉水过河的时候,再开堰放水,迅速抬升水位将羌人一截两段,再集中力量,对其中一部分进行重点打击,争取能歼灭之。
这样的计策并不复杂,荀攸和刘修也都曾想到过,只是他们曾经经过洮水,对洮水那浅浅的水位没抱什么希望,听了阎忠的计划之后,他们才明白其中的诀窍。
狄道的围堰是由陇西长史牛盖负责的,刘修的大军一直缀在钟滇后面,因为两军跟得很紧,他不敢轻易分兵,生怕一不小心被钟滇打个闷棍。这几天上游开始蓄水,洮水水位不升反降,斥候来住于两岸也容易得很,在得知钟滇很英勇的留下来殿后之后,刘修果断的决定用所有的兵力来攻击钟滇,以期一战决胜负。
shè人先shè马,擒贼先擒王,钟滇就是这群羌人的王,只有击溃了他,才让瓦解羌人的士气,才能让羌人重新变成一团散沙,任我蹂躏。
为了尽可能快的击垮钟滇,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刘修在第一时间下令吕布、段煨和中间的关羽同时出击,不求杀伤,只求切割,先把羌人分裂开来,让他们首尾不能相连。其他诸将,分率步骑,紧随其后,以严密的阵势挤压羌人,大面积的杀伤。
在第一道水浪涌来的时候,关羽等人已经冲出了阵势,开始加速。
因为那天在阵前的软弱,数名重甲士被羌人摔倒,咬死,十几个重甲士受伤,这是重甲士成立以来从未有过的情况,关羽因此遭到了刘修的训斥,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本想在第二天与羌人的战斗中用羌人的血来洗刷耻辱,不料羌人犹豫了几天,最后跑了,关羽一直没捞着翻本的机会,这次刘修又让他第一个冲锋,他铆足了劲要临阵斩杀钟滇,证明一下自己在刘修帐下无可替代的地位。
关羽瞅准了钟滇的羊皮大纛,笔直的杀了进去。
战马不惜力气的狂奔,所有重甲士紧紧相随,舞动手中的斩马大剑,将混乱不堪的羌人斩于马前,势如破竹的向深处冲击。
钟滇率领大军已经数年,但是在羌人的地盘上,有谁敢和他较量?就算有些不长眼珠的冒犯了他,也不需要全部出动,派了三五千人足以摆平对手。像这样十几万大军一起行动,对钟滇来说也是一个挑战,而今天这种情况更是从未有过的遭遇。
钟滇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收拾残局,他的反应比旁边的北宫伯玉还要慢上三分。直到看见一群穿着铁甲的怪物在向他迅速逼近,他才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
“列阵,拦住他们——”钟滇尖声叫道,迅速指挥亲卫营在自己的身前列阵,至于其他的,他已经顾不上了。
关羽迅速冲破了根本没有阵型的羌人后阵,直到撞上钟滇的亲卫营,才算遇到了点阻力。他二话不说,推起面甲,举起斩马剑纵声长啸:“斩将——”
重甲士们应声大喝:“夺旗!”
“杀——”关羽猛踹战马,飞驰而入,大剑轻若鸿毛的飘过,两颗羌人的头颅飞起在半空中披散的头发被关羽带起来的劲风吹乱睁的眼睛中充满了恐惧,鲜血从腔子里飘洒出来,漫天飞舞“拦住他们——”钟滇被关羽的神勇吓得面无人sè,用和女人一样尖厉的声音喊着叫,不停的向后退去,同时指挥着越来越多的亲卫堵在自己面前。
羌人身后是汹涌的洮水。无路可退,亲卫营的身后更是他们的大豪,他们不能退,关羽的血腥屠杀jī起了他们血液中的悍勇,他们结成密集的阵型,奋不顾身的与关羽搏杀。
一杆杆长矛伸了过来,有的刺人,有的刺马。战马哀鸣着倒了下去,关羽跳下马,一边指挥重甲士列阵。一边毫不留情的斩杀着面前遇到的所有敌人。斩马剑一次次的挥起,打磨得锋利无比的剑刃如割纸边的切开羌人的皮甲,斩断他们的长矛,砍在他们强健的骨肉上。
甲裂,矛断,骨断,肉飞。
经过了那一次筑京观的折磨,如今只剩下不到八十人的重甲士仿佛重新经过淬过火的剑刃,变得更加冷酷,更加无情。他们排成一个三重阵,前两排向前厮杀,最后一排面向身后的敌人,倒退而进,护住同伴的后背,将一个个企图追击的羌人斩倒在地。
重达三十斤的斩马剑在他们的手里轻盈的飞舞。欢快的歌唱,舞的却是死神之舞,唱的却是勾hún之曲。
关羽带着重甲士,在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却夷然不惧,以钟滇为目标,不断的向前楔入,楔入。
左侧,吕布纵马奔驰,手中的铁戟灵动如蛇,猛烈如虎,将一个个羌人步卒、骑士杀死,马前无一回之将,成廉、魏越一左一右,紧紧的护着他的侧翼,他们打马狂奔,无情的杀戮,羌人匆忙之间列起的小阵根本挡不住这滚滚铁流,如同洪水前的小石子,一个接一个的被掀翻,随bō逐流。
吕布很愤怒,很失落,作为刘修帐下最骁勇的将军,率领着并州最勇敢的骑士,他本是无可非议的前锋,可是现在前锋却是那个曾经败在他手下的关羽。据说关羽上次临阵斩杀了聂啸,所以得了个刺客之名,号称是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这次又担当了攻击钟滇中军的重任。
羌人已经乱了,钟滇能指挥的只有他那数千亲卫营,这算什么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再说了,钟滇那羌狗也配称上将?吕布很不服气,他决定让关羽看看,什么才叫上将,什么才叫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右转,右转!”吕布在马上站了起来,血淋淋的铁戟一指右前方,嘶声大吼。
成廉和魏越心领神会,毫不犹豫的发出了命令,三千多骑士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双脚踩着马镫,身体偏到了战马的右侧,利用身体的重量,强制战马向右偏转。
战马奋蹄狂奔,流畅的阵形转了一个弯,像一柄锋利的弯刀,斜斜的向钟滇的右肋刺了过去,而吕布、魏续就是那锋利的刀尖。
钟滇听到了亲卫惊慌的吼叫,大惊失sè,连忙指挥一部分亲卫向左侧靠拢。
关羽面前压力一轻,迅速杀进,他看了一眼不按刘修计划行动的吕布,冷笑一声:“想抢功?休想。”他推起面甲,凤目圆睁,蓦的一声大喝:“杀!”
与他正对面的一个羌人百夫长忽然打了个寒颤,手中已经递出的长矛滞了一下,关羽的斩马剑已经电然而至,一剑劈开了他的半边身子。
“斩将!”关羽大喝。
“夺旗!”重甲士轰然应和,再次发力突进。
吕布听在耳中,急在心里,不顾危险的从马上站了起来,回头对部下挥舞着铁载:“加速!加速!”鼓声更急,骑士们猛踹马腹,全力攻击。
在另一侧,段煨和郭汜也较上了劲,寸步不让,互相的瞟着对方的进度,一旦发现对方超越过了自己,就拼命的催迫手下的骑士加速。他们互相比拼,却让羌人吃足了苦头。羌人本来就被突如其来的水冲得失hún落魄。这没了退路,敌人又大举来袭,如何才能活下去,是萦绕在每个人心头的问题。此刻再被这些汉军比赛似的攻击,更是士气大落,溃不成军。
羌军之中,唯有北宫伯玉的阵地显然规整一些,北宫伯玉举着战刀,在阵中往来呼喊,指挥着将士们奋勇反击。前面密集布阵的刀盾手、长矛手控制着心中的恐惧,顽强的阻挡着如cháo水般涌来的汉军,虽然紧张,却还不至于就llL了阵脚。
“先生,先生!”北宫伯玉百忙之中摇晃着已经成了木偶的王国,希望他能尽快的清醒过来,帮自己想个逃生的办法。虽说眼下还没有崩溃,但是仅凭他这五六千人想要挡住几万汉军。那显然是不太现实的。前面是汉军,左边也是汉军,右边是钟滇。但钟滇现在只顾得上他自己,根本指挥不了大军,汉军正在迅速杀入,估计用不了多少,他的右面也是汉军。
只有后面没有敌人,但是后面是汹涌澎湃的洮水。
洮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烈?
王国呆呆的站在阵中,看着越来越宽的洮水,看着水面上翻腾的人和马,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将士被水冲到下游,有的人被冲上了岸。也不管面前有没有敌人,手脚并用的爬上来,瘫软在地,有的还在水里挣扎,抓住任何能抓住的东西。
羌人贫困,轻易不肯放弃随身携带的任何物品。他们这次又是主动撤退,所以不管是帐篷还是立帐篷用的木桩,事无巨细,全部带在身边,有的扔在马背上,有的自己背着,现在全在水面上飘着,成了那些落水的羌人救命的希望,有的比较幸运,抓到了能帮他们浮在水面上的东西,有的则比较倒霉,抓到了沉重的锅釜,一不小心就被带到了水下。
王国脑子里一片空白,对北宫伯玉的呼喊置若罔闻,他头上的进贤冠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lù出一块土黄sè的头巾,被奔跑的将士冲撞了几次之后,头巾也掉了,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散了开来,披在肩头,在chūn风中轻轻舞动。
身边数千人的喊叫似乎与他无关,他就像行吟在汩罗江畔的屈心里只剩下死寂。
“已所不yù,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王国呐呐自语着,一步步向洮水走去。
北宫伯玉瞟到王国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急得大叫,王国却不理他,很快就消失在急流之中。北宫伯玉大惊失sè,却来不及去找,汉军已经成功的分割开了羌军,远处,更多人的步骑冲了过来,大地在悲鸣,洮水在呜咽,他们都在吟唱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