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玄天记事-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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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回过神来,他又不禁有些遗憾,看来他的这位侄女,还不是对的人。
输了?谢清华神情镇定,看着一脸笃定的陆徵,没有错过他眼中闪过的一缕遗憾之色。
阿舅,你打压我,又何尝不是在打压自己,打压我的野心想法,何曾不是在阻止您自己进一步行动的步伐。
鹿鸣书院是陆家的荣耀,是陆家家主一辈子必须背负的责任,又何尝不是陆家,乃至于您的负担呢!
我就不相信,面对着风云变幻的天下局势,阿舅您当真能保得住自己那超然物外、荣辱不惊的淡定姿态。
何况,即使您可以,那那些鹿鸣书院的学子们也可以吗?
正值年少,才华满腹,恰是野心勃勃,渴望建功立业的时候,谁又能忍受日复一日无望的等待呢!
或许以往可以,但那是因为大晋之下无路可走,可今时不同往日,有了一线希望,谁都会紧紧攥在手心里,即使冒着背叛的危险,恐怕也在所不惜!
只是今日,阿舅,谢清华心中淡淡想着,您这口气,怕是松得太早了。
我还记得,昔日在您膝下听教的时候,您曾经郑重其事的告诫过我,斩草必除根,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这局棋别说还没有下完,您只是显出胜利之势,即使是下完了,您又怎么确定我会没有后手,以应对眼下的局势!
狡兔三窟,有备无患,这些,可都是您曾经用事实给我上过的足以令我一生不忘的人生课程。
“阿舅,您放心得太早了吧!”谢清华唇角微弯,扬起一个略带戏谑之意的浅笑,她手里转动着一枚光润的白子,“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能放松警惕之心,这可是当初您教我的,怎么好像如今,您自己却似乎遗忘了。”
说完这句话,谢清华如玉的纤手拈着那枚光华流转的白色棋子,将它笃定无比的放置在棋盘之上。
她执棋的姿态从容优雅,唇边一抹笑意清清浅浅,却极动人,仿佛是在三月柔软的柳絮春风中,蓦然回首,见清风之侧,流云之畔,斯人拈花一笑的云淡风轻。
这一放,重若千金,又轻飘飘,宛如无力飘飞的鸿毛。
“啪嗒”一声,黑白二色纵横的棋盘之上,方才上演过的翻转剧幕再次重演,黑白棋子强弱颠倒,原本步步紧逼占尽胜利之势的黑子现出颓靡之色,白子漫不经心,却将棋局之上的情势紧紧把控。
在这一刹那之间,这粒白子轻而易举,就将陆徵执着的黑子煞费苦心营造出来的大好局势颠覆。
陆徵看着完全复制了方才第一次棋局转折的棋面,神情惊异至极,更甚至还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之中的虚幻之物。
即使谢清华这一局棋最终能胜他,恐怕也不能让陆徵心中产生这样激烈,且难以言说的讶异之情。
在棋局之上,胜过一个人,输给一个人,甚至是故意下成平局,对陆徵这样的棋坛圣手而言,都不算很困难的事情。
陆徵面上严肃,却从来不是循规蹈矩之人,循规蹈矩的人,也做不成鹿鸣书院的山长。
有时候为了寻找乐趣,陆徵与人下棋时,甚至会提前设想好自己想要棋局过程与结局,以让自己成功下出与自己设想一模一样的棋局作为乐趣。
可以说,谢清华使出的这些手段,陆徵都不陌生。
但熟悉归熟悉,如谢清华这样,将同样的场面,同样的手段,在陆徵这样的国手面前成功上演两次,且没有让他发现其间的破绽,却是陆徵从未遇见过的稀罕事。
而在棋局之上,谢清华所展现出来的卓绝的棋力,不动声色的城府,堪称是算无遗策的智慧,这些,才是此时此刻,真正令陆徵惊讶乃至失态的东西。
“好!好!好!”片刻的惊异之后,陆徵不怒反喜,大笑着连说了三个好字,他将手中的棋子随意一掷,他感叹道,“阿珠啊阿珠,棋局之上无舅侄,今日,阿舅可是受教了!”
说着,陆徵眼中满是依依不舍之意,他再次看了看棋面,即使有了方才的惊异,但再看,陆徵依旧不由得为这纵横交错、尽显执棋之人智慧的棋局而着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古来师之幸事,没想到我陆徵一生之中授徒无数,这样的幸事,却是由我的侄女你带给我的。”
“阿舅,”见陆徵弃了手中的棋子,谢清华也不咄咄逼人,她一手托腮,将纤手的棋子漫不经心的放下,微微一笑,柔声道,“若是不去试试,这天底下,不可能,想不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意味深长,若有所指,其间之意,陆徵自然是心领神会。
若是在这之前,任是谢清华说得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在拥有陆家一脉相承的固执特质的陆徵这里,也起不到什么好效果。
但在谢清华在棋局之上证明了自己翻云覆雨之力以后,谢清华的这一番劝说谈判,陆徵却很愿意继续听下去。
不是因为谢清华是他的侄女,更不是因为两人之间淡薄的师徒传承,只是因为陆徵身为执掌天下书院之首的鹿鸣山长,对于有才之辈起码的尊重。
或许在一开始,这一局棋,只是陆徵给自己侄女的小小机会,但这一局棋之后,以士别三日,刮目相待的俗言,都不足以形容陆徵心中的惊异与喜悦之情
——为自己后继有人,更为大事可托。
“大晋改制,不仅仅是因我一人之力而成,更是因为大晋诸多有识之士,目光长远之辈,都有共识,大晋之制,已到不得不改之际了,我谢清华,不过是恰逢其会,做了一个应时事而出的所谓英雄罢了。”
谢清华唇角微弯,神色宠辱不惊,陆徵眼明心亮,自是可以看得出,谢清华这一番贬驳之言,全然发自内心,并非是为了取悦他而道出的伪饰之言。
在这样本该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年纪,还是在自己已经有了足以夸耀的功绩以后,却能够如此谨慎,低下头来三省吾身,实在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情,但越不容易,在陆徵看来,这样的品质,却越发可贵。
“而如今,想必阿舅心中已有成算,鹿鸣书院,就如这大晋,也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谢清华的神情诚挚,瑰丽绝美的容颜上流露出淡淡的温柔笑意。
“即使不交托给我,也会有一个应运而生的人,来改变它,我已向阿舅证明了我的能力,既然如此,阿舅何不选择我呢!至少,我能保证,即使我不能像阿舅您一般,视鹿鸣书院如生命,但我确确实实,发自内心的喜爱它,至今亦是如此,不曾改变。”
这样自由放达,充满书香气息的地方,寄托了她一段美好的年少时光——爱说教的阿舅,爱捉弄她且美名其曰考验的二兄,就连这亭子旁几株松树印满岁月痕迹的沧桑树皮,她闭着眼,都能数出有几道树痕
喜爱它,方才会珍惜它,希望它以更好的姿态,屹立于天下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q??ゝ)热炸毛
107 海心一草()
安城已经入夏; 夏意未浓; 荷花将开未开; 羞怯的露出青涩的尖角; 爱美的女郎们; 早已换上了轻薄的纱裙,颜色绚丽的裙角翩翩飞扬; 恍花了往来郎君们的眼。
而距安城万里之远的大晋边境,却依旧是寒风凛冽,荒烟蔓草在这个地方攀援生长,不屈不挠; 也倔强至极,一如生于斯; 长于斯的边境百姓们。
自从那一场令大晋溃不成军的大战之后; 往日里繁华热闹的明燃谷再不复以往的喧闹,人来人往的土地; 早已是野草丛生,风声凄凉。
大晋士兵们的鲜血浸透了明燃谷的每一寸土地; 每一寸土地,或许都掩埋着大晋士兵们的骸骨,白骨露於野,却不知是曾是谁家女郎的春闺梦中人。
寒风呼啸而过,宛如死不瞑目的冤魂们狰狞的泣语,边境人们摄于这些英魂,无论是北周子民; 还是大晋百姓,明燃之战以后,任是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再踏足此地。
而此后,在和平时期,曾作为大晋北周边贸繁华之地的明燃谷,自此人迹罕至。
“就是这里了吗?”从不见人踪的寂静明燃谷,突然响起一道清清冽冽,宛如玉碎的郎君声音。
“原来这就是明燃谷。”仿佛在环顾明燃谷,沉默了半晌以后,来人又道出这样一句感怀,言语之中,流露出几分怅然之情。
明燃谷人迹罕至,自然无人回应这郎君的自语,天地悠悠,唯有明燃谷的风声,幽幽回荡在这空谷之中,伴随着来人的自言自语。
这郎君本就是独身一人,一人一马车,一座无人敢近的空谷,若不是那碍眼的轮椅,颇有几分潇洒走天涯浪子侠客的风采。
越瑾意理清了北周的朝政,又得了郁羽陵这样的宰辅之才以后,就决心来大晋一趟,见一见他在这玄天界的敌手,谢清华。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再周密的情报,终究是隔了一层。
越瑾意相信自家师尊给自己寻麻烦的能力,想要胜过谢清华,预定好这场赌约最后的胜利,越瑾意更依赖自己亲眼所见得出的情报判断。
于是趁着北周这难得的安稳机会,安排好北周朝务之后,越瑾意轻车从简,踏上了去往大晋的旅程。
至于越瑾意此来明燃谷,除了明燃谷是北周与大晋的关隘之地以外,也是因为北周叛军之首——宁王。
宁王成名之战,正是明燃之战,在越瑾意擒住宁王以后,宁王为求保住性命,拿出了许多绝密的消息,以做交易,越瑾意能这么快就稳定北周朝局,宁王着实功不可没。
但这其中,越瑾意最关注的却是宁王所说的,有关明燃之战的一系列细节,若是寻常人听来,自然是觉得无可挑剔,无非是皇子出征英勇破敌的老一套故事罢了,连茶楼里的那些说书人,怕是都不屑说这样没趣儿的故事。
可越瑾意心中一动,却敏锐察觉到了宁王在叙述之间,有关这场明燃之战,那些细微但确确实实存在的不合逻辑之处,因此,方才有了越瑾意这趟明燃谷之行。
事实证明,越瑾意这一趟,的确没有白来。
越瑾意随手解开马车上缰绳,任由拉车的骏马随意漫步,他端坐在轮椅上,星眸微垂,低头弯腰捡起地上一根野草。
他凝视着手里这根平平无奇,谷中随处可见的野草,自语道:“明燃之战,果然有蹊跷,这不是这里自然生长,就能长出的野草。”
这根野草的模样并不稀奇,明燃谷中更是漫山遍野,但在心细如发,又见识广博的越瑾意看来,这根野草的边上弯曲,泛出浅淡到难以察觉的幽蓝色,这样的野草,他一路走来,只有在明燃谷附近才能看见。
或许有人会认为这是明燃谷的特产,但越瑾意心中却自有定论,这根野草更近似于他在鲛人的水晶城附近,看到的,那些随意疯长的海心草。
水晶之城底部是幽幽丛丛生长暗蓝色海心草,随着水流轻轻漂拂,托起了整座灯火辉煌的水晶之城,而海心草天生的暗蓝色与晶莹剔透的水晶相映衬,更是衬得水晶墙流光溢彩,整座城市华美辉煌到了极点。
饶是越瑾意博闻远见,遨游诸天万界,第一眼见到这水晶城,也不由得为鲛人的巧思而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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