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情殇-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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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悄悄拉他的衣襟。
李仲飞扭头看去,见宋文强不易察觉的冲他摇了摇头,在茶几上悄悄划着什么,仔细看去好像是个“等”字
。他只好安奈下心头激动,继续观望。
杨启汤也在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目光扫视着在坐的众人,却有意无意的绕过李仲飞和宋文强二人,显然是不想让自己的亲兵统领首先表态。
终于,靳天魁忍不住起身说道:“属下以为,韩大人为人高义,所奉又乃赵氏正统,为天下苍生计!为大宋百姓计!我建议天王帮应该顺天承命,护佑大宋皇室。”
他这番话引得不少人附和,吕品却不以为然,悠悠的说道:“楚统领难道忘了杨老首领是怎么死的了吗?”
他口中的杨老首领,乃是前任帮主杨夙之父杨太,当年起事时因其年少,世人皆称“杨幺”,以至于后来本名却鲜有人知。
绍兴五年,江南义军被大宋朝廷一旨绞杀,杨太也因此陨命,这些可是天王帮与宋廷的血海深仇。
虽然当时杨家义军且不论是否抵抗金军南下,但反抗宋廷却是不争的事实,不过此时在天王帮中,谁又敢说杨家义军的不是?
廖忠勇微笑着冲吕品点点头表示支持,吕品得到鼓励后更是得理不饶人:“再说,宋廷内斗对于我天王帮来说只有好处,绝无害处。如果宋廷因为皇位而争斗不止,最终结果将会是越闹越大,而我天王帮则可趁机坐大,招兵买马,重振昔日独霸鼎州之荣光。何苦像今日这般屈居湖中一孤岛,看人脸色?”
“胡说!”靳天魁被他一顿抢白气得满脸通红,这分明是还想割据一方、自立为王啊,他指着吕品怒斥道,“倘若眼睁睁看着大宋陷入内乱却妄图饱一己私欲,你想置天下百姓于涂炭吗?”
吕品也急了,他大声反驳道:“如你所言擅自出兵勤王,一旦事败,那你又置我天王帮数万弟子于何地?又置弟子家眷十数万妇孺于何地?”
“你这是浪子野心,其心可诛!”靳天魁气急攻心,大骂吕品。却没有发现廖忠勇阴冷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杀气。
杨启汤虽已料到会有不同意见,没想分歧竟然如此之大,竟然牵扯到造反了。
他眉头紧皱正欲开口,旁边的郎发斌抢先一步说道:“各位都是为了天王帮着想,切莫动了真火。且听老夫一言。”
他冲帮主一礼,又向在座各位一抱拳:“诸位所说皆有道理。不过老夫有一疑问,倘若起兵,宋廷的诚意如何?会不会让我天王帮做挡箭牌?败了自然祸患无穷,胜了会不会变成那飞鸟走狗?”
杨启汤见他如此言语不由色变,廖忠勇却是一脸的得意。
郎发斌轻咳一声,话锋一转:“我们再说说不起兵,如果任凭朝廷内乱,我们这些名门大派各拥数万之众皆作壁上观。万一朝廷因此羸弱,金国趁机南下,百姓生灵涂炭自不必说。到时候我们还有何依仗抵御金国铁骑?我们可都是大宋百姓啊,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孰轻孰重,仔细想想其中的厉害关系。”郎发斌说着看了杨启汤一眼,“所以老夫是偏向于帮助韩侂胄大人稳定局面、平定乱党的。”
他的一番话丝丝入扣、合情合理。众人陷入了沉思之中,只有杨启汤暗自松了口气。
第六十一章 一人承担()
不料李仲飞话一出口,靳天魁仿佛被人踩到了尾巴,嗷的一声窜了起来,脸色也变得格外狰狞。
他咬牙切齿的怒道:“一己之私?好个一己之私!靳某一生视钱财如粪土,只因那老贼可恨!我锐捷营上下,多年来为天王帮出生入死,可那老贼却欲置我们的妻儿老幼于死地。”
李仲飞见他发怒,忙起身想找话茬安抚,这时听到果然另有隐情,虽一时不明白他口中的“老贼”是谁,可看他的样子的确不像妄动贪念之人。
靳天魁继续恨恨地说道:“如今功败垂成,兵困这绝地之中,靳某自知已无活路,只想等帮主前来为千百妇孺讨个说法!”
“到底所为何事?靳大哥为何不与小弟直言?”李仲飞心急如焚,“小弟恳求靳大哥将事情缘由全盘托出,小弟才能在帮主面前为弟兄们斡旋啊。”
“是啊是啊,靳大哥!”周围不少兵士也喧哗起来,“李统领看来是真心帮我们的,您就告诉李统领吧。”
靳天魁看着围在四周的部下,对李仲飞道:“你这亲兵统领既然来了,那靳某想问一句,希望兄弟实言相告,廖总领是如何打算的?帮主又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李仲飞无奈的叹了口气:“廖总领已经下了绝杀令,帮主事先并不知情。后来我得靳杰通报后赶来,将此情形派人火速禀报帮主。无奈事关重大,帮主也同意了廖总领的决定。”
绝杀令,乃是帮中最重的惩罚。绝杀令一出,凡参与过错之人皆格杀勿论。
谷内众人闻言大哗,有不少心智稍逊的兵士已开始偷声低泣。靳天魁也是面如死灰,颓然而叹。
李仲飞见状忙又说道:“只不过小弟觉得事有蹊跷,才独自进谷想问个清楚。况且王统领也答应尽量为大家说情。”
“聚众造反,帮规不容。帮主既然都已同意了,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转机?”靳天魁叹息道,“靳某本以为冒险一试,或许为锐捷营弟兄争来个说法,不想却将大家都带入了死地。若能以靳某一人性命换取大家平安,靳某当义无反顾,但如今……”
李仲飞虽然此行目的就是让靳天魁一人担下此事,可事到眼前却又心中不忍。
他低下头犹豫良久,终于咬咬牙,嘶哑着说道:“靳大哥如果话出真心,这办法也未必不行,用你项上人头换取这数百人的性命。小弟料定帮主和廖总领也不想太多杀戮,况且如今我天王帮外忧内患之际,帮主必会网开一面。”
他这句话使不少满怀私心的人吃了一个定心丸,但更多忠于靳天魁的兵士却如同听到了晴天霹雳,顿时纷纷围了过来,大声叫嚷着,有的甚至拔出了兵刃。一时间形势急转直下,李仲飞性命堪忧。
这时,李仲飞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哭喊,一个瘦小的身形冲过来挡在他和靳天魁中间,竟然是靳杰。
靳杰“扑通”一声朝李仲飞跪下:“头儿,求求你不要杀我爹。他是好人,他所做的这一切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李仲飞的心一阵的抽痛,别过脸去:“我也是没有办法。出此大错,必须要有人承担。如若不然,上行下效,帮中日后将再无规矩可言。”
靳天魁惨笑一声,拔出了佩刀:“靳某明白,只希望兄弟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
李仲飞知他什么意思,重重地点点头。他何尝不想为靳天魁求情,但廖忠勇会有何反应?现在连杨启汤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冲冠一怒,千百人头落地的事,那廖忠勇是做的出来的。而且杨启汤的意思也是“靳天魁胁众造反”,而不是“锐捷营造反”。
靳杰膝行几步,抱住李仲飞的腿,哭喊道:“父亲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廖忠勇他根本不是人!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父亲绝不会反,请您放过我爹吧!求您了!”
李仲飞弯下身子想扶起这个为父请命的孩子,忽然觉得眼角有寒光一闪,一道鲜红的血箭射在他的胸前,溅了靳杰一脸。
两人望去,只见靳天魁已仆倒在地,大量的热血从他脖颈间喷涌而出,鲜红刺目。
“爹……!”靳杰惨呼一声,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扑在尸体上嚎啕大哭。
喷溅在李仲飞胸前的鲜血如花团般扩散开来,他从来没有发觉原来血的颜色可以那么的刺目。
他感受着胸前传来的阵阵温热,那是一个铁血铮铮的汉子爆发出的不平与奋争。
四周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怔怔地看着眼前瞬间发生的这一切。
许久许久,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跪了下去,接着所有的弟子跟着跪了下去。又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哭了出来,接着所有的弟子都跟着哭了出来。
平日里这些流血都不皱一下眉头的铮铮铁汉,此时却都哭得像个孩子。
“老天啊,你可知道我父亲的冤屈?”靳杰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当年加入天王帮时,父亲他们都立过血誓,谁又怎会忘记当初的承诺?
锐捷营中的叔伯们,多为沅江人士,如今洪水肆虐,家乡变作一片泽国。父老乡亲无处投身,又身无分文,眼见是不能活了。
父亲受叔伯们推举,向那廖忠勇求情。先是请准将父老们移居青螺岛,不准!后又告假回乡省亲,仍是不准!最后希望预支三月俸禄,寄回家安顿老幼,还是不准!如今落到这般田地,怎么是我们所愿!”
这一声声泣血地哭诉,发泄着心中的痛苦。像一根根针刺痛着李仲飞的心底。忽然间,他感到了一丝疲惫,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他就这么呆呆地站着……呆呆地站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人轻轻地从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麻木的转过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宋文强早已站在他的身边,而后面站满了手持利刃的前锋营弟子。
宋文强悄悄地拉了下李仲飞的衣袖,想让他退到前锋营兵士中去。不料李仲飞却走上前,想扶起趴在靳天魁尸体上痛哭的靳杰。
“别碰我!”靳杰像被胡蜂蛰了一般蹦起老高,使劲打开了李仲飞的手。
靳杰这一嗓子惊动了跪在地上的锐捷营弟子,大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包围了,纷纷从身边拿起刀枪。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李仲飞也反应过来,他冲到两军中间,大声喝道:“都给我退后!”
第六十章 只身进谷()
果然,王玉恒砸着嘴说道:“在下知道李兄弟英勇过人,又深得帮主信任。不知可否只身入谷,向靳天魁问清缘由?如果真是另有隐情,而且靳天魁又愿意一己承担,自刎谢罪。在下愿以个人性命做保,去廖总领面前为锐捷营其余兄弟求情,饶他们一命。”
宋文强万没想到王玉恒竟然提议让李仲飞只身进谷斡旋,不由心中大急。
他在天王帮已经有十多年,曾亲眼见到杨夙老帮主离岛后,郎、廖两派相互倾轧已到何种严重的地步。现在新帮主继任,原来还能保持中立的几个帮中重要人物,也开始纷纷挑选门庭。
王玉恒以前虽然是老帮主心腹,可谁能保证现在依然继续支持新帮主?而李仲飞身为帮主亲兵统领,代表的是帮主的立场,他如果贸然进谷,一旦处理不当,将会使帮主陷于十分被动的境况。
宋文强没有想错,王玉恒的确是想从这件事上把自己择出去。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靳天魁自是必死无疑,但死在谁的手上却又是另当别论。
李仲飞哪里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复杂的背景,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尽快将劫银之事处理完,早日抽出人手加固防御以防不测。
此时听到王玉恒的提议,他不理会宋文强在一旁一个劲地使眼色,毫无犹豫的答应下来。
王玉恒见他同意,暗自松了口气。挥手让堵在谷口的前锋营兵士退下,说道:“李兄弟此去一定要万分小心,若事不可为切莫强求,应当及时退回。”
李仲飞笑了笑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