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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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义见杨僮对杨家情深义重,缓劝道:“小子不用愧疚,你这么做,便是那杨士奇的十个收容之恩也报完了,先不说你此事做的值与不值,只是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轻易言死,我现在功力未复,不能助你疗伤,不如我传你一套口诀,你按此法行事,定可减轻你身上伤痛。”说完便要将口诀相授。岂料那杨僮怒道:“原来大叔你言行不果,却是来诓我,那东厂行事阴狠歹毒,不达目的岂能罢休,我忍的过今日,还能忍过明日么?要是我明日经受不住拷打,吐露了实情,岂不是连累杨家满门。你那劳什子破口诀有何用处?不要也罢。”
他越说越急,越想越气,本就失血过多,气血不畅,这番怒极攻心,就此急晕过去。樊义见他如此硬气,悠悠叹息一声,对樊瑾道:“你师公他老人家一直想再收一位关门弟子,此子资质人品如云中白鹤,忠贞坚韧更是万中无一,只是身子孱弱了些,又牵扯朝中权势之争,哎,可惜了。”樊瑾心道:他年纪比我还要是师公真收了他,那我不是要叫他师叔了。又想到今后师公会亲自传授自己武功,到時候还不知是师叔师弟呢!
一想到师公,不由又想起那株玄参还有那张蛇皮来,不知杜师叔有没有看到传讯,那包袱有没有被人捡去,每次想起自己和爹好不容易找到给师公作寿礼的玄参被人一脚踢开的时候,樊瑾就一肚子火,不知不觉间三天都过去了,要是杜师叔看到传讯,也该来了吧。
这般胡思乱想着,又听见杨僮“嗯嗯啊啊”的叫了几声,以为他醒了,过去一看,发现他任在昏迷中,想他被东厂折磨如斯,噩梦缠身,也在所难免。他本身就一懵懂孩童,此番遭至大难,如何招架得住,也亏他心智远胜寻常少年,换着常人,只怕早哭爹喊娘。
樊瑾几次过去查看,见杨僮牙关紧咬,脸上一副决绝神色,为了报答他家公子,不顾自身性命,也不由对杨僮生出许多敬佩。樊瑾心道:自己在北望山,除了父亲师叔,虽也有门中师兄呵护,却没有一个可以谈心交好的朋友,这杨僮能为朋友赴死,忠义两全,如能逃过此劫,今后倒可结交。如此想着,不知不觉间已到亥子时分。
樊瑾见杨僮仍在昏睡,也想躺下。突然,本侧身躺卧的樊义翻身坐起,沉眉凝耳,樊瑾正要相询,只见樊义作个噤声手势,手指牢外,示意樊瑾不要声张。这牢中有四间牢室,分列两旁,中间是一过道,道中石柱上一盏油灯忽明忽暗,过道尽头乃是一不侧梯连接牢外,那侧梯边一方桌凳,坐着一个看守狱卒,正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樊瑾见另外三间牢室中均无异动,只道他爹听错。刚想站起,便听外面一声闷哼,接着便一阵旋风卷灭油灯,顿时满室漆黑如墨。樊义功力全失,但耳力犹在,听得又是噗噗两声从那看守狱卒处传来,接着一阵微风传来,黑暗中一人已站在牢外,樊义忙拉过樊瑾,以备不测,便听得门外那人轻声道:“大师兄,你可还好?”
樊瑾一听,顿时喜出望外,颤声道:“杜师叔,你可来救我们了。等的我们好苦。”来人正是樊义师弟杜刚,那杜刚道:“瑾儿莫慌,师叔这便救你出去,他们没为难你罢?”樊瑾道:“没有,只是我和爹中了舒骨软筋散全身都软绵绵的提不起劲。师叔,您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杜刚道:“那日,我等见了龙鳞火,只怕你们遭遇不测,便急赶下山,只是却未见人,便向祈雨亭的人打听,才知道你们被官兵抓走,却又不知是哪里的官兵,又关在何处,便令门中你众师兄弟暗中打听,均无所获,今日有一弟子遇得那百花宫的何欢,蒙她提醒才知你们被关在泰和县狱,这婆娘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消息?”樊瑾忙道:“原来是她,我们就是被她下毒才失手被擒的。”杜刚咦了一声:“这又是为何?”
樊义听他两人说个没完,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便道:“此事说来话长,今后再说不迟,不知师弟有何安排?”他一提醒,杜刚才想起,他们还关在牢中,忙道:“我今日本想前来探下虚实,没想如此顺利,众弟子都在镇上,随时可来接应,我已遣人回山通知三师弟。现下我们便先出去罢。”说完抓住铁锁,苍松劲应手而生,只听喯的一声,那锁头便断为两截。两人出的牢来,樊瑾想起杨僮还在里面,忙道:“爹,我们把杨兄弟一起救走吧。”
杜刚听得还有人在里面,问道:“杨兄弟?这又是何人?”樊义道:“乃是一个杨府书僮,本不相识,只是同在牢里度过几日罢了,此子忠义尤嘉,临死不屈,却不知愿不愿意跟我们走?”樊瑾急道:“他已伤成那样,今日若不救他,凭他那单薄身板,只怕也过不了明日的审讯逼供,说不好也是个死,现在他昏迷不能自主,不如我们帮他一把,出去后任他决断,不知爹意下如何?”
樊义心道:越狱本是大罪,好在官府不知自己底细,如把杨僮一起弄出去,今后官府追查,必以为是杨府有人暗中劫狱,自己顺便逃跑罢了,本就是不明不白的被抓,现在又不明不白的逃走,倒省去许多麻烦。他本对杨僮生有好感,这样一来既可洗去本门嫌疑,又可暂保杨僮性命,可谓一举两得。他正要说“此事可行”,却那知杜刚见他不语,只道同意,忙进门来,一把将杨僮抱起,又一阵风似的出来早站在樊义面前。樊义早知杜刚性急,也不责怪。只道:“我们两人功力全失,又对地行不熟,只得有劳师弟带路了。”杜刚也不多话,抱着杨僮抬腿便走,樊义父子便跟着他一前一后走出县狱。
第八章:阻截追兵()
一出牢来,樊义便见两旁官府守卫萎靡在地,知其必是被杜刚点了穴道,也不管他,只顾低头疾走,刚出县衙,便见前头杜刚一个委身伏在地上,樊义眼见有异,忙给樊瑾一个手势,也就地伏下身来,好在夜色朦胧,地上杂草浓密,如不细看,倒也不会被人发觉。
樊瑾以前那里经历这些,刚一伏身,便听的自己一颗心脏怦怦只跳,赶紧深吸一口,稳下心神。眼见父亲不动,便悄悄伸出手来,拨开眼前杂草,只见一道黑影疾驰而来,一个巧越,便翻过衙门屋檐直往后院厢房而去,樊瑾看的真切,只见那人身形娇细,一袭黑衣裹身,一张黑巾蒙面,一眨眼便消失不见,却不知来人是谁。
杜刚见人去远,转过身来对樊义道:“师兄可看清刚才那人是谁?”樊义摇头道:“夜色太暗,加上黑衣蒙面,看不真切,只是此地不可久留,恐怕会再生事端,我们先走为上。”杜刚点头答应,将杨僮抗在肩上,正要迈开大步,却听的“啊!”的一声惨叫在耳边响起,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显得格外惊心刺耳,顿时将三人唬出一身冷汗。
原来这声惨叫,不是来自别处,而是出自杨僮之口,那杨僮本在昏迷,被杜刚横抱在手,一路轻手轻脚行来,本无大碍,岂料杜刚嫌他碍事,便想将他抗在肩上,行动也能方便一点,没想用力猛了一些,顿时牵扯到杨僮身上伤口。把他痛的大叫一声,醒转过来。
他这一叫不打紧,却听的县衙内人声嘈杂,无数灯笼火把相继亮了起来。杜刚骂道:“小兔崽子,早不醒晚不醒,刚一出门你就醒,爷爷好心救你,你想害死你爷爷不成?再敢叫嚷,老子就又把你丢回官府。”口里虽骂,但脚下不停,招呼樊义父子,忙向镇外疾奔而去。心想只须行的一会儿,便有门中弟子接应,到时天高海阔,这些官府狗差,还能拦的住么。
杨僮被痛的醒来,见被杜刚扛在肩上疾奔,不明就里,刚要开口相问,便听的杜刚一顿痛骂,又见樊义父子在后跟随,他生来聪明,一看便知是有人帮助樊义逃狱,而樊义父子心善,不忍他在牢里受苦,顺便将他也劫了出来,只是在紧要关头,被自己一声惨呼露了行踪,忙咬牙忍痛,不再发出一声,以免再拖累樊义父子。
心里却道:“自己必死之人,如能逃脱,也可断了东厂收集杨稷杀人证据的线索,只是如此一来,却牵连了樊义父子,也不知这二人是何来路,还敢劫人越狱。”刚一想罢,便见后面一道黑影向樊义父子身后追来,来势甚速。刚想出声提醒,只听那人道:“小子坏我好事,等下有你好看。”说完纤腰轻动,越过樊义父子,便向前疾驰而去。
杨僮见这人黑衣黑面,手提一个圆形包裹,声音婉转清纯,却是一个女子,也不知她是何人,自己又怎么得罪了她。正莫名奇妙,却听的樊瑾道:“这声音好生耳熟,好像是那百花宫的妙风仙子何欢。”樊义听后面人叫马嘶,只怕已经有人追来,道:“是她,她上次被东厂的人打伤,这次可能是来寻仇的,刚被杨僮一声叫破,只怕没有得手,只是这下麻烦大了,她将官兵向这方向引来,我们又功力全失,轻功不能施展,只怕迟些时候,便会被追上。”
杜刚接口道:“这婆娘怎如此歹毒,借我们来摆脱官兵,怪不得会如此好心告诉我们关押位置,原来她早有图谋。下次遇着,老子也让她尝尝被捉弄的后果。”说完狠狠啐了一口。眼见后面火光越来越亮,也知不能耽搁,忙叫杨僮在肩头趴稳,左手拉住樊义,右手抓着樊瑾,运起苍松劲脚下生风,以一人之力拖起三人,施展轻功向镇外狂奔。
这样一来快是快了不少,不过却不是长久之计,杜刚内力消耗甚巨,行了约十来里,便明显慢了下了,杨僮马越来越近,而杜刚头上已然冒汗,知道再这样下去,大家必然全部被捕,便对杜刚道:“这位大叔,他们追的是我,你将我放下来罢,我乃将死之人,用不着为我舍身犯险。”说完便要跳下肩头。
杜刚正全力疾驰,杨僮要跳,便引得杜刚身形一晃,不由开口骂道:“臭小子,你当我杜刚什么人,莫说几个官兵,便是大内高手来,爷爷我也丝毫不惧,大不了大家厮杀一场,有什么好怕,你再乱动,我便将你丢下山崖,死也不能让你死在官府手中,免得少了爷爷颜面。”
杨僮却也不怕杜刚恐吓,道:“你要将我丢下山崖也行,只要能给你们减轻负担,死又何妨。你我非亲非故,我却不想临死还欠个人情。”杜刚见他虽然固执,却是为大伙着想,也不多说,听的后面叫喊声渐渐清晰,大骂一声:“小子休要罗嗦,这人情你他娘的欠定了。”说完肩膀一抬,将杨僮凌空弹起,他双手不空,便用肩头在杨僮天枢穴处顶了一下,杨僮只觉小腹一痛,一股气劲直冲脑门,顿时被冲的晕了过去。
杜刚将杨僮打昏,心里也直犯嘀咕:“照说跑了这么远,门中弟子便在附近,怎的现在一点声息也没有,莫不是他娘的黑灯瞎火跑错了方向。”正暗自揣测,突听的后面风声奇响,一道劲气破空而至,忙扭头侧身,堪堪让过,却是一支羽箭,牢牢定在前方路边一块大石之上,那箭尾羽间嗡嗡作响,犹自颤抖不已,杜刚心道:“好强的内力,这人是谁?怎如此霸道。”正要开骂,却听得后面一人尖声尖气的道:“前方何人,不但劫人越狱,还敢行刺本官,速速停下,以免受万箭穿心之痛。”说完又是几只长箭射来,力道远不如前,想必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