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侠厉天途-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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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天途本想一句可有可无的话蒙混过去,但如今成了直面天玄都之境,偏偏脑中还乱做一团,毫无头绪,只得下定破釜沉舟决心,天马行空道:“西域地处偏远之地,现在正是隆冬,天寒地冻之下如果贸然增兵一则舟车劳顿,劳民伤财;二则此举无异于主动向吐蕃宣战,弊大于利。”
厉天途环顾周围,看到正面的天玄都及一旁的剑九龄和薛让脸上均未有异色,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接着又道:“目前最好的办法是先着手屯兵于幽州与西域相接的边境之地,备足粮草,做好出征准备。一旦吐蕃出兵西域,以李大都护之能,再加上六万安西精兵,固守龟兹,即使吐蕃四十万精骑尽出,也难以在短时间内一口吃下安西都护府。到时我们自然有足够的时间驰援。”
第157章 议政(二)()
天玄都闻言点头,赞赏道:“倒是个两全之策。两位爱卿以为如何?”
剑九龄和薛让也暗暗点头,彼此对望一眼,这样的应对之法属于折中之举,两人都能接受,倒也谈不上谁占了谁的上风。
老狐狸剑九龄察言观色,自然揣摩到了圣意,不动声色道:“厉统领所言不错,微臣没有异议。”
身经百战的薛让自然明白厉天途的想法可行,自己出兵的初步目的也已达到,颌首道:“此法可行,确是当前最好的办法了。”
接下来就没厉天途什么事了。
君将相三人商议了一些细节问题,谈好之后已经是午时时分,厉天途未得皇帝许可也不敢擅离,立于一旁听天书一般煎熬了两个多时辰。
天玄都的心情不错,破天荒留了三人在南书房用膳,初次获此殊荣的两位老臣感激涕零之下连连跪拜感念圣恩,让一旁站的腿脚有些发酸的厉天途情难自处,想起回京那晚与皇帝的秉烛夜谈,倒也没感觉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晚膳过后,用了些宫廷御酒的两位老臣步履蹒跚出了皇宫,正要转身离开的厉天途却被天玄都叫住了。
天玄都招来侍女奉上香茗,在南书房的正厅与厉天途相对而坐,不无担忧道:“你的想法虽然可行,但如果明年战前阿伽利明王派出座下弟子刺杀李大都护,则西域危矣。”
厉天途神色一惊,他考虑的是有些过于简单了,疑声道:“阿伽利明王自视身份,应该不会亲自出手吧。至于明王座下几大弟子,怕是没有那种在千军万马之中取人首级的逆天之能。”
天玄都饮了口香茗,叹气道:“为什么出手的一定要是吐蕃,天魔教暗魔鬼无神的弑神匕威力可是不小。”
厉天途的思绪如潮,自己所想还是过于简单。经天玄都提醒,这种情况确是极有可能发生的,看来天玄都对实力渐渐浮出水面的天魔教也有了警惕。
尽管天魔教教主天魔和大祭司先后被丁一方和昆仑奴阿贵所伤,但手下还有二祭祀诸葛明和两大魔尊,完全有能力在这场天朝和吐蕃之争中浑水摸鱼,搅风搅雨。
看到厉天途沉思不语,天玄都无奈道:“这就是武道兴盛对天下掌权者带来的弊端,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皇权。西域偏远,我又鞭长莫及,只能寄希望于李大都护帐下果毅都尉能防住天魔教行刺暗袭。”
厉天途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天玄都这是要放弃西域的节奏,任凭其听天由命。
他只得顺着天玄都心事低声道:“安西兵强悍,即使西域都护府有失,我们也会有足够的准备时间。”
天玄都眼中精光闪动,豪气干云道:“年后我准备以薛让为帅,高丽已定,即使吐蕃不动,天朝与吐蕃之战早晚也在所难免。”
厉天途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天玄都这几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他需要慢慢消化。
“陛下,此次与吐蕃之战不可持久,毕竟天朝之内还有个神秘的天魔教。”厉天途担忧道。
天玄都深深看了厉天途一眼,胸有成竹道:“丁一方不久前与天魔交手,以丁大将军之能天魔的伤势一年半载怕是难以恢复如初。更何况天魔教的目的远不止称霸江湖那么简单,其野心更在朝堂。如今时机尚不成熟,他们不会有所异动。”
不得不说,天玄都对当前时局把握的很准。
天丞教和东方世家虽灭,但玄机门和枉死城以及西北的飞鹰堡等老牌江湖势力还在,天魔教在未制霸江湖之前自然不会拿最难颠覆的朝堂动手。
厉天途平声道:“天魔教的大祭祀也受了重伤,两年之内怕是难以恢复如初。”
天玄都惊喜道:“怎么讲?”
厉天途稍加思索,半遮半掩道:“自小抚养我长大的恩师乃是世外高人。无意中发现了天魔教在江南的秘密据点,与天魔教大祭祀拼个两败俱伤,又重伤了二祭祀和“毒魔”龟虽寿,但他老人家寡不敌众也已油尽灯枯。”
一想起昆仑奴阿贵,一股浓重的悲伤气息从厉天途身上散发而出,原本人世间最正常不过的生离死别,却让身怀天道之心的厉天途绕不出,参不透。
天玄都喜忧参半,喜的是厉天途说出了一个连他都不知道的好消息,忧的是自厉天途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悲伤,让身为帝王的他感同身受。
有情有义,这偏偏是生在无情帝王家之人最缺的东西,他仿佛在厉天途身上看到了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己。
新年临近,天降瑞雪,只是这个冬天显得格外寒冷。
大雪接连下了数日,室外景色虽美,但在天寒地冻之下没有任何人愿意出来,都缩在屋子的暖炉旁烤火取暖。
甚至有位年纪已到耄耋之年的老尚书在侯着早朝之时冻昏在了金銮殿九层汉白玉台阶之下。
此事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宫,天玄都索性大袖一挥,免了大雪期间的早朝。
如此举动虽是小事,但却让一批六七十岁的殿阁老臣们感激涕零,一个个都猫在府内享受娇妻美妾的指间温柔。
但厉天途却是无此福气,禁卫军行署事务繁多,恶劣天气之下他也是每日清晨必去,毕竟统领两万禁军的行署要运转起来也非是易事。
到了下午,小睡之后的厉天途披着皇帝御赐那件厚厚的雪绒貂皮大衣站在书房窗口处,望着院子里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雪花出神,今冬的雪大而急,把世俗凡间净化的如琉璃神圣之境一般,连带着雪中人的心境也变得越发纯洁脱俗。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龙泉禅寺,跟大悲老和尚参禅礼佛,喝茶下棋,竟忘了欣赏山中雪景,接受自然界最本真的心灵洗涤。
但仔细一想,那时的他功力尽失,又刚经历了不少磨难沧桑,哪会有此情此景的悠闲惬意。
第158章 触景生情()
一念至此,厉天途忽发感触,寻常之人,难脱心由境生,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均受周身环境影射;而非常之人,境由心生,乃心中大定者,一意一念不受万事万物侵扰,一意成圣,一念万物生,方为天道。
厉天途的神色愈发肃然,刚才望雪而心生感悟,此时却不觉有万念俱灰的感觉。
枉自己一向自负修习天道之力,也只不过是到了武道极点,心怀侠之心而得窥天道遮天一角而已。
苏铃儿手托乌木盘,其上一盅白瓷罐高汤,汤罐散发出的热意融化了周围空中飘舞的雪花,也把厉天途有些悲凉的心融化了几分。
厉天途轻叹了口气,心中暗道,孤寂的男人身边还是少不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繁忙过后心中的寂寞空冷,也只有身边知心的女人能暖。目前若是没了苏铃儿,厉天途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如此安然自若。
难怪云梦萝天阴绝脉最后发作之前急于撮合自己和雪仙子,她是摸透了自己性子怕他以后甘愿与寂寞孤冷为伴。连一个小女子都比自己看的要清楚,可叹自己当时还信誓旦旦除了云梦萝之后不再沾惹其他女子。雪仙子那个高冷的美人自己是没有去接近,但苏铃儿这个小美女难道就不算了吗?虽然他现在还算不得对不起云梦萝,但他却不得不承认也在安享苏铃儿的温柔。
至此,云梦萝离开他也仅仅不到半年时间而已。
也许,男人热血下的誓言终究经不起岁月的推敲,到最后还是要泯然淹没于时间长河的最底部。
与厉天途相比,苏铃儿的穿着显得单薄了不少,除了一身稍显轻薄的洁白锦缎连衫百褶裙之外,仅在上身处套了一件雪狐衬肩,与窗外漫天飞舞的白雪如出一辙,让厉天途想起了在寒风白雪中傲然挺立的寒冬腊梅。
看到厉天途在望着窗外出神,苏铃儿轻轻把盛有参汤的白玉盅放于厉天途身后的书桌之上,蹑手蹑脚准备逃离。
厉天途蓦然回身,似笑非笑看着小心翼翼的苏铃儿,嘴巴微咧道:“怎么?不准备跟我打声招呼就走?”
苏铃儿索性放开了手脚,神色从容道:“公子修为高深,自然是早发现了玲儿。既然公子不愿转身,应该是在思考极为重要之事,玲儿哪敢惊扰?”
厉天途哑然失笑,倒是被这小丫头将了一军,同时也暗暗惊叹苏铃儿心细如发。
他扫了一眼书桌上的乌木盘和白玉盅,赞叹道:“从厨房到这里除了回廊之外,还要经过两片空地,这乌木盘竟干燥如初,片雪不沾,玲儿的内功越发精湛了。”
苏铃儿清冷的脸庞有了些许惊容笑意,讶然道:“玲儿清晨扫雪忽有感悟,一上午都在房间练功,没想到刚有精进就被公子发现了。”
厉天途伸了伸站久了有些僵直的腰,走入书桌之后坐了下来,接过自玲儿手中递过来已经盛好的参汤之后却又放在了身前书桌上,直接推到苏铃儿面前一本正经道:“以后凡是公子进食之物玲儿必须先尝,万一有人下了毒就是玲儿失职了。”
苏铃儿心中感动,她当然听出厉天途是言不由衷,自家公子身为昆仑神殿殿主怎么可能害怕别人下毒。
她柔顺接下了厉天途推过来的参汤,皱着小鼻子一小口一小口喝了起来,仿佛在做一件千难万难之事。
厉天途柔声道:“以后这些事情就让府中丫环来做,玲儿你还是专心练武吧。”
苏铃儿执拗地摇了摇头,认真道:“我就是公子的贴身丫头,这些自然应该由我来做。至于练武,本就是为了保护公子,如果离公子太远,练武还有何用?我们昆仑神殿练武本就注重修心,玲儿觉得侍候在公子身旁就是历练,两者并不矛盾。”
面对着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小可人儿,厉天途不再坚持,摇头无奈道:“好了,就依你。”
饮下参汤的厉天途浑身舒泰,靠在了椅子上闭目养神。
早清楚了厉天途习惯的苏铃儿唤来丫环收走餐具,移步来到了椅子后面为厉天途揉捏肩膀。
慵懒的厉天途轻声道:“玲儿的手法却是越发纯熟了。”
苏铃儿轻笑道:“上午练功之后,玲儿琢磨出了一种新的按揉手法,请公子指正。”
厉天途点头,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究竟还能新在何处。
苏铃儿停下了手中动作,同时收高手掌关节,仅以十指指尖轻扣厉天途肩膀,同时暗运体内少量真气至指尖蓄而不出,而后才在双手指尖动静之间如梅花吐蕊般吐露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