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侠厉天途-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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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梦也想不到在天朝远征高丽的紧要关头,亲近天朝的吐蕃太后和硕公主会突然逝世,致使失了约束的吐蕃权臣陵赞普和阿伽利明王背弃天朝吐蕃永世修好的盟约,在这个要命的时候重启兵戈,与天朝反目。形势急转之下,远离中原、紧靠吐蕃的安西首当其冲。甚至自一开始吐蕃在凉州轻启战端之时,他已看出,无论战果如何,西域终究要丢了,这是逃不脱的宿命,所以他怀着必死之心给远在京师的天朝皇帝天玄都上了最后一道奏折,他的目的自然不是讨封受赏,毕竟,人都要死了,再高的封赏又有何用?他要的是以死明志,为子孙留下一些余荫,毕竟他唯一的儿子还在军中。
一生战战兢兢安分守己的李老都护虽不像北冥无上、丁一方、薛让等绝世名将那般绝代风华,但也绝不是胸无韬略的草包一个,回想起自己这一生并无大功也无大过,到死了还想着为子孙谋些福荫,披甲老头苦涩一笑,心中总算明白自己为何与北冥无上等差距那么大了,说一千道一万,他的心思并非十成放在军中,总要留那么一两成想着自己的家族子孙,根本算不得大公无私,他终不是一个纯粹的军人,自然无法在战场封神。
一个黑瘦的中年披甲大汉面带难色走了过来,欲言又止道:“大都护…”
深思中的李埠转身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将近二十年的亲卫中郎将,淡笑道:“秦览,今日怎么了,这可不是你以往的风格。”
披甲大汉秦览的表情并未因李埠那让人倍感亲切的语气有所放松,当下咬了咬钢牙,脱口而出道:“大人,手下的儿郎们都说朝廷已经放弃了我们。”
李老都护紧眯双眼,对于这个连普通士兵都看得一清二楚的问题,他又如何不知?但普通士兵可以随意说出口,身为一军之帅的他却不能。
老帅狠狠瞪了秦览一眼,转身指着城外广袤大地,无限感慨道:“秦览,你看西域这广阔无垠的山水大地,虽气候无常不似中原般细水长流,但也有其粗犷雄壮的一面,这么一片大好江山岂是说放弃便能放弃的。”
秦览一怔,细思之下方才领悟大都护话中寓意,苦笑道:“二十年了,跟着大人在西域呆了二十年,怎能没有感情?就算不为国为民,我也不愿看着这片土地被吐蕃异族安然夺得。”
第198章 初到西州()
李老都护叹息道:“秦览,这些年跟着本帅确实埋没了你!若不是战事突生,老夫原本的打算是想上奏皇上将你调离西域,去个道州都督府做个主事也比在这要好得多。”
对自家都护性格了解颇深的秦览心知此言非虚,情急之下半跪于地,颤声道:“大人,秦览生是安西人,死是安西鬼。安西这块地方,不来之时确让人望而生畏,可一旦来了,安西就是一个能让人血肉相容的神奇之地,即便没有战事,秦览也绝不会轻易离开。”
目光继续望着东方的李埠也不转身,只是斜瞄了爱将一眼,并挥手示意其起身,面带欣慰低喝道:“这次若能不死,秦览,你未来的成就一定会在老夫之上。”
秦览顿觉汗颜,低声道:“属下不敢!”却在抬头之际看到老帅正在遥望中的眼神闪过一丝异色。等靠近栏台与老帅并肩而立,秦览才发现在东方不远处的天际边,一队为数不多的骑兵护卫着几辆大马车朝这边而来。
李老都护紧眯双眼,对于这个连普通士兵都看得一清二楚的问题,他又如何不知?但普通士兵可以随意说出口,身为一军之帅的他却不能。
老帅狠狠瞪了秦览一眼,转身指着城外广袤大地,无限感慨道:“秦览,你看西域这广阔无垠的山水大地,虽气候无常不似中原般细水长流,但也有其粗犷雄壮的一面,这么一片大好江山岂是说放弃便能放弃的。”
秦览一怔,细思之下方才领悟大都护话中寓意,苦笑道:“二十年了,跟着大人在西域呆了二十年,怎能没有感情?就算不为国为民,我也不愿看着这片土地被吐蕃异族安然夺得。”
李埠叹息道:“秦览,这些年跟着本帅确实埋没了你!若不是战事突生,老夫原本的打算是想上奏皇上将你调离西域,去个道州都督府做个主事也比在这要好得多。”
对自家都护性格了解颇深的秦览心知此言非虚,情急之下半跪于地,颤声道:“大人,秦览生是安西人,死是安西鬼。安西这块土地,不来之时确让人望而生畏,可一旦来了,安西就是一个能让人血肉相容的神奇之地,即便没有战事,秦览也绝不会轻易离开。”
目光继续望着东方的李埠也不转身,只是斜瞄了爱将一眼,并挥手示意其起身,面带欣慰低喝道:“这次若能不死,秦览,你未来的成就一定会在老夫之上。”
秦览顿觉汗颜,低声道:“属下不敢!”却在抬头之际看到老帅正在遥望中的眼神闪过一丝异色。
等靠近栏台与老帅并肩而立,秦览才发现在东方不远处的天际边,一队为数不多的骑兵护卫着几辆大马车朝这边而来。
随着车队渐行渐近,两人视野内模糊的景象也愈发清晰,李老都护的脸上喜色也越来越浓,没多久突然伸出手臂遥指城东,兴奋道:“秦览,看到没有,那是拱卫京师的羽林骑兵,整个天朝也只有两万之众,自开朝以来从未离京,皇上他并没有放弃我们!”
两个月了,大都护脸上总算有了笑意,秦览把口中那句将要脱口而出“可惜只来了百人,杯水车薪而已”的抱怨之语强行咽下了肚,话到嘴边却成了:“大都护,皇上能派羽林骑兵来此,此举定可大振军心啊!”
喜形于色的李埠扶正了有些歪斜的头盔,又紧了紧披肩的大红披风,急不可待道:“招呼卫队,我们去东城门迎接!”
见惯了满眼黄沙石砾的戈壁滩,猛然看到阔别已久的绿洲,厉天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精神不觉一振。毕竟途中虽有驿站补充水源,但在这了无人烟的荒凉地,相邻最近的驿站距离也在五百里开外了。
对面的苏玲儿神色平淡,正在闭眼打坐。三千里路,小丫头只做了两件事,除了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便是打坐练功,那份淡然让厉天途也是佩服不已。
被盯久了的苏铃儿似有察觉,缓缓睁开了眼,疑惑道:“公子为何一直看着玲儿?”
厉天途淡淡一笑,若无其事道:“你倒淡定,西州城要到了。”
苏铃儿蛾眉上扬,半晌才喃喃道:“要到了吗?”
外面车队行进的速度再次加快了不少。显然,随行众人的心情与他是一样的,沙漠遇绿洲,即便还有水,也同样让人振奋不已,更何况现在车队的存水量确实不多了。
“楼主,西州城门开了!”马车外的宫图隔着马车窗帘低喝了一声。
厉天途自车厢角落的箱子内取出圣旨,轻声道:“早该开了。若是此时的西州城连我们这百余人的车队都发现不了,早被兵锋正盛的吐蕃铁骑踏平了。”
苏铃儿趁机问道:“公子,您不换上戎装?”小丫头清清楚楚记得装有圣旨的箱子里盛的正是自京师带来的安西副大都护官披,那可是身为吏部侍郎的朱胖子在临行前亲自送来的,当时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向厉天途哭诉这是他熬夜亲手为自家大哥缝制,只是万分了解朱胖子为人的苏铃儿对此嗤之以鼻,鬼才相信朱胖子的鬼话。
厉天途摆了摆手,起身作势欲走,还不忘自嘲道:“公子我并非纯粹的庙堂人,在皇帝面前都极少着正装,更何况在这里。”
对于自家公子的洒脱不羁,苏铃儿只是抿嘴一笑,适机凑上前挡住了厉天途去路,提醒道:“公子,安西大都护李埠是三朝元老,战功虽然称不上卓著,但朝中声望素来不错,你要穿便衣倒也罢了,但也该容玲儿为您整理一番衣冠再出去吧,总是要显得庄重一些,毕竟我们以后还要在李大都护手下安身立命。”
厉天途心中不以为然,他来此正是为了要护佑这一方山河民众。说句狂妄之语,目前的西域之战局,普天之下,也只有他一人能解。说不得到最后李埠怕是也要对他感激涕零了,他又何必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但面对小丫头,他只能让步,无奈之下只得重新坐下。苏铃儿温柔地为其扣上了领口松散的纽扣,又捋了捋略显褶皱的宽大锦袍下摆。做完这些,小丫头又变魔术般自怀中取出一把牛角梳,为自家公子重新梳了一个整齐的发髻。最后,还不忘将怀中锦帕在随车而带的木桶内浸湿,为厉天途摸了一把脸。
被苏铃儿一阵捯饬之下显得容光焕发的厉天途虽然被耽误了不少时间,但心里确是美滋滋的,换作任何一个男人有如此贴心的俏丫头随身跟着伺候着,想来心情也不会差吧。
第199章 皇恩()
距西州城东大门十丈左右,看到迎面而来的安西大都督李埠和他身后数位安西兵部将,领头而行的袁青山挥了挥手,身后的队伍瞬间停了下来。
袁青山翻身下马,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马车,半晌却未见有任何动静。正在犹豫是否上前之时,一身平常装束的厉天途托着娟黄色的圣旨出了马车车厢。袁青山暗自摇了摇头,心中想法与苏玲儿如出一辙,对面而来的可是天朝有数的几位大将军之一,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这个年轻的天子红人以后还在人手底下做事,怎可如此不庄重?
安西大都护李埠来到车队前方,朝着领头的袁青山微一点头,把目光看向了托着圣旨正缓缓而来的厉天途。
看到满头白发身形干瘦的老将,厉天途庆幸自己先于鬼无神而到之余,又多了些心酸。安西大都护看似位高权重,但在西域这苦寒之地,那些在中原大地养尊处优多年位极人臣的天朝盛年将军们又有几个愿意来这种地方?一脸肃穆的厉天途知道正事要紧,摊开圣旨高声道:“安西大都护李埠接旨。”
远距京师三五千里,已二十年没有跪地听宣亲手接下圣旨的李埠不免老泪纵横,双膝跪地颤声道:“老臣在!”
厉天途见此不免动容,突然想起了三国时期曹魏之主所说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和平,战争,最难熬的都是戍边的将士。若不是这次天朝权利中枢认定老将军九死一生,怎会颁下如此无上荣耀?
努力压下翻滚的心潮,厉天途沉声道:“天朝皇帝令,今安西大都护李埠指挥有度,抗击吐蕃大军有功,加封一品镇国公,领太子太保衔,必将统御治下军民驱逐外敌,扬我天朝圣威。另,加派京师禁军统领厉天途兼任安西副大都护之职,协助处理西域战争事宜。”
早有百战之将必死于疆场之心的李埠这个时候能等来朝廷的浩荡皇恩,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这种临死前的加官晋爵在朝中早有先例。
意料之外的是,朝中明知西域是必死之局,为何还要派来天子红人京师禁卫军统领厉天途前来兼任安西副大都护,若是来监视自己,实在没必要宣下如此滔天封赏。或是送死?听说这个年轻的新贵得罪的朝中权贵确实不少。李埠还是宁愿相信后一种可能。
李埠叩谢隆恩,起身自厉天途手中接过圣旨,也不顾身边众将环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