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觅-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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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深刻浅琢,宽窄流连,飞白写意之类。
竟然会如此?自打习得御剑,亦曾不辞辛苦,昼夜习练,更是与万钧日日捉对厮杀不疲。及至剑去,斩飞花,穿落叶,这剑,分明就是随心而往,如臂使指。今日,难作壁上画?
这一惊,直掀得心中浪起滔天。
自己原先的剑,那般穿梭畅意,看似随意,这意,而今看起来,却失了味道,恐怕只是个势罢了!因形而起势,看似洒脱,终未能入得微去。只是有形而无质,哪里是真正的如臂使指。现如今御剑镌刻,分毫争显,才捅破了这层纸去
一笔未成。
若要将剑御使得如手握刻刀一般,在石壁之上精雕细琢?看来,自己把这想的太过简单,根本未明剑去的真意,只如跑马观花罢了。
压了骇意,摒了原先的心思,李飞白盘坐凝神。
无它,只有剑起剑回。只求一剑!
洞中,石壁飞屑,渐渐掩了盘坐的身形。也不起身,只一拂扫到身后,再去。
一晃十余日,这一剑过去,缓缓入石,轻轻一转,斜锋而下,下划之际,剑身方位连连变换,入深忽起忽落,偶尔一顿,再下。须臾,剑势一收,飞回李飞白身侧。抬手接剑,起了身,李飞白嘴角一翘。
层层刮落的石壁上,孤零零一笔,只是尺长的一道。这一笔,弯弯斜斜,宽宽窄窄,深浅不一,犹如信笔涂鸦,只是,这涂鸦一笔,终于遂了心底的那股韵味儿了。
“这才是真正的看山是山了”喃喃自语一句,李飞白还在这心境中未醒。
抬起手指,心中回想着平日作画的情形,犹自比划一番,点了点头。抑扬顿挫,有点这意思了。
“呼”地长出口气,醒过神来。咦?这洞中,怎地突然变暗了许多?一回首,身后满是石屑。
后两日,李飞白什么也没做,只是静思。
望着半月来被自己生生刮深了三丈有余的洞府,对着那光溜溜石壁上的一笔,只是揣摩那剑去之时的深浅挑抹。悉悉乎,这剑去,连心引神,落剑处,仿若指触,一丝一毫,都在心底。
转而想起那次,在火光兽的居地与啰猪那一战,一剑去,诸兽授首。
那一剑,过后,无论自己如何去感悟,始终不得要领,再难续那精绝。也曾懊恼,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弯在何处。时至今日,才有了些许明悟,怕就是自己始终未曾真正踏入御剑的厅堂去。有形无质,徒有其表,不过是隔雾观花罢了。世间使剑的,恐怕大多都如自己先前一般
那般强求,而不知其味之所以然,何来开悟。
静思之下,展眉,不由又抚手中之剑。
这十余日下来,剑去却是没有了之前的穿花引蝶之感,犹显迟钝,倒似不进反退?只是,手抚剑身,又有了不同以往的感受。
低头看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错觉。
求那一笔之时,心里没有其他想法,而今过去了想想,剑落恍惚心中有感,那感觉,点点都映在自己心底,仿佛指落,剑触及心?这感觉,先前还真是没有过。
而今再观这剑,总似熟络亲近许多,竟然如观活物一般。黑中隐隐泛青的剑身,透出一股无物不破,无坚不摧的犀利霸气,明明静处,那狂傲之气,直直逼人心魄。先前日日把玩探查,御使对敌,却没有觉到这剑的气质去。偶尔惊异于它能驱阴邪的本事,也只是事出之后惊诧,平日里,根本无什么感觉。即使运法探查,也是死物一个,没有一丝波澜。
不想这次,十几日下来,竟然觉到了此剑的气,静静躺在手中,却分明如生物蛰伏一般。
不由就想起那蕴剑之法。先前只听说,器可通灵,剑尤甚。蕴剑,也是天长日久,在气海时日长了,气息想通就成。今日一看,原先却是没有明白这蕴剑的用意,若只是那样随手丢在丹田气海,恐怕不过就是个剑囊而已,剑是剑,人是人,再长的岁月,想通灵也难吧。
十几日里,心无旁骛,心神全在这剑上,一心只求剑落处尽如心思。不自觉,便揪着心去感受剑触,只恨不得就把它变成自己的手去,这般貌似无心之下,却有了感受,这真是入微之外的一个未料收获。
不想自己一个体悟镌刻之法,竟然扯出了这许多东西来。
之前就有过蕴剑的想法,只是因为那时不明白此剑的来历,在斗火灵之时,被那一晃的黑影吓得再不敢纳剑入丹田去,也就一直搁下了。直至前不久,经了那一场,才听老敖讲明了这剑,又拘了魔龙之灵去。而今,自己一个体悟,竟然又意外和这剑有了那么点想通之感手指自剑身轻轻抚过,静静感觉冰凉之下那意欲迸出之气,恍恍意动,心跳,气转,不觉如出一律。
抬头,心神凝于剑身,手一扬,将剑打入空中,默念法诀,根本无需再去试探酝酿,顺意张嘴一吸,只见空中灵剑一闪,眨眼化丝,轻轻柔柔,落入气海之中。
两日静思过去,李飞白又自顺心出外,周遭山上转上一圈,这才转回洞中,凝了心神。伸手入怀,取出一枚朱果,含入口中,又自闭目入静。
洞中石壁上,一笔轻画。
第七十九章 缘起在心()
赤岩山,暖风正起时,姹紫嫣红,苍翠亦自难掩。风过千里流烟,花香鸟鸣内染,流转生机无数。
书阁之上,听到匆匆而来的脚步,晏舒微微一笑。
“此次出外,可有收获?”看看眼前的晏风,扭身将手中法卷放下。
“回父亲。此次孩儿外出游历,那六山书院,蒙山,西梨千净观三处的动静都探了一番。却是有些不明之处,正要说与父亲。”
“哦?”听得晏风回话,心中甚是满意,走时有意一句未曾交代,这孩子,却是深知我心,“来,说来听听。”晏舒起身,双手一背,踱至窗前。却将头仰了,望向空中浮云。
“那六山鉴元,四下遣了书院弟子,只是各凭喜好,云游无迹,倒也未曾着意在外安排什么,看来,他那里,也是对那窥天镜的下落没有什么头绪才是。”晏风顿了顿,皱了邹眉,“不过,那些外出弟子,似乎云游之际,又在走访昔年遣散的俗世弟子,而且,孩儿略微探查一下,六山近来还扩了外院弟子,巡山亦是愈严。”
“呵呵,你怎么看?”
“嗯孩儿以为,这清远真人既然是与袁神通同行,自然对古阵显世之事早已度定,能放手而去,显然未将此事搁在心上,或许另有深意。那鉴元如此安排,却是让人觉得有些气急促狭,有失他六山应有的风范,反而小家子气了。”
“哦?”晏舒未转身,展眉一笑,“不错!那鉴元中规中矩,确是少了些大家之气,相比清远老道的心思,不知差了多少去搁在太平世界,倒是安家守户的好手,如今这般,着实有些拘谨过头,这就是心境高低的差别了怨不得随了清远老道这许多年,还是停在元婴境界,始终跨不出返虚的一步清远老道,恐怕心里憋闷得很呢,呵呵。”摇了摇头,“不过,这样安排,也说不得对错,个人心性行事而已,只是负在格局。”话音一转,“那两家如何?”
“那西梨只是派出了弟子外出,却无什么动作,少有纷争,与外界事物都不插手,行事还是一如往年。只是,我观那主队人马的去向,有些意思。”微微一顿,看看窗前的背影,“孩儿曾经核查过,那筠阳所带的一队,落脚之处,竟然颇似那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昆虚入口地。”
“昆虚入口?”晏舒一回首,转而又扭头向天,“呵呵,那梵心道姑,看似不理世事,还是心有挂牵啊。只是,无端端的,难道又有什么发现不成”
“孩儿遣人去看,却不见什么动作,只是静驻,连探查的动静也没有,也不知用意何在。”
晏舒未在搭话,一阵静默。晏风在一旁立了,看父亲出神,也不言语,顺着那目光望天,只有几缕流云,随风流幻。
“嗯,你接着说。”片刻,晏舒也不继续,只往下听。
“是,其实自外出起,孩儿一直以为,那离了袁神通的蒙山,必是乱始之地。专去查探一番,果然,袁神通离去不久,那秦正竟然也带了蒙山首殿人马而去,无所作为,不知所踪。秦正乃是袁神通蒙山初起的唯一一只嫡系,若说这蒙山之上,还有谁不是畏了袁氏的威武,也就是这一只人马了。若非袁神通示意,孩儿以为,这一队即使立在风头浪尖,也不会离去才是。只是,孩儿却是看不透这中间用意去。”
“秦正离去?有趣”晏舒转身,抬指轻舒髯须,“这倒是好安排,却是有意让那些剩下的起来闹事不成?倒是彻底干脆得紧。”晏舒一怔神,“怨不得,会与我有那样一通言说了。两个都这般绝决是我未曾察觉什么?”
袁神通竟然与父亲有过会面?看父亲收了声,静默沉思的样子,晏风不敢打扰,颔首以待。
“此外,蒙山再无动静了?”
“是,孩儿先前也以为那匡雄几个会有所动作。毕竟,那蒙山向来无甚规法,之前就是各不相服,暗地相争,袁神通亦是少有管束。此次离去,可不正是给了时机来折腾的此次探查,却是无风无浪。”抬眼观了晏舒颜色,接着道,“只是孩儿总觉得,越是这般平静,却似暗藏风雨。而且,孩儿还打听得,那匡雄,近来似乎曾放言过,说是也有了破入返虚之感。”
“哦?”先前只是听得那明宣的海老头有言要破入返虚,话放出来,却多年未见建树,而今,竟然又蹦出来一个?虽是各方素有关注,平日里无事却是少有来往,何况赤岩距那蒙山,远之又远,还真是不甚特别留意那匡雄的修为境界过。不想竟然赶在此时放言,呵呵。
是久来积淀,水到渠成?还是一朝开悟?恰遇此时,还真是如风儿所言,这中间,怎么都觉得如漆如幕。说不得,也是与突然间这个变数,心境迥异有关?清远与袁神通所思所行,或许还真是引出了玄机来。
心念复转,那梵心到底是作何打算?这女子,看来风轻云淡,其实心气极高,更是不失心机。即便是看了袁神通两个的动静,又有心动,断然不会就此心血来潮,做那不着边际的事儿。匡雄那里,乱也是难及此地,倒是梵心道姑那里,虽说当年做的那事儿欠妥,劳师动众又一无所获,有遗笑之嫌,这许久都放下了,而今突然又捡起来不可轻视,不可轻视。乱象起,还真是说不得,机缘生在何处。
心中掂量,抬首看了晏风,“来日整顿再去,亦无需生事,多加留意西梨那一路人马动静就是。”
“哦?”不想父亲竟然有此一言,去刻意关注西梨?说的晏风一愣。
“梵心那里,若不是心有所感,怎会再行那遗笑之事。”
“是,还是父亲一眼看透。”
“好了,不说这些,来往奔波,好生歇息去吧。”
“是,孩儿去了。”
天曜晶熔洞之中,而今燥热之感愈强。
这洞里,不用去发话另行分设,一干弟子自然都挪到了一侧,空出大块地界来。非是其他,人人自主腾出地方来,正是避了这个嗜睡无比的红发怪物。
这红发胖子,真是难以置信!整日的只知睡觉,却兀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