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昼行-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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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别人叫她任夫人,更不愿意再搬去与任啸决同去。
但有一点,任啸决总算能时常踏进这院子与虞宁一同用膳。
虞宁并不知道夜锦衣回来的消息,以至于她踏出房门看到夜锦衣的时候还不小心打碎了手里的盘子。
“宁姨,小心。”夜锦衣见状,忙大步走过去想要弯腰替虞宁收拾地上的碎片,但还没蹲下去,她就已经被虞宁握住了手。
虞宁紧紧地握住夜锦衣的手,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眼前的人,似乎生怕自己认错了人,待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的的确确是之前被人传言出了意外的夜锦衣,她便颤抖着双手,老泪纵横:“锦衣,你回来了。”
夜锦衣忙点了点头:“是,宁姨,我回来了,让你担心了。”
虞宁打量着夜锦衣,手也摸了摸夜锦衣的手臂,含着眼泪嗔怪道:“这两个月你去哪了,怎么瘦了?”
夜锦衣闻言,面露难色,不知道该如何向虞宁解释这其中发生的一切。正在此时,任啸决也走到夜锦衣身旁,看着虞宁道:“她一直在外颠簸,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便做些她爱吃的。”
虞宁的厨艺精湛,加上本来就已备好了些饭菜,是以任啸决和夜锦衣坐在桌前待了没多久,虞宁就已经将饭菜端上了桌。
夜锦衣看着满桌的饭菜,笑道:“两个月没吃宁姨做的饭,我倒是真的想了。”
说着,夜锦衣习惯性地去夹菜,但却瞥到对面正襟危坐的任啸决,就默默放下了筷子不敢出声说话。
她与任啸决算是义父子的关系,可是这十年来她都大多与虞宁住在一起,吃饭也在一处,他们父子二人几乎从来没有一起用过膳。因此,如今任啸决在这里,反倒让她有些不自在,甚至说,有些害怕。
虞宁正在给夜锦衣盛饭,却看到夜锦衣一直在偷偷瞄任啸决,便忍不住提醒任啸决道:“你不如还是早些回书房去,一会儿若是有事情处理,容翎他们怕是又找不到你。”
任啸决像是没有听懂虞宁亲口下的逐客令,只抬手给夜锦衣夹了一大块鱼肉,沉声道:“容翎在院门外守着,今晚没人打扰。”
“你。”虞宁看到任啸决夹到夜锦衣碗里的鱼肉,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拿起筷子将那块鱼肉夹了出去,微嗔道,“锦衣从不吃鱼,这是之前给你做的,你爱吃就以为谁都爱吃?”
说着,虞宁直接抬手将桌子上夜锦衣吃不得的菜全给撤了下去,只剩下一向不露声色的任啸决皱紧了眉头以及夜锦衣将头埋得越发低了。
夜锦衣总觉得这顿饭气氛有些古怪,正想着如何开口化解这尴尬,却听到对面的任啸决冷飕飕地开口:“难得你还知道我爱吃鱼。”
“······”夜锦衣闻言,忍不住勾了勾嘴唇,只抬手夹了一根青菜默不作声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边听着虞宁气恼地反驳任啸决,而任啸决只是冷冰冰地回应着。
“孩子两个多月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在外吃没吃苦,好不容易回来吃顿饭,你倒好,待在这里摆脸色,你说这饭谁吃的下?”
任啸决冷冷一抬眸,抱臂道:“我是夜儿的义父,想跟自己儿子一起用膳,这个要求看起来很过分吗?”
“平日里也没见你和孩子这么亲,今天倒是怎么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咳咳——”夜锦衣正一边吃着碗里的饭,一边听着虞宁和任啸决的拌嘴,结果听到虞宁那一句把任啸决当做黄鼠狼的形容,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但一粒米饭却恰好呛到了自己,一时间忍不住咳个不停。
“你看你,都是因为你,孩子才呛到的。”虞宁一边着急地帮夜锦衣顺气,一边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任啸决的身上。
而任啸决一时有理也说不清,只将目标放在夜锦衣身上,颇带着严父的气魄,严肃道:“吃饭要细嚼慢咽,你现在这模样,成何体统。”
待勉强好了些,夜锦衣忙抬头道:“是,义父,夜儿知错。”
虞宁听到任啸决的话本就有些不乐意,如今又听到夜锦衣着急忙慌地道歉,更是觉得生气,直接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道:“好好吃个饭,你跟孩子发什么脾气。”
任啸决拧眉道:“我何时发了脾气?”
夜锦衣见情况似乎有些脱轨,忙又将手拢在唇边清了清嗓子,抬手将菜夹到虞宁的碗里,状似无意道:“感觉义父来了之后,宁姨要比以前爱说话了,也越发有精神了,不似从前那般总是神情恹恹。”
任啸决见夜锦衣出声解围,也抬手夹了菜放在虞宁的碗里,紧接着又夹了一大块肉放在夜锦衣的碗里,顺势道:“夜儿,多吃点。”
夜锦衣也忙点点头,夹了一块肉放在任啸决的碗里,道:“义父,你整日处理庄中事务,辛苦了,也多吃点。”
一时之间,这父子二人像是变了个模样,如普通人家的父子俩一般开始吃饭,倒是让一旁的虞宁有些摸不着头脑,还因为夜锦衣方才说的那番话在任啸决面前有些下不来台。
夜锦衣手顿住,抬起头来看向虞宁,认真道:“宁姨,可有酒?我与义父还从未畅饮过。”
虞宁蹙了蹙眉,道:“喝酒伤身,你才刚回来——”
此时,任啸决也摆了摆手,宽慰虞宁道:“无事,我们父子俩有分寸。”
“好吧。”虞宁叹了口气,虽然不愿夜锦衣多喝酒,但还是听着两人的意思,去取了两坛酒来。
“义父,这十年来,你对夜儿悉心教导,夜儿都看在眼里,这一碗酒,我敬义父。”夜锦衣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大碗,直接对着任啸决,一口气给自己灌了下去。
“锦衣,你慢点喝。”虞宁在一旁有些担忧,不停地劝着。
任啸决看着夜锦衣略显坚毅的脸,那张如今终于不再戴着面具示人的脸,于是直接提起酒坛子对着夜锦衣,沉声道:“这十年里,你从没让我失望过,孩子,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说罢,任啸决竟直接提起整个酒坛子往自己的嘴里灌去。
这十年来,夜锦衣头一次听到任啸决对自己这样的肯定,刹那间只觉得万般滋味涌上心头,险些要涌出热泪来,有一瞬间,她差点就要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玉无痕。
只是,玉无痕和任啸决,一个是慈父,一个是严父,除此之外,二人爱子之心别无二致。
见任啸决提着坛子喝的痛快,夜锦衣也同样第一次毫无顾忌地拎起手边的酒坛子直接往嘴里灌下去。
出奇的,这次,虞宁竟没有出声阻止他们,只安静地看着这两个人喝酒,眼里也涌出泪花来,眸中的情绪竟是出人意料的喜悦之情。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卫卿笑赶到无境山庄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他在子期苑终是等不到夜锦衣,便孤身一人策马回庄,到无境山庄的第一时间他便跑去了虞宁所住的小院。
令人诧异的是,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人光顾的小院子,今日,外面却守着容翎和几个守卫。
卫卿笑迎上去,拱手问道:“容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容翎用下巴指了指小院里面,道:“锦衣今日回来,同庄主和夫人在里面用膳,庄主交代,有事也不准叫他。”
卫卿笑无奈笑了笑,道:“我来接锦衣回子期苑,不知道能不能进?”
容翎笑道:“当然能,大公子请。”
任啸决武功虽高强,但酒量却不大好,加上这酒烈性十足,是以一坛子酒下去他就已经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了。
夜锦衣亦是如此,他平日里一向认为喝酒误事,对于酒这种东西也是能忌则忌,今日直接给自己灌下去一整坛下去,也是一时之间头晕目眩,只得一直迷迷糊糊地支着脑袋闭着眼睛。
卫卿笑一进去就看到任啸决趴在桌面上,而夜锦衣一只手支着脑袋迷迷糊糊地傻笑,面色通红,却还在不停地对着一旁担忧的虞宁安慰道:“宁姨,没事,我,我没醉。”
“娘。”卫卿笑眉心一皱,大步跨进房门,走到虞宁身边扶住摇摇晃晃的夜锦衣,询问道,“爹和锦衣怎么了?”
虞宁自责道:“他们爷俩高兴,多喝了点酒,谁知就倒下了,我该拦着的。”
说着,虞宁抬手拍拍卫卿笑的手臂,叮嘱道:“子期,你在这里照顾他们一下,我去打点热水给他们擦擦脸。”
卫卿笑侧头看了眼夜锦衣通红的面颊,点头宽慰虞宁道:“娘,你放心,我在这里看着他们。”
等到虞宁出去,卫卿笑才把夜锦衣揽到怀里抱紧,低喃道:“你总是不让人省心。”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夜锦衣闭着眼睛抬手紧紧抓着卫卿笑胸前的衣襟,迷迷糊糊地念着这几句诗,两行清泪就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她的声音也随着哽咽。
卫卿笑嗓子里似是突然被堵了一块棉花,梗地他说不话来,虽是如此,他仍然抬手紧紧握住夜锦衣的手,双目泛红。
在另一旁趴着的任啸决突然将头埋起,他看起来虽然还很清醒,但眸子里的波光已经醉成一片涟漪,双目混沌似是没有焦距一般,但幸好他还能勉强看清自己面前的人,见是卫卿笑站在这里,任啸决突然大笑一声,抬手指了指醉的几乎快要不省人事的夜锦衣,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子,子期,这十年,十年来,我把夜儿当成,嗝,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
此言一出,似是有一片惊雷在卫卿笑的脑子里炸开,轰轰隆隆地让他脑壳发疼,他几乎有些怀疑醉的是自己还是任啸决了,否则怎么会幻觉听到这样的话来。
什么叫我把夜儿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难道任啸决也知道夜锦衣的身份?亦或是夜锦衣早就告诉了任啸决自己的身份,却唯独瞒着他卫卿笑?
卫卿笑的疑问立刻就解开了,因为任啸决下面的话马上就说出了口。
“可是她,心里却装着太多的事,不肯相信我这个父亲,不肯相信无境山庄。你,子期你,要替爹照顾好她,知道没,啊?儿子。”
卫卿笑眉头皱地很紧,以至于他的头也越发痛越发胀了,他仔细揣摩着任啸决话里的意思,点头道:“是,爹,我一定照顾好锦衣。”
“好好~”说着,任啸决又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方才的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以至于卫卿笑还没有理清楚方才的任啸决到底是醉了还是清醒的,但有一点,无论任啸决是不是清醒的,他知道夜锦衣是女子这件事总归是无法改变的。
卫卿笑松了口,因为这些日子他不止一次地想过,未来有那么一天,他该如何向任啸决解释夜锦衣的身份,替夜锦衣解这个围,但如今看来,这些似乎都已经没有必要了。
任啸决对夜锦衣并非无情,他对她的父爱恐怕比他对卫卿笑还要深一些。这样,卫卿笑总算不担心,任啸决会不会为难夜锦衣了。
“子期,怎么抱着锦衣?”虞宁从外面走进来,见卫卿笑正抱着夜锦衣,一边将盆子放在一旁,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
卫卿笑直接抬手将夜锦衣打横抱起来,柔声道:“娘,我带锦衣回子期苑,你照顾爹吧。”
“子期,我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