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昼行-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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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护卫,甚至连奴仆也很少见。但这些泛着冷光的兵器岂非已经是最好的护卫了。
这些兵器岂非就已经代表了御剑山庄,代表了御剑山庄在江湖上的威严与震慑力。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烈风九侠中有三个在前面带路,另外六个在后面照应,而夜锦衣和卫卿笑就走在他们中间。
刚穿过前院,前面的一个人就扭过头来,问道:“冷吗?”
夜锦衣道:“还好。”
那人笑了笑,道:“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来这里的人,有八成的人都会觉得冷。”
夜锦衣道:“很庆幸,我并不是在那两成里。”
那人脸上浮出一丝惊讶,道:“庆幸?”
夜锦衣道:“庆幸我的血还是热的,心还是热的。”
若非有滚烫的血,滚烫的心,又怎么能感受到这种刺骨到令人胆颤的寒意。
曾几何时,夜锦衣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是块冰冷坚硬的石头,身体的血液也早就凝结成冰,她似乎早已经喜欢过着活死人般无情无欲的生活。
可是现在,她竟然会庆幸,庆幸自己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杀人工具。
更重要的是,她似乎还并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庆幸是从何而来。
那人道:“不错,是该庆幸。”
另一个直勾勾地盯着前面,低喃道:“看来少庄主并没有看错人。”
说着,他转过头来看着夜锦衣,端详了夜锦衣许久,才道:“我突然有些怀疑。”
夜锦衣道:“怀疑什么?”
那人道:“怀疑泣血剑究竟是不是你偷走的。”
夜锦衣笑了笑,没有回答。
那人也并没有打算夜锦衣给出答案,只是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因为夜锦衣曾经说过这些问题的答案她只会告诉辛炼子一个人。
只是烈风九侠如今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思考着夜锦衣一心想要见到辛炼子到底是什么目的。
这些问题他们最开始自然就已经想到,可是现在他们想知道答案的心情更为迫切。
因为夜锦衣这个年轻人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或者说,神秘的人总是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穿过前院,走过曲折的石子路,踏过雕花长廊,他们停在了一栋楼阁前面。
瓦是碧绿色的,廊柱是朱红色的,楼上飘起的纱幔是翠黄色的,风一吹来,楼上挂着的珠帘就发出温润的碰撞声。
楼阁上有一块红底的匾额,上面写着“鹿鸣苑”四个大字。
夜锦衣发觉,这鹿鸣苑也许是这御剑山庄唯一有点人气,唯一带着与刀剑的冷硬相悖的柔和感的地方。
走在她前面的其中一个人快步踏上楼阁,片刻又匆匆跑下来停在夜锦衣的面前,他只稍稍停顿,就扬手道:“庄主请你上去。”
夜锦衣道:“谢前辈带路。”
那人道:“在你上去之前,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夜锦衣道:“前辈请讲。”
那人道:“你的确应该庆幸你不是两成里面的数。”
夜锦衣道:“哦?”
那人道:“因为那两成的人从没有活着出御剑山庄的。”
夜锦衣道:“哦。那说起来我的确应该觉得庆幸。”
话语间,夜锦衣和卫卿笑手腕上的铁链已经被解开。
夜锦衣侧头握了握卫卿笑的手,道:“你在这里,我一会儿就回来。”
卫卿笑摇摇头:“不,我跟你一起去。”
夜锦衣帮卫卿笑理了理鬓发,道:“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你是不是不听话的人?”
卫卿笑忙摇头:“不是。”
夜锦衣看向烈风九侠,道:“这几位前辈会照顾好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卫卿笑扫了烈风九侠一眼,这才不情愿地点点头:“好。”
夜锦衣朝烈风九侠拱手道:“麻烦前辈。”
说罢,她这才踏上台阶。
台阶并不多,这楼也并不高,但夜锦衣却走得很缓慢,只因她无形中感受到一股压力,那是一种强烈的震慑力,不带杀伤力却足够让人胆怯。
这或许也只是因为,此时坐在楼上的人气场着实太过强大。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拐过一个雕花的檀木屏风,夜锦衣就看到坐在这楼阁上正中央的人,一个男人。
那并不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却是一个神采奕奕的男人。
他只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说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你,你就已经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威严和朝气。
是的,朝气。
夜锦衣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辛炼子早就是个老气横秋的老人了,可是如今她却发现辛炼子不但没有变老,反而变得比以前更有神采,而且气场也更为强大。
夜锦衣承认,坐拥江湖第一山庄,有着江湖第一炼器名家的称号,辛炼子的确有资格有理由拥有这样这样强大的气场,这样无畏的神采。
夜锦衣没有这种神采,更没有这种气场。
她的眼眸总是幽深如海,黯淡无光,只有偶尔划出一丝微弱的光彩来,她的整个人是没有神采的。
她总是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压抑又内敛,不肯轻易浪费自己的精力,更不肯轻易显示自己的气场。
她跟辛炼子,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人。
一百二十章 怀璧其罪()
似乎是听到声音,辛炼子抬头扫了夜锦衣一眼,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他的眸中划过了一丝怪异莫名的情绪。
他并没有隐藏这种情绪,直接问道:“年轻人,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夜锦衣道:“这是晚辈第一次见辛庄主。”
闻言,辛炼子笑了笑,眺望远方,道:“你长得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孩子,不过那孩子是个女娃娃。”
夜锦衣自然知道辛炼子说的就是自己,十二年前,她曾跟着父亲玉无痕前来拜访过辛炼子,更是恳请辛炼子为她炼一把绝世好剑。
那一柄剑,自然就是她赠给楚修翳的无悯。
辛炼子又扭过头来看着夜锦衣,道:“你就是黑雪盗?”
夜锦衣道:“正是。”
辛炼子霍然长身而起,走到栏杆旁,俯视着楼阁下的景色,道:“之前江湖上并没有黑雪盗这个人,你第一次出现是在洛阳的千日楼,也是在那里传出泣血剑在你手里的消息。”
闻言,夜锦衣只勾唇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深知辛炼子能做到这个位置,心思之缜密,城府之深沉已非常人所及,她若是想在辛炼子面前玩些什么小把戏,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还不如不要去自取其辱。
辛炼子接着道:“然后就有青龙七怪为了那柄剑自相残杀的事情,再接着就是姑苏长歌、关中丧神刀、裂地刀赵麟,四妙人。也是因为这些传闻,所以我们不得不请了你来。”
夜锦衣道:“辛庄主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辛炼子转身道:“可是,所有人都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夜锦衣微笑道:“什么?”
辛炼子道:“去的那些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泣血剑。”
夜锦衣抬眸道:“所以?”
辛炼子道:“所以,青龙七怪那些人也许自己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泣血剑。”
辛炼子的眼睛似乎有种洞悉一切的魔力,任何小心思在他的面前都无所遁形,夜锦衣知道,若非是久经江湖的人,绝非有这种能力。
事实已经赤裸裸地摆在了两个人面前,夜锦衣自然不会继续隐瞒下去,因为她还不太想死。
所以,她低头笑了笑,才又抬头看着辛炼子,坦白道:“我的确没有泣血剑。”
辛炼子微笑着点点头,又坐回桌前,道:“你可知道,泣血剑对于御剑山庄而言的意义。”
夜锦衣道:“泣血剑对于御剑山庄而言并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它的意义是之于辛庄主你而言,或者说是之于机杼子前辈而言。”
辛炼子半眯着眼睛道:“你似乎知道地很多。”
夜锦衣说的的确没错,泣血剑对于御剑山庄而言,的确是没有什么太有利的价值。
就算没有了泣血剑,御剑山庄也依然会排在武林山庄之首,所有人更不会因为御剑山庄没了泣血剑就看低了御剑山庄。
泣血剑之所以这么重要,不过是因为这柄剑是鬼御的遗作,更是辛炼子和鬼御一直在争夺的东西。
夜锦衣道:“当年的事情,晚辈略有耳闻。”
辛炼子道:“你现在应该可以回答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传递出假消息?你知不知道泣血剑在哪里?”
夜锦衣道:“在回答辛庄主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庄主几个问题。”
辛炼子笑道:“你在跟我讨价还价?”
夜锦衣道:“前辈应该知道,一个问问题的人首先得诚恳,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辛炼子赞许地点点头:“不错,我知道。你想问些什么?”
夜锦衣道:“听庄主的意思,庄主也不知道泣血剑究竟是被谁偷走的?”
辛炼子道:“是。”
夜锦衣道:“那晚辈想知道,既然庄主也不知道泣血剑是被偷走的,那为什么要在泣血剑被偷的第一时间派了烈风九侠去了无境山庄,难道庄主就那么肯定泣血剑是被机杼子偷走的?”
辛炼子道:“你应该知道,谁最有动机偷走泣血剑?”
夜锦衣道:“机杼子的确是最有可能偷走泣血剑的人。”
辛炼子道:“那你还有什么疑问?”
夜锦衣道:“庄主和机杼子多年师兄弟,应该很了解机杼子的为人。”
辛炼子闭眼道:“这世上,绝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我师弟。”
夜锦衣道:“那庄主岂不是很明白,机杼子要拿到泣血剑,绝对不会用偷这种方式。”
辛炼子冥思了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睛,道:“是,我很明白。”
夜锦衣道:“事实上,庄主也知道泣血剑绝对不是机杼子偷走的。”
辛炼子道:“不错。”
夜锦衣道:“那现在,庄主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辛炼子闻言,又端详了夜锦衣一番,这才低下头,用粗粝的指腹摩挲着自己左手拇指上的一个紫玉扳指。
他的手很粗糙,满手的老茧,满手的伤痕,骨节也很粗大,这双手实在不像是一庄之主的手。
夜锦衣却很清楚,常年炼器的人,手的确是这个样子的,他们的手整日握着铁锤,拉着风箱,握着刻刀,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们的手虽粗粝,炼起兵器来却精细地很,一点也不比姑娘绣花的手差,他们对自己的手也看重地很,所以他们从不留指甲,那会影响他们对刀的手感。
夜锦衣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他曾见过无数次机杼子的手,也见过机杼子闲暇时就会拿着一个很精致的玉制小锉刀在磨着自己的指甲。
虽然,很多年以前,机杼子的手就只能用来拄着他那把又重又硬的铁拐,再也炼不了兵器,但修指甲的习惯却未来没有改过。
许久之后,辛炼子才缓缓抬起头,负手站在栏杆前,缓声道:“你可听过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夜锦衣没有说话,因为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