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的另类史-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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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一寻思,越想越怕,万一皇上因讯案而召对其弟信王与皇后张氏,那些人逼急眼说出自己许多阴事,没准会使皇上一改对自己的信任。
大惧之下,老魏杀人灭口,派人把事先他自己派去当“刺客”的几个壮汉皆乱刀砍死,抛尸野外。
在此之后,魏忠贤还想尽收天下兵权,便派心腹太监外出镇守山海关,命司礼监手下总督太仓、切慎两大库,在抓兵权的同时抓后勤保障。但明代军制太复杂,魏公公在朝内把持朝政容易,各地大员向他效忠也容易,如果真要一揽子总领天下兵柄,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亲戚方面,魏忠贤以皇帝名义加自己是宁国公的侄子魏良卿为太子太保,魏明望进轶少帅,侄孙魏良栋安侯,魏鹏翼安平伯(这两人一个两岁,一个三岁)。魏家姻亲董芳名、王选、杨六奇等人皆至左、右都督及都督同知等军中要职。
魏忠贤大力擢升自己的心腹首谋之士崔呈秀,以之为兵部尚书、少傅兼太子太傅,仍兼左都御史。崔呈秀刚死了妈,依礼应该回家守丧,老魏自然不能离他,让他“夺情”视事。
明朝“夺情”二字最乍人眼目的时代,是张居正父亲死后皇帝让这位首辅“夺情”。本来,“夺情”一般指军队将帅出征抵御之际,如果危急时刻弃军奔丧,肯定要贻误军情,所以一般军人会守忠退孝,带哀视事,以孝情次于忠国之情,故称为“夺情”。在这样的情况下,官员可免于丁忧。张居正恋权,他当时本该回老家奔丧然后居家服教守制二十七个月。在心腹李幼孜劝说下,想出“夺情”一招,其实已经是离经叛道,当时就被不少正臣攻击不已。后人有样学样,到了崔呈秀这里,又玩“夺情”把戏,甚至平时朝上朝下他连孝服也不穿。
一切顺利之时,魏忠贤富贵荣华的根子出大问题:明熹宗因多年痛饮纵欲加上狂吃春药,身子骨不行了。
登时消融的权力“冰山”
——魏忠贤的灭亡
天启七年(1627年)秋八月二十二日,多年狂吃春药的明熹宗“崩”了。时年仅二十三岁。
史书记载,阉党霍维华有个内弟是守午门的小宦官,向熹宗皇帝进献一种“仙方灵露”,制法是取粇糯等杂米淘净,放入木甑慢蒸,甑底安放长颈银瓶,杂米随时一点一点添加,锅中水也一点一点倾加,蒸馏出来的甜汗,号称米谷之精,据说饮后可以延年益寿。明熹宗很喜欢喝这种饮料,平时还喜欢把饮剩的“仙露”遍赐近侍。
明熹宗病重,魏忠贤心慌之余老大不高兴,认定是霍维华的内弟宦官上献的饮料有问题,加重了皇上病情,就把霍维华叫来一顿臭骂。从“配方”上看,这种饮品绝对纯天然,没有任何有毒矿物质,如果熹宗皇帝饮此真加剧病情,只能说明他还患有严重的糖尿病。否则,甜甜的纯米饮料,对一般人根本无害。
霍维华见魏公公把责任推给自己,又侦知皇上处于弥留状态,恨惧之下,已携贰心。
明熹宗死前,曾召异母弟弟朱由校入宫,嘱托后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位荒淫君王衷心希望弟弟能为“尧舜”一样的明君,并要他好好照顾自己的张皇后,最后切嘱皇弟一定信用魏忠贤。
当时,信王朱由检泪下如雨,连连点头不止。
熹宗崩后,信王朱由检得召入宫。魏公公亲自门前迎接。当时正是黎明时分,百官一闻讣诏,皆赴宫门,被宦者拦住,告知他们要穿丧服入宫。众人连忙改服,再入,又被告知还应该穿常服。群臣奔走不暇,气喘吁吁,纷纷哀求守门宦者开恩,希望能先入宫哭灵。
最终,把门宦官见忽喇喇跪了一大片朝臣恸哭,只得挥手让他们进去。
大家入宫,“大行皇帝”尸身已摆在灵堂,众臣大哭。除信王以外,在丧所的重要人物,只有太监魏忠贤和王体乾。王体乾司礼监提督太监,识文知礼,在一旁不停指挥礼部安排丧事细节。魏大公公如丧考妣,哭得双目烂桃一样,呆呆坐在灵前发愣。
群臣出宫后,魏忠贤独召兵部尚书崔呈秀入内,屏人秘语移时,后人不知二人商议何事。史臣推测:“魏忠贤欲自篡,崔呈秀以时机未可,事遂中止。”这完全是妄自揣测,近乎造谣。魏公公恶贯满盈,罪恶滔天,但“篡位”的念头,他绝对没有!他再没有文化,再目不识丁,也应该知道,自古至今,从来没有公公当皇帝这一说。况且,明熹宗是他一手带大,爷俩感情之深,俨若父子。所以,他才会哭得二目皆肿,神昏意迷,连坏念头也暂时停转。
不仅老魏悲伤欲绝,熹宗皇帝奶妈客氏也哭得死去活来,她在灵前跪哭,从小金盒子里面拿出黄绫包裹的熹宗儿时“胎发痘痂”以及累年积存的剃发、落齿、指甲等物,边哭边烧,几近昏厥。
这两位大恶之人此时的悲痛,全无一丝做戏成分。一是因为多年的亲情,二是因为他们内心中产生的那种黑色不祥的预感:作为“寄主”的皇帝死了,他们这些“虫子”再大再硬朗,还能支持几天?
信王朱由检即皇帝位,是为明朝最后一位皇帝,即明思宗崇祯皇帝。
为试探新帝的意思,魏忠贤上表乞辞官职。新帝老成谨慎之人,佯装不许,先稳住魏公公。但是,“奉圣夫人”客氏已经没有在宫中呆下去的理由,她灰溜溜搬出皇宫。
崇祯皇帝继位时仅十七岁,处事非常冷静、机敏。登基后,他不仅没动魏忠贤,还很快颁旨,授魏忠贤的侄子和侄孙以“铁券”,似乎是给老魏家上保险一样。外臣不知就里,江西巡抚杨邦宪等人仍旧上疏申请为魏忠贤建生祠,诏报不许。这,似乎是魏忠贤要倒霉的信号。
隔了几天,登莱巡抚上奏宣川大捷,行功论赏,魏忠贤、崔呈秀等人皆有份儿。这一切,均使观望的众臣摸不住头脑,阉党心里也拿捏不准新皇的意图。
原本是魏阉党羽的御史杨维垣由于阉党首领之一魏广微不提拔重用他,心怀怨恨。嗅闻政治空气后,他与表叔徐大化详商后,决定先行参劾崔呈秀,准备以之押宝。如此,阉党倒台,他就会成为首批倒阉党的“功臣”。世事确实可笑,天启帝死后,第一个跳出来与阉党对着干的人,竟然是最早替魏忠贤把忠臣顾大章牵入熊廷弼案中的阉党骨干分子。
崇祯帝随波就势,按奏章办事,先罢崔呈秀之官。不久,下诏给予首先上奏为魏忠贤建生祠的浙江巡抚潘汝桢以削籍处分。
接着,工部主事陆澄源上疏,指出魏忠贤所受恩爵过厚,但未敢显斥。紧跟而至的兵部主事钱元悫不客气,上劾魏忠贤不法。钱主事文章写得好,文学气十足,铺陈恣肆,只是没说到点子上。正在这时,又有浙江贡生钱嘉征上书,详详细细列明魏忠贤十大罪恶:
曰“并帝”:封章必先关白,至颂功德,上配先帝;及奉谕旨,必云“朕与厂臣”,从来有此奏体乎?曰“蔑后”:皇亲张国纪未罹“不赦”之条,先帝令忠贤宣皇后灭旨不传,致皇后御前面折逆奸;遂罗织皇亲,欲致之死。赖先帝神明,祇膺薄愆。不然,中宫几危!曰“弄兵”:祖宗朝不闻内操,忠贤外胁臣工、内偪宫闱,操刀厉刃,炮石雷击。曰“无二祖列宗”:高皇帝垂训“中涓不许干预朝政”,乃忠贤一手障天,仗马辄斥,虿毒摚穑坷啵环睬畼b衙门、边腹重地、漕运咽喉,多置腹心,意欲何为?曰“克剥藩封”:三王之国,庄田赐赉不及福藩之一;而忠贤封公侯伯之土田,拣选膏腴,不下万顷。曰“无圣”:先师为万世名教主,忠贤何人,敢祠太学之侧!曰“滥爵”:古制非军功不侯,忠贤竭天下之物力佐成三殿,居然袭尚公之爵,腼不知省!曰“邀边功”:建贼(满洲人)犯顺以来,堕名城、歼士女、杀大帅,神人共愤;今未恢复尺寸地、广宁稍捷,袁崇焕功未克终、席未及暖,忠贤冒封侯伯。假辽阳、广宁复归版籍,又何以酬之乎?曰“朘民脂膏”:郡县请词不下百余,计祠费不下五万金;敲骨剥髓,孰非国家之膏血!曰“通同关节”:顺天乡榜二十六日拆卷,而二十四日崔铎贴出,复上忠贤书;其夤缘要结,不可胜数。
魏忠贤得知几个人弹劾他的消息,并不知详情,急赤白眼跑入宫中,跪哭自诉于崇祯皇帝。
见昔日威风八面的魏公公如此样,崇祯帝心内暗笑,就让他的同党太监王体乾大声朗读钱嘉征奏疏。
魏忠贤跪听,惶骇至极,汗下如雨。
面如死灰的魏忠贤出宫回家,绞尽脑汗,想起崇祯帝当王爷时有个宠信太监徐应元是自己昔年乡间的老赌友,便攀住这根“救命稻草”,连夜送无数珍宝于徐公公,表示自己要把东厂太监的职位让与老徐,让他在皇上面前为自己说几句好话。
崇祯帝不是天启帝,立刻叱责徐应元受贿为魏忠贤进言,下诏把他谪戍于远地。这样一来,魏公公只有在家中等宰的份儿。
到了十一月,崇祯帝下诏免去魏忠贤东厂太监等要职。由于害怕他的亲戚党羽急红眼生变,对那些人仅采取降职处理,剥夺手中握兵的实权,没有立刻下狠手诛除。
呆了数日,见魏党根本没有任何反弹迹象,崇祯帝胆气上来,下诏贬魏忠贤凤阳安置,将客氏交浣衣局收押,同时对他们进行抄家。对于魏忠贤与客氏的罪恶名,一一列出:
朕闻去恶务尽,御世之大权,人臣无将,有位之炯戒。我国家明悬三尺,严惩大憝,典至重也。朕览诸臣屡列逆恶魏忠贤罪状,俱已洞悉。窃思先帝以左右微劳,稍假恩宠,(魏)忠贤不思尽忠报国,以酬恩遇,乃逞私植党怙恶肆奸,擅作威福,难以枚举。略数其概:将皇兄怀宁公主生母成妃李氏,假旨革夺,至今含冤未雪;威逼裕妃张氏,立致弃生;借旨将敢谏忠直之臣,罗列削夺,又同心腹酷刑严栲,诬捍赃私,立毙多命。他若謇谔痛于杖下,柔良苦于立枷。臣民重足,道路以目。而身受三爵,位崇五等,极人臣未有之荣。通同客氏,表里为奸,先帝弥留之时,犹叼恩晋秩,亡有纪极。赖祖宗在天之灵,天厌巨恶,神夺其魄,罪状毕露。朕思忠贤等不止窥攘名器,紊乱刑章,将我祖宗蓄积贮库传国奇珍异宝金银等朋比侵盗几空,本当寸磔,念梓宫在殡,姑置凤阳。二犯家产,籍入官。其冒滥宗戚,俱烟瘴永戍。
从前的“九千九百岁”,现在连一条狗都不如!魏忠贤只得乖乖上路。走了三天,一行人晚间在阜城一家尤姓店主家所开小旅舍歇脚,魏公公接到京中党徒的密报:朝廷新下诏旨,要逮捕他回京重新收审。
大公公昔日虐畜一样杀人无数,想到自己很快要回到锦衣卫诏狱中的那个活地狱,亲身感受昔日他以为笑乐的残酷刑罚,老魏浑身上下连指甲盖都冰凉。绝望之下,思前想后,明白脱不开一个“死”字。
于是,延至半夜,泪眼模糊,魏公公与他的同党宦官双双对缢于房梁。
作恶多端的魏忠贤,竟得“良死”。
客氏方面,锦衣卫抄家时搜出八个怀孕的年轻妇女,据称可能是想趁明熹宗临崩前混入宫冒充“皇子”之用。
崇祯帝大怒,马上命令卫士赴浣衣局,大棒交下,把老娘们打成一堆肉泥。
崔呈秀当时在苏州家中被拘押待勘。得知魏忠贤败讯,他自知不免。于是,一夜之间,他大开筵宴,令数十妓妾白肉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