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剑啸江湖-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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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人也太恶毒了!”巨鲨帮帮主潘远强提着乔松的背脊,就像捉一只小老鼠一般,与邓忠说,“来,我们也让他吃一个烙饼!”
于是,邓忠应声走向路口仍放着的烙饼担子。
见此,钻地鼠乔松无可奈何,情知今天死劫难逃,便扭过脖子来看了一眼自家媳妇,心头叹息了一声说:
“臭婆娘,你要好好的活着!”说着他倒提峨眉刺,往自己的心窝子里一扎,便放了性命。
潘远强见此,心生恻隐,却拦阻不及,感慨一声,将他放到地上说:
“没想到,你这个人倒如此性刚,也是一条汉子!”说着,在他的双眼上一抹,帮他盖起了睁着的眼皮。
菊花娘子葛倩一见,痛不欲生,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
“贼汉子,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不管呢!”
说话间,她情绪低落,剑法凌乱,东倒西歪;而林双雄看着也心软了,把她的双剑打脱于地,放任她跑去伏在丈夫的尸身上嚎啕痛哭起来。
大家见此,也不再为难她,都随着潘帮主默不作声离开了!
穿过大路,他们沿着一条石径小路开始翻山,才转过一座山脊,下到一片枫林;陡然,眼明的林双雄发现,前面路旁横卧着一个人。
这人身穿紫袍,脚踏熟牛皮靴,胸前抱一柄不带装饰的松纹古剑;头枕一个黑布包袱,用遮阳笠罩着面部,隐隐露出一段系在头发上的蓝色头巾。样子十分闲散,怡然自得,俨然是以苍天为被,以大地为床,也不怕才狼虎豹,更不惧强盗路匪。
见此,潘帮主一举手说:
“停!”
大家也都戛然止步,邓忠率先跑过去,倒提离别钩,朝那弯曲着一条腿,仰面盖着遮阳笠的人,客客气气地问了一句:
“敢问大侠,是打劫,还是青龙帮的伏兵?”
“就算饿死也不打劫,纵然穷死也不会做青龙帮的走狗!”只见那人,躺在那里不急不慢,悠悠地说。
“那你究竟为何!”这时,林双雄也忍不住问。
“等一个敌人,帮一个朋友!”对方依然冷冷地说。
于是,大家面面相觑,都看了看帮主潘远强——看他如何处置眼前这件蹊跷古怪的事。
就在这时,他们陡然听得,身后雷鸣也似的有人大喝一声:
“潘远强,你给我站住!”
大家一惊,猛然回头,只见一个面阔口方,身穿赭黄袍的中年汉子,神采斐然,手提一柄钢刀,朝着他们大步流星追了过来。
见此,郑勤吃了一惊!因为他认识来人——来者正是快意林客栈老板张进才。在他印象中,这个老板和和气气、斯斯文文;可是,眼前他手中提着一柄单刀,那种威风凛凛的气势,似乎谁都不能否认他不是一个惯于使刀的能手。
他认为,双方他都认识,这件事情他可以从中调解得开;因此,他不等巨鲨帮帮主潘远强迎上前去,便当先走了过去,并迎着客栈老板张进才拱一拱手说:
“张老板,别来无恙,您找潘帮主有什么事吧?”
“找他报仇雪恨!”张进才看着潘远强怒目而视,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说。
“张老板,您与潘帮主之间有什么恩怨?何必要刀剑相向呢!”郑勤连忙拉住他的手说,“潘帮主光明正大,他从来不会愧对了人的!”
“他不会亏对人,只怕阎王也要改行了!”说着便要冲上来,却被郑勤死死抱住不放。
这期间潘远强正在极力思索,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有没有欠下他所说的不共戴天的血债;但是,他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来——在何时何地与这个人接过梁子。因此,他便问对方:
“朋友,想必你是记错了,我潘某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但我确实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还欠下了你的什么血债!”
对方将刀一指,喝一声说:
“你的确没有见过我,我也不屑于见到你这个假仁假义的臭帮助,但是你怂恿手下,作恶多端,你就得为他们的做作所为,承担你应该承担的血债!”
说着,他大手一拨,将郑勤拨开一边,接着飞身一扑,朝着潘远强挥刀而出。俩个堂主见对方来势凶猛,奋力遮格;岂料,不是对手,才一碰上对方的刀叶,竟被震得飞了出去。
见此,潘远强翻身向后一掠,跳出两丈开外,却惊讶地脱口叫起来:
“朋友,好强悍的刀法,在江南地面上能够使出如此精湛强悍刀法的人,除了多情刀客任飞云,我实在想不起,当今世上还会有谁的刀法,能让我退避的人!”
“哼!算你有点见识,”任飞云说,“可惜,我们却成敌人。”
说着,他又纵身飞起,将手中刀从上、中、下三路,朝潘远强铺天盖地砍来。
第三十三章:凌空一剑泯恩仇()
陡然间,蓦地传来一声龙吟,人们惊悚回头,只见那个拦路抱剑而卧的剑客,平地跃身飞起;寒光一闪,他的宝剑已经出鞘——带着一束森冷的寒光,射向了多情刀客任飞云朝着巨鲨帮帮主潘远强劈下的那无情一刀!
紧接着,当的一声响亮!但见,电光火石处,多情刀客任飞云大侠的快刀,已被剑客的快剑震开;一场生死较量,就此瞬间化解,众人暗暗称奇。
但谁也猜不透,这个剑法惊人的侠士是谁,因为他那顶遮阳笠戴得很低,几乎遮去了他的半张脸,只让人看得见他的下巴尖和两边的腮角,有一些拉拉杂杂的胡渣子,俨然是个饱经风霜的一条好汉。
“朋友,好厉害!”多情刀客任飞云,翻身落在剑客两丈开外,惊悚地脱口叫道,“这是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遇到过最剑法!”
“那是任大侠刀下留情,承让晚辈!”对方淡淡地说,他的语速不疾不徐,似乎永远都是那种低沉平稳的调子。
“看这情形,朋友今天是要与我为敌了?”任飞云冷冷地问。
“不是。”
“那是要与这个臭帮主为敌了?”任飞云用刀指着神秘剑客身后的巨鲨帮帮主潘远强问他。
“也不是。”剑客依然冷冷地回答。
“那你想怎么样?”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是来解怨的!”神秘剑客说,“俩位大侠都是当今江湖的翘楚人物,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死,眼下大敌当前,我希望俩位英雄前辈,捐弃前嫌,同仇敌忾!”
“哈、哈、哈!”多情刀客任飞云听了,洒然发笑,只不过他的笑声中表达的不是欢畅,而是极度的悲伤,他忽然止笑厉色说,“不可能,就算是死,我也不能忘记这段血海深仇!”
而这时,巨鲨帮帮主潘远强也接过话茬说:
“任大侠我敬你是条汉子,刚才的事情既往不咎,但是你也不要咄咄逼人,我潘远强岂是任人欺侮的!”
“哼!你不要以为,仗着有几个帮手,今天你就可以逃过一劫!”任飞云说,“实话告诉你,今天这片枫树林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哼!笑话,今天我潘某人要是用了半个帮手,也算我输。”潘远强愤慨地说。
“那还愣什么,动手吧!”
俩人怒气冲天,才要火拼,却被戴遮阳笠的神秘剑客冷喝一声制住:
“谁敢动手,就请他先问问我手中这柄剑同不同意!”
俩人一听,相互一望,面面相觑,谁都清楚,这个剑客的本领,并自己之下;所以,目前他们谁都不敢不听,因为,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和这样一个武艺高强的人为敌!
正当俩人犹豫不决的时候,那神秘剑客除下遮阳笠,往身后一甩,咄的一声!便钉入了身后的大枫树上。再一看,多情刀客任飞云讶然惊呼起来:
“南少侠,原来是你!”
听闻此言,巨鲨帮帮主潘远强心头一凉,情知自己又多了一个劲敌了,心下暗想:
“今番当真是必死无疑了!”
就在这时,南剑的一番话倒让他有惊无恐,他朝任飞云拱手一揖说:
“任前辈,承蒙错爱,那晚让我们在那所温馨的屋子里,度过了一个平安美好的夜晚。但是,我今天不管你高不高兴,只想说句公道话;刚才你们都在气头上,对彼此说的话也没有在意!”
他又回过头来,朝巨鲨帮帮主潘远强拱手一揖说:
“刚才潘帮主也说了,他并没有直接与你结怨,很可能这是他的某个堂主做出来的事情;所谓十个手指头各有长短,你为什么不能听听他的解释呢!”
“南少侠今天此来,就是要阻止我截杀这个混账帮主吗?”任飞云怒容满面的说。
“当然不是!”南剑说,“我知道巨鲨帮帮主潘远强今天要过江来扫祭义兄亡灵;我也知道,他去了青龙帮总会与那帮蛇鼠一窝的人谈不到一起;所以,现在我就在这里那个隐藏在青龙帮中十分可怕的敌人!”
“喔!他是谁,怎么会让南少侠也觉得可怕?”这时巨鲨帮帮主潘远强脱口问。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南剑悠悠地说,“我只看到他戴着一张熟铜面具,手持一把金骨画扇,是我目前见过最可怕的一个敌人!”
“所以,你就想让我们一起来联手对付他!”任飞云问。
“是的。”南剑说,“他的功夫已经到了非常恐怖的地步了!”
“不管铜面人有多可怕,只要眼前的这桩仇恨没有消除,我就不可能和我的仇家联手抗敌!”任飞云坚决的说。
“那你们就赶快把恩怨说清楚,”南剑一副焦急的神情说,“恐怕铜面人就要来了!”
众人见他神情如此凝重,虽然没有见过铜面人,但从他此刻的神情中,已感受到了恐惧!
“任大侠,潘某人实在记不起,在哪里与你接过深仇,”潘远强走过来几步,俩人大约相聚两丈开外,和南剑并排站着与他说,“恳请你,把事情的详细经过与我说一说。”
“南老弟所言极是!”任飞云转念一想,情知自己刚才过于冲动,因此与南剑回礼一揖;随即又转过脸去,看着巨鲨帮帮主潘远强说,“我却问你,宋宣可是你帮中的一个堂主!”
“宋宣!”潘远强愕然地点了点头,神色陡然变得忧伤起来,随即他深深叹息了一声说,“不错,他曾经的确是我们巨鲨帮的一个堂主,只不过……”说到这里,他声音哽咽,喉咙语塞,再也说不下去。
正当大家不明其意,任飞云由于心中仇恨似火,便顾不得许多,更加愤怒地追问:
“只不过怎样!”
因此,知道情况的江油堂主邓忠走上前来,接过话茬,朝任飞云拱手一揖说:
“任大侠、南少侠,诸位听邓某一言。我们帮主之所以讲不下去,那是因为,他一提起这个宋宣堂主,就让他想起十五年前的那桩痛不欲生的往事!”
“哦!”南剑见此,郑重地问,“莫非这件不堪回首的往事,就是任大侠所说的那桩血案!”
“这个我就不清楚,”邓忠深深地叹息一声,接着说,“我只知道这个宋宣是潘帮主的亲外甥,而他却是潘帮主大义灭亲,亲手毙于掌下而亡的;并且,时至今日,潘帮主的姐姐至今寡居山林,独守凄凉,再也不肯原谅他!”
说到这里,邓忠也悄然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