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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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未了,旁边已经插进来一个声音,低低的,略有些疲惫的沙哑:“子博,你是在说我吗?”
闻得这个声音,电话那头的何天翼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他“啪”的一声将电话挂断了,这样的反常,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曾经那样渴望见到她,听到她的声音,但是,当她的声音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的听觉中时,他又胆怯了,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的胆怯,他是什么也不怕的,对一切都无所畏惧,只有她,才可令他这样的小心,这样的心软如泥——
何天翼的声音忽然消失不见了,只有一阵“咚咚咚咚”的杂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陆子博怔怔的握着话筒,虽然没有回头,可那声音中却盛满了惊喜:“你看,你一说话,就把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何天翼给吓跑了。”
叶飘枫在他的身后“啊”了一声,最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样子,我应该多吓吓他才对。”[ ·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陆子博缓缓的转过身去,见叶飘枫犹自站着,那脸上虽然挂满了笑容,可眼睛里有的却只是空洞,乍一看上去,倒像没了魂魄一般,佣人们早就退了出去,宽敞的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沉默无声的对视着,窗外,是雨后阴沉沉的天幕——
陆子博惊了一跳,他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叶飘枫的身体已经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轻飘飘的跌落在客厅的羊毛地毯上,陆子博大叫了一声:“飘枫!”与此同时,他向前奔了几步,一把托起了叶飘枫,心急如焚的朝外喊道:“医生,快给我叫医生来。”
那边厢,何天翼一个回头,正听见一阵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他大步的冲到门后,外面开锁的那人已经推开了房门,门刚开,一股香味随之便急不可耐的钻了进来,闻着这香水味,何天翼咬着嘴唇笑了笑:“陈大小姐,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进来的人正是一脸不悦的陈美男,她好像早就料到何天翼的存在一样,所以连半点惊讶的神色也没有,只把一双叫泪水哭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何天翼看,何天翼在她的注视下倒也自在,自己找了个地方施施然的坐下,同时招呼陈美男道:“你坐啊!坐下说话。”
陈美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也不坐下,只是抱着手臂,斜睨着何天翼道:“你这个人倒也有趣,死到临头了还这样自在。”
何天翼指着自己的鼻子自言自语道:“我死到临头了?哎!真是怪了,这两天我好像总听到这句话,而且都是听女人说的,所以说,女人真是麻烦呀!”
陈美男冷笑着接过了他的话:“没错,女人就是麻烦,所以你在我面前得小心一点,否则的话,我随时都能叫你去死,外面布满了军警,只要我把你的名字说出去,你以为你还有活的可能吗?”
何天翼别过脸去,一脸的惋惜:“陈美男,你出身好,脸蛋长得也不错,就是脑子蠢了一点,若不是看在陆子博的份上,我真想叫你自求多福,到现在你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吗?你以为外面的那些军警可以让你随便接近吗?他们到底冲着谁而来你知道吗?陈美男,你给我乖乖的待在房间里不要动,否则,你才是死到临头了。”
陈美男依旧只是冷笑,好半天才冲着何天翼喊了一句:“滚!你给我滚!”
何天翼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正想抬腿就走人,陈美男却忽地拉住了他的袖子,哽噎了很久才道:“何天翼,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你既然想帮我,不如想办法把我送到江南去,只要你依了我这一件事,来日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何天翼难得的叹了一口气:“这个我没有办法帮你,不是我做不到,而是你没有必要去江南,你等的人不日就会来到湘西,他会来找你的。”
陈美男松开了手,下一刻就恢复了她一贯的盛气凌人:“既然这样,那你就下去吧!”
等何天翼头也不回的走出去后,陈美男这才踱到电话机前,她的表情有一些犹豫不决,以至于她的声音都走了样,她拨下一个电话,许久才说:“爸爸,何天翼又来找我了。”
她哪里知道,何天翼其实还站在门外,那扇门也并未合拢,等她挂掉电话后,何天翼这才合上了那扇门,自言自语道:“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天色渐晚,暮风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湿气,这样粘稠的风,透过车窗吹到江策的脸上,不由分说的拨乱了他的头发,他半闭着眼睛,脑子一刻也没有停顿过,有些念头如同春雨过后的笋,正急不可耐的等着破土而出,副官在一旁低声询问他:“少帅,今晚,去叶小姐那边吗?”
江策蓦地睁开了双眼,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似有笑意掠过,副官立即就会过意来,当下就吩咐掌车夫道:“去梅苑。”
话刚落下,黑色的轿车马上一个急转弯,片刻就驶上了一条风景秀丽的沿河小道,江策从车窗往外看,不经意间看到一处庄园,气势之华美,布局之精巧,实在称得上是江南之最,而是随意的问了一句:“这是哪位江南名流住的地方啊?”
掌车夫恭敬的回答道:“禀少帅,是江南陆家。”
“哦!江南陆家?”江策微微颔首:“这么说来,是陆子博的家了?”
那掌车夫连忙接过了他的话:“正是,少帅,陆子博先生是陆家的二少爷。”
江策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随之就笑了:“既然路过朋友的家,理应去拜访一下长辈,停车!”
汽车发出“嘎”的一下刹车声,副官快步的奔下车,半倾着身子替江策拉开了车门,还不等江策下车,陆府的门房已经毕恭毕敬的迎了上来:“不知来的是哪位老爷,我好进去禀告我家老爷。”
江策的副官理了理嗓子,正要说话,江策已经抢先开口了:“哦!我是贵府二公子的朋友,路过这里,特向陆老爷子请安来了。”
门房笑着拱了拱手:“既是我家二公子的朋友,就请阁下稍等片刻,我回了老爷就来。”
三分钟后,同在一城的陆子博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是有朋友上门拜访,他哪有心思理这些,叶飘枫忽然病倒,早就乱了他的分寸,而是一挥手,随意打发了林伯去回话,没想到只过了四五分钟,陆老爷子的电话又来了,这一次林伯告诉他——是江策去了他家。
陆子博自然是一个错愕:“江策?他去了我家?”
林伯连连点头:“千真万确!正是江少帅!”
看着林伯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陆子博忍不住笑了:“林伯,亏你跟我了这么多年,就这点事你就变脸了,江少帅只不过是拜访我家老爷子而已,有什么奇怪的。”
林伯叹气道:“老爷在江南政商两界也是翘楚之人,你也知道,他在江南的名望之高非你可比,只怕江少帅别有用意啊!”
“哦!”陆子博正色道:“江少帅与我是光明磊落之交,断不会有什么事的,林伯你多虑了!”
林伯依旧是眉头紧锁:“但愿如此!现下江少帅在江南大刀阔斧的改制,今日还扣除了一大批军官与政府要人,听闻还处决了不少人,历来非常之时必出非常之事,飘枫小姐也是心力交瘁,否则怎么会昏倒呢?”
许久,陆子博都没有说话,他的眼睛聚焦在自己前方一米远的地方,直到开口之时,方才移开了目光:“林伯,你我也是有手段的人,对江少帅的所作所为自然能理解,只有这样才能让江南在最快的时间里稳定下来,他没有做错什么,换成是我也会这么做,只要江南能保得住,免受战火的波及,飘枫再怎样心力交瘁也是心甘情愿,只怕——”余下的话陆子博再也说不下去了,林伯倒也爽快,立马就接着往下说:“只怕江南是很难保住的,对江南身后的万顷江山来说,该舍的时候也得舍;只盼飘枫小姐能想得通就好。”
这一刹那,陆子博的心里忽然一空,他颓然跌坐下去,满脸的苦笑:“若有这一天,世上就不再有叶飘枫了!”(
正文 满腹相思都沉默
(7)
一路急奔,脚下的鹅卵石小径,把人的脚硌得生疼,陆风涛一边快步的走着,一边暗暗思忖:江少帅此番前来,到底用意何在呢?博儿又是怎样成为他口中所谓的朋友呢?到底是疑虑重重,所以在见到江策的那一刹那间,陆风涛居然有一些失态,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模样英俊,态度谦和,真的是那个权动天下的江少帅吗?若不是管家在一旁提醒,他差点忘了请客人入座了,好容易才回过神来,陆风涛忙不迭的招呼江策道:“江少帅屈尊舍下,老朽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江策抢先一步,扶起了连连向他欠身的陆风涛,含笑道:“老先生如此说话,真是折杀江策也,倒是江策唐突了,理应早一些来问先生好才是。”
因为来得急,陆风涛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江策扶他坐好后,这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彼此寒暄着喝过一盏茶,江策方才笑道:“江南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江策年少时就心生向往,到这里一看,果然是如诗如画,倒比诗上写的还要好。”
陆风涛一时吃不准江策说这话的用意,只得附和道:“江南虽好,可也出不了少帅这样的人物啊!”
江策哈哈一笑,摇头道:“老先生过奖了,江策不过是靠着祖上的荫庇,方才有了今日的小小成就,幸得老先生家的二公子鼎力协助,我才能来得了这里,所以,您家二公子才是真正的人物啊。”
一谈到陆子博,陆风涛更是不敢多言,不知为何,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谦恭有加,与他谈笑风生,可自有一番凌人的魄力隐隐而出,叫他时时谨慎,不敢多言,只得再次附和道:“小儿能为少帅做事,也是他的福气,老朽脸上也有光啊。”
他的不自在,江策自然看在眼里,眼见着天色晦暗,陆府的仆人正准备掌灯,他便起身告辞,陆风涛礼貌的一再挽留,到底还是留不住江策,江策上车后,吩咐副官道:“晚一点再去梅苑吧!现在送我去军部。”
江策的临时行辕设在江南城北,距叶飘枫住的地方倒也不远,从他办公室的窗户往外看,恰好能见着叶飘枫房间的窗台,近日来他调齐重兵压境江南,军务自是颇多,每日里忙得连歇一下眼的工夫都没有,加之湘西的事物也甚是棘手,件件都要他亲躬亲为,他的神经无一放松之刻,这才步入办公室,黎干的电话就从湘西打了过来:“少帅,湘西有好几拨人都注意到何天翼了,其中有一伙是东洋人。”
江策一抚额头,点头道:“这是自然,有何天翼替我们牵制他们的视线,下面的行动就看你们了。”
黎干回答道:“属下明白!只是,何先生并不知道我们另有计划,属下只怕他知晓后会,会……”
“你以为他不知道吗?”江策叹息道:“有些事情不用明说,一切都在他心,他是何等人物,骗不了他的。”
“那,那……”黎干的语气更是犹豫:“何先生的安全恐怕就不那么乐观了,属下不敢保证他能全身而退。”
江策摇头道:“他的安全不用你来保证,他自己能保证,我相信他有全身而退的本事,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明白吗?”
在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江策的视线穿过窗户外越来越暗的天色,落在叶飘枫所住的小楼上,奇怪的,她的房间一片漆黑,好像主人并不在那里,他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安,按下铃闸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