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刀客-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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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杀大笑道:“这次金兵丢盔弃甲,吓得连丸蛋都差点掉下来,看以后还敢不敢来招惹咱们。”陆飞道:“大小姐面前别口无遮拦。去吩咐厨房把酒菜热一热端上来,为堡主洗尘。”洛天初摸摸肚子道:“太好了,我都快饿昏过去了。”
不一会儿,饭菜齐备,众人围桌而坐,推杯换盏,满堂大笑。柳少卿吃了两口便起身离席,他见令雪儿吃下两杯后脸蛋红扑扑的,好像一颗熟透了的苹果,稍有醉意的眼睛泛着迷人的光芒,侧头关注着洛天初,丝毫没在意自己的离开。柳少卿苦笑一声,默默离去。杜杀见他离席,不满道:“这人好不知趣,正是热闹当口,说走就走,好不扫兴。”陆飞笑道:“他能坐到现在已是给了我们面子,你就别埋怨了。”杜杀不忿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看不惯他那副骄傲的模样。”洛天初道:“人家确实有骄傲的资本,不服不行。其实柳庄主极重义气,一诺千金,正是我辈中人。那种不友好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杜杀道:“是,属下知错了。”洛天初忽然对令雪儿道:“你觉得柳庄主怎么样?”令雪儿笑道:“你说好就好喽。”洛天初暗叹了口气,知她会错了意,也知她心里只有自己,不禁暗感愧疚,虽然以后他们仍会成婚,但有些事就像是一张白纸,揉皱后就恢复不了原来的样子,更何况他本就无意成婚。朱雨时忽然道:“吃完这顿酒我就回长安看看新生的孩儿,要好好取个名字才行。”席间一阵沉默,知情的人都垂下目光不敢与他对视。朱雨时发现众人神色古怪,不安道:“这是怎么了?”洛天初心知已无法隐瞒,便道:“你随我来房中一趟,我有些话对你说。”朱雨时见他神色凝重,有点害怕道:“你。。。你别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洛天初心里沉痛,道:“你跟我来就是了。”
二人离席来到房间,洛天初见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担心道:“我还没说你的脸色怎就如此难看?生病了么?”朱雨时眼圈一红,哽咽道:“是不是关于月莲?”洛天初吃惊道:“你。。。你知道了?”朱雨时摇头道:“最近几天月莲总在梦中向我辞别,还问我是否跟她一同前去,我虽不知她要去哪,但已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快说是不是她出事了。”洛天初只觉如鲠在喉,难以启齿,最后鼓足勇气道:“是,她已经去世了。你。。。你节哀顺变吧。”他真不知该如何劝慰,又怎能劝慰的住。
朱雨时并没有做出剧烈的反应,只是身形有些稍稍不稳,扶着桌子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闷下。嘴唇颤抖了几下才说道:“月。。。月莲身体康健,绝不会因生病而死,是谁害了他?”洛天初在他对面坐下,道:“是宋连峰。他和金兵一起偷袭了长安,他趁乱去你家杀害了月莲。当时我和雪儿虽赶到了现场,却仍未救下弟妹,要说我也有责任,是我救人不利,你骂我几句也好,别憋在心里。”朱雨时听罢又倒了一杯酒闷下,缓缓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知你一定尽了全力,我怎会怪你。”洛天初道:“我知道你现在的想法,我和你一道去把宋连峰那畜生给宰了好不好。”朱雨时握紧拳头,狠狠道:“我不用别人帮忙,你也不用。我要自己为月莲报仇!我现在就回长安去。”洛天初只好道:“那我和你一起回去。”
洛天初先知会了陆飞他们,又去找柳少卿问他可愿同去,柳少卿道;“我现在还不回剑气山庄,闲着也是闲着,去长安住一段时日也好。”随后洛天初,朱雨时,柳少卿,令雪儿四人一起赶往长安。一路上朱雨时低头不语,三人不敢打扰他,陪他默默策马前行。中途休息过一次,也全都缄默无语。清晨时分回到了长安。被破坏的城门已被换过,城门紧闭还未到开城的时辰。洛天初在城下叫开了城门。
城中的尸体已被清理,但多数屋墙上仍残留着烧过的焦黑痕迹,血渍也随处可见。好在硝烟已过,城市又沐浴在温和的晨光下。多数人还未起床,街道清冷,马蹄声显得格外空荡,四人转过街角,在胡同中穿梭,不多时来到李府门前。见匾牌上垂着白布,挂着白花,两侧贴着一副挽联“桃花流水风带去,佳人惠子何处寻。”一看便是严魏风的笔迹。他们怀着沉重的心情跳下马,朱雨时拍打门环。一名门房先生前来开门,见到朱雨时便哭道:“老爷你总算回来了,夫人她。。。她已经去了。”朱雨时木然点头道:“人在哪?”门房道:“夫人的灵堂就设在大厅,棺木也在那里,我这就去通知大家老爷回来了。”朱雨时道:“先别惊动大家,我想先和夫人独处一会儿。”门房老先生哭道:“是。”
灵堂内白布悬挂,肃穆冷清。供桌上点着白蜡,燃着香火,摆放着各式贡品,正中一座灵牌上写着“贤妻何月莲之灵位”。正中摆放着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洛天初,令雪儿,柳少卿轮流上香祭拜。朱雨时一语不发,低着头呆呆的望着地板,道:“你们都出去吧。”三人不敢多说什么,一言不发退了出去,洛天初轻轻掩上了房门。就在那一刹那,里面传来了嚎啕的大哭声。(。)
第十章 为情约战(上)()
朱雨时走出灵堂时眼眶含泪,布满血丝,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连腰都挺不起来,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门外已聚满了人,有心疼儿子默默垂泪的李氏,也有怀抱婴儿的姜奴儿。洛天初在人群中叫道:“来看看孩子吧。”朱雨时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两步,坐在了台阶上,木然的望着脚面。洛天初让其他人散去,只留下李氏,姜奴儿和孩子,让他们去安慰朱雨时。李氏坐在儿子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后朱雨时忽然扑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姜奴儿也陪着他们哭,怀中熟睡的婴儿也被吵醒,也哇哇哭闹起来。令雪儿被眼前的场景打动,忍不住抽泣起来。洛天初道:“让他们一家人先团聚吧,我们晚点再来探望。”
三人出了李府,柳少卿知趣离开。洛天初和令雪儿在长街上漫步。此时商贩都已出来营业,他们在一家卖羊肉泡馍的小桌旁坐下,各要了一碗吃了起来。长安的羊肉泡馍闻名于世,而最正宗的也只有街边才能吃到,这种民间小吃在大馆子里都缺少一种风味。令雪儿边吃边叹息道:“希望小朱看见孩子后能重新振作起来,看到他那么难受我也想哭。”洛天初道:“他已经够坚强了,比我预料的要好。”
令雪儿道:“如果死的是我,你会不会像他那样伤心难过。”洛天初道:“又在说什么傻话。”令雪儿叹道:“我只是触景生情罢了。”洛天初道:“令堡主和钟大哥对我恩重如山,血刀堡所有人都是我的良师益友,我的生命已属于血刀堡,已没有精力去照顾儿女私情,若是冷落了你或做错了事绝非我的本意,希望你能原谅。”令雪儿点头道:“我懂得,我从没有怪过你。”
洛天初沉默了一下,缓缓道:“其实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子不该这样成年累月的等候一个随时可能会死的人。你理应更加幸福才是。”令雪儿道:“是否幸福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觉得幸福就可以了。”洛天初顿了顿道:“如果出现一个人爱你胜我十倍,我希望你跟他走。”令雪儿忽然抬头凝视着他,重重放下了筷子,厉声道:“你说什么?”洛天初不敢看她,低着头道:“我只是怕耽误了你。”令雪儿拍案而起,抬手向他脸上打去。洛天初下意识的抓住了她手腕,惊道:“你这是做什么?”令雪儿瞪着他道:“本以为我们心有灵犀,谁知你竟如此陌生,真是看错你了。”说罢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洛天初拉她不住,却也没有追赶,迎着行人好奇的目光站起身来,在桌上放了五文钱,转身离去。他回到府衙找来崔兴议事,崔兴则带来了这段时日所有批阅的公文和事项开支,洛天初翻了几页就合上不看,道:“你办事我信得过。你是长安太守,以后这种事不必再向我禀报。”崔兴道:“非是在下不识抬举,只是堡主对任何人都不能完全信任,都要有所保留才是。”洛天初道:“粘罕偷袭长安,要不是崔兄领着全军退入皇城坚守,长安已然易主。崔兄乃此战第一功臣,更救了我全军将士,我没有理由不信任崔兄,还请受我一拜。”
崔兴大为感动,忙快步上前扶住他胳膊道:“都是属下分内之事,堡主何须言谢。”洛天初道:“当时局势对我军十分不利,投降合情合理,崔兄却选择了战斗,这已不是分内之事了。”崔兴笑道:“要是换成陆飞或顾遥他们是不是就是分内之事了呢?”洛天初笑了笑道:“这不一样。”崔兴笑道:“他们都是堡主患难与共的生死兄弟,而我以前则是齐国官员,所以他们战斗是分内之事,而我投降是合情合理,是这样么?”洛天初苦笑道:“崔兄别误会,我没有这个意思。”崔兴笑道:“堡主不用解释,我只希望堡主以后也把我当兄弟看待,这样我做事也是分内之事了。”洛天初喜道:“当然,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了。”
崔兴笑道:“那我们说正事吧,不知堡主把属叫来有何吩咐。”洛天初道:“当然还是我弟妹被害一事,现在就这件事最让我头疼,小朱伤心欲绝,我也不知该如何劝他。”崔兴道:“这件事确实不幸,属下能做些什么。”洛天初道:“我想请你以我的名义写一封信,把这件事婉转的叙述一下,亲自去一趟龙虎山正一派,将信交给二当家何仁瑾。二当家是弟妹的父亲,小朱的岳父,前去报丧的人也要是位体面人,只有崔兄合适。”崔兴道:“小事一件,属下定把事情办妥。”洛天初道:“还有,你路过潼关时请陆堂主派兵把一个叫撒离喝的俘虏押到长安来。他是金国的大将,我要好好盘问一下他。”崔兴领命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崔兴离开后洛天初也离开府衙,他问守兵道:“大小姐可曾回来过?”守兵道:“大小姐适才回来过,进门时碰上了柳庄主,两人好像一道吃茶去了。”洛天初心想若能因此而促成两人倒也不错,便也不去寻找,自去朱府去看望朱雨时和孩子。
柳少卿坐在闲鹤茶馆二楼靠窗的桌旁,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杯,默默注视着将白酒一饮而尽的令雪儿,道:“来这里的客人都是吃茶的,只有你吃酒。”令雪儿已有了三分醉意,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道:“有酒卖的地方就可以吃酒,谁说来茶馆就一定要吃茶。”说罢又满饮一杯。柳少卿道:“我只知道你就算吃再多也解决不了问题。”令雪儿凄笑道:“我不吃酒就能解决问题么?这根本就不是我的问题。”
柳少卿轻叹一声,道:“洛天初惹你生气了吧?”令雪儿道:“是我生自己的气,我气自己怎么就那么没骨气,他说出那种话都对他狠不下心来。”柳少卿道:“他对你说什么了?”令雪儿不答反问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请你来陪我?”柳少卿想了想道:“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令雪儿点头道:“那你就不要打听我和他的事了。”柳少卿道:“别人的事就算说给我听也没有兴趣,但姑娘就不一样了,我真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姑娘为何如此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