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羽堂契约-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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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弥远笑道:“哪里哪里,我们也不过是恰巧路过,无意之举罢了。”
“话不能这么说,虽是无心,却能说明我们之间有缘分呐!”元敬阳觉得和史弥远聊天,比和潇湘宫的人在一起倒是轻松愉悦不少。
史弥远淡淡一笑,继而略微摆正颜色,道:“虽说挑事的是成都刀马社的人,但你们毕竟在城内大街上公然斗殴,还打死打伤数十人,不怕官府来抓你们吗?”
“这倒不用担心,”元敬阳道,“这岳州城内外的差役、厢军,几乎全部出自潇湘宫。开打之前,张副社已经知会过我们了,此事不论结果如何,他们都会替胜者摆平麻烦的。”
史弥远听了,放下了酒杯,有些出神地看着墙上的画轴,喃喃道:“想不到这个潇湘社势力竟如此庞大,若是不予以翦除”
“史兄弟,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史弥远道,“我在看这幅画。”
“画?”元敬阳转头看了看,道:“这画不就是画了几坨石头和树枝么,有什么好看的?”
史弥远呵呵一笑,道:“元兄台有所不知,这幅画乃是郭翰林于神宗熙宁五年所作的早春图,画中长松巨木、回溪断崖、岩岫巉绝、峰峦秀起、云烟变幻,以劲健笔法绘出早春气派,堪称上佳之作。”
禹边云细细品味一番,吟道:“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元敬阳道:“马上都入冬了,哪来的早春啊。”
史弥远微微笑道:“冬将至,春又晚乎。”
元敬阳看了半天也没瞧出来门道,他只是听到这幅画是百年前所作,还是上品,忍不住问问能卖多少钱。
史弥远忍俊不禁:“这墙上的当然是赝品,真品谁会随意挂在客栈里啊。”
“切,我当是什么宝贝,原来是假货。”元敬阳颇感无趣,继续和二人喝酒扯淡。
谈及禹边云出自眉州,史弥远竖起了大拇指,说当年三苏父子便是眉州人,尤其东坡先生苏轼,文采更是堪称大宋之冠。而眉州如今已成了读书人为之神往的地方。禹边云则笑着表示,眉州人确实喜好诗书,但真正成名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见二人聊起了文学,元敬阳不免感到无聊,加之又洗过澡,浑身疲乏,险些合眼睡着。
“啪——”禹边云从不离手的折扇敲了他脑门一下。
“你干嘛?”
“我们都在喝酒谈话,你凭什么就睡觉休息?”
“喝多了、喝多了。”元敬阳揉揉眼睛,掩饰道。
禹边云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还喝多了,我不知道你?山里人野肚子,连白酒都能连干三斤,分明就是敷衍我们。”
史弥远倒没生气,他年纪虽小,却语重心长地对元敬阳说道:“元兄台,虽说你有一身过人的本领,可光有武艺也不行,还要多读读书啊。不然就会被人笑称是‘吴下阿蒙’了。”
元敬阳睁大了眼睛,一脸愚钝:“吴下阿蒙,什么意思?”
“嗐,”禹边云道,“就是‘斗大字不识一筐’的莽夫之意!”
元敬阳精神又回来了,冲史弥远道:“唷喝,小子你可以啊,骂我都不带脏字的!”
史弥远微微笑道:“若是你听我的,多看看书,日后不但也能不吐脏字地骂人,我更会看你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这句又是什么意思?”
禹边云又给他解释:“这句就是说莽夫多读书,也能大有长进、受人尊敬。”
元敬阳琢磨后道:“这倒是好话。”接着,他斟满一杯,站起来,双手举酒对史弥远道:“史兄弟这句话我记下了,请容我敬你一杯。”
史弥远则正襟危坐,当真受了下了这一敬:“还望元兄不仅记住,而且照做才是。”
“那是自然。”敬完了酒,元敬阳又换回了诙谐的本性,嘻嘻笑道。
禹边云“嗯哼”了一声,使了个眼色。
元敬阳当即会意,也像刚才那样,恭恭敬敬地敬了一杯:“日后识字读书,还望禹先生不吝赐教。”
三人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藉。相与洽谈乎屋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第四十二章勤练马术()
“噗通——”
元敬阳一只脚卡在马镫上,上半身倒悬着杵在地上,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刚上马就被摔下来了。飞骊马半跳着小碎步,摆动了几下身体,将元敬阳彻底甩了出去。它抖动着发亮的鬃毛,喷着小口的热气,发出类似人怪笑般的嘶鸣,嘲弄地看着元敬阳。
耶律宓穿着一身御寒的连帽裘衣,半跷着二郎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头也不抬地吃着手里的一捧云英面。
注:云英面,由北宋文人郑文宝发明的一种美食,具体做法是将藕、莲、菱、芋、鸡头、荸荠、慈菇与百合混在一起,再配以瘦肉烂蒸,然后用风吹凉,在石臼中捣细,再加上四川的糖和蜜蒸熟,然后再入臼中捣,使糖、蜜和各种原料拌均匀,随后取出作一团,等冷了变硬就可以食用了。
“唉,我说,”元敬阳气喘吁吁地靠近几步道,“给我留着点啊。”
耶律宓食指刮下嘴角的一小块面点,用舌尖舔掉,微微抬眸道:“那就要看你的进度了。”
元敬阳翻了个白眼,又转身回去追飞骊马。
“马哥、大哥,行行好吧,你就让我上去一回吧!”
耶律宓只是冷冷道:“嗯,这称呼并无不妥,它是匹公马。”
飞骊马好似故意捉弄元敬阳一般,让他跟着尾巴在原地绕圈,可就是抓不到。
被折腾了半天,元敬阳有点急红眼了,唤起了好杀生的猎人本性,伸手摸向腰间。可就在他刚刚拔出武器的时候,一支箭飞来,打落了那把精钢匕首。
耶律宓射完箭,一言不发,把自己的配弓,所谓的“突厥传世弓”放回了手边。
元敬阳摁着发麻的虎口,心里埋怨道:你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掏钱买的。不就是会骑马吗?瞧把你给嚣张的。但表面上他还得表现地恭恭敬敬,毕竟学骑术还得靠耶律宓。
马分数品,飞骊马一食一石,可日行八百里,是上等良驹。这样的马自然脾气暴躁,心高气傲、桀骜不驯。元敬阳作为几乎从未接触过马的山民,一上来就借飞骊马来学习骑术,自然太难,若是先从驽马开始练习,循序渐进,效果则会好很多。只是畏于一匹三十两的价格,他连驽马都舍不得买。此外,他还有个小心思,要是自己一上来就能制服飞骊马,能让耶律宓对他另眼相待,省的整天摆着一张冷脸,说话爱理不理的。
此时的耶律宓抬起眼皮瞅了一身狼狈的元敬阳一眼,心里早就把他骂了一万遍。想当初第一次见面就脱了自己的上衣,要不是因为自己是契丹人没太多礼乐束缚,这一件事就够膈应一辈子的。现在这山猴子还要借我的马伴儿学骑术,老娘我每天还要擦马鞍呢!心里虽这么骂,元敬阳掏钱买的裘衣倒是照穿、零食也是照吃。
ps:裘衣不是亵衣,俩字区别很大,一个穿在外面,一个穿在里面。
在元敬阳又摔了两次后,耶律宓终于包好云英面,站起身来。
“一开始就想上马?看好了。”耶律宓伸出右手,四指弯曲并拢,然后手臂斜摆在体侧,走到飞骊马的右前方踱步。神奇的是,方才暴怒的马儿安静了下来,平头看着耶律宓,也跟着踱起了小步子。
“它认识你,当然听你的话啊。”
“这对生马也管用,你瞧清楚了,一点也不要记错。”
元敬阳仔细研究着耶律宓的动作,学着摆着手臂就朝马走了过去。
不料马儿受惊一般扬起后腿就将他踹飞了五尺远。
耶律宓神态自若地说:“马没看见你的时候,要从右前方靠近,千万不要从身后过去。所以说不要拍马屁,就是这个意思,懂了吗?”
眼冒金星的元敬阳从用全身力气喉咙里发出了表示明白的哼唧声。
“起来,别装模做样了,照着我刚才教的来一遍。”
元敬阳翻着白眼道:“我累啊,让我歇会儿吧。”
“严师才能出高徒,没听说过这句话吗?给我起来!”耶律宓走上前,抽出马鞭,扬手就要抽他。
元敬阳吓得一骨碌爬起来:“好歹我也是一位大哥,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动手呢?”
“怕甚,又没别人看见!过去继续。”耶律宓冲他的后腰就是一鞭子,心里满满的快意。
就这样日复一日,元敬阳总算学会了如何驾驭马匹,只可惜他只是学会了“如何”驾驭马匹,而没有学会驾驭马匹。因为飞骊马从来都不让他跨上自己的背,只要元敬阳一只脚踩上马镫,飞骊就必然发疯一般把他像坠树的猢狲一样甩下去。
耶律宓是专业人士,大概看出了缘由。一般来说,学会了技巧,多加练习,再和马匹熟悉之后,被摔个一两次就会被接纳了。但马也是有脾气好恶的,它们会挑主人,越是好马则越挑剔,尤其上等马对主人的性别还有要求,公马喜欢女主人,母马喜欢男主人。而飞骊马是匹正值成年的公马,相当厌恶元敬阳身上的雄性气息,所以不愿被他驾驭。
正好自己的宝贝马儿恰逢成年,不如怂恿元敬阳买一匹母马,让飞骊好好泻泻火。
“行了,差不多了。”耶律宓道。
元敬阳听到这一声,巴不得的一样忙停下来撑着膝盖喘着粗气。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耶律宓将纸揉成一团,随意丢弃后起身道。
元敬阳目光扫了下之前包着五两云英面的纸团,咽了口唾沫。
自靖康之后,宋朝疆土大大缩水,退到了秦岭淮河以南,早就丧失了良马产地,前文说过,擅用骑兵的买马社就因此衰落。这时节,宋军马匹数量很少,又因为驯养技术不及北人,一代不如一代,体型愈发矮小,甚至会被北方马匹的声音吓到,无法作战。
隆兴和议之后,宋金没有战事,一些北方人意识到马匹在南边能卖出好价钱,趁着边境畅通就带着自家的马就来卖钱。一开始这些人还赚了不少,但由于没有战争需求,后来马匹就有些卖不动了,马贩子们又纷纷带着马匹回去了。不过也有一小部分马贩不死心,干脆留在南方养马,期待发一波战争财。此时在岳州北郊就有一处马市,虽说里面的马都是二流马种,但也要比宋人的马强上许多,而且二流马如果杂交,也是有几率产出极品良驹的,这就要看有没有眼力了。
耶律宓带着元敬阳来到了马市外面,看到马棚上大雪积压,栏杆腐朽,竟是一片破败景象。
“没办法,不景气嘛。”耶律宓道,“走,进去看看。”
元敬阳耸耸肩,跟着走过围栏,没几步,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打人的声音。
第四十三章极北之人()
岳州马市虽是金国人开的,但经营马市的却是金国籍的汉人,与其他民族相比,汉人要更懂得投机,善于经商。不过有时过于投机会适得其反,如今破落的马市就是一个教训。
却说元敬阳和耶律宓刚进马市,就听到里面传来打骂的声音。二人连忙循声过去,见到三个粗壮的汉子正殴打一名矮小面黑的邋遢男子,一边打一边还骂道:“矬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