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羽堂契约-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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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个人骂过了,一个较为稳重的声音训斥他们二人:“来气能解决问题吗?人家谢三是凭本事吃饭,你们一个个的呢?老子看你们来气还差不多!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十次悬赏能抢得一两回我就得去庙里上香还愿了!唉,这回没抢到,在寻觅寻觅有没有新的悬赏令吧。”
这时,老二却说:“大哥,也未见得如此。我问过黎丘镇的居民,他们说的确看见四个黑衣男子都去过客栈,而且棺材铺曾在一天之内卖出去四口薄皮棺材,装的都是无头死尸。此外我还问过东平街上的丐帮子弟,他们说看见谢崇广只提了一个包袱去领赏金,想必还有三颗脑袋的钱可以挣到。”
老大沉默了片刻,而后骂道:“你他娘的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害的老子还多砍了两个无关的人!老子上个月到庙里进的香都白费了!”
“大哥息怒、大哥息怒。小弟也是事后才问到这些信息的。”
“下不为例。现在我们回黎丘镇。那另外三煞定是在客栈里被店家害了,运气好,我们说不准还能找到那三煞的脑袋。”当老大不是没来由的,遇事迅速做出正确的判断是必不可少的素质。
陈文溙将隔壁人的谈话听完,心中盘算:这几人回了黎丘,我设法在街上传点谣言,东平官府或许就会追查他们而不再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了。只是这济南四煞到底是什么人物,为何那么多人想拿他们的首级去领赏钱?隔壁几人提到过街上的丐帮子弟对啊,莫不如就这样干,正好一举两得。
第二九八章峰回路转()
用完早饭的会兰察理巡视了一遍被打开的府衙牢房,训斥了差人们一通,命他们速速追捕逃走的人犯。余怒未消的时候,他府上的老管家亲自赶到府衙,交给了他一封信。
“阿大亲来送信,是谁寄过来的?”
“是阿不罕大人。”
会兰察理不敢怠慢,立刻拆信阅读:近日有一众南人欲勾结忠义社逆贼行颠覆之举,各州府须得严查来往人口,一旦发现该批南人行踪,立即派本地兵马追捕,同时上报潞王,不得有误!
南人?会兰察理一个激灵:昨日抓捕的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不就是南人?耶律宓和他们在一起,难不成
会兰察理把书信折好,叫来一名差人,令道:“你即刻前往城西大营,以此书信为凭,命猛安、谋克搜捕越狱的那几个南人,不得有误!”
“遵命!”
一个时辰后,东平府数千兵马散往辖区各处,搜捕陈文溙一众。
幸亏是化了装,否则他们六人早就被抓回府衙了。扮作老头的陈文溙走在郊外的大路上,避让着急速驶过的百余骑兵,大冬天汗扑簌簌就下来了。禹边云一个学士,却扮作了五大三粗的猛汉,他拍拍被之前马队奔驰,溅在身上的雪,问道:“陈指挥,你不是说让道上的丐帮子弟帮忙散布谣言,还一举两得吗?怎么感觉你干过这事之后,情况更糟了呢?”
陈文溙看着远去的金人骑兵,嘴里骂骂咧咧的:“狗几把日的,不就是越了一次狱嘛,至于把军营里的人都派出来吗?”
他堂哥陈文瀚仿佛置身事外,平静地说道:“我早说过像我们这般几天转进百里,动不动就改道并不好。一没联系上忠义社分社,二又常常被金人或为金人卖命的人注意到。他们都有马,而我们——”他瞥了眼飞骊马,接着道:“相当于只靠两条腿。”
禹边云道:“到现在为止只联系上了开封的分社,其余十多个分社是一个也没找到啊。”
陈文瀚道:“而且开封的分社还与潇湘社有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禹边云不解:“潇湘社和忠义社还有联系?他们也不是一派的呀。”
“先别管那么多了,看见那几个人了吗?其实我一出城就在跟踪这几人了。”陈文溙遥指百步开外的三个人,道:“逮住他们。”
赏金猎人有好几种,一流的的如谢崇广,总能在悬赏令刚发出来的时候就捷足先登,获取巨额赏金。三流的就只能跟在一流二流的后头,前面的人吃到肉了,他们运气好,才能偶尔弄到一口汤喝喝。而被辛秀以一人之力擒住的三个倒霉的兄弟,就是标准的三流。
“你们几个,姓甚名谁、年纪几许、家住哪里、做什么营生?”因为习惯,陈文溙脱口而出的就是这么几句话。
那三人跪地叩首,苦笑道:“这位大爷,您怎么一开口说的话和知府大人一模一样啊?”
“知府大人?你们见过知府大人?”
三人迟疑稍许,点头答应:“是啊。”
有点意思。陈文溙轻笑一声,而后道:“你三人听着,我等是行走江湖数十年,杀人不眨眼的恶人。现在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须得如实作答,否则刀剑伺候!”
三人畏怯如鼠,连声答应:“是是、大恶人、不、大侠,您尽管问吧。”
经过拷问,陈文溙等人得知,原来为同忠义社对抗,除了收编北方暴雪坊外,金人还召集了一群投诚的武林人组建了另一个隐秘的江湖组织,协助北方暴雪坊,残害巡社义士。但就在一月前,该组织中的人大部分陆续被杀,只逃了济南四煞。金国朝廷经过仔细调查,才知济南四煞竟然是忠义社的人。为了稳定大定之治,金国官府不便泄露有关该组织的信息,所以让安排在民间的富商以个人名义发布悬赏令,追杀济南四煞,当然若有可能,活捉他们获悉忠义巡社所在更好。于是才有了陈文溙等人在黎丘镇客栈所遇见的那些事情。
三个三流的赏金猎人道:“我等找不到真的济南四煞,又因生活所迫,出于无奈才杀了黎丘镇客栈掌柜和小二,拿他们的首级领赏,而那富户却叫我们从府衙后门进去找知府大人。会兰大人见我们拿不出济南四煞的贴身物品,很快就识破了我们的歪主意,相当生气,赏了我们一顿板子把我们赶出来了。”
陈文溙啐了一口,骂道:“狗几把日的,早知道那黑衣人是忠义社的,当初就该出手救他的!”那三人忽听陈文溙说出这话,不免诧异。陈文溙意识到自己失言,以呵斥作掩饰:“看什么看,我脸上有东西吗?”三人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陈文溙又轻啐了一口,冲其他人使了个眼色,而后站起身掸掸衣服上的灰尘,像是歇够了要重新上路的样子。
三个三流猎人以为自己也可以走了,也打算起身离开,却没想到辛秀、陈文瀚和平重衡三人分别用各自的短兵给他们抹了脖子。
陈文溙看看空旷无人的四周,对其他人道:“把他们扔雪地里就行了,估计也没人会管。”辛秀干完了活,收了匕首,问:“那陈指挥,我们现在去哪儿?”陈文瀚道:“当然是去黎丘镇啊。”陈文溙微微一笑道:“二哥这回总算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六人在夜间赶到黎丘镇,再次找到那家客栈,破门而入,四下里搜寻被掌柜收纳好的济南四煞中三个的贴身信物。两个陈指挥和禹边云都认为若能找到济南四煞的信物,便可以凭信物联系上东平一带忠义社的人。
“太暗了,麻烦先生点根蜡烛吧。”
“好。”
禹边云摸到堂内八仙桌上的一盏烛灯,点亮之后却吓了一跳。
“先生怎么了?”陈文溙抬起头向着禹边云面对的方向看去,也吃了一惊。
第二九九章终见巡社()
禹边云和陈文溙之所以吃惊,是因为他们看见堂内出现了一尊人形石雕,而那石雕竟然开口说话了。
“济南四兄弟就是被你们所害吗?”
禹边云从震惊当中恢复过来,答道:“不是,我们只是来找些东西。”
那石雕的语气放柔和了些道:“我知道不是你们杀的,如果真是你们杀的,他们兄弟的首级早就被你们带走了。”
“对、对,确实是这样。”
石雕又问:“夤夜来此,只是为了找东西?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陈文溙忽道:“我们除了找东西,就是找你的。”
石雕的眉毛竟然也会皱:“找我?”
“不错。”陈文溙拿掉了脸上的伪装,露出真容,同时掏出腰牌一亮,道:“皇城司指挥陈文溙,奉大宋皇帝之命,前来召集忠义社义士南归。”
众人都惊住了,因为他们发觉,这是陈文溙在北上以后第二次在陌生人面前报出了自己的真名,而第一次是在开封陈留县。
石雕一般的男子面露惊异之色,盯了陈文溙许久,方才道:“此事我做不了主,还得面见社主,请大人亲自与他商量才可。”陈文溙欣喜,道:“那还请兄弟带我们去见社主。”那男子朝门外看了一眼,有些不放心地问:“外面那个骑马的人”陈文溙知道他问的是耶律宓,答道:“那是我的内人,兄弟尽管放心。”
“胡言乱语的腌臜货,谁是你内人了?”耶律宓要不是髌骨有伤,上马下马都要人扶,脚都不能放进马镫里受力,这会儿都得下来和陈文溙拼命。
陈文溙冲忠义社男子笑道:“内子脾气火爆,兄弟原谅则个。”
“喔,没事没事。”那男子站起身,脑袋几乎达到二楼高度,他抓起阔背刀,正要说“几位随我而行”的时候,镇上响起了密集马蹄声,乍一估计,约有百十号人。
“各家各户,开门掌灯,各家各户,开门掌灯,等候查验!”
听到金兵搜查各户人家的动静,男子疑道:“怎么回事?”
陈文溙道:“实不相瞒,东平府的金兵四处搜查,恐怕就是为了擒获我等。”
禹边云道:“不过我等化装,应当可以侥幸对付过去吧。”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男子的痛叫:“军爷,我这是真胡子啊!”
禹边云顿觉尴尬。金兵也不是混饭吃的白痴,既然知府叫他们严查,易容术什么的都在他们的检查之列。
“那让我来引开金兵——”忠义社男子想了想又不对:“我去了谁带你们见社主?若是有谁能——”
“交给我吧。”辛秀抱拳拱手,主动请缨。
陈文溙摆手道:“不可,辛大娘子你若有闪失,我担待不起。更何况就算大娘子武艺冠绝群雄,单凭你一人,又岂能对付得了那么多兵马?”
辛秀不以为然地笑道:“什么叫‘我有闪失你担待不起’?随你们北上一事本就是我自己的主意。更何况,如果说我对付不了,你们又有谁能对付?少说废话了,你们快走,给我留一根火把就行。”
说话间,金兵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陈文溙不敢拿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两害相较取其轻,他咬咬牙,道:“那好,大娘子多多保重,但愿你能逢凶化吉。”
辛秀点上火把,轻蔑一笑:“想我爹当年也是和我差不多的年纪,携十余众就敢闯入数万金兵大营,擒拿叛徒,我一人对付百余金兵,又算得上什么呢?别管我了,你们赶紧找忠义社社主去!”
众人皆向辛秀拱手致意,而后趁着夜色,头也不回地逃离了。
目送走其他人,辛秀再回头,巡察的金兵已经快搜到自己站的地方了,她冲金人喊了句“喂,你们要找的是不是我啊?”接着便将火把丢过去,正丢在一名轻骑的身上,引燃了那兵丁身上的袍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