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秋走向战国-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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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温广存问道。
“25海里。”声纳兵回答。
“听说日本最近再搞一种叫‘大潮’的核潜艇,可能是它们,只是速度不对。”舰长轻声说着。
“也许日本人来不及装反应堆,只能用常规动力代替。”温广存做出猜想。
“嘀─嘀──,嘀─嘀─嘀─!”093型核攻击潜艇上声纳突然探测到1220米处海底出现了信号,声纳兵迅速抓住了方位。
“是日本氢弹!”舰长兴奋地叫起来。
那4艘日本潜艇立刻停下来,围成一圈,并舰头朝外。
温广存的093型核攻击潜艇也停了下来,舰长担心地问:“日本潜艇会不会用声控方式引爆氢弹?”
“各国控制核武器的程序虽然不同,但都有多重不同的保险开关。从他们派潜艇到附近的情形看,一定有一道类似触动的硬启动方式。毕竟海里的杂音太多,日本人还做梦和我们谈判,可不想被偶然巧合破坏。”温广存说得大家笑起来,自己则暗中祈祷:其余潜艇快赶来。
同一时间,犬养牲道在召开“玉碎”计划恳谈会。“一开始,我们就低估了支那,”犬养牲道痛苦地说道:“我们以为他们忍受不了长时间的战争痛苦,可是他们忍受了,支那人的意志力使他们经受了我们大规模的打击。由于主要是我的判断失误,差一点葬送了我们的国家,我向诸位道歉。”说着他低下头,鞠了一躬。当他直起身子时,脸上的歉容已一扫而光,提高声音说道:“同支那人相比,美国人缺乏意志,美国社会是脆弱的,不敢使用比支那人占优势的核武器,所以他们输掉了战争。如果我们战争失败了,那只有一种可能是因为缺少顽强的意志!我们没有使用我们武器库中最具威力的武器。如果这时候我们还不动用核武器,将使日本下一代再次受到外国势力的统治。”
会议室里死一样的安静,犬养牲道降下声调,接着说:“支那人知道我们可能会动用核武器,他们也害怕我们使用核武器,他们最近放慢反击行动也说明了这一点。世界上还将存在两个超级大国,这就够了。我将与支那人联系,平等地与支那谈判。”
当他说到“平等”两字时,他又提高了声音。
会议室里的众人都冲着犬养牲道热烈鼓掌时,突然间,屋顶“轰”地一声巨响,几道耀眼手电光把昏暗的会议室照得亮如白昼,紧接着,桌面大的钢筋混凝土块四处飞溅,他们惊恐地发现会议室四周的玻璃也同时被打碎,无数手端微型冲锋枪、头戴黑面罩、全身裹着黑衣服的人,带着杀气闯进屋来……
贺学甫和孙有亮的“旋风部队”抓住了“玉碎”计划的参与者,被俘的犬养牲道却冷笑着一言不发。贺学甫和孙有亮当然不会浪费时间在花岗岩脑袋的犬养牲道身上,立刻分头拷问其他俘虏──这些俘虏大多很年轻,有个甚至像小学生,连最小号的军装穿起来也象滑稽戏服──终于有人熬不住刑,交出了口令。贺学甫和孙有亮立刻让反犬养牲道同盟的人向执行“玉碎”计划的部队发出取消行动的命令。他们百密一疏,忽略了犬养牲道冷笑的含义,半小时后,在另一栋建筑物的一个秘室中,没等到犬养牲道电话的女秘书按犬养牲道事先规定,发出她也不知道含义的密电。
执行“玉碎”计划的部队几乎同时收到两份互相矛盾的命令,大多数人选择了生存,但也有一支日本部队试图进入一个深深的矿洞,被埋伏在周围的解放军突击队消灭了个干净。在海中的日本潜艇部队大多也属于前者,不幸的是温广存他们遇到的属于后者,更糟糕的是其它5艘解放军潜艇还没赶到。
那4艘日本潜艇开始下潜,温广存果断地命令:“发射鱼雷!”
两枚鱼雷无声无息地射了出去,隔了两分钟又两枚……就这样先后发射了8枚隐“声”鱼雷。
实际上,当第一枚鱼雷炸沉了一艘日本潜艇后,其余鱼雷的声音就无法遁形──有那种海豚会在如此深度下嬉戏──而为减少噪音而不高的鱼雷速度又给了日潜艇更多的逃跑时间,结果有一艘日潜艇逃脱了温广存他们鱼雷的攻击。
在第一枚鱼雷爆炸的同时,温广存的093型核攻击潜艇也全速下潜,试图追上日舰。当发现鱼雷脱靶后,深度已达到鱼雷发射的极限深度,温广存他们赶快又补发了两枚速度快、潜深大的普通鱼雷,这是他们的最后机会了。
此刻,温广存望着指挥室内每一个人,冷静地说:“如果我们全速离开,也许能跑出可能爆炸氢弹的威力范围,但……”他没说下去。
舰长坚决地说:“司令员,你下命令吧!”
温广存看到的是一双双热情的眼睛,不再犹豫:“继续下潜!”
中国的鱼雷还不曾在这样的深度作战,很快就被多变的水温层诱偏。
温广存像一副石雕,声音听不出丝毫不同:“同志们,现在,后退是死亡,前进亦是死亡,我们已没有了死亡和生存的选择,但我们可以选择死亡的方式!”
“让我们死得轰轰烈烈!”大家齐吼。
093型核攻击潜艇很快达到其1000米潜深的设计极限,日本潜艇由于为躲避鱼雷,不得不绕了远,此刻双方离氢弹的距离都差不多。这艘“大潮”级潜艇外壳是日本最新的无磁合金,使其最大下潜深度达1300米,故它仍毫不困难地继续下潜。而温广存他们已听到外壳开始发出死神呼唤似的“吱吱”声,然而温广存他们此刻已和他们的潜艇融为一体,化作最后一枚鱼雷,冲向目标,恐怖的噪音只当前进的鼓点。
“20米──10─8─6─”每个人的瞳孔都随着声纳兵的报数而放大,“咚!”的一声,仿佛一切都已停止……
日潜艇被从中撞了个大口,双方此刻位置距那枚氢弹只有不到200米。日舰迅速折为两节,它的两端──螺旋桨仍然在圆锥形的艇尾上旋转着──倒立起来,分别沉到下面无尽的黑暗中去了。
温广存的093型核攻击潜艇也在得快地下沉,潜艇内舱壁被挤得吱吱直响。大家开始闻到氯气味──蓄电池舱完了。大家都露出了微笑,把手挽起来,看着灯光暗下去……
深海中传来一声沉重的轰隆声,晚到一步的解放军潜艇上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
远在北京总参值班室的薛皓简很快得到温广存他们牺牲和“玉碎”计划彻底破产的个消息,他却丝毫没有感到胜利的喜悦。他关掉了灯,不让任何人看到他流出的眼泪……平静后的薛皓简撕掉了他早已写好的辞呈,又在钱寒白的《有关军种问题的研究报告》上附署了自己的名字,最后打开计算机,开始敲入战争总结报告的最后一段:……历史证明战败者往往比战胜者更好地从战争中吸取经验和教训,从而比战胜者更早地准备下一场战争。中国如想仍是下一次战争的胜利者,必须正视被胜利掩盖的诸多问题,应该意识到胜利只能证明我们比敌人少犯了错误……我们必须摆脱正视那种以高技术武器取代部队勇敢精神的倾向,只有军队仍是由人组成,勇敢与否永远是军队战斗力公式中最外的1或0系数!
此夜,中南海也是灯火通明,政治局正在召开扩大会议,讨论对日本处理方案。胡旭湘正在作总结性发言:“……日本经过上百年的改革、维新、扩张、侵略、失败和复兴之后,重新被剥得赤探裸的,俯伏在我们的脚下,国内不少人已提出把这个古怪、偏执、自信、狂妄、不屈不挠、扩张成性,从语言到思维方法都和别人不一样的民族从地球上抹掉。那样就能结束一切吗?”
“历史如流沙,战胜、战败时时发生。然而,中华民族总是不朽的,中华文明总是不朽的,正如同这个蓝色的星球历尽浩劫,却依旧生机盎然。灭亡日本并不能保证不出现第二个日本,就像匈奴之后的突厥,突厥之后的契丹、女真和蒙古,它们之后的满洲。中华民族正是在最终战胜它们之后才能保持文明的薪火传承,而没有像其它文明古国一样灰飞烟灭。我们应该怎样对待战败的日本呢?我们的人民流血、牺牲、致残、出力,忍饥挨饿,就是为了从被宰割者一跃而变为宰割者吗?”
“我们应该鞭策日本思索自己文明应该走的正确历程,同时让我们自己的文明从中吸取经验教训,这正是中华文明生生不息的秘密。”
“我的话完了,谢谢大家。”
会场响起了掌声……
张安涛的机群已经接近了日本本土列岛,他的北太平洋战区司令部将设在东京。机长说得对,日本沿海的天空干干净净,毫无战争气氛。12架J─12警惕地跟随着客机,如同忠诚的牧羊犬。
他的秘书从驾驶舱的隔门中走过来:“司令员,东京湾到了。”
伊豆诸岛出现在机翼下。Y─11向左转弯,向北飞行。驾驶员已得到秘书的吩咐,心领神会地降低了高度,透过稀疏的薄云,能看到蓝色大海。张安涛站起来,向大海郑重敬了个军礼。机翼下出现了一片莽莽苍苍的大陆,一望无边。平原上是一片房海,杂乱得如同印度僧侣的袈裟。大大小小的池塘象银镜片一样反射着阳光……
这就是日本吗?这就是布满了火山和温泉、在频繁的地震中寝卧不安的国家;自夸是东西方文化熔炉的国家;驾信佛教、神道教、儒教的国家;时而自卑又突然狂妄的国家;在几张榻榻米纸板房中做着帝国梦的国家。这就是那个拼命学习又拿老师开刀的民族;刻苦奋斗却又极端轻生的民族;讲究花道、茶道这种家庭雅兴却又屠杀了上千万异国人民的民族;创造了浮世绘、友禅绸却又生食人肉胆的民族;讲究自己民俗节日却又把落后国家的风俗当笑话的民族;祈奉自己神社却又毁坏它国祖坟的民族;借来外国文化却又想用自己杂七条八的文字和伦理去同化别人的民族……一切美和丑都在这里奇特地融合;一切善和恶都在这里奇巧地混杂,一切野心勃勃的进取和赤裸裸的凶残都在这里熔炼,一切进化和野蛮都在这里锻造。
这就是日本!它的一切宗教、礼仪、道德、信仰、习俗、风情、文化和艺术都是那么矛盾。
张安涛已感到头大,连忙拿出老友顾远瞻给他拟定的有关日本的备忘录,细细读起来:日本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民族?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不过,许多民族意识不可避免地被其国家的地理位置所影响,也就是说日本人有十足的岛民意识。具体地说,就是头脑狭隘,狂妄自大。岛国不比大陆,国家众多,交流频繁。如果说到了现代,地理位置已不成为国与国之间交流的障碍,那么长期以来形成的狭隘固执,封闭保守的民族心理,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克服的,所以日本人往往关起门来自说自话。他们的民族性格中更可怕的是:只要认为自己的主观动机是“好”的,就会不承认手段的错误。
明治维新在日本建立了现代国家制度,但并没有建立现代历史观。日本到一九四五年战败为止,仍然相信“天皇是万世一系、神的化身,自古以来就统治日本”,完全不顾历史事实,还将它作为国家意识的一部份灌输给国民,所以日本人历史观从来就是混乱的。
这种情况的发生,一部份原因是因为日本是一个资源贫乏的小国,日本人有着中国人难以想象的生存危机感。在日本历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