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争-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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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爷不禁啧啧笑道:“这姑娘厉害,比那对窝囊废强多了”,顾子杰和崔公公听了相视苦笑。
梁老爷眉毛一挑道:“春村儿姑娘,你说的轻松,想悔约也得我同意才行,银子?老子不缺银子,就缺个暖床的阿猫阿狗儿,这高姐儿,老子要定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向上一扬寒着脸对郭淮道:“我这文书上可有你签押的手印儿,怎么着,是不是咱们衙门里见呐?”
那座绣楼里又款款走出一位小姑娘,径直走到梁老爷面前软语哀求道:“梁大爷,常言道强扭的瓜儿不甜,这种事总要两情相愿才好,你就开开恩,放过高姐儿吧”。
梁琦呵呵一笑,色眯眯地道:“还是孙蜜儿姑娘嘴儿甜,着实的讨人喜欢,比那些伶牙俐齿的女人可爱一百倍,呵呵呵”。
顾子杰听她语声糯甜,也不禁多瞧了她一眼,这位孙蜜儿姑娘也就十三四岁年纪,身材娇小玲珑,脸蛋儿俏丽生辉,微微上翘的唇角有一颗美人痣,透出几分俏皮。她羞笑着白了梁琦一眼,娇滴滴地道:“那梁大爷是答应了?”
梁大爷看得骨头一轻,眯着眼道:“答应?我答应什么了?黄金买笑,红袖邀欢,公平买卖呀。嘿嘿,小妮子一副可人儿模样,再过几年也是个小妖精,别急、别急,今年年底老子就能再赚上大大一笔银子,到时老子把你也买回去和高姐儿作伴,咱们一床三好,怎么样呀?”
孙蜜儿、高姐儿、春村儿现在都是清倌儿身份,平素接待的客人也都比较文雅,哪个说话象他这么粗俗,听得她羞恼了娇颜,一时却又不敢发作。
梁老爷摇晃着手中的文书,正自洋洋得意,忽地手上一轻,一个公鸭嗓子在耳边聒噪道:“拿着鸡毛当令箭,粗鄙不堪、俗不可耐,我看看是什么狗屁东西。”
梁老爷大吃一惊,他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小书生举着自已的文书,扯着破锣嗓子大声念道:“本司乐户郭淮,现有养女高姐儿,本望接客养老,现有商贾梁琦喜爱小女,郭淮得过银五千两作赎身财礼。今后……”
梁老爷瞧那少年岁数不大却身着儒衫,他身边居然还有六个缺精少神儿,蔫蔫儿的跟鹌鹑似的秀才,以为是逛青楼喝花酒的读书人,本来不欲无礼,可是自已的文书被他抢去,心中生怕有所闪失,听太子爷还在那儿旁若无人地念个不停,他也顾不得客气了,上前伸手就抓。
李渔正念着文书见他伸手来抢,忙向旁一躲,梁老爷的手掌拍在他的手臂上,太子爷手臂一沉,哧啦一声,把那份赎身文书扯成了两半。
太子爷大乐,扯着公鸭嗓子笑道:“大家都看到了,是他自已扯破文书的,可不关我事”。
梁老爷急了,上去就是一记老拳,嘴里骂道:“小畜生,去你妈的”。
他这一拳砰地一下正中太子鼻梁,太子爷顿时眼前金星乱冒、鼻血长流,忍不住哇哇大叫起来。太子爷自幼尚武,在宫中跟着从武当聘来的大内侍卫高手着实练过些高明的武艺,只是他一来全无实战经验,二来从来没被人打过,这时鼻子又酸又痛,伸手一摸满手是血,顿时就慌了,竟然想不起来还手。
梁老爷从他手里抢过两片文书对了一下,还好,文字都还对得上。
太子被打了,六只‘鹌鹑’就跟刨了他家祖坟似的,全都急了眼,一个个脸孔涨红地扑了上来。
虽说太监一般体力比普通人弱些,但于公公进宫前习过兵书、练过拳脚,他这一拳打来倒也虎虎生威,梁老爷刚把文书揣回怀里,于公公一拳就到了,打得他趔趔趄趄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梁老爷火了,向手下四个壮丁喝道:“给我打~!”四个壮汉马上冲上来和五个大太监扭打成一团,虽说那四个壮汉见对方都是读书人,不敢下狠手,可这五只软脚虾哪是人家对手?五个对四个,除了年轻的于公公有攻有守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崔公公等人是一边倒的挨打。
顾子杰见到这么“惨不忍睹”的群殴,心中盘算一下,眼下出手固然要紧,不过保护太子更是要紧,当下冲上去扶住太子,对他亲切慰问道:“公子,你怎么样了?要紧么?”
太子捂着鼻子,鲜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唔唔地说不出话,冷不防旁边伸过一只秀气的小手儿,举着一方香气怡人的手帕道:“小公子,你擦一擦吧”。
第392章 伴君伴虎()
太子爷接触的异性多是属于一个形式,宫女。
此间忽见面前这女子面容,不由得一愣,他下意识地接过手帕,手指触到她的小手儿,只觉绵绵软软,光柔滑腻,心中不由浮起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目光所及,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有种说不出的温柔,那淡淡的笑意里带着关切和同情。
太子将孙蜜儿的香帕捂在鼻子上,嗅处尽是一股幽香,他一时不觉得痴了,连顾子杰的问话也没有听到。
郭淮和一秤金以及闻声赶来的几个龟公眼见院中**个人扭打成一团,也不知是该劝还是该帮,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只听一个娇脆的声音喊道:“不要打了!”
这少女的声音极为悦耳,院中动手的九个人不禁都停了手,一齐向发声处望去,只见楼内站着一个素衣如雪的少女,长发逶迤,身纤如月。
那少女淡淡地道:“梁大爷,何必伤及无辜呢?你请回吧,三日之后,高姐儿随你走便是了”。
旁边叫春村儿的翠衫少女急道:“高姐儿,这样的人你真要跟了他么?见官又如何,我认得礼部”。
那素衣少女打断她的话,幽幽说道:“傻妹妹,说那些作甚?那些老爷们和咱们吟诗作画、谈风论月只是一时消遣罢了,人家是使了银子的,又不欠咱甚么,真要闹到官家,只怕人家认都不敢认咱们呢”。
她凄然一叹,说道:“不要再说了,我们这样的人无根无家,犹如风中的柳絮、水中的浮萍,风吹到哪里便是哪里,浪卷到何方便是何方。”
梁老爷哈哈大笑,目光扫处,见那几个读书人被自已手下打的鼻青脸肿、正恨恨地看着自已,倒也不愿再多生是非,于是洋洋自得地道:“好,早说这句爽快话,老子怎么会生气?哈哈,我们走,一秤金,三日后我来带人,要是你再敢推三阻四,哼哼!”
他一摆手,领着四个彪形大汉扬长而去。顾子杰向楼内一瞧,乍入眼帘的犹如一副古典仕女图。素衣如雪、淡雅梳妆,虽然楼内阴影暗处看不甚清那少女的模样,但那身段儿行止有韵,却如一轮明月不减清辉,与旁边卓然俏立如一枝寒梅的雪里梅站在一起,动静皆宜、浓淡益彰。
这美女果然不负盛名,单是那举止、气质,已是雅致不俗。五个太监虽是男人,却早已修炼到“本来无一物,何处落尘埃”的至高境界,你美也罢、丑也罢,与他们全不相干,早已腆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老脸凑到太子爷身边去表功了。
李渔理也不理这名符其实的‘丑八怪’,他匆忙拭去嘴上的鲜血,抹了抹鼻子不再有血流出了,这放如释重负地放下手,对孙蜜儿道:“多谢姑娘,我没事了”。
孙蜜儿甜甜一笑,说道:“那就好。那些都是粗人,仗着有俩儿臭钱欺男霸女,你一个文弱书生,好好读你的圣贤书就好了,哪里是那些无赖的对手,以后可不要再强出头了”。
太子爷平素在宫中倒也不乏年轻宫女侍候起居饮食,可是那些女子纵然不是面貌平庸,在他面前也向来是垂眉敛目,大气儿都不敢喘上一口,哪象这个女孩儿这般平和、温柔,还敢教训他,可是听起来偏又甜甜的惹人喜欢。
一缕朦胧的情愫在他心底暗暗滋生,这个模样娇甜、声音讨喜的可人小姑娘已经悄悄在李渔心里印下了她的影子。纵然贵为太子,同样也是男人,初经情事的男人想必都有过体会,对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在他心中都是那么在意。
太子爷一听她把自已当成百无一用的书生,不由有些急了,他涨红着俊脸道:“谁说我打不过他?我的十段锦功夫三五个大汉近不得身,要教训几个小蝥贼还不是易如反掌?只是方才方才我初次与人动手,一时呆住了”。
孙蜜儿听他自吹三五个人近不得他身,结果却又说从来不曾与人动手,哪里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还道这小书生好面子,忍不住“咭儿”地一声轻笑,道:“好好好,公子爷一身好功夫,我信了还不成?你的鼻子无碍了么?没事了就早些回家去吧,这种地方,还是少来为妙”。
太子爷听她不把自已的话当真,气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站在初次令他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的女孩儿面前,却被人家看成小孩子,他如何承受得了。李渔恨恨地一跺脚,急道:“你不信么?我要整治那个无赖易如反掌,还有那个什么狗屁文书,看他拿着当宝儿似的,哼哼,我要取来,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孙蜜儿眼睛一亮,随即却又失望地叹了口气。这小公子想必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不知天高地厚,才敢口出狂言,五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纵然他出身大富之家,家里的长辈又怎么会容得他拿着大把银子出去胡闹?
李渔见她不信,不由得急了,他转眼瞧瞧,身边崔公公等人扯破袖子的、掉了帽子的,披头散发的、鼻青脸肿的,无论哪个拿出来都没有说服力,于是一指顾子杰道:“你不信么?不信你问他,我办得到办不到?”
顾子杰见那小姑娘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瞟着他,便连门内那位高姐儿姑娘和春村儿,虽然状似不在意,其实都竖起了耳朵在认真听着,只好点头道:“不错,这位公子说的不假,漫说教训那无赖一番,就是替姑娘赎回那份聘书,也着实容易的很”。
顾子杰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如今他明为太子侍读,暗为千牛卫高官,实际的心理年龄、阅历又远不止目前这样,说出话来自有一股威信,门内悄悄看着他的高姐儿顿时吁了口气,孙蜜儿狐疑地道:“公子说的可是真的么?”
在她想来,这位公子就算大有身份,能压迫那梁老爷退银还书,若不是他也动了高姐儿的心思,又凭什么这般付出?瞧他玉树临风、衣冠楚楚,是个有身份的读书人,若他也是想为高姐儿赎身,她说不定有多欢喜呢,这一来替她欢喜的同时,却又凭白地添了几分羡意和自怜的伤感。
太子爷得意地道:“当然是真的”,他理直气壮地一指顾子杰:“顾,顾大哥,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好好教训教训那混蛋,把他的文书也要过来”。
在他想来,他是君,顾子杰是臣,他交待顾子杰去办的事,也就等同于他为别人做的事了,可是听在春村儿、孙蜜儿、高姐儿和一秤金等人耳朵里却恍然大悟,难怪这小书生如此笃定,恐怕他这位年长些的朋友才是有些背景来历的人物。
门楣内高姐儿深深瞧了顾子杰一眼,见他有些愣怔,她也是甚机灵的女子,立即盈盈拜了下去:“如此,奴家先谢过顾公子了”,这一来就趁热打铁,板上钉钉了。
太子爷疑惑地道:“咦?要帮忙的是我,怎么你倒谢起他来了?”
高姐儿嫣然笑道:“谁说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