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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明朝出了个张居正-第5部分

小说: 明朝出了个张居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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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府学,也不是光吃干饭,生员们平时除了各自专攻一经外,还要学“礼、射、书、数”四科。“礼”科由中央颁发经、史、律、诏、礼仪各书,生员皆须熟读精通。“射”科设置“射圃”习射。“书”科依名人法帖,每日习五百字。“数”科学须精通九章算法。

第二年,趁热打铁,张居正又赴武昌参加乡试,这次若是一举过关,便是举人——正式的知识分子了。张居正考试时自然又是做了一篇漂亮文章。以他此时在湖广等处的名声,中举是题中应有之义。却不料,有人从中阻挡了一下,让他意外落第。秋闱放“桂榜”之后那一番饮宴的热闹,没他张居正的份儿。

这中间横插了一杠子的,是个大人物——湖广巡抚顾璘。不过这顾大人并没有恶意,他是怕张居正得志太早,反而成了个庸才。

在我们一般人印象中,巡抚是一省之长,怎么会管起了教育的事呢?原来,在明代,省一级的地方官叫“布政使”;那时候的省也不叫省,省是元代的叫法,明代公文里很忌讳这个,而把省叫做“布政使司”。巡抚这官儿,作为一省之长是清代的事,在明代则是中央来的特派员,专在地方工作,算是个督查吧。军民的事情都管管,但偏重于军事。

这老顾本人,因为是大才子,所以对张居正的录取与否非常执着。他是应天府上元县人,和上元县的陈沂、王韦称为“金陵三俊”,其后又加上宝应的朱应登,称为“四大家”(《明史…文苑传》)。他对从北京来监考的冯御史(中央监察部的官儿)说道:“张居正这孩子才具非凡,早些攫拔,也无不可,但是最好还是让他迟几年,待他才具老到了,前途将更无可限量。”

他当然不能说了就算,只是让监考官自己斟酌。

这次张居正的考卷,很得湖广按察佥事(省高级法院的庭长)陈束的赏识,力主予以录取。但是冯监察官却考虑顾璘的意见不能被忽视,于是决定拒绝录取。

一个小孩的录取与否,竟引起了几位大员的争论,不能不说是上天对张居正照顾得紧。

顾璘顾大人此举,对张居正影响甚大。多年后他也忘不了。顾大人的深谋远虑,张居正当时就能领悟得到。因为顾大人也和别人一样,极为欣赏张居正的才华,一见面就惊呼为“国器”、“国士”,是国家的栋梁之材也!又称呼张为“小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顾大人经常与省上几位大员说:“这小子真是将相之才!唐朝的宰相张说老先生当年认识了七岁的神童李泌,如今我这也差不多了。”

一天老顾请张居正吃饭,特意把自己的幼子顾峻唤出来,指示说:“这是荆州的张秀才,将来是一定会到中央掌权的,到时候你可以去见他,他会念及你是故人之子,而给予特别照顾的。”

张居正当时奶毛未褪,哪里敢做当宰相之类的大梦。但对顾大人的这种赏识确是感激涕零,铭刻于心(思以死报,中心藏之,未尝敢忘)。

确实,要是张居正在这一年中了举,也不过就是早风光几年,没准儿大家一捧,得意忘形,流连于诗酒或花街柳巷,大不了是个风流才子,怎能有后来的一番显赫。

又过了三年,张居正已是16岁,翩翩一少年了。再去应乡试,一举得中。恰好顾大人此时在湖北安陆监工,张居正就专门跑去拜见。顾璘一见小友“中了、中了”,不由大喜,解下自己的官员服饰——犀角腰带赠送给他,说:“你将来是要束玉带的,我这犀牛角的腰带,怕是辱没了你。”明代的宫服中,一品大员为玉(装饰)带,二品大员为犀带,三四品为金带,五品以下为乌(龟?)带。老顾这个赞许的份量,可是相当的重啊!

老顾还语重心长地说:“古人都说大器晚成,那不过是中等才能的别称,不足为平。出名就要趁早啊!上次我一句话,耽误了你三年,看来我是错了。但是我希望你立意高远,要做伊尹、颜渊一流人物,不要做一个轻飘飘的甚么少年才子(如后世红极一时的韩、郭之流)。”

天才就是这样,注定了有天才的命运。中央二品大员的期许,在这个少年才俊心中引起的反响,不知该是怎样的难以平息!

张居正中了举,顾大人为何欣喜若狂?原来,对古代的读书人来说,中举是他们一生中的关键门槛。

只有中了举人,才有继续考进士的可能,考中了进士,才有了候选做官的资格。即使考不上进士,举人也可以“科班出身”去当官,无非是身份略低一点罢了。无怪《儒林外史》中的范进中举之后,大喜过望,痰迷了心窍,竟然疯了。多亏他的岳丈胡屠户一巴掌才把他打醒。

虽然读书人在第一级考试“院试”中考上秀才后,也有一些诸如免役、交不起税可豁免的小小特权,但若是就此止步,前途也不过就是当个塾师(民办教师),或做个幕僚(刀笔师爷),一般民众还是瞧不大起的。所以,在《儒林外史》中,范进在考上了秀才之后,想借点儿钱继续去考举人,被岳父胡屠户骂得狗血淋头:“你自己只觉得中了一个相公,就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像你这尖嘴猴腮,也该撒泡**自己照照,不三不四,就想天鹅*吃?趁早收了这心,明年在我们行事里,替你寻一个馆(私塾),每年赚几两银子,养活你那老不死的娘和你老婆才是正经!”

看来,中了秀才也还是“臭老九”,连屠夫也看不大上眼。

因此就有穷秀才拼死拼活也要考举人的事。清光绪十五年(1889年)春,京城的邸报上说,福州的考场中有几位考生年纪超过了80岁,更有两位超过90岁,其中有人中秀才之后已经60年了还在考!安徽省90岁以上的考生有18位,80岁以上考生有35位!真个是不屈不挠,死而后已。

对于读书人来说,到了此时已别无退路。《儒林外史》中马二先生劝告匡超人的话,是一语中的:“总以文章举业为主,人生世上除了这件事就没有第二件可以出头。不要说算命、拆字是下等,就是教馆、作幕,都不是个了局。只是有本事进了学,中了举人、进士,即刻就荣宗耀祖。”

中举之后,就是当红的潜力股,说不定哪天就捞到了官做。因此乡绅们多有提前投资的,向新举人赠银两、送田地、馈房产。一夜之间,乌鸦变了凤凰。

有那承受力不强的,怕是要崩溃。范进的老妈苦了若干年,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暴发了,喜极之下,竟一命呜呼!

老顾如此看好张居正,他是有眼光的。其实顾璘本人小时候就是个神话童(少负才名),从知县、知府、布政使、巡抚一路干上来,在南京刑部尚书(闲职)位置上退休。官做得比“四大家”的另外三个都顺(三人者,仕宦皆不及璘)。

惺惺怜惺惺,大人识英雄!

与那些白胡子老秀才比起来,张居正岂是池中之物,早晚要腾飞的。他一手八股文做的好,书法、策论、应用文也过了关,拿下举人轻轻松松。

就这样,少年天才迈出了决定性的一步,“国器”的辉煌前景已遥遥可见!

这一年,也是张家乐极生悲的一年,在辽王府任护卫的痞子爷爷,被年轻的辽王灌了一顿酒,不幸醉死了(这件事后来还有曲折故事,我们留待以后再讲)。至于结巴曾祖这一年是否还在人世,没有记载,估计已过世很久。可惜,他们都没有看到张居正此后的发迹。

嘉靖二十三年,张居正进京参加“会试”也就是全国考试,却意外地落了榜。原因正如顾大人所担心的,少年气盛,马失了前蹄。张居正多年以后总结教训,认为是“冒窃盛名”害了他,原以为“区区一第,唾手可得”,于是放着八股文功课不练了,沉迷于“古典”。估计是被先秦诸子什么的给迷住了。

一晃又是三年,他卷土重来,于嘉靖二十六年再次进京赶考。这次如愿以偿,中了二甲进士。

在古代,一般读书人与中进士者的比例,起码是一百比一,甚至是几百比一。

能在百人中脱颖而出,什么十年悬梁刺骨,什么考场里九天九夜不挪地方的腌臢气,什么势利胡屠户者流的讥讽,都可以去他娘的了!唐朝孟郊的一首《登科后》“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真是写尽了知识分子的得意。[ ·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古时有“五十少进士”一说,意思是讲,在中了进士的人群中,50岁也还算是年轻的。而当年的张居正,只有23岁。

三年一度的会试,是在春天举行,又称“春闱”。放榜之日春风拂面,想想看,人生此时又复夫何求!

他这次不仅中了进士,还经过考试被选为庶吉士。这“庶吉士”倒不是什么有实权的官,算是有官衔的学生吧,

这是朱家老皇帝想出来的名堂,从进士里选一批文章书法俱佳的,为庶吉士,在翰林院庶常馆进修三年,三年后考试合格毕业(散馆),其中优秀的分到翰林院做“编修”、“检讨”,都是有轻松又体面的文字工作。这即是所谓点了翰林。

那些成绩一般的,就分到各县优先委任知县,分到都察院(监察部)去当御史,分到“六科”(中央监察小组)去当给事中,都是科处级干部的干活。

庶吉士出身的人升迁很快,明代自英宗以后,朝廷形成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局面。凡是点了翰林的,将来就有可能入内阁,成为中央大员。因此一成庶吉士,大伙就把你看成是“储相”,合格的接班人,未来的宰相了。

我们23岁的庶吉士,从此以后就算正式踏入官场了。张居正的人生曲线,到此为止一直是向上走的,往后更是高开高走,直至涨停板,从来就没有跌过。

他将要面对的,是历代官场中罕见的龙争虎斗!h t t p : // hi。 baidu 。 /云 深 无 迹

【谁是那只最后得胜的黄雀】

年轻的张居正当了庶吉士,食君碌、吃皇粮,进了人人都羡慕的清要之地翰林院学习,似乎是应该趁着新鲜出炉的劲儿,拜谒权贵,编织官场关系网——“九万里风鹏正举”,有一番大作为了。可是,从各种记载来看,他偏偏在这以后,有一段漫长的沉寂期。

与他后来执政时期的敢于任事、杀伐决断比起来,这一段的忍耐简直是奇迹。

不过,这也不奇怪,从来就没有天生的政治家。中国的官场,演员有时候的表演,到终了是要以生命为代价的。因此,要活着、并活得比别人快乐的话,韬晦、平衡、隐忍,这些看上去不怎么光明磊落的本领,没有是不行的。

张居正在冷眼旁观。翰林院冷冷的孤灯下,他在学习——屠龙有术,不学不行啊!

他这几年所忙活的,是“日讨求国家典故”。这个典故,即是典章制度、前朝故事,学政治的法,学执政成败的案例。他的潜龙之志,就表现在这里。

在明代,知识分子标榜才华是一种时尚。人们渴望能像唐人、宋人那样,凭一首好诗好词,就流芳百世。这种标榜名气的小团体空前地多,什么“前七子”、“后七子”、“十才子”、“八俊八杰”……都是些志大才疏的狂人。其实,唐宋诗文之下,谁能记得住这些劳什子名堂?墓木未拱,怕是浮名早已散得影子都没一个。

张居正有了少年时代的教训,对那些花架子不屑一顾。三年的苦读,心得不少,他果然就掌握了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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