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疑云-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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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欺负他?我在我自己家里照个镜子,可他不许,到底是他欺负我,还是我欺负他?”
是,心甘情愿送上门来任人欺负,都是傻人,比如……
“妈,你一定要照镜子?我问问妈妈,美和命比起来,哪一个更重要?”
“当然是美更重要!”廖平白了儿子一眼,男人是永远不会懂女人。
“那么美和儿子,谁更重要?”
“当然是儿子!”
“妈妈,你永远都是美的,徐叔觉得呢?你的平平是不是最美的!”智明忙用目光暗示徐叔。
徐叔走上前,拉住廖平的手说:“平平,你是最美的,光照请平平嫁给我,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你先让我照镜子!”廖平大声说
“你先答应我的求婚!要不,我天天赖在你这里不走,我跟你同居!”徐叔腰板挺直,硬气十足。
智明差点要鼓掌,他从来没见过徐叔这样坚决,在母亲面前,他永远地伸不直腰板,惟惟诺诺。
他笑说:“妈,你从了吧,我可不愿意人家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说我老妈不检点,七老八十还跟人同居。你叫我哪里抬得起头?”
“你们俩中合伙来逼我?”
“妈妈,未嫁从父,嫁后从夫,夫死从子,你现在就得从我的,刚才你说美比命重要,儿子比美重要,儿子要求妈妈嫁人,妈妈不得反对!”智明抓住廖平的手说完,眼一热,老年人的爱,是相伴,少年夫妻老来伴,自己也能因为要报恩而收了刘阆吗?
“我一个糟老太婆,还嫁什么嫁,再说,徐老头,你要一个病殃殃的老太婆做什么?”廖平神情开始有些扭捏了
。
徐叔含情脉脉地说:“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怕鬼的平平。”
智明饶有兴趣地说:“哎哟,这个我不知道,我妈妈怕鬼呀,徐叔,你说说你跟妈妈的故事吧。”
“我也要听!”刘阆出现在门口,脸色还有些苍白,走路摇摇晃晃,智明忙过去扶她说:“你不睡一会,起来做什么?”
廖平和徐叔相视一眼,会心地笑起来。
廖平张开手臂说:“孩子,到我这里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智明欺负你了!”
“平姨,欧巴是欺负我了!”刘阆嘴巴一扁,想起昨天智明念完符咒后,一任自己身上的精气流泄,完全不自救,放弃自己不就是欺负人?
“智明欺负你?”廖平作势打了一下智明,笑说,“年轻人要爱惜自己,不可以索求无度!人家女孩子哪里受得了?”
“平姨,他就是不爱惜自己,花了我不少精气呢!”刘阆有人倚仗,把嘴巴撅得老高老高的。
智明一头黑线,?自诘背。??缆杪栉蠡崃耍??且桓?h的,又完全不知道廖平说什么,就接下话来,他顿如坐针毡,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你们说什么呢?不是要听我讲故事吗?”徐叔当然知道其中的曲折事故,忙差开话题。
“谁要听你讲故事,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你也好拿出来说!”廖平的注意力转移过来,嗔怪道。
“平姨,小阆要听听,小阆觉得徐叔对平姨极好的,真让我羡慕,要是欧巴对我能像徐叔对你五分之一那么好,我就开心了。你让徐叔说说嘛,让欧巴也学习一下。”刘阆扭着身子,可怜巴巴地说。
智明看她大眼睛盈盈有光,一张大脸盘呈苍白之色,不忍看,扭过头去,叹了一口气。
廖平看刘阆软语相求,就对徐叔点点头,又说:“你别捡无关紧要的说,我可不饶你!”
徐叔点点头,沉浸在回忆之中。
廖平是个倒霉的小孩子,1968年,她才十五岁,身子还没长全,细脚伶仃,一张巴掌大的脸只剩下一双眼睛。
廖平的妈妈是个万恶资本家的女儿,爸爸也是个十恶不赦的反动走资派,她是最正宗的黑五类,连血都是黑的,没有当红卫兵的资格,是红卫兵们打倒的对象,连下乡改造的机会都不应该有。还好,她积极跟爸爸妈妈划分好了界线,要求到广大劳动人民中锻炼改造,重新做人!才有了到乡下劳动改造锻炼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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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往事(求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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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回首的岁月,却有着可堪回首的往事。
徐叔全名徐光照,那年十九岁,徐光照是贫农的儿子,他的父亲给地主种过地,正宗受过剥削受过压迫的贫农,根正苗红,因为家庭出身好,所以徐家有改造黑五类的条件和义务,资本主义小姐要接受真正劳动人民的改造,所以把改造廖平的任务放到徐家。
徐光照没有见过黑五类,以为资本家小姐一定是长着肥肠圆肚的,廖平没来之前,就摩拳擦掌好几天,想着要用什么办法要好好改造这个万恶的资本主义小姐。
但是资本主义小姐廖平让徐光照失望了,一双小脚虽然是雪白的,却竹枝一样支棱着。巴掌大的脸,面色苍白,好像从来没吃饱的样子,惟两只眼睛略有些神彩,偶尔一转,便把徐光照想要改造她的雄心扑打下去了。
资本主义小姐就长这样?比他们贫农都不如,干活还卖力,但竹枝一样细条的身子能做得了什么?总也做不完分派的活,倒反是徐光照常常要去帮她。
要说她真正表现出是资本家小姐的一面,就是怕黑,晚上点着油灯点到没有油为止,半夜总要大叫“有鬼”,冲到院子里大哭,徐光照总偷偷把自己房里油灯的油倒给她,但油总有烧完的时候。廖平照例会在哭叫中惊醒过来。
开始徐光照的妈妈可怜她,搬过去几天跟她同住,但是廖平的小姐脾气不改,照例要被吓醒大哭,后来全家人分析她说的“有鬼”是什么意思,徐光照的爸爸想起件事,说廖平住那屋是以前光照奶奶住过的,奶奶就死在那间房里。
大家便问廖平晚上是不是看到什么了?那孩子闭着嘴死都不肯说,她小小年龄也知道新中国是不信鬼神妖魔的,如果说出晚上她看到什么,不是让资本家小姐又多一项罪名?徐光照看她小小的身子抖成筛子,起了怜悯之心,向母亲说我跟廖妹妹换间房睡吧,这是他第一次称资本主义小姐做妹妹。
廖妹妹跟他换了房,徐光照还是不放心,怕她半夜还起来大喊大叫“有鬼”,等夜深了,廖平的房灯灭了,就搬张椅子坐在廖妹妹的房间门口,那一晚廖平没有哭闹,睡得很好,一觉到了天光,早上起来脸因为睡足了红扑扑的真真好看。他睡在奶奶睡过的床上,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妈妈捂着嘴巴看着光照吃吃笑说:“光照,你奶奶去了那么久,从来都不回来的,你廖妹妹来了,她就出来,看来奶奶她喜欢廖妹妹呢!光照,你喜欢妹妹吗?”
“妈,她还是资本主义小姐呢!还长得像竹板一样!谁要喜欢她!”光照慌乱地回答。
三十多年后的徐光照叔叔在陈述这句话的时候,对着智明直打自己的嘴巴,说自己嘴?澹?髅魇窍不墩飧鍪萑醯牧蚊妹茫??亲煊舱饷此担?饩浠氨涣纹教?搅耍?哟耍??僖裁挥谢?崛ハ不赌歉鍪萑跤志笄康牧蚊妹昧恕?p》 谁也没有想过三年后,在徐妈妈的照顾下,准确的说还有徐光照的照顾下,廖平开始发育生长,像一棵小白杨一样,长得生机勃勃的,她从田龚上走过,所有的男人都会忘记干活,眼光光看着她窈窕的身影。走在她身边的只有徐哥哥,多少人羡慕他,廖妹妹终于长得像资本主义小姐了,可是没有人愿意去批斗她改造她。
每天睡觉之前,徐光照还是会习惯性地搬张小椅子,坐在她的小屋外,直到夜半确定她睡过去才爬回自己屋里上床睡觉
。
那几年的徐光照像是一个揣了梦的人,他的梦一直睡在他屋子的旁边,他像一个守护神一样守着他的梦。
徐光照到年龄结婚了,没有看上的,徐妈妈知道儿了的心病,硬着头皮去问廖妹妹,廖妹妹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第二天就要搬去跟知青们一起同住,徐光照连问一问的勇气都没有,扛着廖妹妹的东西跟在她后面。那夜走在田梗上,一垄一垄的田地,有朦朦的月色,田野上飞着各色小虫,有时候会突然蹿出来一只大的,撞到人的身上,一只飞虫这样莽撞地撞到廖妹妹的脸上,廖妹妹一声惊叫,跳起来喊:“鬼呀!”直接跳进徐光照的怀里,瑟瑟发抖。
这一晚,所有的飞虫都是天使,被派到凡间做幸福的传递者,徐光照幸福得要晕过去,温软在怀,一辈子也忘记不了的感觉。
徐叔对智明说:“我从此都爱在有月光的夜走路,我爱那些虫子,爱那些鬼!想想吧,我爱鬼,也许太上老君看上我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爱上虫子,爱上鬼!”
“徐叔,你为妈妈守夜的那一晚,就喜欢上妈妈了?妈妈还是像竹竿的时候,你就喜欢了,是吗?”
“小鬼,你怎么知道的?”徐叔苍白的脸上泛着红润。
“因为喜欢一个人,是没有什么道理!”刘阆接口说,眼睛看着智明,智明看了她一眼,眼睛转开,不敢看她。
“嘿嘿!”徐叔咧开嘴跟着笑。
“原来你每晚都守在我房子的门口?怪不得我……”廖平听徐叔说完往事,神情悠悠,这中间有很多的曲折,是她不知道的。
“妈,你就应了徐叔吧?你们已经学浪费了大半辈子了!”
廖平看了一眼徐叔,正碰上他火热的眼神,还是当初那个对自己百般宠爱的少年人,虽然脸上长满了折子,她脸上一红,垂下头来,她认了自己的命。
缘份,也是一种命!
等妈妈跟徐叔行了简单的婚礼后,智明和刘阆上了去印度的飞机。两个人怀了心事,智明想要对刘阆更好一些,却始终有些别扭,刘阆对智明不像从前涎着脸作花痴样,两个人客客气气,相敬如宾,刘阆还是叫智明作欧巴,只不过“欧巴——”里再也不会女里女气,打个弯转几个圈儿,智明反倒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临走前,智明又见了陈达一次,两人长谈了很久,陈达交给他一个电话,让他有急事的时候打这个电话,此次印度之行,要到哪里,要做些什么,智明内心并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他自己找上门去,鬼就会现身了吗?
就像为了那张算命符到了终南山,真相没有找到,却从此走上不归之路,前头总会有什么在等待,不管是有多么黑暗,与其继续黑暗,不如投身黑暗与之斗一斗,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印度德里,我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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