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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部分

上善经-第167部分

小说: 上善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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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起阿兀,将他架进了车中,自己则跳上车头做了马夫。盖和与盖单眼睁睁看着两人驾车远去,却不敢再出言挑战,生怕一语不慎,再惹那女子回身杀人。阿兀在车中回首道:“三位兄长若仍有怨念,尽可再来寻小弟切磋,小弟定当奉陪!”马车支支轧轧没入林中,就此消失不见。

    虞可娉驾马重又走上官道,见盖氏兄弟果然未曾追赶过来,这才问道:“兀将军,眼下该去往何处,要不要赶到城中,给你请个大夫诊伤?”

    阿兀道:“我只是内息岔了,北边不远有一集镇,到那找一处不打眼的客栈,让我安心运气修养两日,便可复原,倒无需寻请大夫。”

    虞可娉依言赶车北行,走了三十余里,果然有一座大集镇,两人在镇角幽僻处寻了一家客店安顿,阿兀经过一路颠簸,内伤又重了几分,他让店家将客房打扫干净,又吩咐取了诸多馒头清水搁入,向虞可娉交代这两日他在房中一步不出,只静心疗伤,等两日后恢复痊愈,那时自当将一切以实相告。

    虞可娉此刻若要离去易如反掌,但她有心探究阿兀动机,这时倒也不忙走脱,想起那晚耳听梁胡庄炸声连连,记挂起娄之英来,从店里讨来笔墨纸砚,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信笺,又让店家寻了集镇的信使过来,请他送信到临安泰坤堂去。那信使听闻要从金国跑到南朝这般远,本不愿去,及后见到虞可娉拿出一封二十两的白银,比他一年的工钱还多,便欢天喜地的接了,当夜便动身南下送信。

    如此过了两日,到第三天头上,阿兀已恢复了七八成功力,连日来他吞津吐气,腹中十分清淡,今日稍有复原,便叫上了一桌好菜,让店家都搬入房中,又邀了虞可娉一起就食。虞可娉知道他要向自己述说实情,便欣然应允,阿兀见她不但这两天未走,且自己功力恢复,她仍泰然处之,没有半点惧色,不禁赞道:“你果然不同寻常女子,前日我身负重伤,你为何不一走了之?”

    虞可娉道:“你连凶神恶煞的敌人都放得过,又怎会为难我这等小女子?”

    阿兀道:“我听闻你连破奇案,江湖上人称女中狄公,你若是小女子,这天下间的巾帼英雄,只怕没几个了。”

    这番恭维虞可娉已不知听过多少次,可被一个年轻男子当面直白讲出,仍让她脸上一红,低头道:“兀将军,连日来我瞧你作为,倒不似印象中的歹人,不知你今次捉小女过来,到底所为何故?”

    阿兀道:“此前在姑娘眼中,在下是何等样人?莫非就是无恶不作的歹徒么?”

    虞可娉道:“你是气圣弟子、金国的将军,又是金使刘车千这恶贼的护卫,还听从臭名昭著的菠莲宗调遣,种种行径,虽不敢说无恶不作,可也必然不是善类!”

    阿兀道:“此话却也没错。”

    虞可娉道:“然则我曾听说,你为救一群无辜汉人百姓,故意输给船帮帮主夏侯南,还为此不惜自损身体。再则前番狸子坞菠莲宗聚会,我们曾栽在这邪教手中,也是你执意要来解药相救,才让我大哥娄之英免死于蝎毒。这次盖氏三雄摆明了要取你性命,可你以德报怨,饶他们不死,至于留下多少后患,那也不用说了。这些明明都是大丈夫所为,与歹徒二字相去甚远,而你是金国将军,服侍发髻俱是女真打扮,但汉语说的字正腔圆,饮食作息也和汉人一般无二,是以阁下到底品性如何,究竟是金人还是汉人,小女着实猜摸不透。”

    阿兀道:“我是何人,此事说来话长,在下不善言辞,也不知从哪说起,不如我先来说一个故事,那日在林中我曾答应过你,和你讲明因何不杀盖氏兄弟,那也和这故事息息相关。”

    虞可娉停箸道:“好,请你说罢。”

    阿兀道:“我只在幼时和玩伴讲过故事,成人之后,再也没有说过,若说的不通,还请你见谅。”顿了一顿,又道:“这故事要从大金兴起说起。百年之前,北方还是大辽国的天下,他们国力昌盛,雄踞长城南北,是中土第一大国,那时女真不过是关外的小小部落,每年都要给大辽国纳贡称臣。女真英雄不甘低人一等,几代下来,终于出了太祖皇帝这样不世出的大豪杰,他励精图治,终于统一女真各部,将所有女真人聚在一起发展壮大,厚积薄发数十年,总算把不可一世的大辽国踩在了脚下,进而统一了北方,建立了大金国。”

    虞可娉哼了一声,道:“金兵固然勇猛,但灭辽却非一国之功,乃是宋金合力将大辽覆灭。之后金人便背弃盟约,围攻大宋都城开封,这才将中原花花世界占为己有,好厉害么?”

    阿兀道:“两国相争,各有立场,那也不消说了。汉人强盛时,也曾把异族赶往北方苦寒之地,异族强大时,亦有五胡乱中原,这些大是大非,咱们就不妄加争辩了。我要说的故事,便是从金国大兴后说起,金太祖皇帝当年南征北战,除了本族子弟外,曾有三大宗族追随左右,出了不少名将大帅,姑娘可曾听闻?”

    虞可娉道:“仆散、术虎、纥石烈三家,是完颜家最得力的力助,嗯,我听说你便姓做纥石烈,莫不是这里头有你祖先?”

第二百一十三章 弑父() 
    阿兀道:“姑娘说对了一半,纥石烈兀蛮是我在朝廷做将的官名,若说是我的姓氏,却也不完全,我便继续来说故事。太祖皇帝得了天下,各大宗族也纷纷裂土封侯,纥石烈的家族,被封在燕云以东一带,那里正是契丹人的发迹之地。大辽覆灭以后,留在故土的契丹人反心不死,时常生起暴乱。皇统九年,朝廷发生内斗,海陵王完颜亮弑君篡位,契丹人趁此机会大举谋反,当时驻军在北方的纥石烈撒哥巧用民兵,终于将叛军扑灭。他为树立军威,杀鸡儆猴,将谋反主使的家族老小一个不留,尽都诛灭,本以为可就此敲山震虎,让反叛余孽彻底死心,不料却弄巧成拙,惹来一场大祸事。

    那叛军的主使头领有一位家将,乃是渤海国后裔,当时为保全性命,假意向朝廷投降,撒哥一来看他武艺超群可为己用,二来也是有意拉拢,让前朝顺民尽知大金肚量,便饶他不死,还给了他一个官做。这位家将蛰伏数年,把妻儿家眷尽都送走藏起之后,终于有天原形毕露,在宴席中刺杀撒哥,幸得当时侍卫奋勇当先,才没让他得逞,那家将眼见行刺不成,便逃之夭夭,从此杳无音讯。

    本来各为其主,这人想要为叛军头领报仇,委身假降虽不够磊落,但兵不厌诈,却也没什么不妥。撒哥从此加强防卫,一年多来,再也不见这家将踪影,料想必是他势单力孤,不敢再行造次,慢慢也就放松了戒惕。哪知一年之后,这人突然现身,做出了天底下最无耻最卑劣的勾当!

    原来他眼见撒哥势大,自己根本无力行刺,便想出了一个极其恶毒的复仇手段,趁帅府防护有漏,竟将撒哥的小女儿掳掠了去!撒哥自是惊怒交集,派了大批人手寻访解救,直找了几个月,也没有女儿和那家将的讯息。就这么过了半年有余,突然有一天,撒哥的小女儿现身城中,自行回到了帅府。”他讲到这里,似乎情绪略有波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连斟了三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虞可娉已隐约猜出他的身世,心中也不禁震动,问道:“接下来如何,那小女儿可有什么损伤?”

    阿兀凄然道:“比损伤还要厉害一百倍一千倍!撒哥见到女儿的模样,直气的暴跳如雷,向着天空对那名家将破口大骂。原来小女儿已身怀六甲,有了那家将的骨肉!

    那人当真是禽兽不如!俗语道祸不及妻儿,他与撒哥有仇,便该真刀真枪战个明白,纵使敌众我寡不是对手,想要偷偷行刺下毒,也当只冲一人而来。可这人卑鄙无耻至极,他见对撒哥无机可乘,便将人家的女儿掠去,却也没立时杀了泄愤,而是想出一条毒辣的计策!

    这家将带着小女儿一路去了长白深山,寻到人迹罕见的山洞安顿了下来,半年多来对人质始终好米好菜的侍奉,从不打骂一句。那小女儿彼时年方十七,为人单纯,初时还对他十分惧怕,时候久了,便也习以为常。孤男寡女在野外朝夕相对,那家将略施手段,不久便让其有了身孕。小女儿尽管知道这人是父亲敌人,可待在荒无人烟的深山之中,不由自主地对他生出依赖,虽也偶尔怀恋外头的世界,但有时想想便这么在洞中安稳一生,也未尝是件坏事。

    可惜好景不长,那家将等到小女儿开始显怀,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对她冷言寡语起来,时而更恶语相向,只是好吃好喝仍不间断,又熬制了许多保胎养身的草药给她服用。又过了几个月,家将看火候已到,便带着小女儿下得山来,将她孤零零丢在城中,自己则扬长而去。

    撒哥见爱女被人害成这样,自是又疼又恨,有心打掉胎儿遮掩家丑,但小女儿此时身怀六甲,强行堕胎自家性命也是难保,知道是那家将特意算好时日将人送回,就是要让他全家上下两难。撒哥无奈之下,只得一面派人捉拿家将,一面让女儿在家中准备,悄悄地产子安胎。”

    虞可娉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

    阿兀犹如未闻,停了一会继续说道:“那家将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哪里还敢露面?官府自是寻他不着,小女儿则在不久后诞下一个男婴。忽忽数年过去,婴孩已长成了小童,这些年他母子二人独处家中,却没有一天好过。小女儿的兄弟嫌她丢了家族脸面,生下仇人之子,姊姊们则怪她不守贞洁,那时就是一头撞死也不该遭人玷污,撒哥虽疼女儿,可为保声誉地位,不被政敌抓住把柄,也是不准她离开帅府一步,把她娘俩幽禁在偏院,连前厅也不许去。有一次,那小童顽皮,偷偷跑到前厅玩耍,正赶上撒哥在会见宾客,帅府上下向来对这小童冷眼相待,总觉着他是契丹人的野种,不是自家子弟,于是他几个舅舅便要捉他出去,以免在此丢人现眼,惹客人笑。偏偏那小童不服,上蹿下跳将前厅搅了个天翻地覆,把舅舅们耍的团团乱转,连头发也没让他们摸到。撒哥正觉难堪,那来访的客人却抚掌大笑,原来他看中了小童的资质,想要收做弟子,传他衣钵。

    撒哥对这个外孙毫无留恋,见有人肯带他离去,自乐得眼不见为净,于是一口答应。小女儿虽有不舍,但见有世外高人肯收儿子做徒,那总比待在帅府尽受委屈要强得多,索性也应允了。也是天不佑人,就在当天晚上,那小女儿便留下遗书,吞金自尽了。撒哥自是悲痛不已,将女儿厚葬之余,心中十分诧异,实不知她因何寻死,那封遗书中尽是她对孩儿的鼓舞鞭策,也没半点线索。府上有的说她舍不得儿子远离,情急之下一时想不开,有的说她见儿子有了归宿,忆起了自己的丑事羞愤难当,这才和尘世做了了断。只有那小童心中清楚,他母亲这些年来遭受了多少折磨,一来是亲人冷落,令她毫无退路,二来她虽知那家将当初心怀不轨,可不知怎地,心中就是对他难以忘怀,这空中楼阁其实早已让她生无可恋,此时见到儿子被高人收纳,必有大好前程,心中再无任何牵挂,于是一死百了,那是有自寻解脱之意。小童深知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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