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境传奇-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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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造成堆积;船老大端坐在船首,捋起袖子,青筋毕露的手臂慢慢压在制动的杠杆上,一下又一下,全凭经验而非视野,带领船客在这片水上原始森林里穿行。
时常能看到,航道两侧的植物枝桠上画有彩色标记,偶尔还有风灯,照亮了特别黑暗的区域。
别人都不像我这么好奇,船老大在客人“冷死了”的抱怨中放下了厚重的挡风帘,然后整个舱室在骤然降临的黑暗里渐渐寂静下来。我透过挡风帘的罅隙,看着外面忽而开阔忽而狭窄的景色,慢慢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蝶妖的眼睛熠熠生辉,渐渐变成了两盏明灯,我在那灯火中看到了异象——她轻轻抬手,撩下头巾和斗篷,莹白的发丝散落脸颊;她淡金色的眼眸盯着我,越来越近,因为她已经弓起身,以无比妖娆的姿势爬向我,冰冷而柔润的手指顺着我光裸的小腿滑上来……
我浑身一激灵,猛地回过神来,只见蝶妖仍端坐在对面,金瞳像猫儿似的在黑暗中发着光,周身的香气骤然浓烈,又渐渐冲淡了。
我不由得低头,确认小腿绝对不是光裸的,发现她的一根食指刚刚抵着我的膝盖,此时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这被打断的异象让我觉得危险,同时又很困惑,但我无法出声向包里那位求助;好在,他常常比我想象的更加可靠,当下,我听到他的低语——
“别睡着了,小心蝶妖侵入你的梦境,吸食你的精气,别盯着她的眼睛。”
但我是女的,这样也行?我当然不能真的问出声来,他读不到我的心思,自然也无法回答。我只能暗自猜测,到底是我的伪装太逼真甚至骗过了蝶妖,还是她根本不在意勾引的对象是男是女。
“啊……提灯少女……很久没有听到她们的歌声了,你也来听听。”他忽然说。我还没来得及问,就已经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
远远传来一种缥缈的、流水般的音乐。我探出头去,只见外面恍如黑夜,船只在植物交错形成的穹顶下缓缓而行,这里,那里,远处和近处的滩涂上,高大树木的枝桠上,安坐着一些半透明的少女。她们身长不到一尺,未着寸缕,怀里抱着一盏类似风灯的东西,发出忽明忽暗的微光。她们曼声吟唱,高声部与低声部巧妙地糅合在一起,却显然是同一支曲子;唱词似乎属于某种古老的语言,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身边的半身人妇女碰了碰我的手臂,我回头看她,只见她一脸紧张,指指外面,摇了摇头,执意要把挡风帘摁上;我注意到其他船客也是差不多的表情。看来他们都认为对外面的景象非礼勿视比较好。
“提灯少女”难道是很可怕的东西吗?可是船老大还在外面呢。
包里那位显然也很不屑。
“无聊的恐惧!”他说,“‘提灯少女’只是一种寄水而生的幽灵,人们或许会为了倾听她们的歌声而转向,但她们不会主动攻击别人。”
船老大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歌声,他坚定地推着杠杆,速度一点也没有减慢。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船只离开了提灯少女们栖息的森林,那种梦幻般的歌声也渐渐听不到了。
包里那位喃喃地说了一句:“原来她们的歌谣真是会变的。”就陷入了沉默。
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沼泽中的天色一点也没有转亮的意思,甚至越来越阴暗了。船老大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让船缓缓靠在一处遍布着盘根错节的古老藤蔓的沙滩上,说:“有要下来方便的吗?就现在了!”
他声音其实不大,却有了回音,我才发现穹顶之上遮天蔽日的不仅仅只是植物,还有岩壁。我们已经进入地下,或某座山脉内部的空间,而无边的沼泽还在前方绵延。
船客们像刚从沉睡中苏醒一样,哼哼着蠕动身体,掀开帘子爬了出来,站在甲板上一边舒展四肢一边揉着眼睛。有些人像船老大一样,跳到沙滩上,走进暗处;大家很有默契地,男人在一个方向,女人在另一个方向。
我下意识地就往女人的方向走了过去,刚迈两步马上意识到不对,转身觉得还是不对,于是另找了一处四下无人的隐蔽处。
刚整理好衣服,忽听得水中似乎有小石子坠落的声音,然后男人和女人的方向都传来几声呼叫,有人喊道:“水贼!”
一阵丁咚哐当之后,四周归于静寂,忽然有人发出尖锐的笑声。我小心翼翼地透过树丛的细缝张望,只见沙滩上站着几个没见过的人,看上去像是精灵或混血,都披着长长的头发,分不清性别……好吧我看见胸部了……是三男一女。
他们手里握着发光的匕首之类的东西,迫使船客们跪坐在一起,但是里面没有蝶妖,也没有黑皮衣和他的俘虏。
船老大也跪在其中,他低头不与对方目光接触,沉声道:“各位想要多少,我们都很乐意支付,只求各位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哎呀,这怎么行,”一个男水贼笑起来,听上去像是个少年,“我们等了这么久,难道是为了你们那点小钱?亚摩,我们被看扁了呢。”
女水贼哼了一声;另一个男水贼不耐烦地说:“别逗他们了,赶快杀了他们拿钱就走吧,这地方让我心烦。”
船客们吓得哆嗦起来,有人战战兢兢地说:“这、这里不是夜莺之森的地盘吗?”
少年再度尖笑起来:“你是说德加尔家?他们忙着跟精灵王的大军周旋呢,哪有空来管你们?”
“精灵王?……克、克拉门苏?”
少年叹气:“跟土包子说话,我真是自找没趣。”
这时一个袖手站在旁边的男水贼开口了,是对着另一人:“你说心烦?”
“是的,有种不好的感觉。”
“是不是漏了什么人?”
他们的目光向四周逡巡开去,其中一人的眼神仿佛直接穿过了我藏身的树丛。
我心脏狂跳,无比渴望听到包里那位的声音,但他始终一言不发。
第四十四章 生存游戏()
“杀了他们。”
一直袖手站着的男水贼应该是头目,他淡然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没有迟疑,没有商量,也没有等待,另外三人手中的匕首瞬间穿过了船客们的喉咙,整个过程快得看不清楚,仿佛下一秒钟,受害者们就死作一堆,船老大也在其中。连一声惨呼都没有。
七条人命,瞬间就没有了。像切豆腐一样轻松。
我在树丛后一动不动地盯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心跳忽然慢了下来,仿佛失去了感觉。我看着那一堆死人身下慢慢流淌出鲜红的颜色,蜿蜒着爬进了浑浊的沼泽。
水贼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可能是打算散开搜索漏网之鱼。这时,一下轻微的金属撞击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我刚在努力判断声音来自哪里,几乎同一时刻,一个灰色的身影从船只后方跌跌撞撞地跑出,直冲我隐蔽的方向而来。
是跛脚的半羊人。黑皮衣押解的俘虏。他脖子上的链子不见了。
我承认,此刻我甚至希望这个倒霉的半羊人快点被杀死,也不想让他有机会撞破我的藏身之处。我身后就是岩壁,没有任何退路了。
他跑得并不快,中间还摔倒了一次,爬起来还回头瞅了瞅,然后拖着脚继续跑。我好郁闷啊:你说你都这样了,不老老实实蹲在哪里,出来现个屁啊?还来祸害我?更郁闷的是,水贼们饶有兴趣地目送他,并不急于动手。
于是半羊人以不怎么迅捷的速度踏进了我头顶上的树丛——是的,我正蹲在下面——然后女水贼大约终于看不下去了,甩出匕首,刺中了半羊人的后脑勺。
半羊人圆圆的眼睛直瞪着我,张开的嘴巴里伸出发光的刀刃,朝我压了下来。
我听到两个男水贼的对话:
“半羊人。”
“嗯。”
“不好的感觉,就是他?”
“……不知道。”
女水贼走了过来,她要回收匕首;我躲在半羊人的尸体下,手里攥着打开的折叠刀,脑中已有了盘算。
半羊人和我的体格差不多,根本无法完全遮住我,女水贼过来拔刀,就算不把他的尸体翻开,对我视而不见的可能性也是极小;我在尸体和树丛一片混乱的掩护下,大约只能继续躲藏几秒钟(看对方的眼力了);如果等她回收了那把发光匕首,我再想占据上风就难上加难……综合考虑之下,我别无选择。
我的视野被限制在树丛前极小的范围内,半羊人死去之前略微抽搐了几下,我趁机向前移动了一步。
女水贼光裸的腿走近了,光脚穿着一双精致的露趾草鞋,停在我面前。
我无声无息伸出握刀的手,飞快地朝距离最近的那只脚扎了下去。
离开胖普屯前,我特意保养过这把小刀,重新打磨并上了油,对它锋利的程度有一定信心。
女水贼大声惨叫,本能地弯腰,可能是想看清脚伤;她还没来得及取回插在半羊人脑壳上的武器,因为在她被突袭的下一秒钟,我已经站起身,这个动作正好让半羊人的尸体滑了开去,导致她对距离产生了误判,发光匕首在她手旁溜过,而此时,脚上的剧痛又使她一时有些无措——她没有第一时间忍痛回收武器,这对于她来说是个致命错误,却正是我孤注一掷的机会。
我的手始终没有离开折叠刀,而是紧握着它一扎到底并迅速一收——这一刀很可能豁开了她的两根趾骨,但我无暇细看,猛然在与她极近的距离下欺身跳起,脑袋重重撞向她的下巴。这个动作在近身搏斗中常常被提及,也许并不光明正大,但往往很有效。
就算她侥幸没咬断舌头,直达脑部的巨大冲击力也够她受的;女水贼被撞得明显一懵,我在这个当口,左手一把拉住她的头发,染血的右手持刀抵住她的脖子。
从我开始动手到制住她,可能还不到十秒钟;我从没想过自己能做到这样的事,谢天谢地成功了。我想,人在危急时刻能发挥出什么样的潜能真是不好说。
她的同伴们目击了这一切,不知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压根就没想到她会被制住,总之,那三个男水贼愣愣地看着我们,几乎没动一下。
女水贼一边惨呼一边用通用语高声咒骂,中间还夹着几个精灵语词汇;她比我高将近一个头,我用刀抵她的喉咙很不方便,于是重重在她膝后踹了一脚,压着她跪了下去,这样的高度差就很顺手了。
这时我才看清她长什么样——浅棕色长发,尖尖的脸,五官如果不是因为剧痛和咒骂而扭曲了,可能很美丽,耳朵不是尖的。至少不是纯种精灵。
“再嚎我就再补一刀。”我冷冷地说,声音竟然一丝也没有颤抖。
她停下了高分贝的惨叫,脑袋动了动,向我投来极度憎恨的阴冷目光。
“呵呵,”为首的男水贼轻声笑了起来,“真令人意外,萝拉竟然败在一个半身人手中,真是耻辱啊。”
另外两人则皱着眉不说话。
“那么,勇敢的半身人,”贼首说,“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跟我们一一战斗吗?”
“我没那么想,”我提高了声音说,“只想跟你们做笔交易。”
“交易?”
“我放过她,你们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