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赋-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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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今年符节会,便没有参加。
所以补天教徒将希望系于余拜疆一身,盼能力压截天教出身的卓不群与穆乘风,拔得头筹。若能与昨夜苏师兄符惊天都相辉映,也算补天教扬眉吐气一番。
可如今头场武斗便有人指名挑战余拜疆,不免让他们怀疑截天教暗中捣鬼。
毕竟曾入截天教门修行的穆乘风乃成郡王之子,在士子中是为数不多有家底买下昆仑奴并且动机充足的人。
……
参赛席甲字区域余拜疆倒没有像同门那般思考太多。
从身旁捡起剑,余拜疆站起身理了理袍衫,然后朝武斗台走去。
符节会历年并非没有武斗台借机了结私怨的行为,不过却不影响最后苏武令的归属。换句话说,符节会赛制之下,历年决出的苏武令主实力毋庸置疑,是当之无愧的士子最强。
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通往终点的过程会遇到怎样的对手。
二百进二十。
若注定要输,输在第一场与输在第九场无甚分别。
这是余拜疆的想法……
苏寒山和余拜疆有过数面之缘,第一次登天符山,还是这位余师兄带的路。
目光望着武斗台,不经意又瞧见正对面那名个头不高的奇怪少年,似乎对方的视线从未移开过片刻,一直看着自己。哪怕此时此刻,苏武庙院里所有人都在关注武斗台……
愈发莫名的苏寒山还是轻轻点头,算是见了招呼,而后便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
余拜疆抱剑执礼。
名为阿满的昆仑奴少年不会执礼,他只会下跪,对主人下跪。
余拜疆并非其主,所以他直接拔了刀。
那刀长三尺二寸,刀身雪白透着寒光。
余拜疆盯着那柄刀露出几分惊讶,竟是与秋塘刀齐名的萨满刀。看着眼前昆仑奴,愈发觉得其身后背景不简单。
“我叫余拜疆,未请教……”
余拜疆的声音显得孤独。尤其在等了许久,仍没有回音的时候。
他忽然想起昆仑之地的言语与苏唐不通,这披虎皮的少年该是没听懂自己的话,也不再纠结。
面对任何陌生对手都不会掉以轻心的他也随之拔剑出鞘,说道:“请。”
毫不拖泥带水。
名唤阿满的昆仑奴少年脚跟蹬地,壮硕的身体如同一道流影,转瞬便至余拜疆面前。
手中萨满刀快如闪电横削而出。
速度极快却不算突兀的出手,让参赛席间诸多士子都倒吸一口凉气。
从身披虎皮的少年浑身萦绕的真气数量判断,出人意料,这昆仑奴竟也是武道四重三昧境的小宗师修为。
和余拜疆不相上下!
盘坐在宣判席的苏唐大将军顾惜刀眉下深邃如海的双眼流露几分赞赏。
朝堂为官多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仍自认没有看人的眼力,却会看刀。
江湖百年,除了苏武庙供奉的这位曾与老剑神黄梅齐名的苏唐前辈之外,尚没有他看不懂的刀。即便是不久前曾让他讶异年纪轻轻便一刀入化凡,堪与沈遗风叶留仙之辈齐名的后起之秀小李探花与那柄二十四桥明月夜。
他觉得这昆仑奴阿满的刀是刚猛路数,大开大合。若用在战场之上,颇有他顾惜刀几分横行无忌的昔年风采。
这般好苗子,做个富贵人府中的昆仑奴实在可惜。
……
武斗台上。
余拜疆面对势若风雷的一刀,却没有与旁观者一样陷入惊慌,更没有乱了心神。
即便这一刀之猛真的很出乎所料。
暗中运转真气的他镇定自若,握剑竖于身侧。
只听一声脆响,两人真气的碰撞激荡起凛风掠于参赛席间,那剑便不偏不倚的挡在了萨满刀前。
寒风袭面,昆仑奴少年微露诧异。
对于自己的刀,他素来自信。便是一般同境界武道四重小宗师修为的高手,在他刚猛路数的快刀之下也鲜有轻描淡写便能抗下的。
不由对文质彬彬的余拜疆惊讶几分。
当然,武斗台上最忌分心,实战经验及其丰富的昆仑奴阿满也不敢走神。收回目光,体内真气疯狂运转,萨满刀刀身顺势紧贴着剑体向下划斩而落,欲切去余拜疆握剑的手。
又是一记杀伤之刀!
挡下第一刀而手臂轻颤的余拜疆瞳孔微缩,情急之下用了一手漂亮的转剑。
手中长剑绕着下斩的萨满刀旋转数圈,而后巧妙地又被余拜疆握在手中。仿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般,化解对手刀式的同时,余拜疆依葫芦画瓢长剑朝着昆仑奴阿满的脖颈横削而去。
那剑尖距离阿满的脖颈只有不到一指宽度的距离横扫而过。
冰冷的剑锋让阿满感受到了危险。
单脚一震。
他身体便迅速后闪。
待阿满重新退到武斗台边缘时止住身形,感受到丝丝凉意的他伸手摸了摸脖颈,掌心有道血线痕迹。
他还是受伤了。
躲过剑尖,却伤在剑气之下……
参赛席间几名补天教弟子激动地暗中道了句好,起初还有些担忧余师兄会不敌这来势汹汹的昆仑奴少年,现在看来倒是多余。
只不过他们兴奋的神色落在卓不群与穆乘风眼中,却换来不屑与嘲讽。
似乎知道些什么的两人目光齐齐落在宣判席的长皇子身上。
只见苏解语悠闲的端起面前杯盏,抿了口茶。
若无其事地将杯盏重新放落时,武斗台上昆仑奴少年阿满双手举着萨满刀猛然跃起,状若鹰扑兔对着余拜疆头顶砍落。
第四十九章 够或不够,这是个问题()
“这一刀……”
连月挑遍清风寨武道三重境高手的苏寒山不说眼光毒辣,对修行者真气数量与流动速度也锻炼出及其敏锐的感知。
披虎皮的少年阿满纵身跃起刹那,其身遭萦绕的真气数量明显比第一刀时浑厚许多,连身体表面都泛着淡淡光泽。
如果昆仑奴阿满出第一刀时与余拜疆同样处于武道四重三昧初境领悟心昧的境界,那么眼下这一刀,苏寒山断定,已入三昧中境的形昧境界!
……
武道四重有三昧,即心形招。
领悟心昧的小宗师高手,战斗中极少会受外来环境影响分神,这种级别的高手很清楚自己为何而战,能够时刻保持冷静,处于无欲无求的心境之中,稳如泰山。
而形昧境界,在心昧的基础又更上一层。
它通常是指将心法修炼到大成级数的高手,可以凭着心法催动极致而产生的特殊体质与人对敌,往往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
视线里身遭真气泛着光泽的昆仑奴阿满,显然一开始隐藏了实力!
将卓不群与穆乘风神色的变化尽收眼底,苏寒山瞥了眼宣判席间长皇兄苏解语,心想:“会是他么?”
……
武斗台。
余拜疆丝毫没有因略占上风而放松警惕,尤其当发现昆仑奴阿满隐藏实力之后,他面色更显凝重。
抬头望着愈发刚猛的刀迎斩而落,他下意识地移动着右脚,脚掌贴着地面转了方向。
他屏息凝神,静候时机。等待萨满刀刀芒劈至头顶的瞬间,余拜疆身体竟化作一道残影顷刻移开。而后在武斗台另一侧边缘凝实,脚下泛着微弱的光泽。
昆仑奴出身的阿满一刀挥斩在武斗台坚硬的岗岩之上,竟留下一道刀痕。
参赛席间,许多士子暗自心惊。
须知武斗台四面均有道门大主教铭刻的符文,用以增加坚硬度。便是武道五重证虚境的高手全力一击也无法崩损,那奴隶的萨满刀竟能够在武斗台面留下刀痕!
虽说并不深刻,也足以证明阿满手中刀刚猛路数的虚实。
亲眼目睹一刀更比一刀狠的杀招,非但补天教弟子,连宣判席玉衡院的院长大人都忍不住为余拜疆担忧起来……
书生战屠夫。
昆仑奴阿满一刀无果后,又出第二刀。
余拜疆愈发眉头深蹙,自认无法正面抗衡的他只好一躲再躲。
于是冷静与狂暴的两人在武斗台开始上演追逐与逃亡的戏码。
余拜疆闪避后脚步的落点在旁人眼中看似无规律可寻,实则都是满天星斗所代表的方位。
这种身法在道门被称作符罡斗步,包括五行七星八卦等等,种类繁多变化莫测。即便道门弟子能够看懂余拜疆所落的方位,也无法具体判断出他接下来会迈向何处。
时间流逝。
武斗台出现越来越多深浅不一凌乱交错的刀痕。
阿满拢共出了二十余刀,却没有一刀达到预想效果。
昆仑奴少年有些急了。
宣判席长皇子与那些大人物们有些急了。
参赛席间诸多士子也开始焦急。
若任凭余拜疆如此消耗,昆仑奴少年的刀迟早会有所迟钝。一个蓄积待发,一个力有不逮。真到那时,阿满恐连一剑都无法接住。
于是穆乘风出言讥讽:“自认打不赢何妨趁早认输!符罡斗步,步法千种,岂能任你如此耗着?如果每名参赛士子都用这种方式武斗,符节会便是连着举办一个月,恐怕也决不出苏武令主!”
乙字区域的卓不群接道:“余兄肩负补天教所有希望,拼尽挣扎也情有可原,我们应该予以了解才是。况且大伙儿千里迢迢汇聚于此参赛,谁不想赢?穆兄这话言重了!”
两人唱和,言语间满是讥讽意。
宣判席众位大人物对此无动于衷,可参赛席里补天教弟子却坐立不安。
有人暗道糟糕。
受言辞激将的余拜疆竟真的不再利用符罡斗步闪躲退避,所有人清晰地听到一声低喝。
“地束。”
那是余拜疆默念了句符咒。
紧接着武斗台陡然乍现一枚符文,金光闪闪。
构成符文的每一道金色线条都散发着许多光束,似透射树林的密集阳光。那光束犹如绳索,将昆仑奴少年阿满双腿紧紧缠住,束缚在武斗台寸步难移……
瞧出些许端倪的苏寒山不由对余拜疆暗自钦佩。
或许在许多人眼里,他是中了卓不群两人言辞激将才会主动出击。可苏寒山看得清楚,先前看似毫无规律的闪躲,竟是余拜疆在用步法落点铭符。
铭刻这枚地束符。
临阵对敌尚能一心二用,完成这枚地束符文,超乎常人的冷静与丰富的实战经验缺一不可。
换作自己,苏寒山自认做不到:“不愧是领悟心昧的四重境高手。”
……
武斗台战局顷刻迎来逆转。
前一刻还在压制着余拜疆狼狈闪躲的昆仑奴阿满,此刻犹如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卓不群与穆乘风两人面色难堪。
不过要数最为难堪的,还是稳坐宣判席自认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长皇子苏解语。
昆仑奴少年是他的奴隶。
换句话说,苏解语便是阿满的主子。
将其作为一颗棋子安排在此,针对补天教余拜疆不过是扰乱视线的幌子。苏解语真正的目标是苏寒山,他的九弟。
无论出于那日梅园外遭遇暴打的泄愤,还是更久前苏寒山教训他府中奴才薄了长皇子苏解语的面,又或是为了七弟苏幕遮着想……他有太多的理由与立场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