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赋-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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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下叹气说道:“这就是前辈一直以来不肯传我剑道的真正原因了。”
黄梅老头瞪了瞪眼:“不然咧?你以为老夫真如你想象的那般小气?还不是为你着想?”
李天下低下了头。
第一次显得落寞非常。
终于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尝到教训滋味的黄梅老头暗自乐了好一会儿,补充说道:“你若真想学剑,老夫还有七十二手棋路,可以考虑勉强教你那么几招。”
李天下猛然抬首,双眼放光。
……
梅园的讨论注定无疾而终。
因为无论怎样的建议,最终拿定注意抉择的人始终还是苏寒山。
苏寒山想修剑,养剑意。
他也想画符。
所以在李天下拉扯着黄梅前辈离开后,暗自下了一个决定。他决定在参透千字符之前,暂且不再学那佛珠解语修佛技。
毕竟若将心佛掌与阿鼻地狱刀练至炉火纯青的境界,也足够他应付一个月之后的符节会了。
何况,他坚信画符的时间不会太久。
凤栖梧用了三个月。
怎么着他也得在三个月之前符惊天都吧?
否则何以面目见佛衣?
第三十章 苏寒山与他的镜子()
苏寒山府中养病的几日,天都城的头场雪也已化了八九分。
唯有某些阳光照不到的片瓦背阴角落与人为堆积的雪堆上还有些残留,顽强地向人们昭示着这世间它曾来过。
当然化雪的速度要归功于天空的晴朗,这是常识。可同样在苏寒山休养的这几日,暴露太阳光下的这座宫城却并不怎么晴朗,甚至疑云密布。
这一切源自于两则传闻。
在皇长子苏解语离开梅园后的第二天,宫城乃至整座天都开始流传九皇子先天之疾复犯的消息。
说是九殿下北归天都不到十日便旧疾复犯卧病在床长睡不起,弱不禁风的体质实在不适合长居苏唐。若执念逗留,恐命不多时。
另一则传闻则是关于十公主苏暖暖。
针对苏寒山的善意,谣言说九皇子刻意收容十公主入住梅园府邸,是在暗示自己支持静妃与穷酸秀才苟合一事的立场。
为一己之私重提当年宫城丑闻践踏陛下颜面,其心卑劣,其罪当诛!
苏寒山自然懒得理会子虚乌有的谣言,无论是否出自前脚离开梅园后脚便被莫名其妙之人揍了一顿的长皇兄苏解语之口。
当然也看得透幕后居心叵测者所图。
归根到底不过是为了削弱父皇对自己惹人眼红的恩宠,以及提醒天下人,苏唐的未来不能交到一个命不长久的瘾君子手中。
苏寒山没有出面澄清,是因为他觉得父皇恩宠不过是对往日十五年缺乏关怀的弥补,也并没有明确透露要将自己立为东宫之主的意念。
既然谣言不符实,又何必在意?
只是每日瞧见情绪低落的暖暖,苏寒山心中愧疚不已。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这宫城里也不见得都是聪明人。”
清晨醒来。
顶着俩黑眼圈的太子爷李天下出了个主意。
于是在陪同苏寒山乘坐马车出宫城时,刻意命知画驾车绕着宫城皇城多转了几圈。
掀开车帘,也不顾透入衣衫的凛冽寒风,就是要让暗地里无数双眼睛瞧瞧,九皇子是否真如谣言所说卧床不起。
……
马车驶出朱雀门,知书放下车帘,终于不再透风的车厢里才有了一丝舒适意。
苏寒山叹了声气说道:“但愿此举能让谣言不攻自破。”
白衣抱剑的李天下打着哈欠说道:“你那皇帝老爹也不管管。”
苏寒山似是看透说道:“古往今来,你见过哪位帝王会插手膝下众皇子争夺东宫的事情?”
李天下说道:“总有偏向吧?”
苏寒山摇了摇头:“说起来都是他的骨肉,对谁的关心又能多了少了?不过是提供平等的对待基础,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众皇子各显神通胜者为王罢了。”
李天下颤栗:“手足相残,太过残忍!”
苏寒山说道:“却能决出真正有能力统治河山的雄主,不是吗?”
李天下诧异地看着苏寒山的眼睛:“我觉得,你好像变了。”
苏寒山笑了笑:“哪有这么快!”
这是一抹苦笑。
因为苏寒山知道,在庙堂与江湖的染缸里,每个人都会变,或早或晚的问题。
……
一如既往。
李天下汇聚楚南诏闲逛天都。
苏寒山则一路车马,朝天符山走去。
自从上次见过老师之后,那位补天教掌教神阙大人便颁布了教谕,宣告已将九皇子苏寒山收为门生的事宜。
正式成为补天教未来掌玺人的苏寒山第二次入道门,所受到的待遇截然不同。
至少在通往老师居住的竹院路上,凡所遇见的道门弟子,确切的说是补天教道童教徒,都会恭恭敬敬地对苏寒山唤一声师兄,而后执礼。
古语说一个人拥有多少实力,就要相应承担多少责任。放在苏寒山这儿,倒成了享有多少尊重,就要肩挑多少重担。
被补天教上至掌教下至道童寄予厚望的苏寒山为了给路途师弟师妹们还礼,耽搁了许久时间,才来到老师的竹院门前。
刚伸手推门,便听到院子里传来老师宽慰的声音:“比预想中早了几日,不错不错。”
苏寒山疑惑了片刻,随后走了进去。
满院阴凉的葫芦藤,有的还挂着残雪。
苏寒山进了屋子,瞧见躺在竹椅上看书的神阙大人,恭敬执礼:“老师知道我会来?”
须发皆白一身道袍的神阙大人指了指火炉旁的竹凳,示意苏寒山坐下:“也并不难猜。你若练习了为师给你的千字符,自然会满腹疑问上山请教。不过,早来了几日倒是让为师惊讶。”
苏寒山坐在火炉旁,伸手烤了烤暖:“老师觉得,我早了几日?”
神阙大人沉思片刻说道:“至少三日。”
苏寒山问道:“为什么是三日?”
道门辈分最高的神阙大人说道:“因为凤栖梧那小子就是在接触千字符后的第十天复而登山的。”
苏寒山苦笑。
心想果然还是与凤栖梧脱不了干系。
似乎从他北归时起,无形的命运就将他与七哥苏幕遮以及凤栖梧联系在了一起。在天都宫城内,苏幕遮是他的镜子。而在道门天符山,凤栖梧就是他的倒影。
天都百姓或道门弟子,甚至是宫城里的那些王公贵族,总会有心无意地将他与这两人比对一番。
即使一开始在他看来,没有必要,也很无聊。但日子久了,却难保自己不会渐渐在意起来。
毕竟那牵扯到苏唐至尊之位与道门之主。
甚至还有一位知己红颜。
苏寒山笑道:“看来老师眼光不俗,我比凤栖梧的天赋还是要强一些。”
神阙大人难掩笑意。
将手中书放在一旁竹案上,端起微烫的茶水抿了一口:“言归正传,说一说这些日子画符的感悟。”
苏寒山倒不见外,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徒儿有几个问题想先请教老师。”
神阙大人说道:“说吧。”
苏寒山想起从侍女知书那里听到凤栖梧曾符惊天都的传闻,想借此验证自己的猜想,便说道:“千字符之中是否藏有某种规律?”
披道袍的神阙大人放下杯盏的手停顿了刹那,捋着白须说道:“你发现了自然就有,你若没有察觉,自然就没有。”
第三十一章 天符术()
神阙大人给的答案如同鬼神学说一般,信则有,不信则无。
不过苏寒山不认为老师在打哑谜。
至少看着不像。
而且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已经解答了他的疑问:千字符中确实蕴含着某种规律,不可言说的规律。
这世上有庸者与天才之分,便就存在着从凡人通往不凡的捷径道路,大道至简!
这是苏寒山所坚信的理念。
如今既然确定这条通幽曲径的存在,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这条路,然后试一试。
苏寒山双手握着温热的茶盏,问了这几日画符困扰自己的第二个问题:“符可以铭刻在剑上,可以铭刻在刀上,可以铭刻在马车,也可以铭刻在宅邸……世上没有无法承受道符的载体,是这样吗老师?”
补天教掌教神阙大人说道:“不错,这是江湖武道修行者皆知的答案。”
苏寒山笑了笑,倒没有觉得尴尬。
第二个问题算是抛砖引玉,他其实想问的是接下来这个问题:“这么说,道符与世间万物都有共同之处。这一点共同之处就是符可铭刻任何载体的基础?”
神阙大人起了兴致。
从苏寒山抛出的三个问题来看,后者并没有局限于千字符的形式,而是在寻求最原始最根本的道符理解。
简单些来说,他是在挖掘历史,挖掘当初创立道符的老祖彼时灵感的来源。
如同人族创立文字,从世间万物之形临摹,提纯,简化而后赋予一定的意义,便成为今日通用的书文。
那么以此类推,道符的演变是否也经历了这些过程?取自于天地自然,所产生的效用却高于天地自然。
这岂非就是人族的智慧?
看穿了苏寒山解符的思路,须发皆白的神阙大人愈发觉得收对了徒儿,老怀安慰。
十五年前,苏寒山出生时就极具慧根。而后南朝修禅学佛,虽无武道修为,却开启了无上灵智。
非但过目不忘,待人处事更能透过表象看本质。
极为难得!
仿佛已看到不久将来补天教在苏寒山手中重夺国教正统之名的景象,神阙大人笑道:“确实如此。”
与自己画符苦思数日得出的结论愈发接近,苏寒山内心开始有些难掩激动:“这共同之处是?”
神阙大人坐直了身子:“不可说。”
苏寒山意识到激动之下自己表述有误,便转换了方式问道:“徒儿今日登山,从梅园乘车出承天门,再出朱雀门,然后来到天符山脚,之后步行到竹院……这个过程,或者说中途的轨迹,是否是徒儿无意间画的一枚符?”
神阙开始惊讶苏寒山的理解能力:“自然是符。”
心跳加速的苏寒山又道:“我观府邸内随风飘落的红梅,有的在画着弧线,有的却径直攀升,有的则一直打转,它们岂非也是符?”
已断定徒儿彻底领悟道符本质的神阙大人呵呵笑道:“是符,还是千字符中的符。”
站在道门之外,只觉隔着一层薄纱便能触及道义的苏寒山忍住内心的激动。
他站起了身,伸出手指,准备捅破这层纱:“剑气是符,流水是符,经脉是符,山峦的高低是符……文字的横平竖直也是符!”
苏寒山鬼使神差的那根手指,在面前虚空里画了一个‘一’字。
霎时间,只觉识海内有滔天涟漪欲荡起。
仿佛窒息的他眼前一黑……
神阙大人见状,面带惊色起身,陡然挥袖将那尚未完成的‘一’字符抹去。
苏寒山识海归于平静,眼前的黑幕也渐渐虚无。心有余悸的他额前冒着冷汗,不可思议地看着老师。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