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赋-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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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九弟是说苏暖暖?”
苏寒山很讨厌这种神情。
尽管是第一次见。
从皇长兄的反应,他能够想象暖暖十数年里究竟生活在怎样的冷眼与嘲讽之中。
她是公主,然而诺大的宫城却没有一个人给予过公主该有的尊重。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父皇。
苏寒山领着苏解语入府,笑道:“是的。刚好这会儿,暖暖就在我府中呢。”
长皇子苏解语低头掸了掸衣角瞧不见的灰尘,极好地掩藏了眼中闪过的一抹冷厉,随后附和笑着:“可真是巧了。小十妹在哪儿?快唤她出来,让这群狗奴才当面请罪。”
苏寒山冲着身旁知书点了点头,后者便告退离去。
“自然是要的!如不以儆效尤,日后这宫城奴才岂不反了天了?传出去,也有损长皇兄的名声,让旁人看皇室笑话。”
苏解语说道:“九弟说的在理。此等侮辱公主的行为绝不姑息,定要严惩不怠!”
元神隐隐作痛真气浮动的苏寒山带着苏解语步入厅堂。
那一众奴才安分地跪在门外。
侍女知画奉上茶水糕点。
苏解语捏起了一块甜糕,搭眼瞧了瞧,对甜食干净安全度数深抱怀疑,于是又轻轻放下。
只是装模作样地端起茶盏,说道:“今日过府,其实还有一件要事。”
苏寒山似有所料:“长皇兄但说无妨。”
苏解语滤着杯中茶叶,动作姿态如女子般优雅,尤其是那翘起的兰花指,看着总让人恶心颤栗。
他用那细腻柔软的声音说道:“九弟该知晓,还有月余便是我苏唐天都一年一度的符节会盛事。”
苏寒山有所耳闻。
天都一年一度的符节会起源于战国之末。
据说彼时的唐国在纷乱三百年的诸侯之中算不得强大,甚至还经常饱受邻国欺凌。直到大约八十年前,唐国出了位威震八方的名将苏武。
擅使刀的苏武自统帅唐军以来,历经大小战事无数,几乎是攻无不破战无不胜的典范。尤其是那一手令人风闻亦胆寒的刀法,更是一度与年轻的剑客黄梅被凌云阁誉为一时之刀剑双璧。
也正因如此,短短数年间,唐国便从诸侯国中迅速崛起。
那一年,在西蜀铁骑踹开鲁国国门奠定春秋之始的三年前,苏唐也迎来最后一场战事,与东越国的生死存亡一战。
出于对名将苏武统军才能与不败刀法的忌惮,东越国暗耍伎俩收买了当时苏武身旁担任副将之职的一名将领。
那副将按照与东越国的约定,刻意带领精锐的大唐前锋军深入孤地久久不返。
他们以八千子弟兵的性命引诱苏武上当。
果不其然。
不能眼睁睁看着八千弟兄命丧他乡的苏武亲率三千轻骑前来营救误入孤地的八千前锋军。
他们步入了陷阱。
东越国为了迎接这位战无不胜的苏唐名将,用了整整十五倍的兵力,几乎举国之兵封锁了唐军所有退路。
然后是一场血战!
天时地利人和尽失的苏武战败被俘,被那背叛他的副将亲自押解到东越境内,开始了长达两年的俘虏生活。
在两年七百多天的日子里,东越国主曾不亚于百次表达过自己对苏武的惜才拉拢之意,并许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官俸禄乃至享之不尽的美人常伴左右,可那苏武却始终无动于衷,从不敢忘却自己的故乡国土。
两年后,也就是战国末年,唐军再度逼境。
东越国主再无耐心,便开始对苏武施以各种残酷刑罚,试图屈打招降,令其率军抵抗唐兵。
那时越国渐弱,唐国正盛。
率领唐军的更是曾与苏武出生入死的一位皇子,贵为东宫之主的苏寒山的祖父。
几经周折婉转,唐军终于踏破东越国门,将身心俱残的苏武营救了出来。
之后战国末年,太子登基,为表彰苏武之气节,唐帝便命人修建了苏武庙享百姓香火供奉,并以天子之名举办了第一届符节会。
旨在论武,并且择出品行端正武冠群英的年轻俊彦,然后御赐苏武令。
因此对于苏唐男儿来说,苏武令是一种至高无上荣誉的象征。即使它没有许诺任何实权与富贵,却也让苏唐满腔热血的年轻人趋之若鹜。
……
苏寒山曾风闻符节会的举办者历来由父皇指定,如今听苏解语提及,便猜想说道:“今年符节会的东道主,莫非是长皇兄?”
苏解语从袖中取出一则红名拜帖,递了过去:“我现在正式向九弟发出邀请,符节会时可不能缺席哦。”
符节会的参与者,除了朝廷专门机构提前从各地按照条件上报的人选中另做筛选之外,负责举办的东道主也有独立的邀请权。
便是这不可拒绝的红名拜帖。
苏寒山微感讶异。
稍稍愣了片刻,便接过拜帖,细看了贴中内容,而后笑道:“看这笔墨挥发程度,该有好一阵子了。想来长皇兄在小弟入天都之前,就已惦记多时。”
苏解语眯着眼睛笑道:“谁说不是呢?咱们可是血浓于水的兄弟……”
咬字清晰的‘兄弟’两个字眼萦绕耳畔。
苏寒山笑而不语。
听见脚步声后蓦然抬眸,见苏暖暖出现在门前。
皇长子苏解语也转过了身,瞪了那群跪在门前的奴才们一眼。
为首的彭姓公公会意,便开始卖弄着哭腔求饶起来。
苏暖暖起初心里仍有些畏惧。
畏惧这群经常欺辱自己的奴才,畏惧那位长皇兄。
不过当她目光与苏寒山碰撞,确认过眼神之后,终于拾起了些许勇气。
看着身旁围绕的婢女奴才,苏暖暖很认真地说道:“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们。”
第二十九章 暖暖的,很贴心()
皇长子苏解语声音细腻刺耳:“瞎眼的狗奴才,没听见公主的话?还不谢恩滚出去!”
以彭姓公公为首的婢女奴才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
他们慌乱地起身,你撞着他,他撞着你……拴在同一条绳上,如不齐心配合是无法站起来身的。几番挣扎,在正厅门前徒演了一场戏剧,惹得知书知画两名侍女掩面嗤笑个不停。
苏解语轻放茶盏,习惯性地掸了掸衣袍灰尘起身:“府中还有事,为兄也该告辞了。”
苏寒山按着扶手起身,稍一用力,便觉识海一阵剧痛。
细节性地停顿刹那,微微闭目蹙了蹙眉,随后又睁开双眼缓缓起身:“我送长皇兄。”
从入府瞧见这位九弟的那刻,苏解语便心有狐疑,怀疑苏寒山可能负伤在身。如今又捕捉到这一幕不易察觉的细节,他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想。
如果是普通内外伤倒还好说,就怕不治的先天之疾复犯……须知古往今来,还没有哪位帝王开先例将九五至尊之位传给一个短命的皇儿。
因为那等同于亲手断送国运!
苏解语狡黠地笑道:“九弟有伤在身,需好生休养才是。”
苏寒山苍白无力的状态自然隐瞒不了受伤的事实,但还是会留个心眼:“一些皮肉伤,不值长皇兄挂念。”
苏解语笑而不语,门前从苏暖暖身边走过时,温和的点了点头。
……
后院走来的李天下瞧见娘里娘气的苏唐皇长子出了府,极为有趣地笑道:“被人打了奴才还特地上门道歉,这苏解语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别有用心。”
苏暖暖扶着苏寒山走出门外。
他倒没有想太多:“至少从今以后,宫城里不会再有不开眼的主子奴才欺负暖暖了。”
此事日后在宫城传开,倘若还有刻意为难十公主的,那则是明摆着与九皇子过不去了。
苏寒山相信,如此明显且愚蠢的对手不会存在。
看着哥哥有些苍白的脸,苏暖暖心里暖暖的:“谢谢哥哥。”
苏寒山摸了摸她的脑袋:“谁让暖暖很贴心呢。”
并未瞧见何时出府的黄梅老头心情愉悦地走了进来。
苏寒山好奇问道:“前辈您打哪儿来?”
蓬乱的发间插着杨柳枝儿的黄梅老头随口说道:“不过就是出去教训了几个蟊贼,不必大惊小怪。”
苏寒山愕然:“您该不会追出去打了长皇兄?”
苏暖暖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老先生。
黄梅老头吹胡子瞪眼:“老夫打就打了,他苏景佑还敢寻老夫的晦气不成?”
苏寒山可算五体投地。
身边这位昔年纵横江湖的老剑神,看来不止是一张保命符。那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脾气,更像随时都会在身边爆炸的送命符。
……
午后闲来无事,白雪掺和着红梅飘舞的九皇子梅园府邸展开了一场关于武道修行的激烈讨论。
具体的内容除了对昨夜清风寨实战的分析之外,重点倾向于苏寒山修行的方向。
南朝得了佛珠解语,神阙大人赠了千字符,黄梅老头又要传授剑术……苏寒山若释剑道三门兼修,看看书,画画符,养养剑……一整天下来,恐连吃饭睡觉的时间也剩不了,更别提处理繁多的琐事了。
长此以往,不是累死就是走火入魔的下场,还妄谈什么以仙问长生。
在人生经历与江湖经验皆丰富的黄梅老头看来,这是病,贪婪的病。
得治!
苏寒山的书房里,黄梅老头翘着二郎腿抱着茶壶说道:“关键在于你自己,释剑道三门总要有舍有拿。”
钟爱剑术不喜佛法的李天下建议:“干脆只修剑。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直截了当。”
黄梅老头说道:“也不至于这么贫瘠。老夫的剑道重意不重形,所谓无招胜有招便是此理。你只需每日抽出个把时辰养剑意就行,用不着苦练那些个花里胡哨没用的剑术。”
坐在书案后的苏寒山若有所思问道:“剑意该如何养?”
黄梅老头说道:“自然要用剑气来养。”
苏寒山又问:“何为剑气?”
黄梅老头解释道:“真气乃源,通过剑体释放既是剑气,通过刀身施展则是刀气。”
苏寒山说道:“这么说来,养剑意岂非不可妄动出剑?”
黄梅老头讶异:“聪明。”
一旁的太子爷李天下听得云里雾里:“本太子爷若现在开始蓄气养剑意还来得及吗?”
黄梅老头摇头:“来不及。”
李天下极为不甘:“为什么?”
黄梅老头看着李天下说道:“你与他不同。如果将他比作一张白纸,你小子则是一张信手涂了鸦的废纸。你修剑已有些年头,如今武道四重境修为算是在按部就班地走着自己的剑道,岂能半途而废转修老夫的剑意?”
李天下听得明白。
武道修行者半途而废破而后立的故事,在说书先生口中传奇的故事里倒是听的多,可现实江湖中,寥寥无几。
因为这不仅仅意味着重头再来,还时刻伴有走火入魔的风险。若要他舍弃一身修为,改投他道,认真想来,还真的缺乏这般勇气。
李天下叹气说道:“这就是前辈一直以来不肯传我剑道的真正原因了。”
黄梅老头瞪了瞪眼:“不然咧?你以为老夫真如你想象的那般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