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长生-第4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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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说话那人往茶寮外望去,只见远处一座直插云霄的黑色大山笼罩在浊雾中,显得极为阴森。
这茶寮的位置十分奇特,处在一个狭窄的山口处,正好将这山口堵住,于是其两头都有一道一道门,中间亦留出了一条过道。
他看了看进山口处守在炉边的那位瞎眼的驼背老头,心中一凛,忙收回目光,嘴里问道:“那我们森罗城呢?那些低阶魑魅和鬼军就算有千万众,去了战域又能有什么用?我们幽冥界是九幽最低的一个界面,不过是去送死罢了。”
将头一转,又扫到旁桌,那桌单独坐了位着素淡青衣的年轻男修,神情疏离平淡。他微微一怔,发现一时竟看不出这人的修为,不由又多盯了两眼。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青衣男修转头看来,一双黑眸清冷幽深,莫名地让他不敢与之对视,便佯作无事地回头继续听同伴说话。
“应该也会派人去吧?”另一人不确定地说道:“小喽啰多了也不可小觑啊,你忘了曾经的黄泉谷一战吗?”
“可笑!”一直未开口的一个黑袍鬼修突然说道:“我看还是担心一下我们自己吧,要是被派去冥山战域那等地方,我等全是去垫背送死的!”
几人不由得愁眉苦脸,纷纷叹气。
“唉,圣公已经有好几百年没在人前现身了,不是说上次蓼莪灵园开放之时,其他四方鬼帝打开了传说中的仙葬,惟缺圣公一个,我都怀疑……我们森罗城这些年都快被挤下五方鬼帝的势力范围了,这下不是雪上加霜吗?”
此话一出,让其他三人都吓了一跳,恨不得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几人齐齐转头看向门口的驼背老头,见他依然坐在那里慢悠悠地摇着手中的蒲扇,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嘘!你不要命了?”
“是啊,你不要,也不要连累我等!”
“怀疑什么什么,有些事该咽在肚里就要咽下,不要乱说!”
说话那人怏怏闭上嘴,又不甘心地说道:“怕什么,老瞎头这里安全得很。”
另三人跟看傻子一样看他,纷纷决定回头就跟此人断绝来往。
“圣公幸亏没去那劳什子仙葬,你看昭阳帝君和罗荼帝君相继重伤,出来后就闭关到现在。据说还有几个元婴也跟着进去了,一个也没出来。”
“也是,这两百多年好歹让我们森罗城有了喘息之机,幽都和罗酆山沉寂,玄丘的王真人向来不世出,而阴天宫的玄姬娘娘召集部下到某个小界面劫掠去了,如今我森罗城的处境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
“好什么啊,红裳小姐一日不晋升到鬼帝,森罗城便……”
文士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未再说下去。
其他人也有些愁眉不展,亦没了说话的兴致,默默喝了几口早已冷掉的残茶,便匆匆往远处的黑色大山奔去,出门时还纷纷朝那瞎眼的驼背老头施了一礼。
那老头头也没抬,跟真瞎眼了一般一动不动。
茶寮内静了下来,只剩下门口的老头,和另一桌一直默然不语的青衣男修。
青衣男修自然便是柳清欢,他一闭关便是两百多年,一直将修为提到元婴中期才出关。
从虚危山出来,等在外面准备打劫的人自然早就散去,他打听了下消息,便一路寻至森罗城,在路过这破败的茶寮,突然神色一动,按下云头走进来,结果听了一耳朵的闲言碎语。
手中的茶水根本没有茶色,跟白水似的,柳清欢却没什么不满,悠然地偶尔喝上一口。
这时,门口的驼背老头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朝刚才那几人坐的桌子走去,显然是要收拾桌上的茶碗。
从门口到桌子通共只有几步路,但这老头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仿佛背上的驼子有千斤重,压得那苍老的身体马上便要散架一般,于是每走一步便要酝酿半天,看得人着急得很。
可惜此时旁观的只有柳清欢一个,偏偏他眼帘低垂,似是陷入了沉思,完全视而不见。
四面漏风的茶寮内此时却落针可闻,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随后便有一股看不到的重压无中生有,只听墙上挂着的苇席发出轻微的折裂声响。
而柳清欢则像是也跟着瞎了似的,无视桌上茶碗里的茶水呈现出的中间塌陷、两边高起的怪异现象,稳稳地拿起来,又缓缓喝了一口。
重压来得突然,也散得突然,凉浸浸的阴风重新从苇席的空隙处漏了进来,吹起柳清欢头上道髻散落下来的一缕头发。
茶寮再一次恢复了平静,驼背老头也终于走到了旁桌处,慢腾腾地收拾桌上的茶碗。
“客人到我森罗城来有何贵干?”
跟桌上茶碗一样粗粝的声音忽然响起,柳清欢抬起头,就见那老头一双灰突突的浑浊瞎眼正看着他。
柳清欢不动声色地与之对视,半晌才道:“我要见红裳。”
驼背老头脸上现出一丝讥讽之声:“那你来错了地方,红裳是罗酆山的人,你该去罗酆山才是。”
柳清欢眼中快速划过一道光芒,悠然道:“在我看来,红裳从来就是你森罗城的人,你看刚才那几人便认为红裳是森罗城再度崛起的希望。”
老头已转过身去,语气冷漠地吐出两个字:“不在。”
柳清欢不以为然地笑笑:“那好吧,我就见见红裳的妹妹素罗吧。”
第六百零六章 再见孤夜()
听到他说要见素罗,驼背老头又回身上下打量他,阴沉沉地道:“我看你很是眼生,只不知你当我森罗城是什么地方?是任你见谁就见……”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柳清欢突然拿出了一只宝盒。
他一眼看清盒上的数道封符,而这种形状的长盒一般是用来装灵药的,浑浊的瞎眼瞬间爆发一道精光,思忖了片刻后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柳清欢不急不缓地将宝盒晃了晃,手一翻便收了起来,道:“里面是什么,自然要看道友你有没有资格知道了。森罗城果然不愧是五帝之一,竟然派个元婴后期的修士来守门。”
那驼背老头顿了下,佝偻的腰背慢慢挺直了些,态度也缓和了些许:“小老儿行将就木,自然只能干干守门的活儿,还未请教道友尊号几何?”
“青木。”
“原来是青木道友,不知你要见我们二小姐是为何事?”
柳清欢不由颇觉玩味,短短几句话,却已隐隐带出这老头对森罗城两位嫡女的态度,他明显对红裳有些不以为然,但一提到素罗,语气便亲近得多。
心里思量着,他说道:“自是为故人所托。”
“故人?”
“孤夜。”
对方脸上的筋肉诡异地抽了几下,沉默了下,从怀中摸出一只手指长的符箓,虚指在上面画了几笔,便往茶寮外一抛。
符箓化作一道金光,一闪即逝。
做完这事,驼背老头又佝偻了下去,一张老脸隐含期待地问道:“青木兄,你那宝盒中可是摄元修命虫草?”
柳清欢也不再卖关子,点了点头。
驼背老头手微微哆嗦起来,喃喃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二小姐有救了……”
柳清欢不由诧异,正想问问那位二小姐现在的情况,就听外面传来呼啸之声,一个人影从森罗城方向迅疾而来。
他站起身,孤夜已急步走进来,看到他,露出惊喜之色:“青木兄!真的是你啊,我收到七公的传讯立刻就赶过来了。”
一转头,又对驼背老头恭敬地道:“七公。”
老头哼了一声,没答话。
柳清欢微微笑道:“孤夜兄,好久不见。”
“你怎么有空来看我?”孤夜急切地道:“是不是有摄元修命虫草的消息?”
“是,我机缘巧合得了一支虫草,想到那年你拜托我的事,便连夜赶来森罗城。”柳清欢答道,又面带迟疑地道:“只是不知孤夜兄还需不需要,素罗道友的病若是好了,那便罢了。”
“不不不!”孤夜激动不已地摆手,露出一丝苦笑:“不瞒道友,我苦寻数年,跑遍整个幽冥界,还委托各大拍卖商行帮忙留意,竟是连虫草的影子都没见到过。你要是不来,我都准备过几日进入冥山战域,看能不能以战功换取了。”
想要找到一株珍稀灵药,有时非人力可强求,大多数时候靠的是机缘,更何况摄元修命虫草还是上阶了的玄阶灵药。
柳清欢惊诧道:“何至于此!那……素罗道友如今怎么样了?”
孤夜眼中满是痛惜,道:“劳道友挂念,虽然没法炼制修命丹,但我森罗城还算有点积存,好歹拖过这些年,只是最近……”
后面的话他未再说下去,他不好意思地道:“青木兄,不知可否让我先看一眼摄元修命虫草?”
柳清欢看了看四面漏风的茶寮:“在这里?”
就见七公一言不发地打出一道法诀,整个茶寮立刻被淡灰色的光幕笼罩住。
柳清欢也不再推托,再次拿出那支宝盒,掀开数道封符。
只见小小的盒内摆着一支手掌长的灵药,表面金光灿灿,形似一只肥壮饱满的桑蚕,头尾皆全,弯曲盘绕,看上去灵气十足的竟像是活的。
孤夜和七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表情又是激动又是惊喜。
“总算找到了,总算找到了……”
孤夜竟是眼中含泪,朝柳清欢深施一礼:“多谢……”
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缓了一下才道:“青木兄,劳你不远万里送药来,这份大恩大德,整个森罗城都会铭记!谢礼等下回城后便即奉上,还望道友莫要嫌弃鄙薄!”
柳清欢笑了笑,将盖合上,然后把宝盒递过去。
这番举动显得极为坦荡,仿佛他一点不担心对方昧下灵药后不认账似的,不过也因此让对面两人好感更甚,连七公的一张老脸都柔和了许多。
孤夜自是又一番感谢,忙道:“我一时太过激动,竟怠慢得让道友你在风口站了这半天,走走走,我们进城再慢慢叙旧。”
又转头对驼背老头道:“七公,那我们先进去了。”
七公撤了防护罩,点头道:“去吧去吧,二小姐还等着呢。”
两人走出茶寮,往远处那座黑色大山飞去。
柳清欢回头看了眼,不由问道:“那位七公是?”
孤夜低声道:“七公的来历很神秘,不过自我有记忆起,他便守在森罗城外了。他虽脾气古怪,但对我和素罗一直很是疼爱,小时候我与表妹每次偷溜出城玩,玩累了就去偷他的茶饼吃,还自以为没被发现……”
他感慨了几句,转而道:“青木兄,这些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没想到你已晋升到元婴中期,恭喜恭喜!”
两人一路寒暄,速度却并不慢,很快便到了黑色大山脚下。
孤夜人逢喜事精神爽,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抑郁这时淡了不少,只是脚步还是透出了几分急切。
柳清欢暗叹一声,这人也真是痴情,为了一个女人简直可以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森罗城身处山腹之中,门禁很是森严,即使是孤夜带着,两人也花了一些时间才进入城内。
“这里是我的住处。”孤夜带着他走进一座院落,说道:“实在是抱歉,因表妹如今已几近油尽灯枯,能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