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德青岛战争-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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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根抬头想了想,说:“眼线没再送过消息来,我看阿毛是到了穷途末路,他的那帮子喽罗根本就没有个怀揣绝技的。他们吃大烟,逛窑子,嫖娘们行,一个能顶仨,干正事就没辙了。对付阿毛的事先生就不用操心了,我和强子在这里顶着,保准叫阿毛让开。”强子接着说:“这两天我和疤根哥没事干,要不,生哥、先生就别出门了,我和疤根哥把二把头弄死就行了。”
“不可,杀人的事不能卤莽,不能出半点差池,一旦露了风声咱们在青岛港上就名誉扫地,就成了过街老鼠……”
这时的豆油灯火焰小了下去,已没了上端的那个火焰尖,圆圆得象一粒黄豆,几乎没了光亮,老儒腐摸起大针要挑灯芯。冬生见碗中已没了灯油,道:“先生,没油了,吹灭了吧!”
夜幕下得黑屋子里唯一的一点光亮也没了,屋子里黑洞洞地伸手不见五指,在万籁俱寂的夜空下,在与世隔绝的小黑屋子里,他们眼中的唯一一点光亮突然的一下子消失了,眼前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阻断了他们的视线。这阻断的障碍仿佛不是在自己的身体之外,像是在自己的眼球里,这种感觉一时引起他们的心情压抑,压抑的同时阻断了他们的思路。象是那唯一的光亮一灭,人世间的一切东西都没了一样。
屋子里静的只听到他们的鼻息声。待了一会,冬生道:“先生,要不这样,明日我跟你一起去踩场子,要进那贼窝光你一个人明白不行,我总得先去熟悉熟悉出入的路线。”
黑暗中看不见他说话的表情。老儒腐道:“生哥,那里不是你去蹀躞的地方,我不摸清探听清楚了,你不能随便露面。你要知道二把头手下的那帮子人不是吃素的,有个风吹草动的他们警惕着呢!”强子接茬道:“生哥跟老毛子打擂台打的,到了哪里惹人耳目;攻打总督府衙门时的乞丐们又都认得他。在这青岛港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没个不知道生哥的。先生说的对,生哥暂不要露头,等我们把情况摸的八九不离十了你再去也不迟。”
在这青岛港上,在他们三人中,冬生算不上是真正的土著,没他们三人的地理地形熟,见他们三人都这么说,冬生只得依了。
第二天老儒腐、疤根、强子各行其事。老儒腐还是背上褡裢拿了幡幌去看他的相,算他的卦。
疤根拿钱去租了过去在码头上干活工友的二手车,连他的写有工号的土黄色背心,和那顶破得快没了帽檐得破草帽,一并租了过来。那顶破草帽扣在头上,活脱脱一个劳累相貌的洋车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几代都是祖传拉洋车的呢!
强子就去找来一把二齿钩子,本来穿得就破,不用装扮,一看就是一个捡东西拾荒的乞丐。
疤根和强子选择的营生,不能在二把头公馆附近长时间逗留,这条路上很僻静,除了过路的没有什么杂乱人,如若有人停留下来很显眼。德国巡捕还时常的不定时的到这条路上来巡视。
大约傍晌时分,强子和疤根已在这条路上走了几个来回了,也没发现二把头公馆有什么特殊的动静。往常二把头都是早晨八点左右坐了他的洋车到码头上去上班,这里离码头很近,只须很短的一会工夫。
疤根在跟强子碰面时,强子道:“根哥,这只老狐狸是提前到码头上班去了?还是没出窝?还是咱哥俩看走了眼?”
“看走了眼不可能!我想这家伙今天定是没出窝。”
没出窝?为什么没出来?疤根有些纳闷,他正想再说些什么,一个德国巡捕从拐角处向这边走来,并大声喊道:“喂,这里不准停留,马上离开。”
疤根的德语不及强子,问强子道:“那个德国鬼子在瞎叫唤什么?”强子回答道:“他喊这里不准停下,赶咱们走呢!”
疤根望着那个全副武装的德国巡捕骂了一句:“他妈的,中国人在自己的土地上不准停留,什么世道?”老远地朝着那个德国巡捕啐了一口,拉着洋车慢吞吞地朝前走去。强子也佯装从这里路过,朝着那个德国巡捕的方向走去。
德国巡捕感觉到强子能听懂德语,便拦住了强子问:“为什么要在这里停留交谈?”强子的德语也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费了好大的劲才连比画带喷唾沫,德国巡捕才弄明白,是那个拉洋车的转了向,问这个拾荒的路呢。他挥了挥手,让强子赶快离开,然后朝着老儒腐的地摊走去。
也就在疤根跟强子说话时,德国巡捕大声驱赶他们,老儒腐一时也心里紧张,注意力都集中在德国巡捕身上时,账先生的洋车从拐角处进入了这条大街。
他的车夫是个精明的人,在码头上转的时间长了,码头上的工友他大部分都认得。虽然有些叫不上名,对不上号,但大体知道是那个工段的。
这家伙是个属兔子的,腿脚轻,走起路来一阵风。别看疤根、强子都改了装束,自以为别人认不出他们来。再说生哥、疤根、强子还有那个看相算命的老儒腐,在青岛港上,尤其是在码头上,不认得他们的人不太多。你再怎么装扮,怎么改装束,架不住别人对你太熟了。就在疤根、强子、老儒腐的注意力转向德国巡捕时,账先生的车夫加快了脚步,轻风一样,那车风快轱辘简直就不沾地,悄无声息地就过去了。
车夫同时告诉账先生道:“先生,看见了没有?今天有怪事了,疤根、强子还有那个看相算命的知半年怎么都跑到这条街上来了?”
账先生自从出注意带着人把疤根、强子的家人杀死后,心里一直就犯嘀咕不塌实,惟恐走漏风声被疤根、强子知道了给他灭了门。他也曾指派手下的几个喽罗去刺杀疤根、强子,谁知那几个喽罗吆里喝三瞎吆喝,逛窑子,**,盯梢女人,偷抢有本事。真去戳弄疤根、强子他们就胆怯了,根本就没敢寻思这事,找地方嫖赌完了,回来告诉账先生说疤根、强子已不在青岛港了。账先生明知那几个窝囊废舞弄不了疤根、强子,也只有乱骂一通,自己认了,等待着以后的时机。
但疤根、强子不除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他经常的夜里梦见疤根、强子手握已把他全家杀死的带血的刀子两人同时朝他捅来,他恐叫着从恶梦中醒来。白天有时有人向他走来,他就会神经质得紧张一会,确认安全后才放松下来。车夫告诉他疤根、强子在附近时,他立马又神经质得紧张起来。抬头望去,果不然,虽然看不清模样,但是那动作形态给他的感觉认定那是疤根、强子无疑!他催促车夫再快些,趁着疤根、强子、老儒腐的注意力还没收回来,赶进二把头的公馆去。那车夫吃账先生的饭,也真替主子卖力,着实又加快了脚步,一溜烟账先生的车子就飘进了二把头的公馆。
大把头近日与日本商人密谈了一笔买卖,要购进一部分枪枝弹药,把手下兄弟们手中的斧头、菜刀、三节棍什么的换下来,把兄弟们武装起来。
武装兄弟们不能用长枪,在这花花世界,繁华闹市,你穿着个便衣背着条长枪,遛遛达达,甭说德国人不让你,就是做买卖的老百姓也隔着你远远的。日本商人抓住了大把头这帮黑道哥们的心里,所以短枪要价奇贵。大把头为了自己的安全,为了能牢牢地坐在青岛港上这把黑交椅上,他不惜筹措重金去买那十支八支的短枪。昨夜大把头到二把头的公馆来,两人谋划了一宿:怎样从德国人及那些能弄到钱的地方来捣弄筹措这笔款项。
人类大概从有了货币交易的那天起,人们就开始想方设法搜刮捣弄钱财。然而捣弄的人多了,捣弄起来就不是件简单的事了。有些人挖空心思,搜肠刮肚也不一定能捣弄到钱。俗语说得好:钱找人容易,人找钱难!两人谋划到天亮大把头才离去,二把头刚一闭眼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晌。
账先生在码头上的办公室里,一上午不见二把头,以为他病了,另外还有事跟他汇报,德国人马克兑换成大清银币催得挺急,要赶快兑现。所以他放下手中的活儿急着往二把头的公馆赶来,没想到在二把头的公馆外遇上了疤根、强子。
他那么一神经质,脑子里就开始翻江倒海。进得公馆来,他顾不得进二把头的房间,先手提长袍的前襟慌忙上到二楼,走廊尽头的窗前,向街上望去。这回他看得更清楚了,疤根、强子相向走去,那个德国巡捕正在驱赶老儒腐知半年。他虽不知道这个看相算命的与疤根、强子之间有着什么样的联系?但他觉着这里面有些跷蹊,怎么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二把头的公馆前呢?是不……他不敢往下想。
他抬眼又去寻找疤根、强子,发现疤根在大街的拐角处,两手握着车把似走非走地在那里往二把头的公馆张望。强子就把二齿钩子夹在腋下,两手揣着抱在胸前,避在树后,一边警惕地看着那个德国巡捕一边偷偷地往二把头的公馆楼窥视着。
账先生怕疤根和强子看到他,忙避到了窗子的一侧。其实他想错了,他也估计不到,中午头那强烈的阳光照射在玻璃窗上反射出去的光亮,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到屋里来。
他见疤根、强子躲过德国巡捕的驱赶,转来转去注意力一直盯着二把头的小洋楼,他倏忽闪过一个念头,先下手为强,但转而又一想自己手下的这帮子熊包不是疤根、强子的对手,万一戳弄糟了,走漏了风声他们反过来把我杀了,给我灭了门,到那时可真是划不来。
再说,从今天的情况看疤根、强子明显地是朝着二把头来的。如果他们不是为了杀死家人的事,定是想绑票讹钱!账先生是掇弄钱财的,对钱财尤为灵敏,这是他的职业所定,他往绑票这方面想并不是多余的。多少商人,不管是中国的外国的,有多少被青岛港附近的土匪、海匪拦截绑票讹诈过?据说那些海盗还有日本人加入在里面,他们与陆地上的土匪沆瀣一气,互通情报抢劫钱财。
账先生感到自己的处境有些不妙,这些年来他黑了码头上工友和二把头与德国人不少的钱,倘若有一天漏了馅不被德国人和二把头弄死,也就被那帮子苦力工友砸死了。想到死他有些不寒而栗,手中的那些倘来之物足够他死八回的了。
他似乎感到他的末日来了,就在这几天?他的眼前呈现出人死后行将就木的情景,他觉着那棺木中的人就是自己,他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他的心因恐慌而战栗颤抖。他似乎站不住了,靠在窗边的墙上,自己假设道:假如疤根、强子是为了他们死去的家人来复仇的?二把头定不会把这种害人之事揽在自己身上,再说这注意,这事都不关他是,是自己出注意干的。可当时是为了他二把头好,清理他身边的痞子。但事情到了今天就没有当时了,二把头肯定会一推二六五,到时候该死的是自己。他又假设道:如果疤根和强子不是为了给他们的家人复仇,单纯是为了绑票讹钱,绑了二把头后,大把头和德国人肯定会联手出钱解救他的,账先生深信他的推断是正确的。疤根、强子绑完二把头后,下一个目标肯定是他,毋庸质疑,是木板上钉钉定了的事情。如若疤根、强子绑了自己,大把头和德国人一定不会理会,二把头想理会但他手中没有钱!自己就是给二把头掌管钱财的,这些年来他黑了二把头多少钱自己心里有数,到时候二把头想救也救不了他,到那时疤根、强子撕票是无疑的了。他琢磨着自己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