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虚公子-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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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楚不以为意地回道:“里面味道重,坐不住,交代你的事做了没有?”
“什么事啊?”晋远一时想不起来,脱口问道。
“王府的事,还有什么事?”礼楚瞪了他一眼,以为他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可见他沉着一张脸,紧闭着嘴不说话,才知道他是真的忘记了。
礼楚不可思议地站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口问道:“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忘了?”
“我现在就去安排!”晋远说完这话就跑了出去,却不到半刻钟又急急跑了进来,神色紧张道,“九王爷派人来接陈子珠了。”
这本是礼楚计划中的,可既然晋远忘了去做,那么是……礼楚望了一眼院子里垒成三排的酒坛子,已然有了答案。
“你去就是了,跑来跟我说做什么?难不成还是九王爷亲自来接子珠了?”礼楚话说这么说着,人却已经走进了廊道。
晋远吸了口气,冷不丁在身后道:“九王爷是没来,倒是九王妃亲自来了。”
“什么?”礼楚的脚步略微一顿,随即迈着大步往大厅赶去。
还未走到大厅,陈子珠已挽着九王妃迎面走来了,九王妃原本平静的神色在一见到礼楚后便涌起了滚滚怒意。
面前这个人是害死她丈夫儿子的罪魁祸首,是害得刘家上下魂魄不安的凶手,也是毁了自己一生的恶魔!
她今天瞒了九王爷亲自来接陈子珠回府,就是想看一眼他,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就连仇恨都有些麻木了,仇恨这东西是靠养出来的。
不过,她既能好好地做着她的九王妃,她的理智和忍耐也绝非常人能想象,此刻受了礼楚行礼便道:“我想与你单独聊聊。”
晋远和凤久都有些紧张,但凡一个再理智的人,面对一个害死自己全家的凶手,理智是战神不了情感的。
礼楚点头应允,示意九王妃跟自己来,到了无人的凉亭,躬身尊敬道:“九王妃,礼楚怠慢了,只有这一处地方比较安静。”
“九王妃?”她冷着声音重复了一遍,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但听起来总不是那么友善的。
闪着光的眸子根本连扫都未扫一眼,九王妃径自走到凉亭最深处,三月的风多多少少还是带了些冬日的寒意,被这冷风一吹,牙齿登时打起架来。
礼楚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十分地复杂,他年少时太过骄纵,怎么也不肯按辈分唤刘言一声叔父,非要与他以兄弟相称,平起平坐。
那时,他便唤了面前这个人嫂嫂。
后来,刘温陆也学着礼楚的作风,整日缠着比自己大四岁的礼楚唤自己一声兄长,满足他的虚荣之心,礼楚耐他不过,便叫了几回。
却不想这事被刘言知道了,刘温陆那日回家便被刘言上了一顿家法,说他目无尊长,乱了辈分。刘温陆心里只觉得委屈,为什么礼楚做的,他却做不的,礼楚之后便常拿温陆兄开他玩笑。
“你还活着,可我的丈夫却死了。”九王妃最终被礼楚长久的沉默惹怒,愤愤转身道,“难道你连半句话都没有吗?”
礼楚被她滚烫的目光一烫,素来镇定的神情也有些慌乱,他甚至愿意承受面前这个人心中所有的痛,只希望她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是难得的天才,南楚所有人,上至先皇下至平民都将你当宝一样的宠着,对你的骄纵跋扈视而不见,用最大的宽容去包容你。南楚上下从未亏待过你,六年了……我至今都不敢相信你会为了大司马之位叛了南楚。今日,我要亲口听你说,你到底有没有叛国?”
过了这么些年,虽然几乎不能从九王妃的容貌中看出岁月划过的痕迹,可她那对苍老的目光,实在叫人看的心中一凉。
礼楚咬了咬牙根,浑身的骨头都在打颤,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紧张的,心中的想法就要脱口而出。可对上她眼眸中微忽极微的一丝希望,礼楚心口猛地一震,冷的可怕的身子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一股热血,猛地冲到了头顶。
他几乎就要冲动地将事情真相告诉她,可是……开口的嗓子却含糊了,这一个停顿,热血已经凉了,“我和九王妃不都是形势所迫,别无他法嘛?”
九王妃眼眸慢慢收紧,透出一股子狠厉道:“不要拿我和你相提并论,我觉得恶心。”
恶心这两字伴着寒意爬上了礼楚的每一寸肌肤,冷不禁打了个冷颤,礼楚勉强笑道:“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只要好好活着就可以了,别提生死之外的事,那都是虚的,摸也摸不着。”
九王妃缓缓侧过了身子,僵硬的侧颜似在表示她坚硬的态度,凤唇微启道:“你不必跟我说这些,我今天也不是找你来泄私愤的,我只是要告诉你,离凤久和子珠远一点。我听说了你、温陆和凤久之间的事,如果你真的喜欢凤久,不如放手,强拧得瓜到最后只会断了藤!”
礼楚没有回应,见九王妃肩膀一动,有走的趋势,忙出声道:“嫂嫂,你这些年的痛我都懂,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可是有些东西永远在这里,不会变的。”
“你别这样叫我,早知有今日我当初宁可不受你这声嫂嫂,免得我这些年受了这双倍痛苦。”九王妃脸上已有泪水,脚步如常地往前走去,头依然高高昂起,丝毫不让身后的人看出自己的慌乱。
她以为看到礼楚的时候,自己一定是恨极了,就像平日里想象的千万遍,一定会揪着他的衣襟,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为什么?
可是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多恨他,只是难过,除了悲痛再也提不起什么仇恨。
其实她不愿意提及,更不愿承认的是,在看到礼楚的第一眼时,她内心竟然有些庆幸,有些欣喜,这才是今日令她最难受的地方。
(。)
第十四章 烫手山芋()
九王爷府的马车驶出城外的同时,李迅已经策马赶到皇宫,向李璟尧禀报道:“九王妃带着一干女眷出了城,往避暑山庄方向去了。”
“三月尚未度过,这避的是什么暑?派人跟了吗?”李璟尧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眼问道。
“已经派人跟了。”李迅说完顿了一顿,声音低下去了一分道,“城中大小都已搜过,可是造事之人至今未露蛛迹,臣猜想他是不是已经逃出城了?亦或是躲在哪个查不得之处?”
李璟尧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想了好一阵才问道:“那日抓的几个南楚逆贼怎么样了?肯不肯开口?”
“他们的嘴巴太硬了,什么也不肯说,但他们身上所用布料都来自城西的老庄铺子,刑部已经从老庄铺子下手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李迅觑了觑李璟尧的脸色,总算可以偷偷松口气了。
“启禀皇上,周丞相求见。”盛折不紧不慢地入了内殿,稍比之前的惊慌失措,总算是有所进步了。
“宣。”
“那臣……”李迅忙要行礼,身子一动便见李璟尧摆了摆手,说了句无妨,到让李迅心中一暖。
此时正是李璟尧疑心最重的时候,不管是谁有了点动静,都会受到他的怀疑,自己却不知何时成了他推心置腹的心腹了。
周永南岣嵝着背,一步一步走了进来,面色焦急行礼却慢地不像话,开口更是拖拖踏踏道:“老臣……参见皇上……”
“来人,赐座。”李璟尧冷眼看着他,要不是看在他是两朝元老的份上,这丞相之位早就给他撤了去了。
什么德高望重、功劳勋勋,不过是百官的奉承罢了。
“启禀皇上,老臣是受了户部尚书袁明所托,来与皇上商议大理、吴越两国每年进贡的纹银数量。”周永南仰着头,大有倚老卖老之意。
李璟尧眼中抹过一丝狠厉,很快又覆上了笑意,询问道:“纹银数量有何不妥?老丞相又有何高见啊?”
“这几年皇上事事为百姓着想,田税一低再低,还采取了生儿奖励,长此以往,国库早就不堪负重。”周永南微微晃了晃脑袋道,“老臣以为,可以适当增加他国进贡的纹银数量。”
李璟尧“哦”了一声,顺手端起一杯冷茶,送到嘴边又停下,看向盛折道:“茶冷了都不知道换吗?”
“是……我这就去换。”盛折上前接过茶杯,转身正要走,又听李璟尧叮嘱道,“茶叶也换了吧,换上今年的新茶,这茶太老了。”
周永南皱巴巴的脸更拧巴了,不耐烦地侧了侧身子,提醒道:“皇上对茶叶还真是讲究,不过新茶喝多了伤胃,不如老茶来的好。”
李璟尧勾起嘴角,淡淡一笑,并未露出什么情绪,温声道:“老丞相刚才说的朝贡之事,朕觉得不妥,近来各国经济都吃得紧,朕这时候要求增加进贡的纹银,他们如何承受?”
“那是他们的事,倘若他们不愿接受,那皇上出兵灭了就是,正好扩大南唐的版图。”周永南到了这年纪,却还充满了杀伐之气,对战争更是推崇之至。
李迅冷不丁插嘴道:“丞相可知随口一句出兵,死伤无数,最苦的还不是百姓?”
“倘若始皇也如你这般想,那么还会有一统天下的光景吗?那些百姓生来就贫贱,受这么些苦又如何?说到底,百姓才是最无情的,他们可不会因受了皇上的这点好处而感激涕零,国家一旦易主,还不是照样摇着尾巴去舔新主人的脚?南楚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周永南被李迅带着质问的语气惹恼,出口的话不免说地难听了些。
“丞相怎能这样看待百姓,若是让百姓听到德高望重的周丞相竟是这样轻贱人命,岂不是让百姓心寒?周丞相代表的可是南唐朝廷啊,朝廷失去了百姓的信任,那会有什么后果?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李迅根本不赞同周永南说的话,习武之人性子稍急,一时也顾不上什么,脱口便堵了他的话。
周永南被他气得脸色发白,李迅不过是个御林军总管,有什么资格在老资历的自己面前胡说八道?可他看向李璟尧时,却见李璟尧一脸平静地没有任何反应,不由得憋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现在的朝廷乌烟瘴气的,就是被你们这些年轻人害得,若是多几个老资历的……”
李璟尧可不想听他这满腹牢骚,及时地插话打断道:“好了,老丞相,朕爱民,朕身边的人也跟着爱民,这不是很正常吗?”
他这话里纵容李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若是周永南再说那就是连身为皇帝的李璟尧也被他骂进去了,周永南再如何也不会做这傻事。
见今日碰了一鼻子灰,正打算要告退,却听李璟尧道:“朕打算大力推崇医学,老丞相觉得如何?”
推崇医学岂不是要投入大量的银子?李璟尧不知是在无意还是故意气他,总而言之,周永南眼睛都直了,连连摇头摆手道:“这……这可使不得啊,国库亏损严重……皇上三思啊……”
“朕觉得使得……”李璟尧说着颇为郑重地看着他道,“老丞相办事周到,为人细心,朕放心的很,所以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啦。”
周永南还未来得及拒绝,李璟尧又补了一句道:“朕知道你一定可以办到。”
“那推崇医学的大任就交到了周丞相手中啊,臣也相信,凭周丞相的能力,绝对能将这事办的滴水不漏,圆满完成皇上的任务。”李迅忙应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