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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部分

鸾归桐-第146部分

小说: 鸾归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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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称帝?

    她话音一落,满屋的人都先是一愣而后狂喜着跪下祝贺郭圣通。

    君候既称帝,那夫人便是皇后了。

    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还不是一荣俱荣,自然再高兴不过。

    他们全都激动地望着她。

    众目睽睽之下,身为主角的她却楞了神。

    称帝……

    她听见她的心间有什么咚地一声落地,而后那缠绕了她大半天的不安倏然散去。

    原来是要应在这。

    看来前世时,刘秀也是在此时此地称帝。

    那么,那时的她会是什么心情?

    她眼帘微垂了半刻后,忽地粲然一笑,叫常夏看赏。

    一片欢声笑语中,所有人都只当她方才是喜得愣住了,没有人想到她会憎恶这一刻的到来。

    因为,谁都不知道她这个皇后将来会拱手让人,而要拿回来她还不知为付出多少血泪。

    她觉得累极了。

    她虽然对这一天的到来早有准备,但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从今以后,她的人生便要变得更加丰富了吗?

    立后,废后,尊太后。

    实在是丰富啊。

    她静默地看着众人高兴,觉得前所未有地寂寞。

    她搂住怀里的孩子,冲他笑。

    孩子回之以笑。

    他的眼眸如此干净,笑容如此纯洁。

    她真不想叫他长大。

    她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唇边的笑变得真切起来。

    床榻只睡她和孩子,宽敞地吓人。

    她哄孩子睡着后,许久都睡不着。

    也不知刘秀这会在忙什么?

    谋天下并不是他的本意,但这一路走来,手握权力的感觉想必还是牢牢吸引着他。

    他如今该是很高兴吧,即便天下未定,但想来也是喜悦的。

    他肯定还会迫不及待地叫人传消息到长安区。

    因为,他想和更始帝一起分享他的喜悦。

    今年称帝的不止刘秀一个,谁都觉得自己会是笑到最后的幸运儿。

    毕竟,四月蜀中自立称帝的公孙述看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

    公孙述出身官宦之家,其父在哀帝时为河南都尉,公孙述因此得为清水县长。

    其父因其年幼心忧之,便遣门客随从上任。

    不到月余,门客去而复返。

    其父问之,门客赞叹说公孙述能力过人,实在是不需要人辅佐。

    而后,公孙述用行动证明门客所言非虚。

    他把治下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为之敬服。

    太守因此使他兼摄五县,王莽后又任公孙为导江卒正。

    刘玄即位后,各地豪强起兵呼应。

    公孙述杀南阳宗成后依仗着蜀地险难,赶走了更始帝派来的柱功侯李宝和益州刺史张忠,自立为蜀王。

    后觉称王还不够,索性登基称帝。

    国号大成,尚白,建元龙兴。

    可没有用的,公孙述并不是汉室宗族,他在大义上便得不到天下人的拥戴。

    天下思汉,哪怕王莽篡汉前的汉有种种不堪。

    但时至今日,人人都只愿想起文景之治,想起武帝马踏匈奴的威风。

    所以,连把更始帝吓得寝食不安的赤眉军也在其后立汉室宗亲为帝,以此来光明正大地取代更始帝。

    他们立的是城阳景王刘章的后裔——刘盆子。

    在此之前,刘盆子不过是个放牛娃。和其兄刘恭、刘茂被掠入军中候后,刘盆子仍旧放牛,只不过变成了给右校卒中刘侠卿放牛。

    六月赤眉军至郑后,樊崇为了师出有名,为了鼓舞连打胜仗却盼着回家的将士们,求助于巫师。

    赤眉军多为齐人,齐人对能带来上天旨意的巫祝深信不疑。

    巫师求神后,言城阳景王刘章的后代当为天子。

    于是樊崇在赤眉军中遍寻于营中寻刘章后裔,共得七十余人。

    仔细算下来,刘盆子兄弟和前西安侯刘孝同刘章的血缘最近。

    热衷于让上天决定的赤眉军决断不定后,便采用了抽签的方式。

    刘盆子是最后一个抽签,但偏偏抽中了。

    赤眉军上下以为此为天意,就此立刘盆子为帝。

    郭圣通不知道这个十五岁的孩子有没有能力当皇帝,但她想樊崇那样的人怎么会容许真有人取代他?

    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和刘婴一样的傀儡。

    这样的世道中,有的人巴不得有个刘姓,也有的人正是因为刘姓而彻底地改变命运。

    就像她为真定翁主之女一样,命运早早地给他们划好了前进的轨道。

第两百三十九章 封后(两章)() 
六月流火天,暑热在东方刚刚破晓便爬上了窗棂。

    等着阳光普照大地时,廊柱已经被晒得滚烫。

    屋子里的冰山在半夜就化完了,初到一地也没得补给,郭圣通一大早就被热起来了。

    她昨天思虑多了,睡得晚,精神头有些不足。

    用过早膳后,为了叫自己清醒点也为了纳凉,她抱着刘疆去后院的竹林散步。

    竹林是羽年发现的,她一到哪总是满怀着热情四处探索。

    夏天的云有些像打散了的蛋花,浮在空中就连轮廓都是模糊的。

    太阳穿过葳蕤花木的缝隙,投下一地光芒。

    风卷来,带着火球的味道。

    天生只适合留在春天的柳树被晒得奄奄一息,垂着枝条,耷拉着脑袋,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才盛开的紫薇花,也被晒得低垂着眼帘。

    只有那绿叶不为暑热所苦,依旧鲜明浓绿的醉人眼。

    竹林还只在视野中出现,便簌簌而动卷来一阵狂风。

    风是清凉的,还带着股竹叶独有的清新味道。

    刘疆觉得有趣,在郭圣通怀里乐得拍掌。

    四个月的他力气倒是不小,拍得人耳膜嗡嗡地。

    羽年夸他:“呀,我们小公子力气好大啊。”

    他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

    他还听不懂话,但已经可以分辨语气。

    于是,他拍得更厉害了。

    郭圣通有些无奈:“你可别逗他了,这就是个人来疯。”

    话音刚落,刘疆就咿咿呀呀地喊起来,似是为自己抱不平。

    她好笑地拿额头轻轻点了他一下:“你啊,这么点我就说不得你了,那以后还了得?”

    刘疆咯咯地笑,笑声软糯极了。

    到了竹林下,风更劲了,吹得人衣袖飘飘,暑热顿消。

    刘疆伸着小手要够青翠的竹叶,郭圣通叫羽年折了一叶拿给他看。

    他扭着麻花往外够,羽年忙拿远些。

    他现在跟小狗没什么区别,看着什么感兴趣的都想舔一下。

    多不干净啊,当然不可以。

    他有些不高兴,撅起嘴叽哩哇啦地说了一大通。

    羽年捂嘴笑。

    他这下是真生气了,回过头来又开始数说起郭圣通来。

    郭圣通笑:“你这孩子脾气还不小。”

    刘秀性格温柔宽和,她赶不上刘秀,但也还算是个好说话的啊。

    怎么就养出这么个小霸王了?

    要是前世也是这般性子,那前世想必在她被废后日子难过的很。

    她唇边的笑意渐渐回落,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生完刘疆闹了一场情绪病后,她满以为自己已经看得通透,不再执着,不再惶恐。

    未来但凭初心,勇敢前行就是。

    可人到底只是人,不是神。

    许多事不是想的明白就行。

    这是她的儿子,是她心头的一块肉。

    她怎么才能当前世的一切不存在?

    终究都是经历过的。

    这辈子闯得过去吗?

    她不知道。

    刚嫁刘秀时,她还天真地想着,她要面上和他恩爱,牢牢地把控住他。

    可,怎么能划分清呢?

    戏做久了,如何能不沉沦?

    她在他面前越来越自在,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早就把要树立贤良温婉的目标忘在脑后了。

    他比她想象的还要包容她,有时候她真的很想很想知道,他的底线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能对她这么包容?

    因为她大舅是真定王?

    可时至今日,他早就不需要借大舅的势了。

    那是正如他所说,他是真的爱慕她?

    爱慕——

    她呢喃起这个词,心下悲喜不定。

    他的确是这么说过,在娶她之前。

    但郭圣通始终不敢轻信,她宁愿相信这是他的一时新鲜。

    只是,这个新鲜劲有些久了。

    那是真爱?

    呵呵呵

    把真爱小贵人放在哪了?

    也不知道她多漂亮。

    想想前世废后时肯定精彩的很。

    啧啧啧

    无端废元后,还不知道朝臣们要如何劝诫呢?

    说不得,还有人要以死相逼。

    但想必是没用的。

    没想到啊,刘秀也有为红颜怒发冲冠的时候。

    她知道自己现在很酸。

    这种情绪真的不好啊,不好。

    要是当年吕后也像她这样醋意满满,只怕是斗不过戚夫人的。

    她也得收敛。

    嗯,收敛。

    无爱才是制胜法则啊!

    “呀——”

    刘疆见她一直出神,不满地大声呀了一下。

    郭圣通终于回神,她抱起他举高:“你现在怎么一天比一天脾气大?你说你是像谁呢?”

    她蹙眉想了片刻,迟疑地问羽年:“是不是有些像况儿”

    母亲性子也是一等一的好,只有况儿是有些脾气的。

    羽年道:“外甥像舅,婢子觉得有道理。”

    说起郭况,郭圣通也是日夜挂心。

    他现如今跟着邓禹北进长安,虽然捷报不断,虽然邓禹文韬武略是再稳妥不过的人,但她仍然担心。

    反倒是母亲,写信来时提起况儿骄傲不已。

    母亲说,她总算没把况儿养成纨绔,还能帮扶着郭圣通一点。

    郭圣通如今也是做母亲的人,她明白母亲盼着况儿出息的心理,但与此同时,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母亲的重点是在后面那句话——能帮扶她。

    她每想到这鼻子就酸,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抱着疆儿,响亮地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逗得他咯咯笑个不停。

    他的笑容实在是太无邪了,如阳光般照得她心底通亮。

    “夫人夫人”

    一个小侍女顶着大太阳风风火火地跑来,远远地就喊起来。

    常夏皱眉,回身就骂:“嚷什么呢?有没有规矩?小公子经得住你这么一惊一乍?”

    小侍女被骂了忙拜下认错,但嘴角仍是咧开了笑:“夫人,陛下遣人来传旨。请您到正院去”

    封后?

    常夏和羽年对视了一眼,都欣喜都看着郭圣通。

    虽说郭圣通出身尊贵,又育有子嗣,还是发妻,按理来说刘秀称帝后她必封后。

    但是只要一天没落实,总还是叫人有些不安。

    如今封得这么干脆,当然叫人心里痛快了。

    相比她们俩的喜悦,郭圣通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有什么好高兴的?

    将来说要收回去就收回去?

    你还得对他感恩戴德,不好笑吗?

    她从容地抱着刘疆回到了正院。

    好家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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