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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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那刀都悬在他脖子上了都不自知。
入夜后,他领了帐下儿郎们来一家家地搜刮财物。
碰着那不肯配合的,便一刀砍了堆在院子里点一把火烧了。
如此几次后,再没有人敢逆着他的意思了。
动静闹得这般大,尚书令那边也始终没出来说话,显见是默认了他的行为。
文成易眯起眼睛来,眸中闪过一抹冷光。
他倒要看看那武信侯敢不敢露面。
若是不敢,那他从此后就失了威严。
若是敢,真好让他来教训教训他。
不过就那个文弱白净到胜过女人的武信侯,他料想他也是不敢的。
想来他即便知道了,也只能缩在营帐中发脾气。
文成易笑了笑,踱步出了院门。
却听得有刀锋划破空气,笔直落到他跟前。
身后跟着的士兵们倒抽了口凉气,全愣在原地。
文成易抬眼望去,是那个从武信侯孤身北上便跟着他的邓禹。
邓禹身后站着身姿挺拔如松的刘秀,正冷冷地看着他。
文成易笑,用手拨开刀尖:“这大半夜的,武信侯怎么还不歇息?”
刘秀灿若繁星的双眸中冰寒一片,“文成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文成易不以为然地笑笑,“我倒真不知道,您有话就请直说。”
说话间,他就要从刀锋间走开去。
邓禹手腕用力,把刀往前逼近了两寸。
那尖锐冰冷的刀锋立时划破了文成易的肌肤,阵阵刺痛中淌下血来。
文成易蹙眉,“您这就过了吧?”
刘秀笔直望向他,只是那目光却不像落在他身上,而是穿透了他落在极远的地方。
文成易被他看得心下发毛起来,正要再说句话时,刘秀开口了。
他嗓音清冷,语气坚决。
“杀!”
文成易被镇住,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刘秀。
“进城前,我曾下过严令。
你既不从军令,便要为三军祭旗,以明正法规。”
他说罢这话,便转过身去上了马。
邓晨趁着人不注意,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压低声音低声说道:“你这便是彻底和谢躬撕破了脸,于大局没有什么好处。
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再等等吧。”
刘秀偏过头来看邓晨,双眸幽邃宛如宁静的大海。
邓晨便由着他瞧,他知道他这个妻弟已经听够了叫他忍耐的话。
但想成大事,便要能屈能伸。
哪能事事都由着性子来呢?
文成易见刘秀怔住,被他那句“杀”惊得扑通乱跳的心又落了回去。
他忍不住抿着唇笑了起来,这个刘秀说的掷地有声荡气回肠的,真叫他做又瞻前顾后起来。
但想想,若不是能忍能让,只怕他也早去地下和他那大哥团聚了。
他抬起脸来,用食指和中指捏住了刀尖往旁边挪。
他轻笑着问邓禹道:“没看出来你家主子不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铮然一声脆响。
刘秀霍然拔刀,银白色的刀贯穿了他的身体,嫣红的鲜血飞溅出来。
刘秀笑笑,收刀回鞘中,血溅了他一身,他也毫不在乎。
事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文成易轰然倒地。
文成易在阵阵剧痛中,只觉得眼前渐渐模糊。
眼前站着的人嘴里一张一合地还在说着什么,但他什么都听不清了。
在意识彻底消失前,他猛然想起他嘴中那个文弱不堪的刘秀是在昆阳之战中以万人破百万的刘秀!
只是他实在生的太好,脾气也好。
时日一长,文成易竟忘了刘秀是浴血奋战杀出来的。
等到谢躬听了回禀,匆匆赶来之时,文成易的尸体已经冷透了。
他积压了许久的怒气砰然就爆发了,他嘱咐人好生收殓文成易后便翻身上马去了刘秀那兴师问罪。
第一百九十四章 读读?()
可刘秀见都不肯见他,只叫人送出话来。
“文成易明知军令严苛,却还犯禁。
若不加以惩处,三军上下如何看我?如何看尚书令?又如何看陛下?”
谢躬被他这“三看”堵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刘秀这是在指着他的鼻子骂他。
你既然纵容部下抢劫,那就不要怪我替你清理门户。
这样的事,即便告到朝中,即便陛下有心偏袒他,但天下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一个不慎,正好给了刘秀反叛的理由。
他不能叫陛下背上昏君的名声。
谢躬在刘秀帐前站了许久,终于还是咬牙恨恨离去。
而大帐内,邓禹和邓晨分坐在刘秀下首,望着他欲言又止。
刘秀笑笑,肃杀之气已然从他身上褪去,他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
“我知道,你们要说我不够理智。
是,为大局计,我是该忍下。
我不止这次要忍,以后还要再忍,一直忍到谢躬对我放下心防来,再寻机将他诛杀。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原则面前是不能退让的。
否则,首先便不能使三军服气,继而还要失民心。
邳彤曾说,天下之民思汉久矣。
他们思的是什么?
思的真是刘姓天下吗?
并不见得。
倘若那王莽英武圣明远胜过文景二帝,他们还会思汉吗?
民心不可失啊。
你今日不庇佑他,他明日也不会拥戴你。”
邓禹和邓晨细细品味了这番话后,忙站起躬身道:“主公深思远虑,吾等不如。”
刘秀摇头,“二位过谦了——”
他取过一副棋盘来,“既来了,便陪我下两盘棋吧。”
邓禹和邓晨心下都明白,刘秀这是在等王霸的消息。
只有王昌被杀,这邯郸城才算是真正夺下了。
二人也不说破,邓晨轻笑着看向邓禹:“我是个臭棋篓子,你来吧,多赢几盘。”
邓禹也不推让,便坐在了刘秀跟前,执起棋子老。
等着将近子时时,终于听得外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主公——”
“嗯——”刘秀轻轻落下一子,目光紧紧黏在棋盘上,似是被牵制住了全部心神。
来人撩帐而进,却不是来给王霸报信的。
他拱手跪下,望着帐中的邓禹和邓晨有些犹犹豫豫地不想开口。
邓禹见状便要起身和邓晨告辞,一只满布着老茧的手伸出来敲了敲棋盘:“下不过就要跑?”
邓禹只得笑着坐下,“主公似乎说反了。”
刘秀摇头,“未到最后一刻,怎知胜负呢?话不要说的太满。”
他看向呼吸急促的兵士,“起来,喝口热茶歇会吧。”
兵士依言起身,规规矩矩地去了角落中捧了碗热茶慢慢地喝着。
主公既不着急,他便更不急。
左右事情已经发生了,倒也不必急在这一会。
刘秀这盘棋足足又下了将近半个时辰,方才以邓禹胜利告终。
他笑着收拢棋子,“这可丢脸了,下回得挑没人的时候说大话。”
邓禹笑,邓晨笑,便是恭恭敬敬站在角落中的兵士也忍不住莞尔。
“呈上来吧——”刘秀望着兵士,有些漫不经心地道。
兵士浑身一振,而后从怀中取过一封书信放到案上。
刘秀取过拆开来看,神色始终平平,见不出什么喜怒来。
他看罢后,递给邓禹。
邓禹看完后,再递给邓晨。
那是偏将军祭遵麾下部属刘勤写给王昌的投靠信,信中极尽阿谀奉承。
可以想见,倘若今日胜利的是王昌,那这便是刘勤的投名状了。
祭遵乃是军中出了名的军纪严明、执法严苛,便是刘秀舍中儿犯法,都照杀不误。
他麾下都出了这样两面三刀的墙头草,想必这投诚的书信不在少数。
邓禹和邓晨强忍着怒气望向刘秀,等待着他说话。
“看完了?”刘秀却也不知是不是气得狠了,唇边竟还有笑,“看完了便回去吧,明日一早让诸将都来我帐中议事。”
二人见他这般沉静,知他心中已有应对之策,便也不多言,干脆利落地起身告辞而去。
他们走后,刘秀问那兵士:“这样的信还有多少?”
兵士答道:“校尉还在抄捡,这是发现的第一封,特先来送给主公看过。”
刘秀唔了一声,语气极其平淡地道:“回去告诉你们校尉,汇总完了一齐送到我帐中来。”
兵士领命而去,待见到自家校尉后到底忍不住好奇问道:“这么大的事,主公怎么不生气呢?”
校尉笑骂了句蠢货,“人气极了反而冷静,何况主公是干大事的,有点什么事便大发脾气不知所措,他还能建下这般功业来吗?快滚去干活。”
兵士经他一说,立时茅塞顿开。
将近凌晨时,校尉在王昌府邸里总共抄出了两千三百五十四封投敌书信。
他整理清楚了,遣人一口气送到了刘秀帐中。
等着巳时诸将走进大帐中议事时,便见得帐内放着五六口红木大箱子。
大家心中不免都好奇起来,那是什么?
总不能是金银财宝吧?
听说那更始帝刘玄入主长安城汉宫时,宫女黄门数千人齐侯在长乐宫前,听凭发落。
刘玄向来怯懦,见了这么多人,头都不敢抬。
诸将中有那被战事拖住脚迟到的,刘玄竟直言不讳地问他们在汉宫中洗劫到了多少宝物?
垂首立在殿下的宫女黄门听了此言,面面相觑,引为奇事。
诸将正议论纷纷间,刘秀从外间大踏步而进。
他环顾四周,笑道:“都到了吧?”
诸将纷纷道诺,有那胆子大点的趁此问道:“主公,那箱子打开与我们看看呗。”
刘秀颔首,“放在这就是让你们看的,你去打开吧。”
那将领便果真上前开箱去看,却见得是一封封叠得整齐的书信。
他刚想失笑,问主公好端端放这些书信在这做什么?
忽听得身后诸将中有人牙齿打颤的声音,他猛地反应过来,忙不迭地退了回去。
刘秀笑望着他问道:“怎么?不想看了?”
他忙摇头,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刘秀面色一沉,“这是什么东西,想必在场的许多人心中有数。”
刘秀从箱子中信手捡起一封来拆开,望向众人:“谁来读读?”
没人说话,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偌大的帅帐。
刘秀又笑,“怎么?都不愿意?”
第一百九十五章 烧了()
时至初夏,一年花事已到荼蘼。帅帐内诸人却始终顾不上欣赏花开花落,而是终日忙于攻城掠地。
昨日攻下邯郸城后,好多人都松了口气,有那念家思亲的已经写了长信回家,有那素喜饮酒的夜里也痛痛快快地饮了一回,有那急色的甚至叫亲信偷偷在城里寻了几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回来。
诸将都明白,攻破邯郸城并不意味着这河北之地就变成了他们的囊中物,还有大大小小统共十一个势力流散在四处,等待着他们去一一征服。
之后数月,还有得忙呢。
但料想近来数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