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才女-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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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桥笑笑,并不答话。
药端进来了,带着苦涩的味道,没有治伤寒的药,却也是稠稠的两大碗,乌黑的药汁看不出是用何物熬成。
徐少桥端过药,递过给宁朝来,宁朝来笑着接过,大口喝下,没有一点不愿。
宁朝来对于治腿、喝药,从一开始的不乐意到此刻的坦然接受,短短半月不到,像是历经沧桑,看淡。
太叔奂心间闪过一缕不明的感情,轻轻的触动过心弦,微痛。
等宁朝来将两碗药喝完,芍药收了药碗,海棠递上蜜果。
宁朝来吃了一个蜜果,拿绢布擦了嘴角药渣,对徐少桥道,
“在将军府住了许久,也是时候试试了。今日正好少桥在,便扶我出去走走吧。”
徐少桥看着太叔奂问,“走走?”
宁朝来的腿不是无药可救,她还是可以行走吗?
虽不解,但徐少桥还是在宁朝来伸出双手时,毫不犹豫的将手递过去。
他不是没有握过宁朝来的手,但这次,冰凉得过分。他欲开口,宁朝来却抢先一步说,
“此刻热,便不要拿大氅了,走吧。”
徐少桥将宁朝来扶了站起,宁朝来颤颤巍巍的站直双腿,像初学走路的孩童一样试探着迈出一脚,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好在,宁朝来可以走,一步一步,一寸一寸往前挪动。
每一步都无比缓慢,似是踩到了棉花上,没有知觉的脚在颤抖,步履从未这样无力过,每走一步,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过五步,宁朝来的额头已经布满汗珠,薄唇咬得没了血色。
从宁朝来手上落在他掌心的力越来越大,宁朝来还在艰难的往前走。
徐少桥想停下宁朝来歇歇,可宁朝来却是笑容璨然的看着屋外,执意向前。
短短的一段路,走了足足半个时辰。
看着那抹清瘦的身影跨出门槛,消失在院中。太叔奂蓦地将桌子的茶杯拂到地上,呆呆望着茶水湿了一地。
他不明白为何宁朝来肯站起时他会莫名的不安,仅仅是因为宁朝来不愿将手交给他而是交给徐少桥吗?
不,徐少桥是他和宁朝来共同最好的朋友,他们亲近无可厚非,他的心胸才不会那般狭窄。
那到底是为何?怨她的眼里,心里都再没有他吗?可是怎么办,不管宁朝来是如何想的,他都喜欢她。
五年的郁郁寡欢让他快要疯了,他后悔了,后悔以前没有接受她。那时她是真心也好,是假意也好,如果他点头,宁朝来便是太叔奂的细君,只是太叔奂的细君。
不会像现在,可以温柔贤淑,可以笑容满面,到这些,唯独不给他。
在御花园中,他交出兵符为的是不让她入别人的怀抱,不想成为别人的细君,他也是为她着想,想让她得到一份简单的感情。
她却是怎么做的?不要他,不稀罕他的感情,不接受他的好心。
多可笑,他还要顺着她的心去做,野心勃勃,冷血无情。
看着地上打转的两个空药碗,太叔奂痛苦的闭上眼睛。
到了院中的长廊,看着长廊上空无一物的木架,宁朝来道,
“就在这儿待一会儿吧。”
徐少桥顺势将宁朝来扶了坐在石凳上,道,
“紫竹楼安静,将军府也热闹不到哪里去,自从老将军去了之后,将军府更为冷清。”
太叔侯会卧病,大半是与让宁相生入狱有关,他是对不起宁相生,对不起宁氏,可他已经去世,宁朝来若是因为太叔侯不待见太叔奂,也该放下了。
“我没有怨过老将军。”宁朝来肯定道。
她爱恨分明,知道谁是罪魁祸首,谁是无辜的。太叔侯是受皇帝胁迫,她不会怨太叔侯。
不怨太叔侯,那便是真的怨太叔奂。
可是,“朝来,阿奂这些年,他也过得不容易。”
“人生在世,谁都有不如意,谁都过得不容易。”宁朝来正视徐少桥的目光,待徐少桥看清了她眼里的认真,她才接着说,“但是错了就是错了,什么样的后果,都是自己酿下的,能怨谁。”
“少桥,你坐下。”宁朝来笑着拍拍旁边的石凳。
徐少桥拘谨的坐下,他知道,宁朝来要他出来,肯定是有话说的,至于说的,他希望她说的不是贺他新婚之喜,也不要说起司笑语。
还好,她说的是,
“记得在上书学堂时,你总爱捉弄我,藏我的书,毁我的画。偏偏夫子也袒护你,说你不是纨绔,才不会行那些事我不要计较太多。我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心中不平,便也一一捉弄回去了,弄坏你绘图的狼毫,害得你一身墨汁被众人嘲笑。徐少桥,除了表哥,不,应当是你与表哥对我一样好,不过方式不同而已,他似无赖,只会明里讨好,而你,却是装傻充楞,要我开心。”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动容之处,徐少桥也有流不尽的泪。
宁朝来终于明白他的心意了,这么多年,宁朝来终于察觉他的心意了。
可是,他宁可宁朝来永远都不要知道。
宁朝来若是不知道他的心,徐少桥就是宁朝来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宁朝来若是知道了,徐少桥就是宁朝来众多的仰慕者,只是之一。
“别说了。”徐少桥哽咽着,道,“从前的事,都不必再提了。”
依徐少桥对宁朝来的了解,一旦宁朝来讲这些话,便是有抉择,不容更改的抉择。
这抉择,是与他有关的不容更改的抉择。
见宁朝来朱唇又启,徐少桥想要仓皇逃离,但宁朝来握住了他的手。
“少桥也说,都是往事,往事再好,都是过往云烟。表哥与你,你们两人,是我最舍不得忘记的。现在,他已然离去,那么,徐少桥,你也当是可怜我我主动丢了你吧,假装是我不要你。”
“我不。”徐少桥摇头,眼里噙满热泪,“宁朝来,你为何非得丢了我不可,你要丢了我,不是假装,就是你要丢了我,你真的要丢了我!”
为什么要丢了徐少桥?柳兰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就是因为她舍不得丢,所以柳兰死了。
待宁朝来最好的两个人,因为她的舍不得,有一人彻底离开了她,她不敢再舍不得。
第一百八十四章 雉鸣求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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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时光无忧无虑,幸福得让我忘乎所以,就是从前的好日子让我花光了好运气,所以如今的我才会备受折磨。”
宁朝来松开的两手搁回膝盖上,在膝盖上来回摩挲。
腿好了,今日迈出了第一步,以后还有无数步,她没有时间放在感情上。
他她等得了,这条命等不了。
“我很累了,少桥,我活得太累了,有算不完的账,解不完的谜,我不想再顾及你们。真的,我宁可不要回忆。”宁朝来道。
“你不用顾及我,”徐少桥拍拍自己的胸脯,“我有什么让你顾及的,我拥有的,不比别人少,我不需要你顾及。”
徐少桥自认和柳兰不一样,他自幼在长安长大,家世背景好,走的路,除了感情这一条,其余都很好,他不需要宁朝来的顾及。
宁朝来别开脸,道,
“你愿不愿意,都是这个结局。以后见面,我是宁朝来,你是徐少桥,我们没有关系。我有大好仕途,你有美好人生,各自安好,两不相干。”
分明不冷的,可徐少桥紧紧的攥住衣襟了,浑身还在哆嗦。
“你娶了司笑语,便该好好对她,人生大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感情若是错过了,你便再也找不回来了。”宁朝来还在说。
“你住口!”徐少桥大吼一声,愤怒道,“你说了你我没有关系,便不要对我说这些诛心的话。你只是宁朝来,你我各自安好,互不相干,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徐少桥愤然转过身子,疾步离去,只是步履踉跄。
宁朝来说不要了,那些快乐的日子,她说不要就不要。理由还是那样的冠冕堂皇,根本不允许人拒绝。
那便放手成全她吧,也好断了自己的念头。
就假装,假装是宁朝来不要的徐少桥。
宁朝来望着徐少桥离去的黯然模样,热泪泛滥。
她师父常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她若舍不得让徐少桥伤心,又如何保得住徐少桥的平安喜乐?
有了柳兰的鲜血在前,她不敢再拿徐少桥去赌。
“公子。”
淡淡一声连唤,将宁朝来的思绪拉回,却是启娘来了。
宁朝来忙抹去眼泪,笑着道,“左盼右盼的,可算将你盼来了。”
引路的侍女匆匆向宁朝来行过一礼,不要命的往前方跑去,如此害怕,原来启娘将一一带来了。
一一一见宁朝来,便欢天喜地的跑了过去。
“公子,徐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方才遇到,我与他打招呼,他却仿佛没听到一般,失魂落魄的往府门外走去了。”
话出一口,启娘便暗骂自己愚蠢。
徐少桥是往这个方向出去的,宁朝来恰巧也在这里。徐少桥失魂落魄,恰巧宁朝来脸上也有泪痕。这不明了,是两人说了不愉快的话了吗。
一一蹲在宁朝来跟前,伸出舌头喘气,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可爱的眨巴着。
“一一,这才几天没见,你可又壮了一圈,紫竹楼可是将你养得太好了。”
宁朝来用手抚摸一一的皮毛,似乎没听到启娘所说的话。
“天儿凉爽,公子怎么满头大汗的?”
启娘掏出绢布为宁朝来擦汗。
宁朝来低声道,“多年没有走路,累得慌,从将军府的大堂走过来,一路走走停停,待走到这里,觉得命都去了一半。”
“能走了!”启娘欢快的笑起来,“不急,一步步慢慢来,只要能走,不怕多耽搁些日子。”
宁朝来能跑能跳,启娘固然高兴,只是她怎么觉得宁朝来的身子好像比在紫竹楼时更差了。
许是不习惯将军府的生活,她得让太叔奂的那两个丫头将宁朝来照顾得更为细致一些,启娘这样想。
“今日来得晚,可是楼中出了什么事?”宁朝来心焉的问。
启娘看了看宁朝来的脸色,轻声道:“小真病好了几日,终日只是哀嚎,也不肯吃东西,怕是……怕是不行了。”
如若是别的小狼,死了便死了,可小真不同,柳兰死前最在意的便是小真,启娘不敢轻易打发了。
宁朝来逗一一的手顿了顿,继而笑道,
“一一,你也通人性,不过我死的时候你可不能这般,以这样刚烈的方式随我去,我才舍不得呢。”
启娘最受不得宁朝来说这样的话,像是说笑,又没有一点说笑的意思。
“行了,不过是句玩笑话,启娘怎么还当真了。”宁朝来轻笑,“既是要随他去,便送到江南,葬在他墓穴旁。”
宁朝来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一一亲昵的用头蹭她的手。
“我让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宁朝来又问。
启娘想了想,答道,“柳公子确实是中毒,从他房间的桌上找到了玉瓶。那是……太叔将军奉陛下的命送去的。”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宁朝来面色平静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