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恩仇引-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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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桒颇不理解,却并未多问,应了声“是”,便快步行了出去。
“端木敬,你信命势么?”端木玉向端木敬行来,一脸正色问道。
“我不信运势,我只信少主!”端木敬摇了摇头,坚定答道。
“我信。”端木玉清声说道。
三月初九是姬尧娘娘的诞辰,这一日,道门的信徒会点爆竹庆贺。盐运政司府的爆竹响了很久很久,不只是庆贺娘娘诞辰,更是庆贺梅远尘千里归来。
“姬尧娘娘保佑!保佑梅家主仆老少平安康健,保佑大华四境风调雨顺百姓度日喜乐!保佑我儿远尘远离疾苦事事顺遂!”百里思跪在香鼎前轻声祈愿道。插好香火,恭敬拜了三拜。
“用早膳了!”云婆行到厅内,向众人喊道。只见她脸上堆满笑意,显然是开心到了心里深处。她今日是真个儿开心,不仅小公子远别一年多后回来了,更带来一众道士高人,使她紧绷的心,终于可以稍安。这几月,府里的侍卫已死伤二十几人,甚至梅府的亲卫亦各自受了伤。月前,梅思源自阜州盐场回锦州政司衙门时,遭蒙面歹人行刺,云鹄为保护梅思源背背上被砍了好长一道伤口,前几日才能下床走动。而云鸢这一年多来,朝夕不敢深眠,早已积劳成疾,现也是勉力撑着。云婆昨日从云鸢口中得知,这行道人武艺不凡,其中三人竟不在云鸢之下,实在令云婆喜出望外。“梅府这一家子,总算可以安生着些了!老头和两个仔娃肩上的担子可算轻多了。”是以天色还未亮,她便下伙房忙活开了来,为府上百余人造饭去了。
傅惩有事来禀,正往主眷用膳的偏厅行去,恰与梅远尘碰了个正着。梅远尘一眼便瞧见了他脸上狰狞可怖的刀疤和空洞歪曲的左眼眼眶。
“傅二叔,你的眼睛、你的脸上,你是怎受了这伤?”梅远尘颤声问道,泪水在他双眼中打转。
傅惩见到梅远尘,一时大喜,笑起来牵动着伤疤形容更是可怖。扶住梅远尘肩膀,大笑道:“公子,你真回来了!那便是最好了!我这伤,没甚么,已过去了!”于自己所受之伤却并不愿多说,转而言道,“自清溪到这安咸,老爷做了多少大事?活了多少人命?皆知他是当朝第一能臣,可却仍有那么多人欲置他于死地。你说可笑不可笑?我傅家受老爷的恩情,这辈子都报答不完,便是为老爷去死亦是毫不遗憾,更莫说这一点小伤了。”
梅远尘看着傅惩的伤口,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话语,早已怨怒至极,紧咬着牙关,低声吼道:“这些该死的歹人!”
傅惩见梅远尘露出从未见之怒容,心中一悸,忙道:“我与白泽已完婚了,我们的孩儿这个月便要生了,你可知?”
梅远尘回过神,强笑道:“娘亲写信跟我讲过,不过却不知是这个月生。傅二叔,恭喜你要当爹爹了!”
“哈哈”傅惩一计得逞,哈哈笑起,忽然想起有事要禀告梅思源,脸皮一耷,自骂道,“我却忘了给御风镖局通报了!”
梅远尘听是御风镖局,心想自己一行前日在迎来客栈所遇的便是御风镖局的镖队了,莫非这却是同一拨人?乃谓傅惩道:“傅二叔,他们在哪里?我可以去看一看么?”
傅惩不曾想梅远尘竟过问此事,但亦不犹疑,答道:“便在右偏堂的正厅,前行一百步到回廊尽头往右拐便到了。你若是想去看看,自也不碍事,老爷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第〇九三章 以善之名行善行()
“倾心,你向来不喜欢见客的,今日怎非要跟来?”易布衣见妹妹跟在自己身后,紧紧拽住自己衣角的模样甚是好笑,不由问道。
“坊间都传颂这梅大人,说得如何如何好,难得今日哥哥你来拜会他,我当然要来。”易倾心答道,“反正一会儿我跟在你身后不言语便是。”心里却想着,“他亦是往锦州方向去的,又都姓梅,不知他与这个梅大人有没有什么关系。”
梅远尘是初到盐运政司府,不想这府邸竟也颇不小,各中廊苑交错。好在傅惩已告知了偏堂正厅的所在,梅远尘总算顺利找到。甫一踏入院门,便远远瞧见易布衣、易倾心坐在客位上。
“易公子,竟真是你们!”梅远尘远远叫道。
易倾心听这声音,只觉似曾相识,转头一看,却见那“坏透的人”正往厅内行来,一时心里“扑通!扑通!”跳起来。易布衣却无这许多心思,从座上起身,往外行出几步一脸喜笑道:“梅公子,竟是你!”自前日在驿道及客栈两番相遇,易布衣便对梅远尘生出了相交之心。虽有心结交,却只是途中偶遇,不好过问太多,以至连个去处亦未留下。易布衣还以为,客栈一别后便已缘尽,不想今日又在此间再遇,心中亦颇激动。待梅远尘走近了,易布衣乃询道:“梅公子,可介意我冒昧一问?”
梅远尘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与府上梅大人是何关系?”
“正是。”易布衣拱手答道。
“你们要见的梅大人,正是家父。”梅远尘回道,心中一股自豪自然而生。
易倾心不敢正眼去看梅远尘,只得低下头,用余光偷偷去瞥,暗自想道,“原来他竟有这样的显赫出身?那日我骂了他,又打了他,也不知他是恼我不恼。还好,他脸上的手掌印似乎已消了。”
“易小姐,你好啊!”梅远尘走到易倾心面前,问道。见她低着头不搭理自己,还道她在生自己冒犯她的气,歉然道:“易小姐,在下行止粗鄙,冒犯了你,还请勿怪则好。”
易倾心先前神游中,不曾听见梅远尘向自己问好,只听他又向自己道歉,心想,“他是个呆子么?怎如此礼甚?”一边抬起头从座山起身回礼,一边答道:“你不是有意冒犯,我便不生你气了。”
“在下不敢。”梅远尘尴尬笑道。四目相投,梅远尘无意见到易倾心脸上似有似无的笑意。
“原来你们竟认识?”梅思源大步走过来,朗声笑道。
盲州盐场产盐远远多于预期,然朝廷运力却一时难以跟上。眼见盐仓积压益甚,而偏远州郡百姓却仍无盐可食而致病死,梅思源愁苦难挡。正当时,御风镖局找上了门来,揽了这笔并不甚赚钱的买卖,解了梅思源老大一个难题。
“梅大人!”易布衣拱手执礼道。一边用肘尖顶了顶易倾心。
易倾心这才反应过来,忙跟着哥哥向梅思源拱手行礼。
“这位姑娘是?”易倾心今日仍是着了男装,但她肤白皮嫩,眼大眉弯,一眼就辨得出是个女儿家,是以梅思源这般问道。
易布衣一脸歉意,微躬身躯道:“梅大人,这是舍妹倾心。她久慕你大名,今日说甚么也要跟过来见你一见。我道女孩儿家上门访客多有不便,她便着了这身男袍出来。实在无意存心欺瞒,还请大人海涵!”
“三公子,你多虑了,我便是随意问问罢了。”梅思源摆手温声笑道,“御风镖局大力帮朝廷运盐,解思源天大的难题,本当登门拜谢。只是此间杂务困囿,始终不得成行,还请易掌门勿怪则好!”
盲山盐场每日出盐六千石,朝廷运力却只有一千五百石,缺口全由御风镖局补上。因朝廷统购律有明令,食盐运资不得超自身货价的两成。而大华当下,各郡、各州、各县府,食盐无有足用者,运途往往又远又偏,折算下来,实在无银钱可挣,是以,出御风镖局外,再无明镖愿接官盐的买卖。
不想一日易布衣找上门来,表明了来意:
“爷爷他老人家谓布衣道,天下百姓翘首待盐,梅大人天纵之才,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扭转大华盐政,实在是至善至能之人。天下人熙来攘往皆为利,像梅大人这般置之生死与度外,一心为民谋福的好官实在太少了。易家处江湖远处,无力造福一方,却当在自己所长处略尽绵力。御风镖局开门三十七年,接镖数以万计,每一笔买卖皆是为了赚钱,这些年已赚了不少银钱。如今大华国危民困,难得有梅大人这样的能臣激流勇进。易家虽做不得那扭转危局之人,却愿站在这样的人身边,愿能挡几缕风,挡几滴雨。力虽有限,终究亦是助益。易家暂停所有镖务,所有运力全部运盐,直至盐危解或易家倒。”
梅思源听了易布衣之言,激动得热泪盈眶,躬身执礼回道:“三公子,易家此举如何是‘挡几缕风,挡几滴雨’,实在是毁家纾难的大义之举,当得至善之名!思源得此良助,实在感激涕零,无以言表!”那是易布衣生平仅见有官员为了朝廷百姓之事而流泪,不觉感动莫名。
第〇九四章 院似修罗人如狗()
“梅大人,上次拜访时在下听你有言过,盲山盐场中提炼精盐所需的绿硝石已无存量,哪里也寻不着。这次镖队押盐运往素州途中,恰听人说起,素州比邻的耒阳有个弃置的绿硝石矿场。在下找人带去一看,果然见了那矿场。便雇人采了一些,磨成砂粒押了来锦州。还请梅大人鉴别一二。”易布衣是个爽快的江湖人,直言道出了今日所来之意。
“哦?硝石在哪?”梅思源大喜,笑问道。
“硝石尚存在城东驿馆的镖车里,然样石我今日却带了来。”易布衣笑着言道,一边从腰袋取出了一小包砂粒,向梅思源递过去。其实他早已找人验过,这确是提炼精盐所用的绿硝石无疑,是以此刻神情轻松,面有微笑。
梅思源打开袋包,取出砂粒放在桌案上,又是轻轻搓动,又是放到嘴里舔,脸上笑意渐浓,最后哈哈大笑起来:“不错,这砂粒果然是绿硝石。一会儿我便派府兵随你去取吧!验过了成色、分量,盐政司按时价给镖局算银钱。”昨日,梅思源还觉得已至穷途末路,诸事难为。才过去多少时辰,喜事竟接踵而来,令他心中生出一股再世为人之感。
“呵呵,梅大人,只怕你这政司府衙的府兵不足用啊!还是我们直押去盲山盐场罢,就地勘验成色分量,也少去那许多麻烦。”易布衣笑道。他并未推辞盐政司计价的银钱,一来,镖队此行途遥艰苦,镖师们的出镖钱、餐资、宿费、镖车修葺、马骑添置及采石磨砂等等,一应诸事耗费实在不少;二来,亦是最紧要一点,便是要避嫌了。梅思源与御风镖局皆不同寻常,若是有人拿此作论,其害难料。人言可畏,不可不防。
“哦,三公子,你捎了很多么?”梅思源这才想起,自己似乎从问过此节。
“我们押盐往素州的镖车是二十八辆,回程时我们便把这二十八辆镖车皆装满了绿硝石沙粒,粗算约有五十余石。”易布衣答道。
“五十石?这。。。”梅思源先是一阵狂喜,而后却是一脸的为难。绿硝石极难采探,是以价钱颇不菲,时价一石约是四百三十两银,与粉盐之价几已无差。五十石绿硝石合算即是两万多两。而盲山盐场虽然日进万金,却皆上缴了国库。盐运政司府的用度,由尚书阁三位大学士计定,皇上核准,才由吏部分月拨付。此时,盐政司府账上可支用的银钱并不足数,是以教梅思源好生为难。
“梅大人请宽心!”易布衣早已料到此情,笑着道,“御风镖局与盐政司府往来又不是这一日,这笔资费先欠在账上,待朝廷拨了银钱再给付亦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