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得意-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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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掌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回到了柜台后,开始趴在柜台上打盹。
老儒生喝着剩下的酒,等着那少年醒来。
他喝完最后一口酒的时候,那少年便睁开了眼睛,睁开眼睛,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做了个梦。”
老儒生歪过头去说了些什么。
少年开始显得很惊讶,然后点了点头。
两个人起身离开茶舍,只是那少年走之前没忘把那碗茶喝了。
老掌柜很快便传出轻微的鼾声来,想来是连这茶钱也不想收了。
……
……
两人来到海岸边,找了一条不大不小的船。
少年把船推到海里,没有注意到这一次比较轻松,并未多费力,和老人登上船之后,他开始缓缓划动船桨,小船朝着另外一处海岸而去。
在北海,很少有人坐着一条小船便敢出海的,只是这个做了个梦少年显得很自然,觉得就这样出海,理所当然。
在船上,老儒生笑着问道“做了一个什么梦?”
少年不好意思揉了揉脑袋,笑道“可能您不会相信,梦里有人告诉我,让我送您出海去,您老人家是山上神仙,
要传我仙法。”
老儒生没急着说话,修士干扰一个普通人的梦境本来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尤其是像是老掌柜那样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修士,他想要做些什么,这个少年根本不会发现什么,更不会觉得奇怪。
只觉得运气好极了,会有仙人入梦。
老儒生眨了眨眼,“我要是不传你仙法,你又因为出海而丧了命,那怎么办?”
少年不慌不忙,不曾过多思考,“那就是天意了,既然梦里讲您要出海,我醒来的时候您便告诉我您要出海,那这个梦就没有错,即便是后面不对,那也不是那位仙人的问题,只能说是您觉着我不够资格。”
老儒生这辈子走过许多路,见过许多人,可从未见过像是这少年这般的人,虽然知道这当中有老掌柜的做了手脚的缘故,但仍旧觉得有些微惊。
世人都说梁亦是云端圣人下的第一人,可老儒生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这个世上的老怪物太多了,这卖茶的老掌柜是一个,还有许多不曾如何在世间露面的修士,他们的境界,不见得会比梁亦差。
即便是现在梁亦和那老掌柜打一架,老儒生都没有想过梁亦一定会胜出。
老儒生想了想,从书箱里翻出来一本书,温声问道“那人有没有告诉你,你的天资世所罕见?”
那少年想了想,最后羞涩的点了点头。
老儒生不再废话,把书塞在他怀里,轻声道“那他肯定还给你指了一条路,让你跟着走下去。”
少年再次点头。
老儒生没在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这少年的人生都被那老掌柜定下了,最后又何谈勇气去迈过那道门槛?
这个世间之所以多姿多彩,可不是因为人人都在走老路。
新路无人,老路上的人再多,这个世道便还是那个世道。
老儒生从书箱里拿出些书放在身前,想着想要到对岸还需要很久,在这段时间里自己该不该做些什么,比如把这少年从老路上领到一条新路上去?
。
第两百六十八章 没有剑的很多年里()
老儒生离开茶舍,踏上去妖土的路途。
老掌柜揉了揉眼睛,睁开了眼睛。
茶舍里的已经空无一人,老掌柜去关上门,然后转身走入了后院。
后院的陈设很简单,只是一方普通的小院子。
院子中央有一颗老槐树,老槐树旁是一口井。
然后有一方石桌。
有一条长木凳。
老掌柜缓缓前行,在院墙哪里找了一把锄头。
他走到老槐树下,开始挖土。
挖了差不多半刻钟左右,土里露出一个漆黑的盒子,盒子很长,里面应该能装下一柄剑,或许直接一些,这就是一方剑匣。
老掌柜轻轻拍了拍上面的泥土,动作轻柔,好像是在抚摸着新娘子脸庞的新郎官,他取出剑匣,脱下外衣,开始仔细擦拭这方剑匣。
最后擦掉了泥土,露出他原本的样子,是一方掉漆严重的剑匣,剑匣材质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样子也已经很多年了,只是没有腐蚀的太严重。
他小心翼翼把剑匣放在石桌上,然后去古井打水。
提起一桶水,老掌柜把剑匣打开,里面是一柄无鞘长剑,剑身锈迹斑斑,铁锈在身。他倒了些水在石桌上,然后便坐在长木凳上开始磨着剑。
他磨了很久,直到那柄长剑的铁锈完全脱落,直到那柄长剑再度寒光照人。
毫不客气的说,这柄剑在他手里,没有太多人不能杀。
除了云端那十几个圣人,除了妖土的那些大妖,除去那位剑仙……
原来还是还有很多人不能杀。
老掌柜已经老迈的脑子里开始回忆起那些年出手杀人的光景,想着要从那里递出一剑才能让对方防不胜防,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在最快的时间里带走对方的性命,想了很多,最后却是叹了口气。
之前他说了些什么?
“这天底下,练剑的便最不正常的,不管是谁,站在那门槛前,都不见得会退缩。性命只怕在他们看来,还真不太重要。”
其实这句话有错,他也是练剑的,可他站在门槛前便退缩了,没敢提剑往前,这些年更是连剑都没有提。
一来愧疚,二来便是他只想活着。
只是现在,好像不得不提剑了。
老掌柜浑浊的视线里出现一个白袍男子。
那人腰间悬着剑,就站在他面前。
这个人在世间有很大的名气,之前很大,在前些日斩杀了一位沧海大妖之后便更大了,可以说,现在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和他比肩。
特别是练剑的,都只能仰望朝青秋。
老掌柜也是一个剑士,而且在他成名的那些年,还没有朝青秋,可现在站在他面前,即便是他重新提了剑,也有些手抖。
抖是源于内心的恐惧。
即便他也是站在那道门槛前的剑士,面对已经迈过了那道门槛的剑士,仍旧没有任何胜的可能。
他知道,朝青秋很有可能是来杀他的,他不知道朝青秋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明明他一身剑气已经遮掩得很好,几百年没有动手,更是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卖茶的老掌柜会是一位登楼境的剑士,论剑道修为,许寂似乎也及不上他。
朝青秋看着这个只活在剑山的那些典籍中的人物,淡漠的说了两个字,“孟晋。”
之前老掌柜和老儒生闲聊之时,便说过当年有个人叫做孟晋,去了妖土,想着要往前走一步,走过那道门槛,但后来死了,其实不是这个样子,他当初的确在妖土,只是因为一些事情,而没有敢往前走过那一步,最后回到这处海岸边,杀了那位老掌柜,成了他的样子,卖酒也变成了卖茶。
他之前说有些人记不清了,不是说他真的想不起了,只是因为他的确不知道。
他没有见过那些人,何来的熟悉。
孟晋看着朝青秋,老脸上尽是疲惫,“我只是想活下去。”
朝青秋兴许能理解,但不见得能接受,若不是如此,他为何不离开北海?
朝青秋看着孟晋,“许寂死了。”
许寂是他的徒弟,也是他唯一的徒弟。
要是深究起来,许寂是他徒弟,陈嵊便是他的徒孙,李扶摇更是和他关系匪浅。
孟晋的情绪没有什么起伏,他点了点头,“他本来有机会跨过最后一道门槛的,只是他被太多东西拖累了,只是站在那门槛前,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不是人人都和你朝青秋一样。”
当年朝青秋为什么能在这个世间走出最后一步,也没有人知道。
剑士一脉这六千年里成了三教的眼中钉,剑仙更是不容出现的,朝青秋为何能在这样的局面下成为沧海,一直是个谜团。
朝青秋不准备去陈诉这件事。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他静静的看着孟晋。
一位剑仙,想知道一些东西,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尤其是他面前的那个人,很怕死。
“我想活下去。”
这是今天孟晋第二次说这句话,这次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淡,但意思很重。
你要是不留下我的性命,就不可能得到那个消息。
他不担心朝青秋出尔反尔,因为朝青秋不是那样的人。
朝青秋微嘲道:“我以为你把剑磨好,又摆出这个姿态,是想着要告诉我,你还有一分作为剑士的骄傲。”
孟晋皱着眉头,“你是剑仙,天底下谁都能杀,我不是,我不敢对你出剑。”
这句话说得很坦然,但是本不该在他这种境界的剑士嘴里说出来。
今日要是换做另外一位登楼境的剑士,只怕早已拔剑相向。
即便你是剑仙又如何?
朝青秋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晋低声道:“朝青秋,没有人想死,我也不想,你杀我没有什么意义,让我活下去,你就能得到你想得到的东西。”
朝青秋点了点头,“说吧。”
得到了朝青秋的允诺,孟晋把剑放回剑匣,然后开始说些什么。
朝青秋听得很认真,不时开口相问。
孟晋为了活下去,没有任何隐瞒的把他知道的那些东西都说了出来。
朝青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来北海,杀沧海大妖,不过是顺带的一件事,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这个人,问他一些事情。
问不出,便杀了他。
那些事情很重要。
第两百六十九章 各有想法的那些剑士()
朝青秋问完所有应该问的事情之后,便闭上了嘴巴。
等到孟晋讲完了所有该讲的事情之后,他也闭上了嘴巴。
这两位年龄相差很大,境界也相差不小的剑士,各自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晋忽然开口说道:“我不会去剑山。”
剑山以前是由许寂坐镇,成为山河之中剑士一脉的最后之地,可便是如此,所以观主要登剑山,因为这个地方的存在,梁溪和延陵不愿意看到。
从最开始那位挑衅许寂,让许寂一剑便斩了的修士开始,梁溪和延陵便没有一日停止过打剑山的主意,只是任何事情都要循序渐进,修士的寿命又实在不短,从那一剑开始,到现在的剑山封山,只怕也过了数十年。
现在许寂死了,朝青秋不可能长留剑山,但从朝青秋在北海出剑斩大妖开始,那座剑山肯定又会迎来很多人,剑山可以开山,但需要一位剑山坐镇。
孟晋无论境界还是眼界,乃至于辈分,都是当之无愧的人选。
他比许寂和朝青秋更早入登楼境,许寂那一剑之后,不仅再无望沧海,就连在登楼境里都算不上绝对强大,观主登山之时,他也拦不下。
可孟晋底蕴太深,真要认真对待,梁亦能胜他的可能性极小。
这座山河里,云端圣人不出手,基本上便无人敢说能一定胜过他。
他是坐镇剑山的不二人选。
只是朝青秋还没有说出口,孟晋便否决了。
朝青秋看向他,“你要活着,在北海在剑山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