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君三尺-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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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膏冰凉,一接触伤口,便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我本能地缩了下手臂。
他顿了一下,并未抬头却是不动声色地放轻了动作。
男子认真起来时,总是有一种动人的魅力,他的睫毛浓密,又黑又长,不时地轻轻颤动,忘记了是听谁说起,睫毛长的男子必然聪明。
一边胡思乱想,看着看着竟不觉地出了神。
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他抬头时,我猝不及防不偏不倚正撞进那双眸子里去。
他有一双极为漂亮的丹凤眼,我无端想起嬷嬷曾说过的这也叫桃花眼,最是容易拈花惹草,注定是不能托付终身的男子。
“你不会睡着了吧?”君墨宸望着我喃喃道。
我回过神来,脸上有些发热,尴尬地抽回手臂,嗫嚅道,“不早了,你……快些回去歇息吧。”
君墨宸这次倒是极为配合,“也好,你睡觉时注意着别压到了伤口,我明日便遣人送些药材过来,别留了疤才是。”
我垂着头,他说一句我应一句,像极了乖巧的孩童。
君墨宸才走,如兰便进来,手里捧了清粥小菜之类,“姐姐折腾了一夜,快吃些东西罢。”
这才觉得确实饿了。
喝了一口粥,只觉得平平淡淡的连个味道也没有,夹一口菜也是如此。
我放下筷子,打趣道,“怎么如今宫中是用不起盐了吗?这饭菜如何吃得下去。”
“哪能啊,这都是皇上吩咐的。”
皇上?君墨宸?
我疑惑地看着如兰。如兰抿唇一笑道,“姐姐不知道,那可是一点一滴极为详尽呢。”
如兰扳着手指数起来,“饭菜要清淡,少盐少油,伤口不能碰水,若是出门要轻轻包扎一下,以防碰到花粉之类的东西过敏,但不可太严实,伤口会化脓……”
一样样数下来,我听得目瞪口呆,君墨宸这是要做什么,不过是小小伤口而已,怎么像是我病入膏肓似的。
如兰只管抿着唇笑,我看一眼桌上清白的粥,却忽然没了胃口。
饶是他君墨宸再有多好,在我心中唯一留下的只是那日,昏暗的刑场之上,他厉声对吏卒说“午时三刻已到,为何还不行刑”的场景。
从那之后,所有的一切便没了可能。
君墨宸第二日果然送了许多药材过来,名贵得很,并且日日准时前来,还如那日一般用药匙挑了药膏帮我涂抹伤口。
秋日午后,静谧悠长,聒噪的蝉鸣通过薄薄的窗户纸透进来,君墨宸坐在桌边,一手握住我胳臂,一只手为我上药,那动作轻柔的仿佛在雕刻一件稀世珍品。
他眼睑低垂,有淡淡的光影落在上面,好似一副静止的画。
我再次出了神。
记得母妃殁逝时,我守在母妃的灵位前兀自发着呆,燃了许久的蜡烛忽然“啪”一下滴下一滴滚烫的烛泪,正落在手臂上。
不知是烫的还是别的原因,我忍不住啼哭出声,严奕也是这样轻轻地执了我的手,帮我抹上清凉的药膏,神色间一派温润。
奕郎……
我心中顿时一阵绞痛。
这时,手臂已经上完药,他站起来,身体半弯,作势便要拉开我的衣领为脖颈上的伤口上药。
距离这样近,他口中呼出的气清浅地喷在我脸上,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皮肤上的纹理。
药膏一接触皮肤,我立即打了个战,慌慌忙忙地推开他,一脸窘迫。
他微皱了眉头,声音里却有种微微的宠溺,“又怎么了?”
我紧攥着衣领,支吾道,“不……不用了,如兰来就可以。”
我看到他的嘴唇掀动可几下,却终究未吐出只言片语。
他沉默地放下药匙,扬手叫来门外侍候的如兰,又叮嘱了一些事宜。
话音才落,离陌便进来向君墨宸行礼道,“禀皇上,潇然王邀您前往邀月台,说是有事商议。”
君墨宸听得这一句也不回他,只是对我道,“既如此,那我便去了。”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福下身去,“恭送圣驾。”
殿中安静了一会子,我看到那双明黄色绣了双龙的鞋履移步出了殿,才极轻极轻地呼出口气。
第十八章 曲有误,奕郎顾()
很快便是中秋了,君墨宸一早便派人来告知,说是夜时在邀月台设宴,嘱咐我早些过去。
还送了一应的衣衫配饰,我兴致缺缺地翻看,却不是华丽色彩,所有都是我爱的颜色衣料,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信手翻了一翻,秋香色彩绣蝶纹古香锦的衣衫,烧蓝点翠云形金钗,香袋佩玉之类更是不胜枚举,更有口脂,胭脂,画眉的青黛,香料之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么重要的人物要去参加顶重要的宴,其实不过是座下客罢了。
如兰摸摸这个,碰碰那个,欣喜道,“这些可够姐姐隆重出席,冠绝群芳了呢。”
我冷笑道,“那是他们宸国的家宴,凭我是谁还要冠绝群芳?”
如兰明白过来,红着脸低下头来。
“我倒不是说你,只是今非昔比,说话也不能像从前一样随意,谨言慎行尚且如履薄冰,若是行差踏错一步你要置我们二人于何地?”
如兰跟着我自小放荡惯了,也没个管束,只是如今却少不得警醒她两句,以免日后铸成大错,悔之晚矣。
如兰低声应道,“姐姐莫恼,如兰记下了,日后定事事谨慎。”
见她有了悔过之色,毕竟是从小一同长大的情分,我也不忍再说下去,便移开了话题,“这些妆品都是极好的,便先用着吧。”
如兰高兴起来,好一阵忙活。
不得不说,如兰是有些本事的,看向镜中的人时,我不禁有些吃惊。
镜中的女子,肌如聚雪、鬓若裁云、弯弯翠黛,巫峰两朵入眉头的明眸,天汉双星来眼底。
原来我是可以这样光彩夺目的。
邀月台与上次的凌菡殿风格大不相同,邀月台中设了酒席舞阁,一面临水半面露天,还设了供人赏月的小台,温馨别致。
我来得晚,其中已经有了好些人,整座殿却不杂乱,间或有人低声交谈饮酒,女子掩面低笑,皇室中人,极为克制却也无趣得很。
倒不如眼前这盘瓜果来得顺人心意,最是爱吃酸甜的葡萄,一颗接一颗丢进嘴里,不经意间抬头 ,见到上首不知何时出现的慕容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我登时便有些尴尬,这样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给人看了去。
宴会还未开始,正主君墨宸与沈笑薇还未到,君慕容踱到我身边坐下,一脸探寻道,“怎么以前在宸国未见过你,你是皇兄的新宠吗?”
新宠?
我恼羞成怒,愤愤地瞪他一眼转过头去,如兰却是忍不住了,“这是我家公主,浑说些什么?”
“如兰。”尽管气愤,还是出声喝住如兰,这丫头子,把我的话当做了耳边风吗?才说过便忘了。
“公主?”君慕容嘀咕了一句,忽然恍然大悟一般道,“是倾颜公主罢,啧啧啧……人人都道淩国的倾颜公主国色天香生的极美,早就想要一见,不成想近在眼前,是我有眼不识珍珠贝了。”
我低了低头,不自在起来,极快地转了话题,“那日还要多谢你。”
“哪日啊?”他捻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随口问道。
我抬眼望他,记性真是差啊,不过几日,便忘得如此干净了。
“哦……我记起了,是那日花园的事罢。”见我点头,他又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道,“嗨,我当是什么呢,那点事也值得你挂在心上。”
胡乱说了一会子话,便听得前面众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这才见得先是有一对一对的内侍进来,君慕容冲我眨眨眼睛,“想必是皇兄他们来了,我得先回去。”
说着还从碟子里揪了一颗葡萄下来,放进嘴里,才又悄悄溜回上首坐下。
完全是一副不经事的少年做派,哪有半分皇亲贵胄的严肃?
那日他为我查看伤口时一副庄重的样子,倒像是我的错觉了。
君墨宸站定,先环视大殿一周,看到我时,目光微定,我不漏痕迹地低头拿起茶盏遮挡他的目光。
直到乐声响起,歌舞开始,我才重又抬头看向他,他正与沈笑薇说着什么,唇角含着些许笑意,身子微微前倾。
今日的沈笑薇格外美艳,妩媚中透出些俏皮,此时她笑靥如花侧耳倾听。
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画面。
眼眶中泛起微微的湿意,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如今团圆佳节身边人却只剩如兰一个,何其可怜。
这时,只听得一声内侍尖细的嗓音响起,“婳懿公主驾到。”
我转头看去,果然还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被内侍宫人簇拥着如众星捧月一般上前来。
看身后的侍女也是个个明艳伶俐,不似凡俗,流转的目光忽然顿住,紧紧凝视住从宫人身后擦过去的那道影子,身形颀长俊朗,那样熟悉,分明就是我日日夜夜想念的……奕郎。
可是,当日君墨宸是确确实实下了斩令,也是如兰字句清晰地告诉我,严奕已然行刑。
只是……我淩倾颜便是瞎了眼睛也不会认错了严奕,我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想要再看清楚一些,却发现没了任何踪影,我心急如焚,正欲起身过去查看一番。
这时乐声却忽然由先前的庄重沉厚变得欢快跳脱起来,眼前闪过一道水绿的身影,是一个身着水绿舞裙,面上遮着水绿面纱,只露出一双水瞳的女子,清雅如同夏日荷花。
她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我的视线,如兰这时也着急道,“姐姐怎么了?”
原来我方才的行为令身边近些的人纷纷侧目,一副疑惑神态,自知失仪,我缓缓地放松躯体,坐下来。
将目光投向面前舞蹈的女子,只见她身段窈窕,莲步纤纤,腰姿款摆,道不尽的万种风情。
她动人的旋转着,裙摆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那长长的黑发在飞舞飘扬,席上的男子或淡笑或沉默,眸中却都掩饰不住一抹惊艳。
直到曲终,女子完成最后一个动作,才缓缓向上首的君墨宸福了一礼。
君墨宸倒是极为淡定地呷了口茶,不紧不慢道,“灵儿的舞技长进了不少,不过太过急躁冒进,华而不实,该好好努力才是。”
女子解到一半的面纱轻飘飘地落地,露出一张美丽却呆滞的脸来,此刻强撑着扯出一丝笑来,“嫔妾受教了,多谢皇上。”
等到君墨宸扬了扬手,女子才逃也似的离开。
我再次打眼看向婳懿公主那丛静立的宫人,夜,愈发黑了几分。
如兰轻声嘀咕了句,“灵修仪明明跳得极美……”
我不置可否,宫中女子的命运就是如此,看着皇帝的脸色笑,看着皇帝的脸色哭,即使旁人觉得她跳的再好又如何,只要那个人不喜欢,便没有任何意义。
君墨宸此时朗声道,“虽然不甚精细,灵修仪好歹开了个好头,既是家宴便不拘什么礼数了,有什么特长之类,只管用出来,权为开心。”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跃跃欲试,尽管有灵修仪的前车之鉴,但借此机会出头总比斗得头破血流要好太多。
接下来柔美人的书法,恬承闺的萧声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