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街的包租客-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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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仍然想开口,诺拉打断他的话,“我想他需要吃药,否则今晚就会发烧。”
郝德森太太立刻紧张地去找感冒药,福尔摩斯只好无奈地坐会沙发,但仍然回了一句,“……我很好。”
“我不想和您说‘闭嘴’。”诺拉说道,看到福尔摩斯还想开口,她立刻告诉他,“闭嘴。”
“……”
“您的脸色很差。”诺拉不悦地说道,“别告诉我,您其实到现在都没有合上眼?”
福尔摩斯立刻放空了眼神。
诺拉啼笑皆非,“您可真是一位敬业的好侦探,但是我想要提醒您一句,如果在查案的时候把自己给累到了,可是得不偿失呢。”
福尔摩斯摸了摸鼻子,终于不再试图说服她,至少现在他仍然没有把握能在谈话中取得优势,“您说得有些许道理,不过这些微不足道的病痛只消明天早上就会彻底痊愈。”
郝德森太太已经将凉药拿了过来,福尔摩斯在两位女士炯炯目光的监督下不情不愿地喝了下去。
“您应该好好休息。”诺拉丝毫不放松,“即使是微不足道的小病痛,尽快好才能尽快查案呢先生。”
被抓到致命点的福尔摩斯完全无法反驳这句居心叵测的提示,况且他的确感到了不舒服,站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口中仍然不忘强调,“如果华生回来请务必喊醒我,尽快找到凶手才行……”
诺拉只说了两个字,“晚安。”
事实上她的确很有先见之明,直到华生在天黑的时候回来,福尔摩斯仍然没有下楼,于是房东以及两个房客们非常愉快地用完了晚餐。
“所以——”用餐后诺拉询问正坐在沙发上喝茶消食的华生,“莫斯坦小姐怎么样了?”
华生向来开朗的脸上露出一抹忧郁的神情,却答道,“她……她很好,并没有受到什么惊吓。”
“您看上去倒像是受到了惊吓。”诺拉调侃道,继而又问了一句,“是因为那笔宝物?”
华生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您的确很聪明,诺拉。”他叹了口气,“是的,您说得没错,原因的确是她要继承的财富——”
说道这里他停了几秒,似乎是觉得难以启齿,脸上露出了犹疑,尴尬,失落的神色,支支吾吾。诺拉用手撑住下巴,笑容懒洋洋的,“华生,你现在的模样就像是陷入了追求心爱姑娘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忐忑不安的愣头青。哈,不用福尔摩斯的推理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既希望她继承那笔财富,又不希望她能找回它们,对吗?”
华生低头沉默。
“这的确情有可原。”诺拉叹气,“不过您有没有想到,如果玛丽·莫斯坦小姐最终没有拿到那笔遗产,您还会爱慕她吗?”
“当然。”华生立刻回答,毫不犹豫。
诺拉摊开手,“您看,您喜欢的是贫穷时候的玛丽·莫斯坦,她聪明,理智,善良,美丽并且富有勇气,您认为无论她是否继承了遗产,这些让您爱慕的品质,会消失吗?”
华生一愣。
诺拉温和地注视这位医生,“答案当然是不会的。华生,玛丽也十分清楚这一点,即使她一跃成为伦敦最富有的年轻女士,她也仍然是您初见时就钟情的玛丽·莫斯坦,财产只会让你们的感情在历经考验后更为忠贞长久——如果您也毫不气馁的话。”
“您说得对。”华生长长叹气,“是我太过犹豫不决,您向来比我看得更清楚。”
诺拉耸了耸肩,“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自然如此。哪一天如果我陷入了您现在的如此境地,可不要忘了提醒我——提前预告。”
华生哈哈大笑起来,“噢诺拉,相信我,这一天并不会让您等得太久的。”
诺拉只当这是朋友之间的调侃,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您可不要开我玩笑,我十分肯定伦敦百分之九十的聪明的绅士都不会看上我。”
华生笑得意味深长,“可是还有百分之十的更聪明的绅士,也许默默爱慕您却不自知呢。”
“那只能算他倒霉,我可舍不得离开您,夏洛克和郝德森太太呢。”诺拉开玩笑般地回答,继而站起身,朝他摆了摆手,提高声音,“好了,我上楼休息去了,晚安,医生。”
华生微笑,“晚安,诺拉。”
…………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早餐,不出意料,福尔摩斯仍然是面色疲倦消沉,两颊带着病态的微微潮红。
“噢夏洛克。”诺拉同情地开口,“看来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病痛可将您折磨得不轻呢。”
福尔摩斯顿了顿,“并非如此,事实上我只是为这件案子忧心。昨晚威金斯来我这里一趟,我们知道了凶手,汽船,一切都掌握了,可就是没消息——连贝克街小分队都无法找到‘曙光号’。史密斯太太那没有任何消息。”
昨晚?诺拉愣了愣,她的确在深夜听到了一些响动,却没想到那么晚福尔摩斯都在忧心这件案子。这位大侦探的敬业精神完全不容小觑。
“那么上游呢,调查过了吗?”
福尔摩斯有些恹恹地喝了一口水,“我想过这些可能性,威金斯他们一直追到了里士满,仍然毫无消息。”
诺拉耸了耸肩,“好吧,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华生愣了愣,“您不和我们同去吗?”
“我只向霍克先生请了一天的假期,如果今天仍然旷班的话大概我就会被开除了。”诺拉笑了笑,吃完早餐后站了起来,穿上外套,向他们告别,“晚上见,先生们,郝德森太太。”
她匆匆赶到了诊所,很惊讶地发现诊所的门居然被修好了。她站在门前打量了许久才确定没有走错地方,下意识地掏钥匙想要开门,然后发现——她并没有大门的钥匙,因为之前进门根本不需要用到它。
她只好用力敲了敲门——大多数情况下,八点左右霍克先生还沉浸在夜夜解剖尸体的美梦里。
过了很久里面才传来响动,克利夫兰挂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打开门,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往后走了几步让她进去,“噢,诺玛。”
“诺拉。”她很习惯地提示了一句,继续往前走,“早上好,霍克先生,昨天有送来没处理完的货物吗?”
克利夫兰慢吞吞地走在后面,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死气沉沉地开口,“一具在解剖室里,一具在焚化炉里。”
诺拉点了点头,推开解剖室的门,听见身后老板慢悠悠地开口,“新案子?”
她疑惑地回头,克利夫兰指了指摆在桌子旁边摊开的报纸,“昨天的消息,《上诺伍德奇案》。”
“啊。”诺拉恍然大悟,继而点点头,“是的,我和您请假也是为了与福尔摩斯一同去追查这个案子。”
克利夫兰仍然面无表情,说话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昨天,我一个人处理了三具新鲜尸体。”
“……?”重点在哪里。
克利夫兰缓缓转过头,灰暗的眸子盯着他,虽然和平时并无两样,但浑身都散发出很明显的,十分不悦的信息,“如果两英镑不够有吸引力,加薪并不是问题。”
诺拉,“……???”搞什么鬼!
第42章 四二()
诺拉花了一会儿时间才弄明白克利夫兰的意思,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霍克先生,您的意思是……”
克利夫兰平淡地注视她,“如果你需要,可以加薪。”
“……”居然有老板会主动给员工提高薪资?被馅饼砸中的诺拉立刻笑眯了眼睛,“需要需要,我当然需要。”
“一年内只可以请假一次。”克利夫兰阴测测地提要求。
诺拉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在金灿灿的诱惑下很没节操地卖掉了二号老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没问题——”
克利夫兰满意地点点头,“你可以去工作了。”
诺拉兴高采烈地走进了解剖室。
在贝克街已经住了一年多,很早之前就开始思考留积蓄准备做房奴的计划又迈进了一步,不过接下来还有一件好事等待着她——
“有一个不得不去的下午茶会。”在临下班的时候,克利夫兰喊住她,用一种厌倦的,无聊的,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去应付的语气告诉她,“我需要一个不那么聒噪的女伴。”
“……”诺拉愣了愣,茶会?克利夫兰邀请她去参加茶会?
“后天,白金汉宫,下午四点。”克利夫兰用相同的语气自顾自说道,“如果你需要裙子我可以……”
“等等!”诺拉打断他,哭笑不得,“霍克先生,我很感激您的邀请,但是——白金汉宫?”她摇了摇头,“虽然我并不了解您在伦敦拥有怎样的地位,但我很肯定,您看看我。”她指了指自己身上沾有血迹的男装,笑道,“您认为我这样的人适合去那里吗?——噢克利夫兰,我想你一定会有比我更恰当的人选。”
维多利亚时代的下午茶会很正式,而白金汉宫?那可是英国的皇家宫殿和女王办公的地方,她完全不认为她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平民可以去那种地方。更何况,克利夫兰都“不得不去”的茶会,大概比一般的下午茶要更重要才对,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上流贵族相亲宴。
毕竟在她看来,克利夫兰过于孤僻,她从未见过他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出现,至于他身边的暧昧对象,她更是一个都没见过。作为一个二十九岁都没有成家的富裕男士,霍克先生的亲戚应该非常着急才对。
见诺拉没有犹豫就拒绝了他的邀请,克利夫兰不禁流露出失落的忧郁表情。他们已经认识一年了,对彼此的性格都十分清楚,诺拉的果断说一不二是他非常欣赏并且视作朋友间不可缺少的优点,而现在却成为了他无法再次开口的致命处。
“其实,它没有你想象中的无趣,以及严肃。”克利夫兰最后挣扎着试图解释,“而且你并不像其他人一样令人感到厌烦和乏味。”
诺拉笑了起来,“噢克利夫兰,我该感谢你对我的如此夸赞吗?”
“这是事实。”
诺拉还是摇了摇头,“我很遗憾,但我并不适合出现在那儿,我想小报上我的名声已经够差的了,难以想象过几天如果您的圈子里流窜的都是我和您的八卦谣言,该是怎样令人尴尬的光景。”
克利夫兰盯着她,“我以为你不在乎。”
被一眼洞穿的诺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啊……这可和您将我当做女伴以及挡箭牌不一样。”
同样被戳中心思的克利夫兰露出震惊的神色,继而恹恹地沉默下去。
“你走吧。”他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表情沮丧,“噢,新薪资从下个月开始算起。”
“……”这一定是报复。
郁郁寡欢的诺拉回到贝克街,然后遇到了同样郁郁寡欢一脸丧气的福尔摩斯。
“咳咳咳——”诺拉挥手企图驱散整个屋子气味极为奇怪的雾气,“夏洛克!”
埋头正在做一个复杂化学分析实验,摆弄蒸馏瓶的福尔摩斯抬起头,忧郁地看着她。
“噢诺拉,你可算回来了。”已经被折磨了半天的华生像见到救世主一般哭诉道,“因为这件案子毫无进展,福尔摩斯已经决定报复我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