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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长离-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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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方沐此时有些发愣,她贪婪的看着长离缓缓蹲下,然后紧紧拥住了面前的孩子,感受那一份久违的温暖。

    “陵光神君,今日孟章神君的寿宴还去吗?”小仙童恭敬的询问着一身盛装的陵光。

    她看向那一大一小相拥的二人,心中说不出的酸涩之意。

    “陵光神君?”

    “哦,现在就动身吧。”陵光回过神来,再没看身后那对身影。

    孟章的寿宴持续了三天,而向来宴散方走的陵光神君此次竟然一杯酒都没饮完便告辞离去。虽然那个长离是她的一个幻影,但亦有一丝独立神识,加上思念千年的苏方沐这两人在一起没准闹出什么事来。

    果然不出所料,刚踏进流光殿里的那一刻,陵光就被眼前的情景气的血液翻涌。

    她的幻影竟然在毫无愧疚的享受苏方沐做的一大桌美食!还恬不知耻的张大嘴巴要苏方沐亲手喂!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陵光忍了。

    “苏方沐,我回来——”

    “苏方沐,啊唔,好吃,苏方沐最好了。”

    “苏方沐,你要不要休——”

    “苏方沐我也喂你吃!嘿嘿好吃吗?”

    “苏方沐,我给你带了——”

    “苏方沐抱抱,嗯苏方沐身上香香的真好闻。”

    “”

    陵光只觉得这是她平生气量最大的一次,她居然没有愤怒的一掌打碎“长离”,也没有冲上去烧死“长离”,更没有掏出蔽日一箭射死“长离”,只不过是指甲全抠到手掌心里罢了。

    “呵呵呵呵。”陵光不怒反笑,她觉得此刻的自己简直宛如西山的圣女!

    以后谁还敢再说她陵光神君暴戾无常?看她不撕烂他们的嘴!

    “你回来了。”苏方沐笑着看向她。

    陵光没有回答,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方沐脸上的笑容万分刺眼,有了长离后苏方沐的精神明显比以前好了,兴致也提了起来,不再弄泥罐子,而是去厨房做了一桌好菜。

    眼前慢慢湿润,酸楚的滋味流连在鼻尖。

    那么耀眼的笑容,那么喜悦的神情,都是为了那个幻影而生的。哪怕长离就是自己,自己就是长离,但在苏方沐眼里,长离是长离,她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罢了。

    住了几万年的寝殿再也待不下去,不顾身后苏方沐着急的呼唤,陵光箭一样飞了出去,一刻也不愿多留。

    迎凤台上,朔雪飘扬,风拂衣袖,飞扬似舞。

    可是再劲的风再大的雪也止不住夺眶欲出的眼泪,等了那么久都没有哭过,却在此刻泪如断珠。

    陵光摊开手掌,泪眼朦胧中看着那颗向孟章换来的浣水皙珠,那是颗一半透明一半乳白的大珠子,不仅外观喜人,还有一绝妙之处——可从珠内赏尽人间之景。

    她原想将这颗珠子送给苏方沐,苏方沐现在魂力还不稳定,不能下到人间游玩。而有了这颗珠子,便可以身在岐山欣赏万里之遥的美景,定能讨得苏方沐的欢喜。

    然而此刻,苏方沐似乎已经不需要这颗珠子来开怀了。

    她有了“长离”,不需要自己了。

    陵光捏着珠子蹲下,屈起膝盖把自己抱住,委屈的哭了起来。

    “人间的泥凤凰你说不像,那我的这只你看像是不像?”

    陵光闻声只觉人在梦中,但转念一想此处冷风灌耳梦中怎可能如此真实,正思绪间背后覆上软香温玉,面前出现了一只栩栩如生的泥凤凰。其形之真,其韵之灵,非亲眼见过的人不可能捏的出这般振翅欲飞的凤凰。

    “给你做了菜你也不吃,是嫌我生疏了么?”

    陵光这才相信,苏方沐是真的想起来了。苏方沐想起来了,她的苏方沐真真切切的回来了。

    “怎的不回头?”苏方沐在耳后轻笑,惹得陵光耳尖迅速泛红。

    苏方沐越是让她回头,她却越不愿回头,只觉得此刻自己又羞又恼,眼角还挂着泪痕的样子真是太过羞耻。

    哪知她越是这样,苏方沐就越不愿饶她。纤腰被身后的手臂揽住,温热的鼻息喷吐在最敏感的脖颈间,更磨人的是身后人一如当年的低唤。

    “长离。”

    “长离。”

    她不答,她便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唤。

    长离,长离

    终是忍耐不住,答了她一句。

    “嗯。”

    “怎么不回过头来?”

    “不要。”

    “我好像看到你给我带了礼物,是什么东西?”

    “不给你了。”

    她闻言轻笑,伏在此生最爱的人背上,眼前是暮雪岐山,泱漭风光,身下是温热身躯,气息交缠。

    “长离。”

    “我在,苏方沐。”

    两厢静默,雪落白头。良辰美景,正如斯时。

    ——正文完——

第102章 番外 云想衣裳花想容(二)() 
咸池洞府今日一改往日古朴之风,只是远远看着,便能见到从洞口发散出的一缕缕金色光束,宛如西坠金乌。想蕴站在洞府门前,踟蹰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叩响了石扄。

    洞门打开,迎面而来的不是威武英挺的咸池天将,而是她朝思暮想的监兵神君本尊。

    她欣喜而羞赧的开口,“神君。”

    却换来监兵一个冷眼,然后便是欲合上的洞门。

    她慌了,一直以来,那位神君在私底下都是爱护她的,甚至是温柔的。为何今日的态度竟会是这般冷硬?

    魔的生命中从来都没有侥幸,洞门被毫不留情的合上,过往的温情脉脉似乎都如门缝中的碎石沫子一般,随着洞门的闭合,簌簌飘落下来,埋藏在最深不见光的地方。

    “魔族中人?竟敢玷污神君洞府。”

    威严的女声响在身后,想蕴扭头看去,猝不及防被金光刺了眼睛,一时目眩,只得看见对方一身金缎华裳,头顶九霄宝冠,通身光辉似能耀亮此间。但想要细看清楚,却又不能够了。

    这个神仙很强大。

    这是想蕴的第一反应,而接下来她却无暇分心了,因为胸口处骤然升腾的灼热痛感牵动了她所有的感官。

    身后闭合的石门似有重新开启,是谁带着清凉的池水洒满了我的全身?

    “羲和神尊,手下留情。”

    “监兵神君。”羲和的声音终于柔和了些许。但想蕴仍能感受到一股充斥着强烈敌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如果目光能够成型,想必自己身上此刻已经千疮百孔。

    接下来是监兵的声音,“神尊今日来的尚早,金乌还在沐浴,怕是神尊要等上片刻了。”

    “无妨。”羲和明显心思还在魔族中人出现在神君洞府前这种惊世骇俗的事上,“请问神君,此乃何人?身为魔将竟然擅自出现在神界,其心叵测。本尊这便将其带回扶桑,严加拷问。监兵神君战事繁忙,此等小事便无需劳心了。”

    想蕴闻言,缓缓阖上眼睛,这羲和神尊甫一见面就给自己这么大一个下马威,真的落在了她手里,恐怕这条命就交待了。岐山之战阴魔王大败,有部分原因便是她撤走了五分之一的魔兵,想来此时阴魔界也不会出人援救。想不到啊想不到,想不到我当年一呼万应的想蕴魔将竟会落到这般孤苦无援之境地,这难道就是为魔的报应吗?

    罢了,若是能在死前再看一眼她,那倒也不算太委屈。

    她努力支起身子想要再看一眼监兵,却失望的发现那人并未投来目光,但也以外的得到了一句她很怀疑自己听错了的言语。

    “她非魔将,乃我拙荆。”

    监兵永远都不知道,这句未经三思便脱于口的救人话语,竟然让想蕴永生铭记。

    羲和闻言惊得轻蹙长眉,“神君此言,可是当真?”

    “监兵何曾开过玩笑。”

    羲和怀着满腔的疑惑答应了监兵为其保守秘密,然后离了咸池。洞府之前,只剩下监兵和想蕴二人面面相觑,脸上赧红一片。

    “神君”

    “莫要多想,好歹有过几面之缘,本尊做不来无情之人。”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愿见我了。”想蕴说到此处,一双弯月眸盈盈蓄满了泪,梨花带雨的模样让监兵转了身。

    “因为你伤了我的挚友。”监兵背对着冷冷道:“你可以伤我,却不能伤我挚友。”

    岐山之战,陵光神君筋骨俱断,一身凤羽俱废,原本她可以不必打的如此拼命,却因为想蕴的一招蛊惑乱了心神。后来若非监兵及时出面,想蕴甚至很有可能就夺了陵光的一魂一魄。

    这件事情,陵光或许早已忘记,但监兵却永远难以忘怀。孟章,执明,陵光,他们几人性格各异,守居四方,有可能数年都不会碰一次面,但是这其中结下的友谊却比任何联盟里的感情都要来的深厚,坚不可摧。

    所以想蕴哪怕是伤了自己,监兵都可以原谅,但是她伤了陵光,那便永世不能原谅。

    “我明白了。”

    这次不等监兵下逐客令,想蕴便离开了。

    数日后,和苏方沐厮守的乐不思蜀的陵光神君竟然破天荒出了神殿,登了监兵洞府的门。

    “监兵你出来。”陵光捏紧了身边杏衣女子的手,看着一脸不耐来开门的监兵道:“哎呦,我的神君大人呦,你是对那个女魔将说了什么话啊?她哥今早在我殿门前*了。”

    “你说什么?”监兵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

    “我说那个什么行蕴魔将啊,他唉。”陵光长叹一口气,“我都听说了。唉,魔都是走极端的,他不是在逼你,而是在求你。他希望可以用他的死,来抵消他妹妹对我的伤害。”

    监兵久久无言,却听得陵光又叹道,“也是个痴的。”

    是啊,尽是些痴人。

    监兵躺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眠。她孤身来到武场上,取出崩云长/枪,一套雷霆枪法行云流水般舞了出来,白日种种,涌上心头。身形矫健,枪舞如龙,但那抹愧悔之意却是越来越清晰,昔日之言字字闻血,终是一个力道没能收住,崩云枪脱手而出直直钉入地面三尺有余。

    “你也会伤心吗?”

    心头百转千回,终于颤出声来,“想想。”她看着面前那个不住颤抖的纤弱身躯,想要伸出手去将她揽在怀里,可最终还是收住了手。他们之间,隔了一笔血债,虽然这笔债落不到她们任何一人的头上,但就是明晃晃血淋淋的横在那里,任谁也难以逾越。

    “你是我爱人,可他是我哥哥。”想蕴缓缓蹲下去,将头埋入双膝中,剧烈颤抖,“在魔界,他是与我作对最多的那个,我原以为我们之间除了那一点共同的血脉以外,没有任何关联。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居然因为自己妹妹的一份不容于六界的情,毁灭了他自己。”

    那一刻才明白,往日种种作对,每每都要与她相悖的言论,都是为了保护她,以最坏最笨拙却也最真挚的方法,保护他在欲潮横流毫无温情的魔界之中唯一血脉相连的妹妹。

    “我今日来是想杀了你的,可我躲在后面想了半日,我有什么资格杀你呢?我有什么理由杀你呢?明明,也不该怪你。”

    “但是如果要我忘掉这一切,我又做不到。”

    “谁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想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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