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君尽欢-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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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鬼卒()
又是一个静谧的夜晚,月光在云雾缭绕之下透着几分诡异。距离正蓝旗大都统府邸不远处也是座落着一个武将的宅院。可是奢华程度却要比前者更甚。
繁华似锦之夜,这深宅大院之内也飘出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巡逻至此的官兵们都忍不住要驻足细细闻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当正蓝旗大都统血案发生之前,他的宅院里也曾飘散过这样的异香过。
“宫主。”
这一次跟在白术身边的,似乎不再是景彦。而是同为景字辈的一位白衣少女,名为景婉。
“嗯?”
白术本来微微侧着身子,支在一边小憩。不绝于耳的尖叫声与谩骂声似乎都只不过是荒诞的哑剧罢了。根本就不会打扰到她安眠的好心情。
听到景婉唤她,她微微一笑,这才睁眼来看她面前被她的手下制住的一对老夫妇。
至于他们的女儿,则正被离错宫的鬼卒们吊在一旁,手足受缚,除了用哭喊来宣泄身体上的疼痛以外,什么都不能做。
白术将周围人的表情都打量了一遍,从这镶红旗大都统脸上的愤恨到景婉脸上对于血腥与人命的冷漠,都一一被她收进了眼底,记在了心中。一抹因戏弄众生却淡然处之的笑容跃然印在了白术的小脸上。
“我说大都统,你还真是可以抗。比那个镶蓝旗……哦,是正蓝旗的什么什么统领,可要能抗多了。”
说着,白术懒洋洋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悠悠地围着镶红旗统领夫妇俩转着圈,她刚站到统领夫人身边,那妇人便已经吓得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若不是有丈夫在一旁帮衬着,怕是此时此刻已经匍匐在白术的脚前了。
“……你放了我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若要有什么不平,尽管对着我来。”
白术听罢,咯咯笑开了。这清脆好听的声音连着她身上的银铃一道发出悦耳的摇曳之声,配着那一声飘飘欲仙的衣裙一起,又怎么不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大都统,白术真正是佩服您佩服到不行了。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和我讲条件?您是不是看白术是女子,果真会什么都不对您女儿做么?”
说着,白术便向守在统领女儿身边的两个鬼卒递去了一个平淡的眼神。只见那两个鬼面点了点头,忽然间其中一人便抽起了一把锐利的小弯刀,只是轻轻一划,少女白净的手臂上便多了一个血窟窿。
霎时,哭声异常凄惨与尖锐。
“啊啊啊啊啊!!额娘……额娘!!阿玛救我,阿玛救我啊!!”
“龄儿!!求求你,求求你放过龄儿,她还小,真的什么都不懂的。我求你,我求你,我给你磕头了……求你了,放过她吧……”
毕竟是从娘身上掉下来的肉,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女儿受到如此对待,耳边又生生回荡着女儿凄厉的哭叫声,任何一个母亲都会痛彻心扉,白术冷冷地看着妇人在她脚前一遍一遍地磕着头,语无伦次地为自己的女儿求饶,心中似乎有什么坚硬已久的东西在渐渐软化。一股久违了的伤感缓缓在她鼻间蔓延看来。
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无双会的宫主无明。当年若不是为了救她,又怎么会现在经脉尽断沉睡在飞来峰上的冰棺里。白术心中又悲又恨,本来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孔更显得苍白。月光下的她,分明就只是一个夺命罗刹。
“你做什么?!!不要污了咱们八旗的脸!”
然而正当这位母亲的求情叫白术心里起了波澜之时,大统领几近无情的话语却立马将这一丝生的希望给狠狠捏碎了。当白术回过头来,再次望向这个被小卒牵制住,不得不向她跪着的男人时,她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天真的笑容。
仿佛鼻间飘过的血腥味与刚才的心痛一般,全部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白术心中那个温柔善良的白夭夭,再一次选择永远沉睡在她的身体里。再也不醒来。
“大都统好气魄啊。说得好!在敌人面前求饶喊叫,让敌人开心得意,就是污了八旗的脸面。“
说着,白术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被吊在一边的龄儿,这可怜的少女脸上满是惊恐的泪水,身上满是血渍。
“令媛竟然如此哭叫,果真是没有一点八旗子弟之风范。不如这样,也是在下人好心慈,便替您好好收拾这个不肖子孙吧。”
白术红唇一弯,藏在白纱之后的金银妖瞳透着几分诡异与魅惑。正红旗大都统本来是面不改色,直视前方。听她突然这么说,立马便看向了这一对奇特的瞳孔。
“你要做什么?!”
他咬牙切齿地问道。白术见他已动怒,笑得更开心了。她缓缓抬起头来,向站在身侧的那两个鬼卒望了一眼。这一下,就连那少女也吓得没了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明晃晃的刀慢慢靠近自己的身体。
“救……救我……阿玛……阿玛……”
眼泪汩汩向外流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只希望他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让她脱离这梦魇。
大统领的双拳撵得死紧,却硬是没有开口说一句求字。眼看着这小弯刀又要挖掉女儿身上的一块肉了,他却依然一步退让也不做。那女子的母亲见到这样的状况,上前想要用身体护住女儿,却被离错宫的小卒们摁在原地,动弹不得,她又想着向白术磕头,可是身体还未匍匐却又被自己的丈夫一把拉住。
忽然又是一声尖叫,妇人惊慌失措地回头去看,却见女儿的手臂上又多了一道血痕,深可见骨。可怜这个叫做龄儿的女子生来便是金枝玉叶,哪里受到过这样的痛苦过。声音还没有完全发出来,就因为这剧烈地疼痛看晕了过去。这大都统的夫人见到此等惨状,悲鸣更甚。一阵急怒攻心之下,竟然也晕死当场。
“夫人,夫人!!”
大统领见状,慌忙扶起自己的福晋。
白术撇了这男人一眼,满眼的讥诮。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现下你这样,也不过是被他们当作假惺惺的做派罢了。”
说着,白术又回到了原先的座位上坐下。
“你们……你们这些妖孽!!”
“妖孽……我喜欢这称呼。”
白术低头沉吟间,不禁又笑开了。再看向大统领时,满眼的清澈好奇让这已年过五十的男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下冷颤。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承蒙您吉言,我还真希望自己就是那亡国妖孽。”
突然,白术兴奋地又拍了拍手。那两个黑衣鬼卒听罢,一人从怀里拿出一卷黑布,摊开来,布里尽是银针;一人则从身侧的药箱之中选得一个亚黄色的药瓶,那里头似乎是有些浑浊的液体,却叫人看不真切。
“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白术一手拿过鬼卒手上那只做工精巧的药瓶,却只是在手中玩弄,并没有急着打开。
正红旗大都统一脸的冷漠,重重哼了一声,便只是抱着自己的妻子不再说话。
“本来呢。离错宫缺的就是些折磨人的手段。可是就是这么巧,你们朝廷的人在剿灭无双会的时候,打破了无双会若干年前封印的鬼面堂,又是这么巧,原来以前鬼面堂的堂主黑白无常就是那么喜欢记录下折磨人的技巧……包括怎么炼制鬼卒。”
白术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也不再将那药瓶再放在手里把玩,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于刚才那嗜血的她根本是判若两人。
“对了,我今天带来的这两个鬼卒你也一定认识的!!你们给我摘下面具来,让大都统好好瞧瞧,你们是谁!!”
两鬼卒应声上前,并排站在大统领面前,形成了一道令人生畏的影墙,若不仔细看,还真以为这两个人是从地底爬到这人世间来的。忽然间,那二人将自己的面具揭了去,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容。正红旗的大统领本来不屑去瞧,却因无意的一瞥再也移不开眼。
“这……这是……你……”
这平日里血战沙场的老人忽然间瞪大了眼睛,手指着那两个面无表情的鬼卒,微微颤抖着,尔后又指向白术,咬牙切齿。
“怎么?看到故人,是不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大统领,不用急。反正是些临终遗言,您要说什么,尽管慢慢说。”
白术咯咯笑着,就这么一手俯在了其中一个鬼卒身上。然而即便有温香软玉在旁,这两个男人却依然岿然不动。不是因为这一身妖娆的女子不够倾国倾城,而是因为他们早就已经脱离人界已久。
鬼卒鬼卒,既不为罗刹恶鬼,哪会生得此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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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白术腹黑~
十四 獒牙()
“妖孽!!妖孽!!!”
大统领气极,只是重复骂着这个对白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的词语。然而他越是狼狈,白术心里便越是畅快。即便她收去了这放肆的笑容,却依旧无法抑制心中这股复仇的渴望。
始终守在白术一侧的白衣少女景婉面无表情地瞧着眼前发生的种种,仿佛已经见惯了这般血腥残酷的场面。她与白术一样,都是那日朝廷血洗无双会之后留下来的幸存者。
相较于那一晚,这几天晚上内城发生的所谓令人发指的连环血案又算得了什么呢?
景婉看着那两个鬼卒呆滞的面容,再看向已经频临崩溃边缘的正红旗统领,她的眼中,竟然迸发出一股与她周身气质极不相符的烈焰。那是复仇的快感,更是一种嗜血的兴奋。
“大都统你可是认出他们来了?他们……可是跟着你出生入死多少年的血滴子啊。”
白术的声音又再一次在大厅里响起,带着些许明知故问的讥诮。
原来,当初无双会一战,朝廷那边的人并没有全身而退。留下了几个俘虏全成了白术炼制鬼卒的试验品,今日带来的这两个,恰巧便是正红旗下拨出来的人。
“你这个妖孽!!”
大都统越骂越是词穷,这般狠毒手段又有几人能有。除了妖孽二字,他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词语来形容这难熬的一夜和这个将人命视如草芥一般的女子。
正在这时,角落里的幽幽一叹却将景婉的理智拉了回来。她警惕地向那黑暗处一望,走出来的人却是她极其熟悉的黑衣人——那个长伴在宫主身边的鬼面,他们一直景仰着的大师兄,良清。
既然景婉都发现了他,白术自然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动静。
“怎么样,都准备好了?”
她没有回头,是不舍得错过一丝一毫的好戏。在她眼前张牙舞爪的男人,现下除了对她怒吼嚎叫以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的女儿在自己手里,他的双手与脖颈都被拷上了离错宫最为坚实的千年寒铁冰链。
白术轻巧地跳到一边,优雅坐下。她状似无聊地翘腿而坐,双手随意搭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动着脚上银铃,这声音在这空旷的夜里回响,竟然震得人头脑都有些发晕。
黑衣人点点头,只是看了看门外。屋外立马便传来了沉重的铁链声以及一股沉闷的声音。若仔细听来,像是野兽在低吼一般。
“呐,大统领。白术给你准备了一个特别好玩的游戏。若你赢了,你的家人就可以得救,若你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