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官道-第58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人互相交流了一阵,偶尔会亲亲头,搂抱一下对方。
准备在西州安家的年轻男女,都坐直了身体,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对中年爱人。
女子站了起来,很有风度地朝着金泽滔和那对年轻男女方向,分别鞠了一躬,开口说话:“诸位客人,不打扰的话。请允许我们夫妇给大家唱一个曲儿,唱得好,请客人给个赏钱,唱得不好。请客人原谅。”
声音委婉动听,是个好嗓子,这是一对卖唱为生的残障夫妇。
金泽滔说:“我们洗耳恭听!”
那对年轻恋人鼓掌起哄:“听着呢,我们听着呢。”
中年男子拾起横放在一侧的二胡。一手弹奏,一手拉弓,叮叮咚咚地校对着音调。
金泽滔不太爱听二胡演奏,二胡跟唢呐一样。不要说弹成曲子,就随便一个音调,听着就让人感觉苍凉。恓惶。
拨弄了一阵。中年男子往金泽滔和青年男女方向欠身致谢。
一个弹,一个唱,弹的人看着唱的人,唱的人看着金泽滔,明知道女子是个瞎子,金泽滔还是不由自主地端正坐姿态。
女子唱道:“夜上海
夜上海夜上海
你是个不夜城
华灯起车声响
歌舞升平
只见她笑脸迎
谁知她内心苦闷”
这是一首老掉牙的歌,旧上海时代最流行的夜上海。女子唱得很有金嗓子的味道,声音甜美,吐字清晰。
上海滩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旋律,仿佛穿越时空而来,用二胡伴奏这样的靡靡之音,跟歌舞升平的女子一样,让人感觉苦闷,仓惶。
一曲唱毕,男子收了二胡,女子依然是鞠躬,然后站得纹丝不动,似乎还在等待着客人的叫好声。
空旷的凉亭里,无人鼓掌,也无人喝彩。
年轻恋人摸索着口袋,女青年小声地嘀咕:“两张就够了,再多给,我们也要一路卖唱着回家。”
男青年很大男子地说:“唱得虽然让人难受,可我觉得很好听啊,比什么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好听多了,唉,同人不同命,遇上了都是缘,能帮点就帮点。”
女青年顿时不吭声了,男青年走了过来,伸手递过三张簇新的百元人民币,却忘了女子是个瞎子,两人都僵立着。
男子连忙牵起女子的手,伸向男青年递过的钱,女子摸索了一阵,却只取一张,又是一个鞠躬,说:“谢谢客人!”
男青年就将剩下的二百元钱往她的手里塞去,女子还是不受,说:“行路艰难,客人也不是宽裕人家,受你一百,拙夫妇心里已经有愧,不敢再多要。”
这还是个很有教养的瞎子,男青年见中年女子坚辞不受,只好悻悻离去,金泽滔说:“请问贤伉俪来自哪里?”
女子已经坐下,闻言欠了欠身:“谢谢客人动问,我们夫妇自西边来。”
金泽滔紧问了一句:“西边哪地方?”
女子说:“西边无定所。”
这是一对四海为家的卖唱夫妇,天地之大,可能连个固定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金泽滔说:“你们来过西州?”
女子淡然说:“从来没有来过,拙夫一定坚持要到钱湖佑桥看看,这是他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所以就走过来了。”
金泽滔说:“一路走过来的?”
女子说:“从萌发这个念头,到现如今,已经十年,也走了十年,今天终于如愿以偿,谢谢客人关心,我们要看风景去了。”
说罢,又向着年轻恋人所在方向鞠了一躬,说:“谢谢客人的欣赏,好人有好报,祝你们心想事成!”
中年男子一手提琴,一手牵着女子的手,准备离开凉亭,金泽滔伸手拦住中年男子的路,说:“贤伉俪欣赏完佑桥风景,准备去哪?”
男子回头看女子,女子说:“看完了风景,我们就回西边去。”
金泽滔说:“行路艰难,还是一路走回去?”
第七百七十章 日行二善()
(感谢毕舟、书友130321004432501、刘贝贝的月票!)
中年女子沧桑的脸庞荡漾出动人的笑容,就象盛开的蔷薇,她说:“是啊,走回去,明天就走,西州我们来过了,钱湖我们看过了,佑桥我们也走过了,在这里,谋生不易,不是我们的居所。”
走一路,唱一路,就是活过一世。
金泽滔心里不是滋味,自己刚被铁司令从金钟山后的别墅区大门口赶出来,心里郁闷,以为受了天大的冤屈。
自己到佑桥凉亭坐坐,目的就是想排遣一下心绪,平息一下心情。
但此时,看着一脸恬然,视数十载苦难为尘土,看八千里行路为云月的中年瞎眼女子,却感觉自己十分的渺小和矫情。
一对残疾夫妇,就为了看一眼钱湖,见证一下彼此之间的感情,上十数载,走上一趟,就绝然回头,决不留恋,这份大毅力,大恒心,自己有吗?
他们自西边来,但西边无定所,明天,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未知的方向。
中年夫妇西边无定所,西州无定所,自己却有一片空宅,就立在不远处的金钟山腰。
只要你愿意,每天醒来,你都可以看上一眼钱湖,白沙堤和佑桥。
这辈子,到现在,自己还没感叹过行路难。
上辈子,自己虽然还没困窘到这对中年夫妇的境地,但世道之艰难,行路之多艰,却每每让他扼腕太息,心丧若死。
曾几何时,他跟这对年轻恋人一样,到了一个陌生地方开始人生的起步。壮志凌云,胸怀天下,现实最终将他的愿望撕扯得支离破碎。
年轻恋人能在西州安定下来吗?他们能生一窝的教授和大官吗?
唯有卖唱的中年夫妇,对未来。对前路,既不抱厚望,也不失希望。
苦难对他们而言,平淡得就象白开水。只要一天不把他们两人拆分开,他们就能行走在天地间,走一路,唱一路。然后某一天,埋骨路边,埋骨地就是他们永远的家。
金泽滔指着不远处的金钟山腰那一片隐约可见的抱金别院。说:“你们已经走了十年。也累了,何不就在钱湖边歇歇脚,那里,有我的家,如果不嫌弃的话,请你们留下来,西州并不是一个无情地。”
一贯淡然的中年女子局促了:“我们夫妇除了会弹唱一些粗浅的俚曲。一无所长,这方富贵地,不敢踏足。”
金泽滔看着中年男子说:“当然,我不会让你们白吃白住,那片房舍,目前就住了两户人家,正缺工人照顾,你们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可以借此谋生。”
咣当一声,中年男子左手提着的,被他视若珍宝的二胡掉落在地,他却恍若未闻,急切地握着女子的手,不住地敲打着她的掌心。
在他的眼中,能有个安身处,让妻子停留下来,停留在这个走了十年的目的地边上,是他愿意倾尽所有换取的。
良久,女子才说:“只要有个蔽身之所,一日三餐有着落,我们愿意留下,但要告知贵客知晓,拙夫身强体壮,能干些粗重活,我有眼疾,不能做事,是去是留,由贵客定夺。”
女子谈吐不凡,就不知道这对夫妇到底遭遇了什么苦难,要四处流浪,四海为家。
金泽滔笑说:“我说过,你们只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就能谋得一日三餐,没有额外的要求,那么,现在你们同意吗?”
中年夫妇又用他们独特的交流方式询问着对方的意见,最终,中年女子鞠躬致意:“谢谢贵客收留我们夫妇,我们愿意留下,干得好,赏口饱饭,干不好,请你原谅!”
女子一如既往的好礼,金泽滔拍着手说:“你们刚才弹得很好,唱得更好,我很喜欢,让你们留下,权当是对你们刚才倾情演唱的回报。”
女子鞠躬道:“谢谢贵客赞赏,你是我们夫妇遇到最慷慨的客人!”
中年男子紧握着女子的手,没有瞬间的放松,两人都恬静看着对方,尽管在一方的眼中,没有黑与白,没有光明和黑暗,但他们却诠释了最美的颜色。
年轻恋人很羡慕地注视着这对衣衫破烂的中年夫妇,金泽滔笑说:“我也可以请你们留下,你们愿意吗?”
女青年抬头打量着半山腰的别院,喃喃道:“这真是你的家?好美的风景,好大的房子。”
男青年大力地拍着胸口,说:“我们不做侍候人的工人,我要把鸭脖子店开遍西州,总有一天,我们也会住进这样的大房子。”
他说:“小伙子,除了鸭脖子,你会做其他的卤味吗?”
没等男青年说话,女青年骄傲说:“大力是我们县城里面手艺最好的卤味师傅,很多饭店都请他呢,不然,我们也不会要到西州开鸭脖子店。”
金泽滔把手指向金钟山另一个方向,那边的树木掩映中,露出一角红砖白瓦,他说:“这里就是西州最好的酒店,正缺一个卤味师傅,工资不会比你摆摊子收入低,等到哪一天,你觉得自己可以出来开店了,那你就去把鸭脖子店开遍西州吧。”
金泽滔把年轻恋人交给西州通元酒店的负责人屈辰,自己领着这对中年夫妇上山。
路上交谈中,金泽滔才得知,这对中年夫妇都是弃婴,从小被一个卖唱的老人收养,一起长大,一起成人。
以前老人领着两人卖唱谋生,老人去世后,两人一路携手走南闯北,难怪女子说,西边无定所,原来,从他们懂事开始,就一直流浪。
他们就会弹唱老人教过他们的旧曲,现代人,特别在经济发达的东部地区,很少有人爱听这些曲子,所以,这一路上,他们也是饱一顿,饥一顿。
钱湖边佑桥上那一出许仙白娘子的传说,是老人从小时候就跟他们讲过的故事,老人去世后,这对青年夫妇觉得应该到佑桥上走一遭。
然后就一路向东,今天在佑桥边上和金泽滔邂逅。
金泽滔将他们交于别院管家后,一路上还将信将疑的中年夫妇,这才知道今天真遇上贵人了。
女子还好,男子两脚一屈,就要下跪,金泽滔连忙拉住,说:“借刚才那个年青人的话,遇上了就是缘,能帮点就帮点。”
男子敲着女子的手心,女子就开始流泪,断断续续说:“好告知这位贵客知道,拙夫不是因为自己,他是因为你收留了我,免去了我这身残躯受一路的风霜之苦,如此才能再残喘几年,非得叩上一个头,才能表达其内心感激之情于万一。”
女子说话咬文嚼字,收留这对夫妇的老人一定不凡,流落民间的奇人异士,不知凡几,也不知道他到底何方神圣。
这对夫妇哪怕是一路风尘,满目沧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但举手投足,极有涵养,谁能想象得到竟是出身流浪老人的教诲。
金泽滔最终没有让这个哑巴中年人如愿,安顿好他们,金泽滔又下山了,日行两善,心情舒畅起来,连走路的脚步都变得轻快。
金泽滔今天啥都不想干,就去看望一些老朋友,刚才他感觉失落,并不是因为在铁司令那里受到冷遇,而是跟方建军书记提起在西桥构建信仰高地,作为分管意识形态的副书记,方建军似乎并不以为然,这让他彷徨。
经济社会,人们更看重发展经济对生活带来翻天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