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大老爷的作死日常-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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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上珠儿了。”贾母眯着眼睛,意有所指的道。
“老太太您说的是。”那拉淑娴笑着应承道,仿佛全然不曾听懂贾母话里的含义。
婆媳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话题主要围绕在琏哥儿和珠哥儿这俩孩子身上。当然,琏哥儿肯定是主角,毕竟对于那拉淑娴来说,珠哥儿那孩子她只远远的瞧了几眼,完全就称不上熟稔。待聊了好一阵子,外头的天色都大亮了,王夫人却依然不见踪影。那拉淑娴倒是乐得看热闹,还真别说,从一国之母到荣国府里的小媳妇儿,倒是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自在。这一刻,她也终于明白了,忻贵妃为何总是乐意打压低级的妃嫔贵人们了。尽管那拉淑娴并没有忻贵妃的恶趣味,可她还是打算静候事态发展。
又过了两刻钟,王夫人终于姗姗来迟。
“老太太,儿媳妇儿来迟了,都怨金珠那丫头,见我睡得香竟不唤我起身。”王夫人脚步匆匆,语气里更是透着满满的忐忑不安。只是她这话,与其说是请罪,不如更像是推脱一般。要知道,那拉淑娴以往就算没有来迟,只要见王夫人比她早到一步,她便会笑着请罪,人家从不寻借口。
贾母冷冷的看着王夫人,一言不发。
那拉淑娴也好奇的望过来,却不由得愣了一下。
王夫人面上的妆容很浓,浓的全然不像她素日里的风格,尤其眼睛下面几乎是涂了厚厚一层,两边的脸颊也刻意抹上了面脂。按说,女子精心梳妆后过来请安并无不妥,可对于王夫人来说,最为的不妥当却是因着梳妆耽搁了请安的时辰,且这妆容非但与她的年龄气质不符,还透着一丝刻意,让人一瞧便想探问那浓浓的妆容下面,究竟掩饰了甚么。
好奇心人人都有,单看个人的控制力。
幸而,在场的都不是蠢货,贾母只冷眼看着并不询问,那拉淑娴更是大大方方的喝着茶,至于丫鬟婆子们定力好一些的只熟视无睹,若差一些的则纷纷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背。一时间,荣庆堂内鸦雀无声。
最终还是王夫人自己讪笑两声,厚着脸皮坐到了那拉淑娴身畔。
见状,那拉淑娴很好心的问道:“元姐儿如何了?我知晓弟妹乃是纯孝之人,可也不能为了赶着来请安就忽略了孩子。弟妹,你说对罢?”
“大嫂您说的是。”说是这般说的,王夫人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今个儿她之所以晚到,缘由有好几个,除却元姐儿闹了一整夜,更有昨个儿晚间贾政忽的回来对她一顿讽刺奚落,还有便是今个儿天未明就有连着好几个管事嬷嬷来她跟前讨主意。王夫人想不通,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她倒是曾怀疑过那拉淑娴,可在问明了昨个儿那拉淑娴自打早间请安回去后,就再不曾出过东院门,当下又散了怀疑。偏有些事儿,她不好自个儿捅出来,便希望通过这厚厚的浓妆让旁人引出这个话题,可惜没人是蠢蛋。
“行了,你们都忙,索性早些散了,若得了闲儿再来瞧我这老婆子罢。”贾母扫视了一遍下方坐着的两个儿媳妇儿,她自是清楚王夫人来迟定不是方才所说的那个理由,可她并不想当着那拉淑娴的面询问事情经过。
那拉淑娴当下起身行礼告退,至始至终都显得那般端庄稳重,加上她的病早已大好,面色红润精气十足,哪怕并未有多余的言语举动,却仍是轻而易举的将王夫人压了下来。
王夫人僵着身子骨立在厅上,偏那拉淑娴已经告退了,贾母又一副乏了的模样,她只得咬牙退了出去,一出门却狠狠的在大丫鬟金珠胳膊上拧了一把:“你出的馊主意!”
金珠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只能强忍着,趁着王夫人侧过身的那一刻,极快的拿帕子拭去眼泪,装作没有这回事儿。而王夫人只快步往外头走去,意图拦住那拉淑娴。也不知是老天爷帮忙,还是纯属碰巧,等她们主仆走到外头垂花门前时,那拉淑娴正立旁边看花,身畔是虎着脸一言不发的容嬷嬷。
“大嫂好兴致。”王夫人几步走到那拉淑娴跟前,语气不佳的道。
“我这不是等着弟妹吗?”那拉淑娴轻笑一声。
“你甚么意……”王夫人登时变了脸色,可不等她把话说完,便见几个管事嬷嬷匆匆过来,及至到了跟前忙齐刷刷的跪成一排,且各个都是面色惨白额间渗汗。王夫人当下暗叫不妙,忙拿眼去瞧那拉淑娴,却见那拉淑娴只依然保持着方才赏花的姿态,似笑非笑的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
“走,去荣禧堂!”王夫人狠狠的扯了金珠一把,示意她唤上那几个已抖成筛子的管事嬷嬷。金珠倒是想按着主子的吩咐行事,可她没这个能耐,连着低声唤了好几次,那些原本满嘴奉承话的管事嬷嬷们却皆充耳不闻。王夫人走出两步,回头一看这情形,便知大事不妙。
偏此时,那拉淑娴善意的提醒道:“看来这些人是来寻老太太的,要不我带她们进去?”
“不必了!”王夫人急急的打断了那拉淑娴的话,及至发觉自己这口气有些太急躁了,登时面上闪过一阵羞恼之意,“大嫂,我的意思是,既然老太太将管家的事儿交给我了,我自会料理妥当,无需大嫂操心。”
“成,那弟妹你忙罢。”那拉淑娴也不矫情,别意味深长的看了王夫人一眼,便带着容嬷嬷飘然而去。
王夫人都快急死了,眼瞧着这些人不愿意给她脸面,甚至一副打算跪死在荣庆堂门口的模样,她纵是再急再心虚,这一次也是避不过了。踟蹰了片刻后,王夫人索性一咬牙转身回了荣庆堂厅里,在贾母尚未回过神来之前,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倒在地。
贾母初时面露惊讶,旋即却了然的点了点头,向一旁的珍珠使了个眼色,不消片刻,屋里便只剩下了贾母、王夫人以及随侍左右的珍珠了。
“说罢,到底遇到甚么麻烦了。”
“老太太,您这次可得帮帮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今年犯小人,打从正月里那会儿开始,就一直诸事不顺的,尤其是……”
“说重点!!”
王夫人被惊了一下,强自镇定后,才再度颤着声音道:“今个儿早间,好几个管事嬷嬷都来寻我,说是底下人犯了事儿给翻出来了。”顿了顿,王夫人又急急的补充道,“原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儿,无非就是有些人手脚不干净。像在厨房那头做事儿的,偷偷的昧下了些许吃食。还有针线房那头,将主子们做衣裳剩下来的边角布料给偷拿回家了。再么就是……有些个守夜的婆子不安生待在门房里,偷偷的煮些宵夜点心。”
“说完了?”
“……是。”王夫人挣扎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哼,若单只这些,你怕甚么?甭管是手脚不干净,还是干活不尽心的,只管责打一顿后,唤人牙子发卖了。这很难吗?”贾母满脸寒霜,语气冰冷。
算起来,王夫人管家理事的时间真心不短了。贾赦、贾政两兄弟本就是同一年娶妻的,只不过一个在年头一个年尾,相差不大。而在最初两年,虽是贾母当家,可她还是分了些活计予两个儿媳妇儿,只是那些个活计却基本上都是一些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锻炼人是足够了,却不足以建立府中的威信。因着贾母素来偏向次子贾政,且四大家族同气连枝,王夫人又打小常进府陪伴贾母,渐渐的,贾母便将管家权慢慢的移到了王夫人手上。说来也是巧合,正好那会儿原主张氏有孕了,她本人也是个小心谨慎的,对头胎格外的在意,贾母很轻易的便利用这个机会夺走了她手头上仅有的权利。可等王夫人怀孕时,却并不按这个旧例。久而久之,王夫人手头上的权利愈发大了,到了如今,可算是荣国府的当家太太了。
“先前我不放权时,你每次都旁敲侧击的想要权利。可我给你了,你怎的又管不好了?王氏,我告诉你,若你真没有这个能耐,我老婆子还能耐着性子拉拔你一把。倘若你明明有能耐却包藏祸心……哼,别怪我那时不给你留颜面!”
王夫人面上闪过一阵惊恐,只迟疑了一瞬,便终于老实开口了:“老太太,我不曾骗您,只是厨房那头,我安排了两个陪房进去,如今犯事儿的人里头便是她们,厨房的大管事告上来,我也不是想护着她们,只是琢磨着我才接手这么点时日,若这事儿闹大了,往后府上的人如何看我?还有针线房那头,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老太太,帮帮我罢,我只是不想失了颜面。”
贾母目光森然的望着王夫人,许久才摆了摆手:“去罢,这事儿我会料理妥当的。”
“谢老太太,谢谢……”王夫人忙急急的起身,飞快的告退出去了。只是她并不知晓,等她离开后,贾母立刻砸了手中的茶盏,并一叠声的吩咐珍珠去查个清楚明白。
准确的说,王夫人真没有说谎,顶多也就是避重就轻而已。譬如厨房、针线房等处,她派去的陪房在短短几日之日便挤走了原先的管事嬷嬷,并勒令底下人进贡予他们,一开始因着数目少,那些人不欲得罪王夫人,便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岂料,这些人的胃口被养得越来越大,等索取的数目多了难免会遇到反抗之人。尤其这偌大的一个荣国府,也建立数十年了,底下的家生子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不知怎的,终是有人将这一切捅了出来。
至于门房的问题则更棘手,若仅仅是不尽心办差,半夜吃点儿宵夜点心之类的,那根本就不叫事儿。可倘若夜半三更吃酒耍钱呢?要知道,荣国府尚在孝期之中!!
对于贾母来说,调查真相容易得很,只是听到真相后,她又再度失手摔了茶盏。
“混账东西!王氏那个目光短浅的愚蠢妇人!来人,去将政儿唤来,去!”贾母连声怒吼,又将贾政唤到荣庆堂一通责骂,当然骂的并不是贾政,而是王夫人。可惜,管家权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在冷静下来后,贾母示意贾政说服王夫人,将差不多已痊愈的元姐儿送到荣庆堂来。贾母的意思很明确,旁的事儿无需王夫人操心,她只管当好她的当家太太。
贾母的想法并没错,错就错在她不该让贾政去传话。要知道,昨个儿在被贾赦激了一番后,贾政已同王夫人有了嫌隙,今个儿再来这么一遭,不说王夫人是否会怨恨贾母,至少她跟贾政的夫妻情分已减了不少。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容嬷嬷,进行第二轮计划罢。”东院里,那拉淑娴去东厢房陪琏哥儿玩了半天,回来才呷了一口茶,便听得容嬷嬷汇报进展,当下展颜一笑,吩咐道。
……
……
只隔了一日,荣国府上下便翻了天,处处都在传一个惊天大消息。
“听说了吗?二太太跟前的金珠在书房里做那等子见不得人的事儿!”
“知道,不就是跟老爷身边的书僮砚儿吗?他俩是表姐弟,家里原就打算说亲了,也不碍事儿。”
“甚么不碍事儿,你以为只这些吗?里头的麻烦大了去了。”
“难不成还有甚么□□?”
“那还用说?动动你的猪脑子罢,金珠是甚么人?不说她在二太太跟前的体面了,就说她家里头。她老子是二太太陪嫁铺子里的大掌柜